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微尘 by 只影向谁【完结】(2)

2019-05-18  作者|标签:只影向谁

一往情深,四年分离,十年倏忽,光阴荏苒逝。
一个是明宫九五,天下共主
一个是并肩王公,万人之上
曾经师徒,武淩旧事,烟云之后,是君臣,更是爱侣
其实---这就是《武淩》里太子从瑜和程家小叔的故事~


1、雨中城(一)

1、雨中城(一) ...


  细雨斜织,三月的云都笼在淡淡的雨雾里,屋宇楼台都只留下水墨的剪影。
  “‘兰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鲤鱼来上滩’讲得就是这个么,小顾?”白衣男子人到中年,倒看不出具体的年纪。眉目清明,姿容俊逸。一手扶着窗棂,一手虚指房前那一片桃林,一湾碧潭。
  雨中花落,碧潭生烟。美景如画,这白衣男子也当得起入画的璧人。
  “绍卿,过来坐,你现在身子不一般,可不能漂着雨(淋着雨)。”另一把朗朗男声插?进来,声音透着英气,让人不禁揣测声音的主人是怎样的男子。
  白衣男子闻言斜斜瞟了屋内一眼,眼似横波:“程云坡,你不添堵可以么?!好容易那人进山寻曲子,我耳边清静几日。你又来唠叨了,看来这些年你宠着家里一大一小宠得是乐在其中啊!”
  被一番数落的男人举手投降,讪讪地走近把白衣美人揽进怀里往炉边带:“好好好,我的错!但您也体谅区区在下冒雨疾驰千里来兰溪一会佳人的心情可不可以?!”
  白衣人这才哼了声,推开满口告饶的男人,扶着腰回到炉边慢慢坐下。
  顾云洲看着这两人一年一次的抬杠、告饶,无奈摇头:“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了,怎么感觉你们活回去了。”
  “小顾,你说是谁不对?我在床上躺了小半年,每日被那人念经般地念了半年,心神俱疲。没清静两日,他不远千里地,都要荼毒我一下!”白衣美人虽是男子,却眉眼殊丽,其姿容之美一般美女都难望其项背。因身带上古的莲纹图腾,可以以男身育子。眼下腰腹膨隆,一看便是临盆之身。
  程云坡好心没得好话,正要申辩。顾云洲一杯茶塞到他手中,轻声对白衣人道:“绍卿啊,云坡也是为你好,你还有不到一月便要临盆,这关键时刻可不能有半点闪失。你家那位管你管得紧了,你心里烦,我们都懂的。你只管熬过这最后一个月,之后耳根眼前边都清静了。”之后又倒了一杯桃花茶给贺绍卿,还朝那隆起的肚腹努努嘴:“孕夫喝花茶就好了。”
  贺绍卿看到程云坡感激的笑容,心里一酸,白玉般的手指颤颤地指着低头烹茶的顾云洲:“小顾,你变坏了!”
  说罢,自己没绷住,噗得笑出来。
  当年讲武堂的挚友,之后武淩朝堂上的宦海波澜。二十多年时光翩翩过,如今退居云海间,一年一小聚,虽人到中年,远离红尘十丈,倒重新拾得了当年的赤子情怀。嬉笑怒骂,皆出于本心,在十几年前的朝堂后宫,与他们三人是想都不敢想啊!
  三人谈笑了半日,贺绍卿是即将临盆的人。虽然谈性不减,但身体却是吃不消了。拳头抵在后腰,一刻也没撤下过。
  顾云洲和程云坡都是极有眼色的,便提出今日就散了,来日再聚。恰恰此时,雨也停了。程云坡搀着贺绍卿起身,朝顾云洲玩笑:“真是主人留客天不留,瞧,天晴了,我们想不走都不行咯!”
  顾云洲远目,看着门外虚空的一点:“我从没想过留你,你上次把酒窖里的好酒全喝光了,我送客还来不及!快走吧你,照顾好绍卿!”
  程云坡脸上挂不住,讪笑。贺绍卿“嗤”了声:“自取其辱!”
  直到一马一轿远去,顾云洲还听到程云坡的哀叹:“绍卿,我同意,小顾,他,是真的,变坏了啊!!!!!”
  
  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匹骏马和一顶黑呢四抬的小轿停在了云都郊外的一处精美园林外。
  程云坡下马,掀开轿帘,扶出轿内孕夫:“绍卿,你家那位可真烧钱。才一年,又给你起了处园子。”
  贺绍卿不满户主被非议,重重捏了程云坡一把,不顾好友龇牙咧嘴,鼻子里出气:“是我的意思,两个丫头长大了,要分房住。长乐、小宁经常也过来看我们,眼下又要添个小的,得起个大宅子。”
  看到贺绍卿说起孩子们满足幸福的神态,程云坡内心既欣慰又羡慕:“嗯嗯,好算计,真贤惠!”
  贺绍卿见到好友俊美如昔,两人谈笑仿佛当年学堂岁月,便起了玩笑之心:“怎么,后悔没娶我?”
  程云坡一顿,知道他是玩笑,也痞道:“嗯嗯,悔不当初呢!早知道你这样宜室宜家,真应该没出科就八抬大轿把你抬进程家门!”
  程云坡深沉的眼底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贺绍卿愣愣地捏捏程云坡的手臂,一笑,没说话。
  “爹爹!”
  “爹爹!”
  一刹的沉默被女童奶声奶气的喊声打破,两个扎着羊角辫,穿着一样小花袄的小姑娘挣脱奶娘的怀抱,一路跑来,溅起一串串泥水。
  贺绍卿摇头:“阿辰,阿音,慢点跑,别摔了!”
  三岁多一点的小丫头哪里会听话,跑到大人跟前才停住。一个小丫头吮着拇指细声细气地问:“爹爹,这个叔叔是谁?”
  “这是你云坡叔叔,快叫人。”贺绍卿肚子太大,弯不下腰。看着可爱的小女儿,真想摸摸那两个毛乎乎的小脑袋。
  “云坡叔叔!”异口同声,真是双生儿,很有默契。
  程云坡被叫得心口柔软,一手抱起一个,还颠了颠:“丫头们长大了,比去年重了很多呢。”
  贺绍卿扶着腰走在后面,看着昔日恋人健美的背影,喃喃道:“你们这些年,就没想过再要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写,退步了。先练笔,请大家见谅。
PS:可不可以呼唤爱的留言?

2、雨中城(二)

2、雨中城(二) ...


  花厅的四角都生着小炉,虽然是倒春寒的天气,倒也暖意融通,花木扶疏。
  贺绍卿拖着九个月的身孕在外跑了一天,到了晚上已是困乏得不行。但程云坡初到云都,他内心欢喜激动得紧,逞强不睡,只任府中的驻愿郎中细细按捏着自己浮肿的腿脚。
  程云坡看着好友秀目轻阖,一系居家长袍,也不系腰带,沉重的肚腹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肚子里的活物仿佛随时会出来一般,只感慨记忆中那个清冷独立的绍卿再也不见,眼前这人终是成了那个为了爱情一次次冒险孕子的“萧夫人”。
  “绍卿,夜了,你去歇息吧。”程云坡见贺绍卿恹恹欲睡,拿起披风,想实在不行就把人抱回卧房。
  贺绍卿长睫抖了抖,睁开眼,笑得慵懒:“不累,再聊会儿。唔~”腹中的胎儿似乎动了下,贺绍卿抬手揉了揉。抬眼,高大俊美的男子眼中的好奇和期待还来不及掩饰。
  “想摸摸吗?”
  骨节分明的手掌阖在了微微跳动的胎腹上,代替了回答。
  掌下轻微却有力踢动让历经沙场,手握重兵的男人慌乱无措却又惊喜激动:“在动,在动,他在动!”
  贺绍卿心里五味杂然,修长白皙的双手附上男人的,语气颇为动情:“云坡,我希望你幸福。”
  程云坡深深望进那曾经恋慕不已的双眸:“嗯,这些年,我一直是幸福的。我,很爱他。”说完,俊颜不自然地红了红。他早已不再是当年讲武堂里初识情爱的惨绿少年,但那份俊朗中略带稚气的羞涩却一直未变。
  贺绍卿顽皮地眨眨眼,想是这些年陪着小女儿心智幼稚了很多。“你脸红了、、、”
  程云坡懊恼地瞪了绍卿一眼,一点不像平日八风不动的并肩王,手掌不舍地离开好友加初恋的圆肚皮。
  花厅里随处散放着一双女童的玩具、器用,一模一样的两只木马静静靠着博物架。三年前,贺绍卿在四十岁上平安产下一双女儿,让远在武淩明宫里成帝萧从瑜艳羡不已,也跃跃欲试。想到远在明宫的爱人,程云坡清浅地叹口气,神色却带着不自知的怜爱:“绍卿,我跟你说过罢?子诺这些年一直动心思想再要一个孩子给骊儿作伴。”
  贺绍卿点头,浅笑道:“子诺还年轻,这些年也配合卓逸然一直调理着,为什么不要一个?小女孩儿多可爱!”
  程云坡苦笑:“我不在的那几年,他思虑太重终是亏了身体。这些年流水般的好药养着,身体也总不如从前。我听说当年他生骊儿时颇为凶险,再要一个怕是不敢想了。”
  贺绍卿想是想到了什么,眸色温柔:“爱一个人的心,想必都是一样的。云坡,你要知道,一个人爱你,他是愿意拼却性命为你生儿育女的。就像当年,他在那么困难的境地下为你生下骊儿。”
  程云坡笑着点头,长叹一声,感慨道:“绍卿,二十多年前,咱们也是这样‘谈情说爱’呢!”
  贺绍卿笑:“嗯,是呢,谈的是报国之情,说的是侠义大爱。”
  当年共同立下的平倭誓言,报国志向,二十多年来,他们终是用血泪去践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迷你可爱~这两章节奏慢,还在慢慢适应中,哈哈

3、雨中城(三)

3、雨中城(三) ...


  人语断桥边,画船听雨眠。华美的楼船上有雕梁画栋,有轻歌曼舞。武淩城最好的南戏班子被整个包下来,在丝丝细雨中演出那《怜卿记》。十几年前的老戏了,还是先帝景弘为他最爱的崇宁皇后御制的南剧。
  在圆丘看过首次演出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中秋之夜,景弘帝对月所起的日月盟誓;不会忘记那夜风华绝代的崇宁皇后含泪的双眸;不会忘记帝后二人与万人山呼中紧握的双手。
  “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甲板上用珠帘华盖连成的观戏台内,一身弱骨的成化帝斜倚在贵妃榻上。细长苍白的手指在梨木扶手上打着拍子,唱词婉转比起珠帘外正在演唱的南剧大家也不差。
  成化帝是英帝景弘的嫡长子,落地就封了太子。在他从幼童长成少年的十几年中,明宫没有一个男孩儿出生。就连景弘帝最宠爱的贺帝卿---后来的崇宁皇后,也只生下一个公主。直到成帝十六岁时,贺帝卿才生下安王萧长乐,一个对东宫毫无威胁的皇子。再之后,景弘帝在城楼遇刺,不治驾崩。崇宁皇后哀痛之下生下宁王,伴君长逝。成化帝,哦不,当时的东宫萧从瑜在当了十九年太子后继位,成为南华之主,年号成化。
  成化帝天生的真龙天命,父亲是英帝景弘,母亲是景弘的元后,虽然落地就没了母后,但长到十几岁都是景弘唯一的嫡子,万千尊华于一身。弱冠继位,成为天下共主,虽然十几年来没有立后,但有个能为他赴汤蹈火的并肩王程云坡。景弘一朝的老臣,都知道并肩王是朝中砥柱,平倭寇,扫北戎,为成帝万死不辞,为佳人倾国以聘。
  至于现在的东宫萧骊,也是成化帝萧从瑜唯一的儿子,也是落地不久就封了东宫。虽说生母不明,但成化帝宝贝得紧。再后来,已经国葬的并肩王重回武淩,小太子萧骊的眉眼和异姓并肩王九分肖似。众人看看成化帝对并肩王的态度,一个惊人的猜测刀削闪电般的袭来,众人心中雪亮,但谁都没那个胆子说出来。这么说来,父子两人的人生轨迹倒也相似。
  先帝景弘被称作南剧皇帝,就是因为这个儒雅潇洒的帝王酷爱南剧,时常写作剧本,放到全国剧院公演。在明宫建千声阁,专门蓄养歌姬舞伎,在阁内编曲填词。成化和景弘感情极亲厚,在南华皇室中极其难得。成化从小在景弘身边长大,诗词歌赋都是他那个全才的父皇发的蒙。因此也是个南剧迷,年少时也蹭粉墨登场玩玩票,扮相极美,唱功也很了得。只是后来政事繁忙,亲自登台的机会越发少了。但只要得闲,第一件事便是听戏,这习惯竟是十几年也没变。
  这不,春闱的事情刚商定下来,并肩王又去了云都。东宫三天两头往宫外跑,孤家寡人成化帝雨夜游江,包了整个熙春班,在淩江上搭起戏台听戏来。
  “阿实~”成化帝懒懒地唤了声,声音低沉阴柔,让人心头发寒却又忍不住想靠得更近。是的,成化帝有一把华丽的声线,一身瘦骨支离,却带着病态的美丽。
  “今上?”李实是成化帝的贴身内侍,也是明光殿的大太监。从成化帝还是东宫的时候就伺候在身边,可谓是两朝家臣,忠心耿耿。
  “王爷到云都了?”
  “回今上,午时到的,直接去的顾大人的庄子。”
  “大哥也在?”
  李实精乖得很,知道成帝说的是贺绍卿,忙道:“帝卿也在。”
  “先前跟父皇通信,说大哥下月就要临盆。四十三四的年纪,对他真是又心疼、、、又羡慕,呵呵~”成化说着低低地笑起来,伸手拨开珠帘,透过雨幕看向千里之外的云都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有客人,更新不固定。迷你短小神马的真是很无奈哦(摊手)
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祝各位镁铝新春快乐,龙年大吉,天天嗨皮~~~~

4、雨中城(四)

4、雨中城(四) ...


  程云坡在云都待了两日,终于是要踏上归程。并肩王位高权重,相应的责任也比别人要重得多。与好友一年一聚,虽然只有短短的三日,可积压下来的政务已足够程云坡回京后忙上一段时日了。
  贺绍卿执意要送,程云坡看着那大了一圈的肚子不住摆手。贺绍卿把一双娇娇女推出来,两个雪娃娃抱着云坡叔叔的大腿蹭呀蹭,非要送云坡叔叔不可。这就算了,一个小美妞含着一泡眼泪,要落不落的。弄得在朝堂上无所不能的并肩王手足无措,只得答应。
  十里长亭外,程云坡一手执辔,一手朝两大两小四个人挥了挥。夕阳下,贺绍卿一手撑着腰,一手牵着个小女娃,身边站着顾云洲,顾云洲手里抱着小女娃,小女娃奶声喊着:“云坡叔叔,阿音长大了要嫁给你哦,你要等着阿音哦!”
  程云坡哭笑不得,但还是拉长声音回道:“嗯,阿音要快点长大!”
  顾云洲轻笑:“云坡真是魅力不减、、、”贺绍卿捏捏阿音的小鼻子:“小家伙~”
  夕阳西照,别有一种画意诗情。程云坡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要与云都的无忧时光作别。一路向北,回到武淩,他又要面对朝堂臣下、处理不完的政务、纷繁复杂的各种关系。当然,也要见到自己最爱的两个人。
  云都的至交好友,每年数日的相聚,是他程云坡的空中花园,是他心里不容玷污的净土。就算只有短短的三两日,也够他在武淩城的孤风冷雨中回味一年。
  他程云坡半生已过,有起有伏。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肩王侯的位置。从来不是为了金钱权势,在遇到那个人之前,他是为了南华,为了讲武堂中立下的报国之志。遇到那个人之后,他程云坡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那个人的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景弘末年的北戎之战,他重伤被俘,却被故人所救。因为头部的重伤丧失了记忆,在北戎客居四年。历经艰险回到武淩,才发现自己已经“以身殉国”,被隆重地“葬”在家族墓园里。而他的爱人,已经的登基的成化帝---那个曾经秀美儒雅的东宫,为了他变得苍白如鬼、憔悴不堪。
  那一天程云坡在由原吻着爱人的如霜长发,那一刻他便暗暗发誓从此生死相随、余生为你。
  四年的分别给了他们刻骨的伤痛,但老天终归没有薄待有**。萧从瑜以储君之身为程云坡生下一个像足程云坡的男孩,当今东宫萧骊。不管这个男孩多么尊贵、对南华的意义多么重大,在成化帝心里,这只是他和程云坡的骨中骨、肉中肉,是他萧从瑜为所爱之人生下的儿子。他,太爱,太爱程云坡了,爱得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深。
  “驾!”程云坡一声清喝,打马远去,把几多思绪留给春夜凉风。
  
  “逸然~这个药管用?”成化皱眉,指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一脸怀疑。
  “今上,这次再不管用,微臣提头来见。”两朝太医院医正卓逸然显然不怕成化的冷脸,回得嬉皮笑脸。
  成化当年生东宫是卓逸然伺候的,程云坡回朝后,也是卓逸然给成化调理身体。这几年成化想要再生的愿望越发强烈,卓逸然翻破医书,研究偏方无数,捣鼓出一副又一副滋补胎元的药。可怜成化都喝成药缸了,肚子还是一点消息也无。
  “戚~谁稀罕你那脑袋。”成化嫌恶地乜了卓逸然一眼,捏着鼻子一口把药汤闷掉了,干呕了下。随即玉指一扬,价值连城的药盏就地报销。没法,成化从小泡在药罐子里,吃药自然不会有好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每天都在亲戚家做客,更新好难哦~~~亲们见谅哦·~~~~并肩王假死的详情影一笔带过了,大过年的影不想写虐,之后再一点点慢慢写吧~

5、武淩春(一)

5、武淩春(一) ...


  成化登基后,基本是半月一大朝三日一小朝,大朝在明光殿,小朝在南书房。东宫萧骊有十四岁了,成化没有刻意教导其为君之道,只是每次小朝让他站在自己座后参与议政。一开始,萧骊是听得多,说得少。慢慢的,竟也把成化那套做派学了个七八分。说起朝政、策论也有模有样,此次科举改革倒是这个东宫一手操办的。于是乎,朝臣都知成化现在遇事只问两句,第一句是“王爷怎么说”,第二句则是“那东宫呢?”。听罢并肩王和东宫的意见,皇帝若是认可,便点点头哼一句“就这么着罢”;若是不满意,便敲敲御案,侧过脸朝东宫来句“东宫,朝后你和王爷再商议商议,之后拟个折子呈给朕。”总之啊,成化这两年越来越有让东宫独挑大梁,并肩王辅政的意思。
  这日清晨,南书房里成化、萧骊父子二人照例一坐一站,御案两侧分立着二品以上的文武重臣。
  “春闱既定在三月十五,那么余下的事就交由吏部和礼部去办了。此次春闱第一次对讲武堂出科学员开放,就是让众臣心服口服。讲武堂出科学员直接分往六部的规矩开国以来就有了,这一百多年来,自然惹得不少中举出身的官员心有不服。自己寒窗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苦读换来的官位甚至没有一个十几岁讲武堂刚出科的惨绿少年高,心里不好想,背后有话说的官员太多了。故东宫提议让讲武堂出科的学员也要参加科举才能入朝,这样一来,录用标准相同,用名次讲话。应该可以平息许多人心中的怨愤了罢?”成化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微微顿了顿,抿了口祁门红茶,突然厉声道“张宏、纪凡,你们别给朕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同朝为臣,不思好好为国效力,把好端端的一班臣子分为两派,什么科举出身、讲武堂出身,泾渭分明得很!莫要说这是什么同年之谊、同窗之义,明明就是结党营私,你们不敢说,朕替你们说了!”
  成化平日里声音低沉阴柔,发起狠来尖利阴狠,令人听之胆寒。才说到“结党营私”,被点到名的张宏、纪凡就跪地喊冤、涕泪横流起来,两列臣子也纷纷跪地,口呼“万岁”“息怒”之类的话。
  成化看着哭作一团的臣子们,眼也不抬,只连连冷笑。
  这时,东宫萧骊俯身耳语劝道:“父皇,龙体为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情还要从长计议。”成化看了儿子一眼,神色稍缓。
  萧骊清咳一声:“诸位臣公都是我南华的股肱之臣,今上自然是愿意对你们全心信任,也唯有如此才能君臣一心保我南华万世基业。”萧骊边说边朝成化行拱手礼“今上方才震怒,也是因为最近有本奏了一些众臣不妥的举动。春闱在即,朝中即将引进一批新人。这关键时刻,最好不要用什么引人遐思的风吹草动。各位臣公平素还是要注意自身言行、修为,清者自清,千万不可惹人话语,自找麻烦。”
  东宫一番话软中有硬,那神态动作跟二十年前的成化如出一辙。一干大臣听了,自然是磕头称是,不敢有二话。
  成化一直把玩着手指的青粉瓷盏,心中却道:云坡,咱们的骊儿是真的长大了。
  
  散朝后,成化留萧骊一同用膳。成化登基后便带着萧骊搬出斯咏殿,入主清辉宫,在这座极尽奢华的宫殿独自把儿子带到四岁,直到并肩王程云坡回朝。
  “父皇,那水晶镜怎么还立在偏殿啊!用膳对着个大镜子,多膈应人。”萧骊下朝后哪还有一丝身为储君少年老成的样子,就像邻家少年一样,也会跟父母撒娇卖痴。
  成化轻笑:“放了十几年,习惯了。”
  成化刚登基时,偌大的宫殿只有父子二人。成化便命人放了一架大水晶镜在餐桌前,这样,餐厅里好像多了两个人。看上去,也,不那么孤单了、、、
  这个原因,程云坡曾经问过,成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答的。唯一有印象的是,自己喃喃说了句什么,那个刀剑相加也不变色的男人红了眼眶。
  待宫人布好菜,试过毒,父子两人开始用膳。萧骊半大的小伙,吃得又多又香,却得体优雅。成化恹恹地提不起食欲,但看着儿子吃得香甜,心情却不错。皇家父子不兴互相夹菜,萧骊看成化不怎么动筷,也只是问了句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成化摆手让他别管,不知是不是皇帝多心,他总觉得儿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不时往自己的肚子瞟、、、
  
作者有话要说:唉,不知道肿么写成化和他家王爷的对手戏,苦手。。。

6、武淩春(二)

6、武淩春(二) ...


  长夜未央,只有一盏盏宫灯把偌大的殿宇照亮。成化和程云坡分离已半月有余,不像从前程云坡离京公办两人日日通信,这次程云坡只在到达云都的第二日送了封短信来,之后便杳无音讯。成化贵为人主,手段雷霆、阴沉狠利,对程云坡却极为依恋。两人独自相处时,成化比民间初嫁的新妇更加娇柔温婉,十几年来把程云坡哄得服服帖帖。平日里严肃铁血的并肩王,回到寝殿对着柔弱娇痴的成化,简直一点办法也无,只恨不能把心头血捧到爱人跟前。
  程云坡这次这般做法,成化心里自然纠结难过,却也没有写信去质问。其实,程云坡离开前两人有了点小小的口角。成化和卓逸然成天捣鼓那些生子“灵药”程云坡是知道的,成化身子本来就弱,程云坡生怕他家皇帝吃出什么差错。启程那天,程云坡连着看了三天两夜的奏折,累得紧。回寝殿与成化告别,一进屋一股子药气,成化捂着胸口犯干呕。程云坡心里又疼又气,口气不免有些重。成化吃完药,心气也不顺。顺起药碗就砸人,程云坡也不躲,带着药汁的莲纹盏就在脑后炸开了花。
  程云坡皱眉,嘀咕了句:“我看这些个稀奇古怪的药是吃不得了,把性子都吃变了。”
  成化心里委屈,声音尖刻:“朕这是为了谁,啊?一进门就给朕脸子看,你要出远门的人,别自己找不痛快!”说完,眼角都红了,衬着一张脸越发雪白。
  程云坡摇手,一脸无奈:“我的错,我的错。你喝了蜜水歇下罢,我这就出宫。”
  有人道歉,成化越发委屈。抖开鹅绒被披头盖脑把自己盖严实了,声音闷闷地传出来“知道你一颗心早飞南边儿去了,那边多好呀,可心可意的。”
  程云坡苦笑,走近要把被子扯扯开,成化在里头死命拉着,不退让。程云坡无奈,找准脑袋的位置,亲了亲,低笑:“臣可不可以理解为今上是吃醋了?”
  “神经了才吃醋!”成化掀开被子笑骂。
  程云坡抓紧时机在成化唇上啄了一下,果然夫妻没有隔夜仇,这不,别说隔夜,不过片刻两人又和好如初。
  “真要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云坡,早点回来。”成化放软声音,听得程云坡心头一动。
  牙齿都有磕着舌头的时候,两个人朝夕相处十几年怎么可能没有口角。但每次程云坡都舍不得成化气闷,总是先低头再安抚,拌嘴倒成了小情趣。
  
  “还不回来,真是乐不思蜀了。”成化翻着南剧话本心不在焉,嘴里一阵抱怨,内容十五日不变。
  “今上可冤枉臣了,臣哪里有‘乐不思蜀’,臣是归心似箭啊!”成化声音虽低却被程云坡听了个真切,年过不惑的并肩王的身姿矫健,伸手就把纤瘦的成化抱了个满怀。
  爱人熟悉的气息让成化心安,皇帝垂眼轻轻地笑起来,静美如好女。
  “回来怎么没先说一声?”
  “特意不说的,今上不惊喜么?”
  “身上一股寒气,喝点汤水驱寒罢。”成化羞于承认,转移了话题。
  毕竟碍于身份,成化长了三十年从来也没沾过阳春水,不然依着他和程云坡这股黏糊劲,让他为夫君洗手做羹汤也不是不可能。
  “嗯,今上也喝一点,这么瘦。”程云坡双手量了成化的腰,少年般纤细。
  成化让小厨房做了鸡汁燕窝和五豆汤,程云坡和燕窝,成化照例每晚一碗五豆汤。
  这五豆汤并不珍贵,只用红豆、绿豆、黑豆、黄豆、芸豆煮成,却十分养人。加点冰糖蜂蜜,清甜爽口。都说皇帝富有四海,谁能想成化每晚的宵夜不过是一碗五豆汤。
  大内的器用精致小巧,程云坡三两口就喝掉了一碗燕窝。抬眼看宫灯下的成化,晕黄灯光里的肌肤凝脂一般的美好,纤长的睫毛点染着柔光,一如十几年前初见时那般静雅美好。程云坡看得有些痴,恰好成化抬头,四目相对。一份幽美、**的气息就慢慢生出在龙涎香气里、、、
  
作者有话要说:拉不拉灯,这是个问题。。。

7、武淩春(三)

7、武淩春(三) ...


  “子诺、、、”程云坡轻轻地喊了一声,并不指望得到回到。就是那样,想听爱人的名字从自己的唇舌间滑过。
  成化一笑,喝完最后一口汤水,伸出粉嫩的舌尖,把淡色的下唇舔了舔。正是狼虎之年,程云坡哪里还忍得。猛的站起身,将人一抱朝床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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