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失 by 希望大雨下到明天【完结】(4)

2019-05-18  作者|标签:

他点上烟,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对小赵吩咐:“不用洗了。把这些收拾好丢掉,整理整理洗衣房确保没有味道就行。回头把我卧室打扫干净,再把客厅玻璃擦擦就可以回去了。谢谢你了小赵。”


温先生居然记得她的名字!小赵受宠若惊,脸上漾出大大的笑容,忙不迭点头,连声说:“好好……”

小赵转头愣愣看着温延大步离开,直到那高大舒展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她才回过神来盯住这团床单,忽的低低念叨了句:“丢……丢掉?”


镜子里那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温延整整看了三十四年零十五天。从年少盛年时的喜爱不已,到如今已经开始厌烦。

温延细细打量他,眼神陌生而寒冷。眼角的细纹,眼底的黑紫肿块,常年未见阳光的青白皮肤,鼻翼两侧的法令纹,无不在显示他的老去。那个站在人群中似乎能发光的青年已经被岁月永远带走,徒留一个处处流露病态的中年男人。


按理说,三十出头本来该是男人最好的时段,但温延不知为何,忽然老了。并非容颜的苍老,而是老朽渗进他的每寸皮肤,发散糜烂的陈腐气息。

左胸处一条丑陋疤痕,是当年被绑票,匪徒射中他的胸口,手术之后留下的无法泯灭的永久证据。别人的东西埋进他的血肉,却无法避免地成为组成“温延”这个人的一部分。


温延弯起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讨厌爱情。

红灯跳成绿色,久未开机的公事手机终于充饱电。甫一开机,接连的短信提示震得手机嗡嗡响,收件箱里四十六条短信都与助理小陈有关。不是他自己发送的消息,就是系统发送的未接电话提醒。


“小陈。”

“你是说,几天前这消息就在网络上疯狂传播?”

“查不出造谣者?”

“废物。”

“这事你先查着,从那论坛下手,务必要把人揪出来。不然,等着收辞呈。另外还有什么情况?”

“连王导,张姐和Kevin都被挖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亲自来处理。”

挂掉电话,温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地冲镜子里的自己笑笑,水珠沿着他的发梢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顺着形态美好的肌肉缓缓滑下。

温延蹙起的眉尖像连绵的远山,额头几线细纹是大海淹过群山的波涛。

他习惯性地又想伸手摸香烟,却发现自己仍赤`身站在浴室里。

他转身进客房,在昏睡的小猫额头上印下一记轻吻,穿好衣服,终于打算出门。

那些堆积在一起的棘手问题,那些势必得搞清楚的疑团,要一个接一个解决。

谣言的起因源自于国内某知名大型论坛的一个点击量疯长的爆料贴。

小陈战战兢兢地把帖子网页逐个点开,觑着少董的脸色一边拖曳鼠标一边简要描述帖子内容。

这个爆料贴和论坛上大多数类型相似的帖子一样,有个耸动劲爆的标题,名为:资深圈内人士来聊聊那些娱乐圈大鳄掌控下的暗箱桃`色交易。

主贴的内容说的是香港某唱片公司高层对其旗下男女艺人的压榨和侵犯,指名道姓地一一道来,添油加醋得像部艳`情小说,和八卦小报的调调极为相似,网友司空见惯,没有太过在意,反响平平。


此贴本掀不起任何风浪,也不关温延什么事,只是谁料到在308L突然出现一个名为“披个马甲来树洞123”的网友,语焉不详地爆料,一概以“某公司高层”“某大牌影后”“某影帝”含糊其词,但内容却简洁直接,如:“某内地男星为上新近一部热门大片和投资商共度一夜”
“某台湾女演员每次去香港必定在某宾馆留宿,某知名导演也恰好会在随后来到”等等,留白得恰到好处,且内容并非一味的陈芝麻烂谷子,一时间激起群众极大的猜测热情。后来陆陆续续有不同的马甲站出来证实楼主的消息,并有人呼吁好事者不要人`肉,表示对楼主的支持,强烈要求楼主继续爆下去。


这爆料也相当有水平,看得出确是业内人士。六成是掺了真相的谎言,四成却是实打实的真正秘辛。而温延的爆料就在帖子翻了35页之后,突然出现在大家眼前。


依旧是爆料风:爆完这个料说不定我会死……豁出去了!某新近人气偶像是其公司男高层的长期男宠,听说床上功夫厉害得很。PS:据说,这个男明星最近或许会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不能出现。


温延看到这条汉字,眼睛眯了眯。他几乎能看到那个爆料人躲在屏幕后面打出“新近人气偶像”“男宠”“床上功夫”“不可告人”几个词时,嘴角在得意地上扬。


对方绝对知道这短短几行字会激起千层浪。

温延注意到发帖的时间,恰好是秦先河离开后的第二天凌晨。

果然,对方没有失望。后头的网友简直像打了鸡血似的以对生命的热情来寻出蛛丝马迹,想要找到该男星的真实身份,而圈内三十岁以后的男明星被猜了个遍都没有确定下来,只是范围缩小了。


而“披个马甲来树洞123”却没有再现身。

看上去,似乎是因为爆了什么不该爆的料而遇上麻烦了。

网友一时间义愤填膺的有,忧心忡忡的有,阴谋论者比比皆是,其中显然是有高明的舆论引导者在操作。不管论坛里是否一片腥风血雨,闹闹腾腾,主流媒体并未过分关注。


直到,几天之后秦先河被送来温延宅子里,KT影视宣布因秦先河违反合约规定,公司高层一致决定将其雪藏一年。

论坛一下子炸了锅,有人开贴提出似乎在雪藏消息出来之前,秦先河就已经好一阵子没有消息了。上个月电影开拍之后临时换角;网络媒体和纸媒均无任何新闻,微博半月未更,最后一条居然是分享了王菲的《我愿意》,并写下:“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这么多年,依然这么美。”


这对于一个人气正旺的偶像来说,简直冷寂得让所有人怀疑。

正当各种有关雪藏的消息甚嚣尘上之时,此事的最大助燃力——一个名为“八一八你或许并不了解的KT董事长之子WY”出现了。

此帖子详细地道出了温延的来历,从小学的名称,高中班主任的名字到就读于伯克利大学时担任的学生会职务,每一条都清清楚楚,毫无掺假。

可接着说到私生活,除了温延纯gay的性取向,还详细提了很多很多。不管是高中被小男孩哭着堵在校门口,还是大学时代与现今某知名美国音乐人的高调恋爱史,或是对钟墨因爱生恨,在其毁约之后明里暗地动用手段打压,同时大大的吹捧了一番温延在圈内的地位。假中有真,半真半假,足够糊弄一知半解喜爱猎奇的群众们了。


最吸引人眼球的,还属和当红偶像秦先河的**关系。该贴楼主做了长达几千字的详细描述,把温延写作了花花公子当代陈世美负心郎,向来打乖乖牌的秦先河变成为求成名不折手段的阴险心机男。


尔后,便含含糊糊透露了温延因看上公司其他新人而准备甩了秦先河,秦先河一怒与其发生多次争执。据楼主表叔家的亲戚亲眼所见,那晚,秦先河在温延别墅附近徘徊良久,等到温延的保时捷停下,见到那名新欢与温延谈笑风生举止亲密。秦先河冲上去打了那男孩,温延高声呵斥,秦先河大声指责,男孩哭闹。三人吵吵闹闹,最后打成一团。


在结尾,楼主抖出重磅炸弹,他表叔家的亲戚凌晨睡不着出去散步,经过温延别墅,恰好看到有个大黑袋子被几个大汉扔在后备箱,袋子所过之处鲜血斑斑。


底下附上温延照歪了的偷拍丑照一枚。

这下,愤怒的,质问的,调查的,纷纷出动。讨论的方向从桃`色变为凶杀。

小陈发颤的声音越来越低,温延专注地听着,眼睛盯住屏幕上简直堪比世上最凶狠利器的黑字,脑中飞快地思考。

能调查得这么详细,并非完全不能办到。可是,那些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的事,到底是被谁透露出去的。

这场声势浩大的造谣被重重烟雾弹掩护,仍能看出是有备而来。一定要把那发帖者揪出来,必然要起诉,结果定是胜诉。可即使如此,损失的名声和KT的形象却也无法完全挽回,将一直背上淫窝的骂名。


温延慢慢勾出个笑来,弯着眼睛,笑容森森然。

那幕后者,势必马上要出现,好戏怎肯只演一场?要想扳倒KT,这一场又怎么够?

不管结果如何,我奉陪到底。


公司的三个招牌人物,国内三大导之一的王恒王导演、首席经纪人张艳红张姐和化妆神手Kevin全部在短短半个月被对手藤天娱乐挖走,这在业内掀起一番热热闹闹的讨论。而跟着这三人一起前往藤天的影星更是不一而足,小到有潜力的新星,大到签约十几年的老牌影帝影后。


KT影视似乎一夜之间被掏空了,而这新崛起的对手藤天一时间风头两无。

温延看着陈助理呈上的资料陷入沉思,藤天是个什么鸟玩意儿,他以前从未听过。新冒出来的公司,财力、人脉和资源却都是前所未有的强大。野心同样不可小觑,大有吞掉KT,独占业内鳌头之势。这样的公司往往背后有个更大的金主一掷千金,只为一口气吞掉KT,手段雷厉风行。


这一切在温延看到杨潜时,“嗖”的一声脑子里纷杂的线连成了一个圈,终于都有了答案。


温延回到家时,蒸腾的热气便迎面扑来。

客厅一片宁谧的黑暗,探手开灯,发现冷气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发生故障。他转身急急忙忙奔向二楼,推开门,凉飕飕的冷风抚平了他的焦躁。

秦先河四仰八叉地躺在黑暗里,眼睛亮晶晶的像两泓清泉。温延犹豫着,伸出手指摸了摸,被秦先河侧着脑袋避过。

温延像控制不住似的,忽然伸手搂住他,紧紧地紧紧地献上自己的怀抱,将他纳入怀里。

他的脸颊贴上秦先河的,冰凉的湿漉漉的触感,是秦先河在哭。

温延想说很多,想说自己遇上了大麻烦,想说他从小一直讨厌的一个对手要来打垮他了,想说自己错过了反击和危机公关的最佳时机,想说他这回可能保不住父亲的公司了,想说不管如何,即使保不住公司,他也绝对有能力保住秦先河。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在那无声的控诉般的泪水面前,他只能静静地抱住他,用尽自己所有力气。


就着客房昏昏沉沉睡至夜半,温延模模糊糊感觉到湿滑的冰凉触感,在他的脸上来回滑动。似是一条冰冷的蛇来回缓缓游走,又像是一条舌头。从额角到太阳穴,从耳垂到下巴,温延被那微凉激得稍稍清醒了一会儿,伸手搂紧了自己怀里正安眠的秦先河,复又睡去。梦里自己成了一只小牛犊,有头母牛温柔地舔舐自己,长睫毛下的大眼睛泛着柔和的暖意。


清晨,温延被杨潜的电话吵醒,约定了见面时间,正要接着打电话叫人来修冷气,走到楼下却发现客厅冰凉一片,舒适非常。

冷气又呼呼吹着凉风,机器声响隆隆,昨夜那灼灼热气成了温延的错觉,似乎只存在于一个遥远的梦境。


温延开始察觉自己的不对劲。

清晨在浴室冲凉,耳里分明听到近在咫尺的呢喃。是在温柔地唤他,轻的像阵微风掠过。浴室里却明明白白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瞪着眼睛看天花板,任花洒中水淋漓而下,微微张大嘴,像尾将干涸的鱼。他眉头蹙起,眼里满是痛苦茫然之色。

他忽然想起他母亲,被父亲关进疯人院似乎已经整整二十年。

而精神问题,有极高的可能会遗传。

再次见到杨潜,依然是小人得志的可憎模样。

杨潜居然迟到了整整五分钟,温延无法忍受。正要掀桌走人,就听到咖啡馆门口声势浩大的动静。

可笑。温延随意瞥一眼,又轻蔑地收回眼光。

保镖黑墨镜白手套排排站,随身携带红毯铺上,暴发户架势十足。杨潜以为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温延模糊想起高中时的杨潜。那时候杨潜念书本领奇差,又隔三差五打架斗殴,脚踏几条船地泡妞,名声极臭。只是个小混混出身,仗着一个黑社会老子作威作福。


不过是狗仗人势,温延唇角笑意更深,满是不屑。

他二人从来就没有过深的交集。温延只隐约记得杨潜似乎开始时曾对自己示好,只他向来鼻孔朝天高傲得像只孔雀,一直不屑于同这等人来往,此事便没有了下文。


可后来杨潜转而不知怎的就恨上他了,时常寻衅挑事,处处针对,他倒也无所谓,从不把这号人物记挂在心上,更不担心他会对付自己。因为那时他清楚地知道凭借杨潜,根本对付不了他。


现今却几乎要颠覆温延的认知了。温延忽然生出些微怅然,似乎所有人连同这个世界都随时间的推移而酿成了陈酒,除了他在马不停蹄地变老。

杨潜站在桌旁伸出手来,温延敷衍似的触了触。他注意到杨潜的眼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了。和善的表面伪装下,闪着猎鹰一样的狠辣。

温延定了定心神,冲杨潜微笑,“杨总。”

杨潜直直地看他,反手紧抓住温延的手不放,眼神带着莫名的兴奋。

“温延,咱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怎么这么客气!”

温延脸色霎时沉了下来。身为一个男人,他对这双眼睛里的光再清楚不过了,那是不加掩饰的觊觎之色。

谈话意料之中地不甚愉快。杨潜盯着满桌狼藉有些出神。

对于自己的要求,他本就没想着温延会乖乖认栽,答应下来。他高中时仔细看了他整整三年,太知道这男人那些诱人的骄傲、自负、狠心和不可一世。

当年他对温延的汹涌渴望几乎淹没他的整个世界,如今这么些年过去,再次见到,他发现这渴望原来只增未减。

想来倒也并非身体的需要。这样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糙肉厚,早过了鲜嫩的保质期,远远不如那些美丽柔软的少年。

但想着折辱这样一只目中无人的老孔雀带来的激动却持续地刺激着杨潜的神经,简直像一剂强力兴奋剂。

既然温延不合作,不愿主动躺在自己身下,不愿柔顺地敞开双`腿,那么那些早早准备好的戏就不该浪费,一场一场唱起来,势必要把他踩进烂泥里,逼他舔着自己的脚尖哑声求饶,让他永永远远仰视自己的存在。


就算元气大伤,KT影视依然要固执地继续挣扎下去。温延接到老爷子的越洋电话,老爷子怒斥温延无能,又言何必对一个小小的娱乐公司如此执着,不如回到美国重新开始。


温延一概拒绝。两父子在电话里吵得不可开交,手机被温延从二楼窗户狠狠甩下去摔成了四瓣。

公司揪出了那个造谣的网友,并将其以诽谤罪告上法庭。忙着打官司的同时,还要焦头烂额地处理那些仍在陆陆续续毁约的艺人。公司名声一落千丈。

温延的幻听越来越频繁。

他在厨房心不在焉地切洋葱,手起刀落险些割伤手指,他清楚听到耳边一声低低的惊呼:“当心手!”

是秦先河的声音。他猛然环顾四周,却想起秦先河仍被绑在自己的卧房里。

这几天他终于没有企图撞墙或者逃跑,而是在绝食,借以自残。

他不知道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只短短一个月不到,原本的甜蜜和美成了剑拔弩张,原本的商界精英落了个落水狗的下场。似乎在秦先河失踪之后,轨道疯狂地偏离,渐渐往无法预见的道路一路风卷而过,延伸进了黑洞般的远方。


幻觉也开始时常闪现。温延有时在黑暗的角落会看见一双清泠泠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比月光还要明亮,开灯却什么也找不见。

转身的瞬间会有个身影翩然闪现,而后只是眨眼的功夫,又恢复了正常。

所有的所有,都只是一个人。秦先河。

温延隐隐发觉,秦先河在他心中的分量,似乎远比自己料想的重得多。


温延开始每周定时去找心理医生苏谢,每晚避开秦先河悄悄打电话沟通心里所想。

他再没有侵`犯秦先河,只每夜嘴唇贴着他的额头,紧紧地搂住他入眠。但往往睡不着,他总是没来由地焦躁,似乎料到自己所剩时间已经不多。辗转一夜只专注地看着秦先河,听他绵长的呼吸声,到天际泛白才能勉强睡一两个小时。这加剧了他对自己病症的猜测。


他轻轻拍着秦先河的背,忽然想起了母亲温软的手,以及它抚摸脊背带来的舒适触感。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他母亲当年也是这样,整夜整夜睡不着,后来歇斯底里地大喊屋里有个不存在的女人要害她。最后被忍无可忍的父亲关进疯人院,二十年了,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他想象父亲得知他步上母亲的后尘时,会是什么反应,一定惊怒非常,痛骂母亲是个害人的疯子生出个孩子也是神经病害人精。

他迎向铺面而来的清冷月光,勾起嘴角冷冷笑了,可惜啊父亲,再怎么嫌弃,你始终不能像对母亲那么对我,女人可以再娶,可儿子只有一个。

可这世间人事难料。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温延像被球棍闷头敲了一记,愣愣地居然一时说不出敷衍的假话。他听到父亲三十年来的冷腔冷调沾染了陌生的压抑不住的欢喜,眼前不可抑制地浮现父亲在不久的将来把他打入疯人院的面无表情,或者是泛上曾因家族蒙辱而滋生的痛恨。


他忽然凭空冒出了个弟弟,真是可喜可贺。

DNA检测无懈可击,连眉眼都将父亲的像足了个九成九。身世故事完美无缺,无非是被始乱终弃的女人孤苦可怜地养活腹中胎儿,女人积劳成疾,早早死去,孩子在美国福利院孤苦长大。本以为这一生就在下东区浑浑噩噩过完,没想到无意间天降馅饼,加长林肯开过,一位老者握着他的手前来认亲。从此灰小伙平步青云,衣食无忧。


简直烂俗到家。温延皱皱鼻子显露嫌恶。

这事情突然得蹊跷,看来等事情告一段落,他得要飞去看看自己这个素昧平生的“亲弟弟”了。

手头上的工作堆积如山,温延抬眼望了望背后落地窗映照出的夕阳余晖。坐在转椅上,只能远远看见整个城市鳞次栉比高楼大厦的顶端,沐浴着血红血红的浓烈色彩。没有任何生物行走于其上,这个世界像是已经死去。

温延疲惫地开车回家时,已是月上中天。

抓着钥匙打开房门,预料中的浓黑却没有出现。屋里灯光雪白,照得沙发上那人的脸毫无血色,那得意嚣张的笑却甚为狰狞。

“钟墨。”温延扬眉,有些意外地看他。

那人摇晃手里温延珍藏的红酒,心情大好地应了声:“Surprise!”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钟墨把手指上的钥匙串摇得哗哗响,金属碰撞声颇为悦耳。

温延眼皮跳了跳,挑着眼睛看他,眼里慢慢蕴出怒意,“那是小河的。”

钟墨状似无奈地摇摇头,低声笑了。

温延定了定,立刻转身跑进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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