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要问你。」翟颖没忘此行目的,简单的回答。
「莫非你又要带我去坐牢?」
好样的,斯文人的消息灵通,他伤人的事件又传入府衙,换斯文人亲自来逮人。
「不是。」
紧扣在肩头的指节不断施压,彷佛要将骨头给捏碎。翟颖的剑眉可没皱一下,早知道他是粗暴的家伙。
「念生,你想摔下马就再用力一点,我们一起跌得难看。」警告他,现在谁占上风。
「你以为我怕跌?」他到底有没有搞对?!冷念生嘴上不满的叫,手却松了力道。
咬牙暗咒自己大意,勉强跟他同乘一坐骑,没有反抗是为了不想丢爹的脸,万一让人知道两个儿子不合;其中一个想宰了另一个--
当真下手,同是一条死路,爹不就顿失两个儿子……
私人恩怨暂抛一边,维护爹的面子比较重要。
「你肯听话,很好。」翟颖不禁轻笑,藉由跨下马匹的奔跑动作,伟岸的身躯不著痕迹的压向前,下颚磨娑他顶上的发,两人之间丝毫没有缝细的紧贴。像是作梦……
无路可退,忍受与斯文人亲密的接触,一抹晕红冒出脸颊,冷念生咬唇暗咒--该死的!
经年的症状突然减轻,竟然没发作老毛病?!
哪根筋不对劲儿,他需要去找大夫彻底根治。
撇开发热的脸庞,这时才发现入眼的景色由街道变成了一片树林,阳光穿透绿荫,羊肠小径的林子内,鲜少人烟……
好眼熟……。「这是那儿?」他口气不佳的问。
「念生,莫非你没有再来此地?」不感到意外,他讨厌他不是吗,又怎会坦承面对。
「我没来过。」死不承认他跟他有什麽牵扯。
翟颖也不反驳,由著他颠倒事实。
眼看溪边就在前方,须臾,翟颖逐渐收势,将马匹停在树下。
冷念生一瞬跃下马,立刻冲到溪边掬起水来猛泼,待他满意脸上的热气骤降,眼角馀光瞥见白色的衣袍,仰起头来望入斯文人刚正的轮廓,温柔的眼神,那唇畔的笑意盎然--
他笑什麽?
冷念生愕然的瞬间,听斯文人说道:
「我们以前来这溪边的时候,你也是先跑来洗脸。」翟颖迂回道出他适才的装傻。
赫!
冷念生一屁股跌坐在Cao地上,瞠大的眼瞳闪过一丝惊慌,彷佛被人给逮著小辫子;斯文人发现了什麽……。
翟颖接著说:「这里是我们俩第一次独处的地方。」
伴他度过漫漫长夜的回忆,两人之间没有芥蒂且心平气和的在一起。
俯下身来凝视俊秀的脸庞,舒展的眉宇少了戾气,微启的嘴诱人回味,伸出指尖描绘漂亮的唇形,不禁思念--「女儿红……」
喝!
一瞬,冷念生的眼瞠得更大更圆,低沉的呢喃在脑海揭发暧昧的影像,温热的触感胶著在唇瓣,吃惊之馀,探入的软舌纠缠住他的,这才发现幻觉成真,一道醉人的记号重现……
17
捧著发烫的脸颊,重温探索女儿红的滋味,濡s-hi的舌汲取他口腔的每一寸;少了醇酒的浓,增添他的烈,放肆的品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隐藏多年的感情不断发酵……
瞠大的瞳眸映入敛下的丹凤眼,脑中顿时嗡嗡作响,牙齿轻颤,内心正犹豫该咬下,还是任那唇舌吮住自己不放……
陌生的情愫冲击过往的经历,微甜的滋味抵不过强烈涌起的恶心感,凄苦的酸气冲上喉头,转化为恼人的怒意。
贝齿毫不犹豫的一咬,嚐到血腥味的同时,抓开触碰在脸庞的手,「放开!」
怒喝一声,手肘立刻擦拭被吻的唇。
摆明的嫌恶……。
受伤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逝,翟颖愣怔在原地盯著他的脸色瞬间惨白,甚至渗出些微的细汗,撇过脸去的表情复杂,无言的拒绝他所有的碰触。
冷念生的手在地上摸索,隐忍想要从腰际抽出匕首的冲动,突然抓到一粒不大不小的石块,掌心紧紧一握,豆大的汗珠沿颊滑落,赫然--
扬手使劲一抛,「扑通--」丢入潺潺小溪,激起波澜的水花。
凝窒的气氛环绕在周围,他的愕然与他的沉闷同样难堪,谁也没开口来化解……
黑与白之间产生了更大的鸿沟,无法融成一片。
冷念生不愿开口,紧咬的唇瓣发痛,拧紧的眉锁藏著一股恨意,化不开……
转过身去不让人察觉他的难堪,脑海拒绝去想斯文人冒然的行为表示什麽涵义?
凝聚於心的怒意又是为哪椿?
到底气他,还是气自己……
再度怒喝:「走开。」别来招惹。
把脸埋进屈起的双膝,不愿面对现实。
黯然的眼神仍凝在他身上,长的手在微颤的肩崁之前停住,想问他为什麽拒绝?
也想问他--当真讨厌?
内心挣扎了会儿,悄然收回手,挺直的身形傲然,将目光移到平静无波的水面,独吞下嘴里的苦涩血腥味道。
何需再问,被拒绝的很彻底不是吗。
梦醒了,找不回一厢情愿的甜蜜滋味。他会收敛,何需多添一笔让人讨厌的理由。
「念生,我不会走。」
「你讨打是不是?」
冷念生转过身来瞪他,「还不快滚!」心慌意乱的无所适从,瞧他干了什麽好事?!
翟颖注视著他龇牙咧嘴的怒容,心脏隐隐作痛--
深吸一口气,暗敛下受伤的情绪,佯装若无其事的说:「我有话要问你。」
「干嘛,你想审问些什麽?是不是因为我之前伤了两个混帐家伙,你想知道原因?」
「你又伤人?」难怪这家伙以为自己会逮他去府衙。翟颖的脸色一沉,斥责道:「凡事别用武力解决,念生。」
「你懂什麽,嗟!」冷念生伸手一把抓起脚边的石粒,「扑通!」全砸入水里。
不屑的轻哼--「翟大人,你有本事就杜绝所有的犯罪,不然……我照样见一个恶人就揍一个。」
翟颖的眉心瞬间纠结,了然他屡劝不听,既固执又粗暴。不禁摇了摇头,席地而坐。
莫名的压力来自身旁,冷念生叫:「喂,你靠过来干嘛?!」赶忙推他一把,「闪远些,不然我会揍得让人满地找牙。」
威胁、恐吓样样来--针对自己。翟颖不动如山,忍不住戏谑道: 「你很怕我?」
「怕你个头,我怕我会忍不住揍人!」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没料到被察觉出一丝端倪。
翟颖细凝他满嘴只会鬼叫,彷佛在掩饰些什麽。别扭的硬脾气简直跟娘如出一彻。
应付得软硬兼施,他放柔了声调问:「怎会动手伤人?」
冷念生也稍敛了脾气,回答:「对方欠揍,应得的报应。」就这样,其他明细,他懒得同斯文人罗唆。
「只要没人来府衙告状,我不会过问。」放他一马是因为私心作祟,不想让他更加讨厌自己。「不过,我也不会由著你胡来。念生,你该收敛些,别闯祸。」
言下之意,是一切秉公处理,没得商量。
冷念生登时跳脚,扬手拍拍衣袍,要他搞清楚状况,「你是我什麽人?我干什麽不用你管。」
怒视那刚正的轮廓表情,一副见鬼了啊?
是啊,他是他什麽人……算老几……。翟颖思忖:一旦忘形,就逾矩;这样的自己又好到那儿。
脑子在妄想什麽……。
冷念生见他发呆,标准的读书人就是书呆子。「我要走了。」跟他在一起会窒息。
跨出的步履没几步,赫然一声「回来!」令他吓了好一大跳。
「你、叫、什、麽?」他也吼回去。
撇过来的脸孔杀气腾腾,这家伙就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瞧。翟颖从衣襟内抽出一张纸,命令道:「过来看清楚这人是谁?」
冷念生的双手叉腰,心想:他是什麽东西啊,叫他过去就过去?
他才不会这麽没个x_ing。「你就不会过来,凭什麽要我过去?」
啧,翟颖不禁咬牙,这家伙摆明挑战他的耐x_ing。「刚才到底是谁叫我闪远些?」
冷念生一时语塞。
「……」白眼一翻,很不耐烦的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走到他眼前,真想推他下水去跌个狗吃屎。
不然淹死算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游泳?
万一不会……
他不就还要跳到水里去救人……
「我干麻要理你啊。」不禁抱怨自己莫名其妙的一面。
翟颖面无表情的把纸张摊在他眼前,质问:「这名女子,你认不认识?」
冷念生的脸色一沉,立刻把纸张抓来撕得粉碎,朝身後一丢--
飞扬纸屑随风飘散,落在水面,模糊了画像之人。
「你问起这名女子,到底有何目的?」
神色一变,瞬间冻结;充满警戒的语气在在说明了他对画中女子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