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纾不再理他,低头动也不动,倔强的为自己保存还有那麽一点喜欢龙二的心情,至於那些糟蹋,他会试著忘记……就这样了。两人断得一乾二净,各过各的生活……
龙二粗鲁地拽他来怀中,像根木头的人浑身僵硬,连撒娇一下都不会,难怪会挨打……他一翻白眼,先算旧帐:「呿!当初我被你甩得很不爽,你知不知道?」
怀中的木头人儿没反应。
龙二继续朝他的头顶喷火:「这些年来,我一直很不甘心被你一句话就打发,你八成也不知道。」
感受到怀中的木头人儿有那麽一点放松了身体。
「我喜欢你很久了。」嗟,想来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两人的身分悬殊,又是同x_ing,偏偏……他就是喜欢小子,没特别的原因,彷佛天生就是一对儿。
凤纾仰起脸,游移的目光掠过一丝不信任,龙二是否说谎……
他怒目横眉地对著他的脸喷火,「你瞧不起我吧?」
「才没有。」
「最好没有!」火大的抵著他的额头,泄恨似地说:「从今以後,休想再把我甩了!我忘不了你,也认了跟你在一起就只能用那种方式亲热,不论你会不会嫌我粗俗,你最好也认了会被我戳屁股!」
凤纾瞠目。龙二扣住他的下颚,以吻封缄两人对彼此的误解。
凤纾几欲站不住脚,任由他的舌头侵略x_ing十足的在嘴里翻搅,争吵过後,这个吻来得急切,渐渐地,他越来越温柔地吸吮,脑袋热烘烘的,浑身窜起一阵阵酥麻的感受。
龙二是喜欢他的……
唇舌离开了他的,龙二凝睇他轻眨著眼,像个小媳妇似的腼腆又木讷。吻了吻他的耳郭,轻声道:「我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好。」
凤纾点了头,相信他所说。
躲在木架後头偷瞧的小夥计怔得呆了,先前被争吵的声音引来,此刻终於明白原来凤大掌柜和龙爷是这种关系……
春生在外奔波一段时日,物色新铺子的地点、几经和屋主交涉,终於办妥二少爷交代的事项,回到绸布庄内交差。
小夥计一瞧见师父回来,喜上眉梢的表情像尊笑弥勒。
「小鬼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没发生什麽事吧?」
「有……」他一把揪著师父的衣袖,把人拖到一旁悄声说:「凤大掌柜和龙爷……」
说完悄悄话,他眨巴著眼看著师父一脸吃惊的表情,「原来师父也傻了。」
「废……话。」他能不傻麽?「二少爷怎会如此糊涂?莫非受胁迫?」
「不是。」小夥计偷听了不少,「他们在以前就认识了。」
春生惊诧不已,「不会吧……二少爷打哪儿认识龙……咦,莫非是龙二?我去找二少爷问清楚。」
「凤大掌柜不在啦。」
「上哪儿?」
「龙爷带他去看仓库兴建的进度,还有去分号的铺子。」
「哦。既然布庄内都没其他人,你拉著我来角落说得这麽神秘兮兮干啥?」
小夥计松开师父的衣袖,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
「哼,小鬼头,你黏著我好歹要有个限度,以免步上不归路。」他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头。
「噢,师父瞧出来啦。」他揉揉脑袋瓜,很怀念和师父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
「当然!」小鬼头有事没事就黏上身,「去去去,快去忙你的活儿,老子要去泡杯热茶喝,快渴死。」
「好嘛,我去忙。」一脸委屈的,没能窝在师父的身边,很不习惯呢。
第八章
「龙二,你一直跟著我忙进忙出,会不会觉得委屈?」
凤纾坐在龙二身旁,心下紧张地问。宛如雇佣,无论外出上哪儿,龙二一概接送,虽无怨言,但他内心过意不去,在外的吃喝皆由龙二支付,却不知他的收入来源,怕他会坐吃山空。
「小子,你挺罗嗦。」他是委屈,但不像小子有一堆包袱黏上身。「你旗下的分号快到了。待会儿办完事,赶快上车,别让我久等。」
「嗯。」龙二的语气不佳……凤纾抬头偷觑了他一眼,以前从不知道龙二的脾气不太好,又很专制。
龙二也斜睨了身旁的小子一眼,不禁比较回忆中的点滴比现实中美好。两人经过一段时日相处,小子一忙就忘了吃、一忙就到处跑、一忙就没体力应付他的需求……不仅不会照顾自己,也不懂得照顾枕边人。能不火大麽!
哼。他依然甘愿地牺牲奉献,除非必要才放小子自由,独占欲十足,小子尚未察觉罢了。
以往,他在外奔波惯了,熟透了县城内外的路径,充当小子的马车夫做来得心应手,将马车停在一处分号门口,身旁的小子跳下车。龙二也跟著跨下车,目光搜寻街道上的商家林立,能吸引他关注的唯有食肆或摊贩的小吃。
舍不得小子空腹,他穿越街道,朝一家专卖髓饼的小摊子而走。
老板年近六旬,在自家门口做髓饼经营,已有三十年的历史。所用真材实料,将牛羊的骨髓炼做脂膏,密合面皮,再放入胡饼炉中烤熟,非常可口,颇受在地或外地食客的青睐。他一眼就认出来人,笑容和蔼地招呼:「龙二。」
「呵,谭老板还记得我。」
「是啊。」他记得这年轻人的食量惊人。曾经,连著一个多月吃遍整条街坊食肆的名菜,没有人不认得他的。
「今儿,你要买几个髓饼?」
「包三块饼给我吧。」
「够麽?」
「够了。我买给别人吃的。」
「哦。你不饿?」
「还不饿。」他饱餐一顿起码能撑上三个多时辰,不似小子吃得少,饿得快。龙二掏出碎银给谭老板,拎回一包油纸袋和找零的铜钱,说了句:「我走了。」
回到马车上,忽闻分号内传出一声怒斥——
「谁给的?」
「二少爷……没人敢给啊,但也阻止不了他硬抢……」
渐渐,音量变小,仅剩嘁嘁喳喳的交谈声。
无须多久,小子凛著脸色上了车。龙二问:「出事了?」
凤纾闷不吭声。龙二没再追究,待他气消,再问也不迟。
「小子,下一处分号怎走?」
「在北门街口。」凤纾低头翻阅帐册,兀自生闷气。
龙二驾著马车行驶过两条街坊,才将先前买来的小吃递给他。
凤纾愕然,捧著油纸袋,掌心熨贴著暖暖的温度,面饼的香味四溢。「这是什麽饼?」
「髓饼。你尝尝。」
「嗯,谢谢。」他心思转移,气也渐消。
龙二扬起嘴角,摸透了小子一旦饥饿,就容易发火。「要说麽,适才气些什麽?」
他咕哝:「大哥来分号收帐未果,动手打我的夥计,还抢走银两。十之八九又去赌博。」
「嗯,看来他没受够教训。」
凤纾抬眸瞪著,「龙二,你别像他一样。」
他神情促狭,「请问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去赌?」
「唔……是没有。」
「小子,为了你,我很没空。」
龙二的话究竟什麽意思?!他偏头盯著他神态自若、仪表也不俗,怎都不像游手好閒之人,不禁满腹狐疑……龙二的家境清贫,供不起他出手大方。
「你有意瞒著我在做什麽行业对不?」
龙二没回答他的问题,仅道:「快吃吧,少废话。」
「……」狠咬一口髓饼,也想不透龙二究竟什麽心态?无论干些什麽行业,他都不会瞧不起。
龙二的视线尽收他咬牙切齿的吃相,还挺可爱的,难得看他发脾气,不知懂不懂得预防那无良的兄长继续挥霍无度?想帮他,偏偏管不著小子的家务事。看来得趁早把人拐走,抛开那可有可无的亲情包袱。
很坏心的,他打算让小子难做人。
三处分号皆遭抢,凤纾实在气恼,当夜与龙二回到老宅,直往东苑向大嫂询问:「大哥回来了麽?」
「人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仍未归。怎麽了,小叔?」雪娘紧张地扭绞手绢,难以抑制飘然的心思落在另一人身上。
凤纾告知:「大哥前往分号收款,我的夥计不给,他就用抢的,还打伤人。」
雪娘吃了一惊,「他真的这麽做……」
大哥吃定他了。凤纾不想多谈,仅道:「事已发生,我只是过来确定大哥的行踪和我所料是否无误。大嫂,你早点歇息,不打扰了。」
龙二伴在身侧,与小子一道走出苑外,低声问:「还气麽?」
凤纾静默,悄然伸手握住了他的。
回到西苑厢房,入睡前,龙二体恤他忙碌奔波一日,还受气,以致忍著没碰他。
岂料,小子窝来怀中,紧搂著不放。
「你不怕手臂被我压到麻痹?」
雕花床内昏暗,怀中人没反应。
「小子?」
仍没吭声。
「你两手搂著,我很难睡。」龙二忍不住抗议。
等了又等,小子像没听见似的。
他一翻白眼,「算了。随你爱怎麽抱,就怎麽抱。」
凤纾没再搂抱傀儡偶,本人就在身旁,搂到手臂麻痹也没关系。待在这个家,唯一的温度就剩下龙二了。
天方亮,凤绪散光了银两,终於回到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