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姚溪暮冷着一张脸,甩开了金大乘的手:“我今天愿意过来见你,也是想说清楚,别想诳着我为落梅山庄做事。地图也好,宝藏也好,既然已经在他江晚舟的手中,我也没有要回来的打算。至于能不能找到,那更与我无关,落梅山庄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
金大乘眉头皱成了小山,目含悲戚,仿佛下一刻就要梨花带雨的哭出声:“这太伤人心了,我简直不相信是你说出来的话。”
“再会吧。”姚溪暮不欲多说,只伸出两指按在唇上,朝着他做了一个飞吻,刚把门拉开,人就倒了下来。
姚溪暮动弹不得,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还是给我下了药!”
“就是怕你不喝,这才下在了酒杯上。”金大乘把他拖上床,拧了毛巾洗净他的头脸,这才起身打开了房门放了一个人进来。
姚溪暮恨恨的闭上眼睛,光听脚步声他也知道是谁来了!
悦耳的声音如同溪中刚化开的春冰相互碰撞,那也是姚溪暮无比熟悉的。
“溪暮,还在生我的气?”
江晚舟一屁股坐在床边,伸手便摸他的脸,姚溪暮连偏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紧紧闭上眼睛,不愿看他。
“如果不愿意跟我说话,就听我说吧。别怪我这样对你,以往我们总是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我怕出手没轻没重的又伤了你。”
姚溪暮失去了反抗的机会,也不肯出言顶嘴,被迫软弱的样子让江晚舟很满意,顺着脸颊抚弄着他殷红的嘴唇,江晚舟道:“你在金陵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瞎碰,什么时候是个头?还混到戏班子里去。”江晚舟轻笑一声:“打算排一出杀敌报仇的戏码,就算报仇了?嗯?”
姚溪暮听得恼火,嘴唇又被他摸的痒痒,便张口叼住了江晚舟的手指,江晚舟也不撤走,任由他咬着。姚溪暮被下的是软经散,意识清醒,偏生周身无力,连牙关都是麻的,无法使力。他自觉咬的很用力,其实不痛不痒,江晚舟那手指上连个牙印都没有。姚溪暮见他不为所动,随即意识到这个举动有多旖旎,倒是便宜了他。只得松了牙齿,愤愤的合上嘴唇。
“回来跟着我吧?帮我找到宝藏,之后我帮你报仇。”江晚舟盯着他,话说的很诚恳,却还是一副冷淡的嘴脸:“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费心!”姚溪暮只想跟落梅山庄撇清关系:“你找你的宝藏,我报我的仇。咱们各走各的,你怎么还不明白?”
“你舍得离开我?”
“为什么舍不得?”姚溪暮心中一酸,江晚舟一直明白自己有多喜欢他,对自己却永远是呵斥漠视,连打带骂,在他受了重伤的时候都不肯来看一眼。自己比不过温蝉衣,连他的一只鹰也比不过。江晚舟对他的温情从来只会在床笫之间流露,如同施舍一般。
往事只堪衰,回忆起来千疮百孔。姚溪暮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了哽咽,实话实说:“你对我不好,我不想再跟着你了。”
既然翻起了旧账,姚溪暮将心中的不满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小时候你老是打我,不理我,这也都算了。我下山来了盛元坊,你追着来打我,让我去了鹤唳谷。鹤唳谷里多吓人啊,我才去的时候管事不知道我是谁,直接把我丢进石宫,石宫里的孩子要想活着必须杀人,我不想杀人,可我更不想死。后来你嫌弃我的剑法像疯狗,却从来没问过一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不问我经历过什么。”姚溪暮吸吸鼻子:“当你的死士,为你办事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是真的什么都愿意给你,除了我这条命,因为我还要留着给我父母报仇。”
“我在天仙湖底被困了接近一年,我在下面很想你,真的很想。我真怕我自己再也不能出来,那样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到处寻找出路,被瀑布砸进深潭,一次又一次。老天可怜我,最终出来了,出来正好看见你来寻我,你不知道在那一刻我有多激动。”
一颗泪滴缓缓从姚溪暮眼角滑下,他看着江晚舟,眼睛清凌凌的。
“可我看到离姐姐紧跟来劝你,担心你会上岛中了别人的圈套,可是我又盼望着你真的着急来寻我,不顾一切的上来。我想过,如果你真的上来了,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会护你周全。可是你终究没有来,这才是对的,我盼你上岸,是我太自私了。出来之后我跟来找到你,我看到你那样高兴,开心极了。我以为失而复得之后,你会对我有所不同。”他顿了顿,自嘲道:“没什么不同,厨子我做了,通房丫头也做了,你当然会轻贱我,我不怪你。我只是希望你偶尔能像对温蝉衣那样温柔的对我说说话,江湖形势、闲话家常,说什么都行,谈诗论书也可以,我也读过书,能解句意,会作诗,可是你从来没有找过我。”
“这些都没什么,晚舟哥哥。”
听得姚溪暮叫出这久违的称呼,让江晚舟呼吸一窒,捧着他的脸,问道:“你叫我什么?”
“对了,你曾经亲口说过,我是你的死士,不能再以兄弟相称。我现在不是死士了,不想再叫你少主,连名带姓的叫起来太生疏,今后我就叫你江少主吧。”
“住口!”江晚舟倾身吻他的唇,不想听到他一再说出这些让人心疼的话,花房般甜蜜的红唇,香软如梦。可是为什么会越吻越让人心酸和绝望呢?如果姚溪暮还是跟自己大呼小叫不得消停,江晚舟心里还有底,可是面对他这样平淡而冷静的说起自己曾经对他的忽略和不公,让江晚舟的心难以抑制的抽痛起来。
他将额头抵在姚溪暮的额头上,柔声哄道:“溪暮,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你回来吧。”
“我不会再回来了,其他我都可以不在乎,但你不该欺瞒我,把我当傻子。你明明知道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复仇,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你会帮我,我只是不相信你会真的出手阻拦我。从你出手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到此为止吧。”
灼热的气息喷在姚溪暮面上,江晚舟英俊的面容上满是怒火,姚溪暮听见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没什么到此为止!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江晚舟扯开他的衣襟,在他的肩膀至胸膛上烙下一个个吻痕,指着他心脏的位置,宣布着所有权:“你的身体,你的心,哪样不是我的?”
江晚舟剥掉他的衣裳,抬高他的双腿,挺身进入他。
姚溪暮紧紧闭上眼睛,默默承受他的肆虐。
“你说过要永远听我的话!现在都不算了吗?”江晚舟捏着他的下巴,迫使姚溪暮仰起头同他接吻,姚溪暮的长睫颤动,眼泪簌簌而下。
江晚舟的手从姚溪暮的腋下穿过,牢牢扣住他的肩膀,一下一下的挺动。两人的胸膛紧贴,心却相隔了红尘万丈,咫尺天涯。
江晚舟抵在姚溪暮深处最敏感的一点,不再动作,只低声道:“你不是老跟我说你中了我下的毒,旁人不能解,你要么死,要么跟我白头到老吗?现在你又想离开我,那你打算找谁给你解毒?”
姚溪暮缓缓睁开眼睛,细碎的泪光闪耀,却满是倔强的恨意:“是死是活,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江晚舟泄了之后,越发没有底气,伏在姚溪暮的身上,将脸贴于他的左胸之上,听着“扑通扑通”的声音。江晚舟没有想象过失去姚溪暮的情形,可姚溪暮如此坚决的离开让他心慌,无比害怕。他武功超群,足智多谋,能妥善分析自己遇见的每一件棘手的事件,能够运筹帷幄,步步为营,能在这复杂纷繁的江湖中游刃有余。
却独独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这一章星野就正式出场的,看样子还要缓一章。
第66章 纠结(下)
江晚舟喜欢姚溪暮,很喜欢。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做。如果这个人要离开自己,又应该怎样挽回。曾经的他不敢承认自己喜欢姚溪暮,只想将他赶得远远的,将感情深深压抑,以为不见就不会心乱。而姚溪暮失踪的那段时间,他牵肠挂肚,每每从噩梦中醒来,才知道原来不是姚溪暮一个人中了相思之毒。只是后来姚溪暮回来了,还是同以前一样,江晚舟不免有恃无恐,觉得姚溪暮是永远不可能离开自己的,他想:姚溪暮曾经那么喜欢我,那样听话,主动爬上我的床,缠住我的时候,绵软甜蜜的如同化开的糖丝。怎么一转头,他就不喜欢我了,变成了冰山上的大石头,又冷又硬?
“溪暮……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回来呢?”江晚舟挫败的说道:“你告诉我。”
“我要走。”姚溪暮十分坚定:“你放我走。”
“你要走到那里去?你留在我身边吧。寻找宝藏是先父遗愿,我是志在必得。我答应你,只要宝藏一到手,我就帮你报仇,你等一等不行吗?”
“等你找到宝藏。”姚溪暮冷笑一声,嘲讽道:“你再杀了人家,把俞太师那份也夺过来,这样过河拆桥,可不是你江晚舟的作风。”
“不管怎么说,我不许你走!是你先来祸害我的,现在我被你蛊惑了,你想撒手不管,那不行!”
“江晚舟,咱们凭良心说话,是谁当初趁着我受伤偷亲我的?是谁一次次说要对我好,结果老是欺负我来着?都是你,要祸害也是你先祸害我!你不是要跟你的表姐成亲吗?你放过我,找别人祸害去!”
年幼的时候两人除了打架就是吵架,那个时候江晚舟的嘴皮子功夫不比姚溪暮差。后来姚溪暮去了鹤唳谷,庄中再没人敢跟江晚舟叫板,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打架没人陪练会退步,吵架也一样的。以至于江晚舟的吵架功夫是每况愈下,而姚溪暮没搁下,走到哪里都跟人逗乐瞎说,胡说八道本是他的强项。此时江晚舟越发说不过他,被逼的气急败坏的喝出一句:“我不会跟别人成亲,你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