闵子骞也觉得此话在理,便答应武元功,二人引兵至禅宇寺前,正巧任金童带兵出来,一个出一个进,两军打了一个照面,差点就亲上了。任金童一见辽军,那是分外眼红,一来正是辽军挑起战事,使得自己国破家亡,二来自己担负着保卫皇后和太子爷的重任,若是辽军冲进来,掳走了皇后与太子,自己怎么向圣上交待呢!故而任金童一腔怒气,话不多言,挺枪来战。
武元功一看,自然也不犹豫,抽出花枪,也要开打。一旁的闵子骞急忙拦住,“元功哥哥稍等,我看这伙宋军不简单啊,方才看到宋军后面有黄罗盖闪动,这寺里定然藏着大宋的皇亲国戚!”
武元功一听,更不能再等了,说道:“看来有大人物在此,我们定要劫下他们,这可是天大的功劳!”说完,擎着花枪来战任金童。二人打马错镫,双枪并举,而后又圈马再战。打了有三十回合,闵子骞就看出来了,武元功不是人家的对手。
原来,这任金童从小习武,学的就是杨家枪法,自然不容小觑。况且他能从宋辽的混战中逃出生天,辽军那么多的大将都抓不住他,可见他的枪法之高超!再说武元功,他本是江湖人,押镖护镖的镖师出身,半路出家,自然不敌任金童。
任金童也看出门道,一心想要扎死武元功,武元功花枪乱颤,心慌气短,开始悔恨当初在北国的时候,有杨八郎和耶律休哥两个绝顶高手教自己武艺,只怪自己没认真学,这正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闵子骞心急如焚,看到此处,也急忙抽出宝剑,提马入阵,和武元功共同大战任金童。
再说任金童是越战越勇,亮银莲花枪快如闪电,打得武、闵二人眼花缭乱。又过了二十回合,闵子骞看出端倪,这个任金童虽然打得勇猛,但却一直针对着武元功,对自己的宝剑却是闪闪躲躲。原来,任金童窥见闵子骞手中的家伙是宝刃,不敢和他硬碰硬。前文说到,闵子骞手中的宝剑是北院大王阿里铁牙赠给他的,再往前追寻,是萧太后赏赐给阿里铁牙的。萧太后赏赐的宝剑,自然不会差了,宝剑名叫七星鎏虹,是一把长剑,所以闵子骞可以在马上执剑和任金童的莲花枪打斗。
任金童不敢碰闵子骞的宝剑,但是闵子骞却敢硬碰硬,死命纠缠,这才使武元功得以喘息的机会。任金童打得烦了,恨不得一枪戳死闵子骞,故而心生一计,使了一招回马枪,枪尖闪着光直奔闵子骞刺来。闵子骞也不含糊,在杨延顺身边时间长了,耳濡目染,也有些本领。此时一见莲花枪-刺来,急忙一闪头,紧接着宝剑一挡,七星鎏虹剑的剑格正好卡住莲花枪的枪头。任金童见状心说不好,急忙用力往回抽,闵子骞也使尽浑身气力,拧住宝剑不放,武元功觑得时机,在一旁挺着花枪来刺任金童的软肋。任金童眼见危难,提起一口硬气在胸,手上力道加重,耳间只听“嘣咔咔”一声响,宝剑削去莲花枪的枪头,任金童收枪在手,以枪为棍,忙使了一招始皇挥鞭,横扫过去,不但磕飞了武元功的花枪,还气势不减,“啪”的一声,正抽在武元功的后背上。
武元功一声怪叫,纵马败回本队,闵子骞一见,也急忙逃回,不敢再和任金童纠缠。任金童横枪立马,守在禅宇寺门前,辽军不敢向前一步。武元功回到本队,只觉得后背火烧火燎,左右急忙扒盔卸甲,脱光了一看,脊背上一条鹅卵粗细的紫青色血痕,肿得老高。好在有盔甲保护着,没伤到筋骨,只是皮r_ou_伤,饶是如此,也疼的武元功两眼含泪。武元功打着赤膊,叫人捡回花枪,还欲再战,此时忽然后军乱做一团,抬眼望去,一员宋将,素缨盔、银叶甲,手中亮银血挡梅花枪,座下千里银河一点红,杀将过来。闵子骞和武元功不认识此人,但手下有人认识,一声惊呼:“不好了,杨宗保来了!”
一听杨宗保的名号,闵子骞和武元功面面相觑,以前常听耶律休哥和杨八郎提起,这个杨宗保是杨六郎的儿子,当年三枪挑穿韩昌右耳金环,是如今大宋朝堂上数一数二的年轻武将!他怎么来了,哎呀,不能硬挡,否则被他银枪一刺,可就得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了!想到此处,武、闵二人对视一眼,急忙回军后退,给杨宗保让出一条路来。
杨宗保烈马银枪,杀到禅宇寺前,正见任金童,仔细看看,任金童一身甲胄满是血污,座下宝马也是嘶鸣不止,就连手中枪的枪头都没了。杨宗保不看还好,一见此景,不禁双眼一潮,险些落下泪来,“金童,你怎会在这儿?天可怜见,你我还能再次相见,可曾受伤?”
任金童一看杨宗保,也是心中翻腾,忙答道:“宗保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先别管我,快进到寺中,皇后娘娘和太子爷都被困在此处!”
杨宗保正是为了找皇后和太子而来的,一听此话,急忙和任金童进了寺庙。寺外面由御林军守卫,辽军退而不撤,紧紧围着禅宇寺。武元功眉头拧做一团,道:“老弟,光是一个任金童就够咱们俩对付的了,现如今又来了一个杨宗保,我看以咱们俩的能力要够呛啊,不如派人去给师父送信,让他派兵前来支援?”
闵子骞听完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两人商议妥当,急忙派人给杨延顺送信。再说另一头,杨宗保进了禅宇寺,拜见皇后刘娥,刘娥一看杨宗保来了,别提多高兴了,但两位将军的面色却不好,她也知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实在不能高兴的太早。刘娥思虑片刻,怀抱着太子赵祯,一咬牙,狠下心来,把孩子往前一递,“两位将军,还请你们将太子送回圣上身边,我深知自己是个累赘,我便不跟你们走了,趁辽军支援未到,你们带着太子快逃吧!”
任金童慌忙跪倒,“皇后娘娘,我们做臣子的怎能眼睁睁看您受难!”
杨宗保却是没跪,伸手接过太子爷,割下自己的战袍,绑在胸前,对着刘娥一拱手,“皇后娘娘,您深明大义,宗保定然不辱使命,定将太子爷安然送回圣上身边!”说完,拉起任金童,二人提枪上马,再次冲出禅宇寺。寺外,辽军再次围了上来,不过,却多了一员大将,正是宵蓝带着绿色Cao龙军赶来了。收到后备军的消息,杨延顺便先遣宵蓝率百人靠旗军前来支援,自己带着剩下的靠旗军紧随其后。
且说宵蓝一见杨宗保出来了,打马上前,手中单戟月牙枪一横,喝道:“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杨宗保一见,面前这员辽将不同寻常,战马上还驮着一名女子,女子看样子是个盲人,双目缠着红拂带,只不过,居然手里拿着双枪,背后背着四杆绿色靠旗,上绣着Cao龙在天!常言说,僧道妇孺不临阵,临阵必有绝技,看来这两个人不简单啊。杨宗保拉了拉任金童的小手,道:“金童,随我一起杀出去!”
哪知任金童对他哀婉一笑,而后挣脱他的手,道:“宗保哥哥,能再见你一面,我已心满意足,你带着我和太子,如何能杀得出去呢?不若我留下,为你抵挡一阵,你趁机夺路而逃,还有一线生机!”
“不行,我怎能留下你!”杨宗保吼道。
任金童苦笑一声,“宗保哥哥,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只不过,你还要保护太子爷呢!这比什么都重要,别犹豫了,你是大宋朝的少帅,你是圣上的御儿干殿下,你是杨家将啊!”说完,任金童挥着断了枪头的莲花枪,领着五百御林军,冲杀出去。宵蓝和红拂策马而动,一马二人三枪和任金童打斗一处。两军相接,御林军纷纷倒下,面对靠旗军,他们只有以命相搏,才能给少帅杨宗保和太子爷换来一点点时间。
杨宗保长叹一声,挥着亮银梅花枪,一催座下宝马,冲入乱军之中,往南而逃。禅宇寺坐西望东,北面是山,南面是一条沙江,宽有四丈五,江水湍急,乱石横生。再说宵蓝,一见杨宗保要逃,就想上前追击,奈何被任金童死命拦住,不禁心中恼怒。身后的红拂也知形态危急,手中双枪加快,不出五个回合,便将任金童扫落下马,宵蓝月牙枪一抖,就要刺死任金童,哪知背后有人一声大喝:“留他x_ing命!”
宵蓝枪尖一颤,往外移了三寸,正刺中任金童肩膀,回身一看,闵子骞纵马赶到,也不多言,一催座下碧云霞,去追杨宗保。杨宗保马到江边,回身一看,宵蓝追了上来,四杆靠旗猎猎作响,就知道任金童怕是已经遇难了,想要回去和宵蓝死战,但怀中尚有太子爷赵祯,只得狠下心来,一拍座下马,宝马腾空跃起,飞渡沙江,跳到了对面江岸。
宵蓝赶到时,已经晚了,看看四丈五的江面和湍急的江水,自己虽然也骑着宝马,但是驮着两个人,无论如何都跳不过去了,只得作罢,看着杨宗保跑远。而后,宵蓝拨马转回,伙同靠旗后备军斩杀宋兵。五百御林军尽皆战死,无一活命,只留下受伤在身的任金童。辽军冲进禅宇寺,皇后刘娥和主持僧人为免受辱,尽皆自尽,吊死在佛堂前,佛像的金漆黯淡无光,令人感伤。
再说闵子骞活捉了任金童,武元功赶到,就想杀他报那一枪之仇,以雪前耻,却被闵子骞阻止。原来,闵子骞见任金童长得俊秀,心生怜悯,便想将其招降,可任金童誓死不从,也惹恼了武元功。武元功厉声质问:“子骞,你为何不让我杀他?莫不是你看上了这小子?”
闵子骞脸色一红,而后答道:“我就是不准你杀他!”
“我若偏要杀他呢?”“那你就先杀了我吧!”“你...气死我也!”
宵蓝一看,武元功和闵子骞吵了起来,一个是副帅的徒弟,一个是副帅的义子,自己谁也不敢偏袒,只得劝道:“二位少将军莫吵,副帅大人马上就要赶上来了,不若将这个宋将交给副帅处置?”
武元功和闵子骞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但是谁也不理谁。书说简短,杨延顺赶到禅宇寺之后,宵蓝将情况讲明,武元功也前来告状,把任金童一事说给杨延顺听。杨延顺听罢,亲自下马来看任金童,任金童被绑缚在地,杨延顺关心道:“金童,你可还记得我?我是杨八郎啊,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老叔?”
武元功一听,心说坏了,没想到这个任金童和师父是亲戚。正在他失望的时候,只见任金童一口啐在杨延顺脸上,“我没你这个叔叔!要杀要剐,给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