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属性分类:现代/东方奇幻/年上攻/虐心
关键字:蒋予臣 梁小刚
年上。养成。伪父子。伪人兽。
1
子不教父之过。
蒋乐之所以成长为这样一个人,有一半都是他爸的错。
蒋予臣披了外套,打算出门去。
蒋乐看了看钟:“都十一点了。”
蒋予臣说:“嗯。”
带上门出去了。
估计是去找女人,一时半会回不来。
蒋乐翻了个身,去摸床头的电话。
“喂,是我。”
“嗯,我爸出去了。”
“不知道,得一个多小时吧。”
“你来找我还是我去找你?”
“好。”
挂了电话,翻身下床,胡乱披了件外套,出门打了辆车,直奔华新苑。
一路上想着蒋予臣会是怎样把那女人压在身下,腰背耸动,翻云覆雨。
想得下腹发疼。
到了华新苑,看见梁小刚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在楼下等他。
蒋乐欲火中烧,二话不说,扑上去咬住他嘴唇。
梁小刚“嗯”了一声,在这热情的深吻里清醒过来,感到蒋乐温热的舌头在他口腔里翻搅,也就以同样的热情回应过去,下身逐渐精神抖擞地膨胀起来。
两人好不容易分开,都在微微喘息。
蒋乐已经完全勃起了,克制不住地轻喘,蹭着他轻轻摩擦。
梁小刚盯着他两眼通红的样子看了一会,勾起嘴角。
“先上去吧。”
2
“啊……”
蒋乐忘情的仰起脖子。
被一个男人压在下面,插在里面,他却觉得很爽。
不但觉得很爽,还觉得不够。
“快、快点……”
梁小刚咬着他的耳朵,笑了两声。
“嫌我慢?”
他把蒋乐两条腿架在肩膀上,再不留情,在他身体里狠狠冲撞,房间里一时只有淫靡的撞击声。
蒋乐闭着眼睛,两手在床上乱抓,肉棒翘着,随着每一次撞击猛烈摇晃。
“还没碰你,就快射了……”梁小刚停了一停,用手指在那翘起的玩意上一揉,摸了一手粘腻。
“你今天很饥渴嘛,怎么?”
蒋乐呻吟一声,半睁着眼睛看着他,那表情在说,别说话,干我。
梁小刚笑着把手上的东西都抹在蒋乐小腹上,喘息一会,搂着他的背把他抱起来,以胸腹相贴的姿势凶猛地干他。
蒋乐抱住他,大声呻吟。
“啊……啊……对……再深一点……”
再深一点,抱得再紧一点。
蒋乐在快感里忽上忽下,头脑一片空白,眼角渗出泪水。
他死死咬着嘴唇,才没有把那个名字叫出口。
他的胳膊更粗壮。
他的肩背更宽厚。
他的力气更大,性器更粗。
蒋乐多希望这个压在他身上的人是蒋予臣。
是蒋予臣在抱他,两手紧箍着他的腰,在他后穴里凶狠抽插,宣示主权。
是蒋予臣。
是他的父亲。
3
蒋予臣回家的时候,蒋乐已经睡下了。
他是装睡。闭着眼睛听见蒋予臣窸窸窣窣脱了外套,而后感到床上一沈。
蒋予臣单脚跪在床垫上,俯身摸了摸他的脸。
蒋乐眼皮一跳,不由自主睁开眼。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但却感觉到是对上了父亲的视线。他咽了咽喉咙,轻轻叫了一声“爸爸”。
蒋予臣“嗯”了一声,声音沙哑困乏:“还没睡?”
“睡不着……”
床垫一侧的重量消失了,蒋予臣走开一会,提了个塑料袋过来:“给你的。”
蒋乐拧开床头灯,打开来一看,果然是个绒毛玩偶。
“……”
蒋予臣又摸了摸他的脸:“喜欢吗?”
蒋乐胡乱点了点头。
监护人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眼神里的暖色应该可以解读为温柔。
“睡吧,晚安。”
说完关了灯,转身走出房间,片刻后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蒋乐把那不知是猪还是兔子的粉红玩偶抱在怀里,笑了笑,同时又想哭。他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这是惯例。从他六岁开始,或者更早。蒋予臣每出去干一次女人,就替他带回一个玩偶。
如今他的房间已经堆满玩偶。
时刻提醒他蒋予臣有过多少个女人,也告诉他蒋予臣有多宠他这个唯一的儿子。
真是讽刺。
算了。至少在找过女人之后,蒋予臣回家来第一件事,是来看一看他,摸一摸他的脸。
蒋乐抱着玩偶蜷成一团,为心底里那点欣慰感到可悲。
4
第二天是周六,蒋乐一觉睡到大中午。他被厨房里的香味唤醒,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睡眼惺忪地抱怨:“怎么不叫我起来——呵啊——”
监护人正站在灶前给他煎鸡蛋:“去刷牙。”
蒋乐站着没动,两眼直勾勾盯着他赤裸结实的后背。
腰背宽厚,肌肉厚实,抱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那么结实的腰,要环住不容易,恐怕两条腿要张开到极致……
想着想着下腹一紧,要不是昨晚才和梁小刚高潮迭起地做了几次,现在早就硬了。
蒋予臣转身把煎蛋倒进盘子里,见他两眼放光看着自己,脸上就露出“?”的表情。
“去刷牙。”监护人又催了一遍。
蒋乐去浴室洗漱一番出来,父子两人在餐桌上对坐。
蒋乐默默吃饭,不说话。
而蒋予臣和任何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一样,试图在饭桌上和青春期的儿子沟通交流。
“最近学校怎么样?”
“就那样。”
“学习还好吧,吃力吗?”
“……还行。”
“……”
“……”
碗筷的碰撞声。
“对了,你那个朋友呢,好久没见过了,”蒋予臣努力回忆那孩子的名字:“梁什么的。”
“梁小刚。”蒋乐喝了口牛奶,觉得腥,杯子重重一放:“干嘛?你找他有事?”
蒋予臣看了他一会,别开目光。
“没事。”
蒋乐不由心浮气躁。蒋予臣哪怕对他的感情有半点自觉,也就不会大早上散发着浓浓的雄性荷尔蒙,半裸着跟他谈他昨夜的做爱对象。
真让人受不了。
“不吃了。”
5
“你今天心情不太好。”梁小刚抬起眼皮看他。
蒋乐把腿搁在课桌上,嘴里咬着笔杆,含糊问:“你怎么知道?”
“唔……味道不太对。”
蒋乐笑了。
这笑容让梁小刚心里一荡,他凑过去在蒋乐耳朵旁吹气:“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很淫荡……”
蒋乐一把推开他:“滚!”
梁小刚锲而不舍,笑嘻嘻扑上去和他滚打在一起。
旁人看在眼里,也不过是两个感情很好的男孩在打闹罢了。
“蒋乐,我没钱了。”
“……”蒋乐在钱包里翻了翻,抽了两张一百的递给他:“省着点,我的也不多了。”
“遵命。”梁小刚笑嘻嘻的:“对了,我上次找到一个好东西,要不要来我家一起看?”
“什么好东西?”
“你喜欢的那种东西。”梁小刚表情暧昧:“来不来?”
蒋乐犹豫着:“我今晚得回家。”
蒋予臣说了会等他吃晚饭。
梁小刚环着蒋乐脖子,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用悄悄话的气音说:“来陪陪我嘛,就今天晚上——乐乐——宝贝儿——”
蒋乐一抖,一脚把他踹开:“滚!”
但最终还是架不住梁小刚的软磨硬泡,放学打了车去华新苑。
梁小刚在后座和他并肩而坐,一路上都拉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脸上笑眯眯的,心情很好似的。
蒋乐莫名其妙。
跟着他上了楼,梁小刚笑眯眯关了门,又关了窗,再拉好窗帘,转过身时整个人就跟川剧里会变脸的戏子似的,唰一下把笑容撤了下来。
“你怎么了?”
梁小刚苦笑:“没什么。”过一会又打起精神,从抽屉里抽了张光碟出来,拈在手指间:“答应你的好东西。”
蒋乐越发莫名,到底是什么玩意?
接过光碟,放进机器里一看,原来是部GV。
蒋乐正想发作,却突然发现里面那个1有些眼熟,不由凑近了去仔细看。
很像蒋予臣,轮廓身型简直一模一样,就是下面小了点。
他咽了咽喉咙,不对,也可能是蒋予臣的太大了。
那演员长得很是阳刚,棱角分明的脸上都是赤裸裸的欲望,看得蒋乐口干舌燥。
“就知道你喜欢这款,”梁小刚看他全身僵硬,从后面凑上去亲他耳垂:“想不想做,嗯?”
蒋乐呆滞地盯着屏幕,不可抑制地硬了。
梁小刚贴着他轻笑,胸腔震动,三两下把他的裤链拉开,从后面抱着他,给他手淫。
“等,等一下……”蒋乐挣扎着推开他,他今天没打算来做爱。
“嘘,”梁小刚贴上去,拿下巴指着电视,说:“你就想象是在和他做好了……”
蒋乐气喘吁吁,像只煮熟的虾,全身涨得通红。
“嗯?”手里的玩意生龙活虎,蒋乐的反应出乎预料的好,梁小刚很满意,把人按倒,裤腰拉到膝盖上,用肉棒在柔软的穴口处慢慢画圈。
电视里,GV已然到了高潮,两人抱在一起猛干,底下那个满脸通红,哦哦啊啊的呻吟,肖似蒋予臣的却不发一言,情欲中紧绷着脸,下颔线条刚硬,更显得男子气概十足。
蒋乐两眼盯着屏幕,呼吸急促:“我……”
梁小刚摇动腰部,一下一下在穴口轻戳,嘴里咬着蒋乐耳廓:“说啊,说。”
刚刚探入一点又立刻抽出,敏感处受到那种微弱的刺激,瘙痒得让人连心尖都要发颤。蒋乐趴跪在地上,兽交一样的姿势,眼前是男优那张酷似蒋予臣的脸,梁小刚还在不疾不徐地用指尖玩弄他的乳头。
他屈服了,算了,做就做吧。
“插进来……”
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和平常的不一样。
蒋乐脸一白,一脚把梁小刚踢开,扑腾着关了电视,又提着裤子踉踉跄跄去接电话。
“喂,怎么了?”
“啊?对,我在朋友家。”
“哦……抱歉。”
“嗯,回来的,马上就回来。”
挂了电话,一阵风似的收拾好东西,在镜子前胡乱拍了拍衣物褶皱,还转身问梁小刚:“怎么样,看着不像有什么吧?”
梁小刚坐在地板上,脸黑得像碳,下面尴尬地翘着。
“你给我回来。”
蒋乐已经跑到玄关去穿鞋了:“我走了,明天见。”
“你……”梁小刚咬牙切齿:“你就把我放这不管?”
蒋乐看了他一眼,“啊”了一声,跑回来把机器里的光碟抽出来,塞自己书包里。
“这个我收下了啊,拜。”
“……”
6
蒋予臣坐在碎花布沙发上等小孩回家,眉头紧皱,心事重重。
蒋乐推开门:“爸。”
“回来了?”蒋予臣站起身:“吃饭吧。”
“嗯。”蒋乐放下书包去洗手,擦过蒋予臣身边时,监护人闻到了可疑的气味。
他不禁多看了儿子两眼,和平时没什么不同,面颊有点红,额头上沾了点细汗……可是那气味是怎么回事?
蒋予臣跟着小孩进了浴室,靠在门框边,脸上不动声色,问:“今天去哪了?”
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肩背宽厚,站在蒋乐面前就像一堵墙,有种不可言说的压迫感。
蒋乐不看他:“朋友家,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吗?”
“去干嘛?”
蒋乐说:“做功课。”
蒋予臣沉沉看他:“你老实告诉我——”
蒋乐手一抖,胡乱搓了两把,关了水龙头。
“——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蒋乐目瞪口呆看着他,又很快恢复正常:“对啊。”他撇开目光,不敢看蒋予臣的眼睛:“你反对?”
蒋予臣笑了笑,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怎么会。哪天带她回家,给爸爸看看。”
那是炮友。带回来你恐怕会犯心脏病。
蒋乐恹恹的,心情不好,连带胃口也好不起来,饭没吃两口,碗一推回房间了。
蒋予臣洗了碗,换了身衣服,在儿子房间门口站了一会,转身走开。
蒋乐听见防盗门的开阖声,知道他出了门,大概又是去一夜风流了。
他唉声叹气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蒋予臣大概还期待着有一天他能给他带个媳妇回家。
然后再给他生个胖孙子。
太好笑了。
其实,监护人对他要求不高,算不上什么严格的家长,但可惜的是,他不符合父亲对他的任何一项低要求的期待。
他是个同性恋。他喜欢自个老爸。他就是个变态。
蒋乐越想越低落,越低落越愤慨,越愤慨越茫然。百味陈杂里最后决定破罐子破摔,从书包里翻出光碟,放进笔记本里,戴上耳机。
原本只打算看看,可是看着看着就勃起了。
他喘了口气,手伸进内裤里,握住半硬的肉棒,时轻时重的套弄。
‘你就想象是在和他做好了。’
当然了。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哈啊……爸爸……”
蒋乐大口喘息,越发投入。肉棒前端渗出大量粘稠液体,打湿了手掌,摩擦时发出“啪啪”的淫靡水声。
蒋乐两眼逐渐失焦,脖颈后仰,额头顶着床板,眼看就要高潮。
房门霍然打开。
蒋予臣立在门口,手里提着给他买的玩偶和外卖。
父子俩瞪大眼睛对视。
7
蒋予臣退了一步,震惊之下,下意识用大手捂着口鼻:“抱歉……我最近……”
最近闻不到。所以。
一个绒毛熊砸在他脸上。接着又是一个粉红猪。
蒋予臣踉跄着后退,蒋乐跳下床,拿床褥捂着下身,贴着他的鼻子狠狠关上门。
砰的一声,震得窗户嗡嗡响。
蒋予臣在原地呆站了一会,提着纸袋走开。
等了半天,小孩也没从房间里出来。
监护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身型健硕,脚步却无声无息,像只野兽。
又等了一会,见蒋乐依然没出来,难免有些担心。青春期的小孩处于心理敏感期,人格还在成型,容易受到外界影响,情绪动荡大,弄不好就要留下个什么心理阴影。
蒋予臣想起那些育儿书里读到的内容,觉得嗯,爸爸该插手了,于是折回蒋乐门前,弯曲手指扣了扣门,里面没有回应。
他开门走了进去。
“爸爸进来了。”
蒋乐把自己捂在被窝里,团成一个球。
蒋予臣叫了他一声,拉开被褥,蒋乐脸朝下,像虾米一样蜷着,两边耳根红透了,全身都在颤抖。
又惊恐。又难堪。又羞耻。
蒋予臣迟疑着,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蒋乐一震,像是无法忍受似的,喉咙里憋出一声呜咽。
监护人一阵心疼,拽着小孩胳膊把他翻过来,蒋乐用手背挡住脸,根本不敢和他目光相触。
蒋予臣俯身去抱他,两手搂着小孩的腰,毫不费力地举他起来,把那点徒劳的挣扎一并包进胸膛。
“没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用温暖的大手反复在蒋乐背上抚摩,沈声安慰:“没事了,乖,没事……爸爸什么都没看见。”
蒋乐把脸埋在他肩窝里,仍然在轻微颤抖。
蒋予臣换了个姿势,像他小时候那样抱着他,一手托着臀部,一手扶在后背上,试图尽量让他感到安全,温暖和舒适。
“走,去洗澡。”
放了一浴缸热水,伸手去剥蒋乐睡衣,被一巴掌拍开了。
蒋予臣耐下心来,循循善诱:“你出了这么多汗,衣服都湿了,会着凉。”
蒋乐依然不肯和他对视,眼神左右飘,两手拉着衣襟,过了半天才从牙缝里说:“你出去。”
“有什么关系,你小时候,爸爸也经常给你洗澡。”
“出去。”
蒋予臣一顿,眉宇间露出点受伤的意味,伸手试了试浴缸里的水温,没再说什么,转身出门。
监护人有点惆怅。
以前他要洗澡,蒋乐总要跟着往浴缸里跨,赶都赶不走,最后他只好和他挤在小小的浴缸里互相往对方身上淋水。现在蒋乐却怎么也不肯了,一次他在他洗澡的时候开门进去,想问他要不要帮忙刷背,小孩还面红耳赤地朝他发了一顿脾气。
小时候总喜欢粘着爸爸的蒋乐,为什么现在却对他这么排斥呢。
是他以前做错了什么?还是他最近做错了什么?
爸爸开始反思。
是性教育普及得不够吗?明明告诉过他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啊,还详细地说明过要怎么样和女人交配,连几种经典姿势也传授给了他,小孩第一次发情,下面涨得难受,也是他手把手帮他弄出来的。
他甚至不介意再帮他弄出来一次,可是蒋乐一定不肯。
哎,儿子的心思真难猜啊。
这是小孩的叛逆期。很快就会过去的。
作爸爸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走回蒋乐的房间替他铺被褥,把耳机从插孔里拔出来,收进床头抽屉,笔记本合上,放在床头柜上。
嗯?
等一下。
笔记本重新打开,屏幕上两个男人干得热火朝天。
蒋予臣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
爸爸很吃惊啊。
8
蒋予臣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他有必要和小孩好好谈一谈,为他疏导,给他指引,这是父亲的责任。
他强打精神,收拾好屋子,沉默地坐在儿子床边。
蒋乐在浴室里待了大概一小时,出来的时候全身都烫得红通通的,眼神有些迷茫,看见蒋予臣雕像一样坐在他床头,踌躇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去,叫了一声“爸”。
蒋予臣看着他,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蒋乐先说话了,语气轻松得不自然,神情更不自然,“你说得对,这种事也没什么。我都快十八了,有点性幻想是很正常的。你就当没撞见过,把这事忘了吧。省得尴尬。”
蒋予臣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乐乐,你告诉我,你交的那个朋友,是女孩子吗?”
蒋乐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去看门框。
“是啊。”
蒋予臣依然盯着他,眼神像是带着什么魔力。
蒋乐开始出汗,看了门框看地板,看了地板看衣柜。
最后终于看了看父亲,又看向床头柜上,阖上的笔记本电脑,脸色唰的白了下来。
他抖着嘴唇,问:“你,你看见了?”
蒋予臣说:“嗯。”
蒋乐又开始发抖,眼神惶惑,表情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
蒋予臣想了想,温声说:“你正处在对这种事情好奇的年纪,什么都不确定,什么都想尝试一下,这是正常的。”
“其实比起这种东西,还是女人更好。试过了就会知道。”
“你只是一时迷惘,也不是不能纠正。”
蒋乐脸色惨白,刚才洗澡积攒来的那些热气,一下子就从他身上褪去了。
作父亲的语气温和,但他每说一句话,就像是在蒋乐身上缓慢地割开了一个刀口。
什么好奇,什么一时迷惘,什么试过就知道女人更好。
彻彻底底,把同性恋的他给否定了。
蒋予臣毫无所觉,还在耐心说教,试图诲人不倦:“没关系,可以慢慢来,先试着交个女朋友……”
蒋乐突然说:“不用。”
蒋予臣看着他。
“我很确定自己是个同性恋,”蒋乐僵硬地梗着脖子:“不劳你费心。”
小孩这种倔强的反抗态度让蒋予臣有些烦躁。他强忍着,把心里那些暗涌的情绪都收拾起来,放慢语速,温和的,一字一句的说:“你又没试过,怎么能肯定。你还小,人生有许多选择。不要钻牛角尖。”
蒋乐还是梗着脖子:“我就是能肯定。”
“你懂什么!”蒋予臣控制不住地抬高声音。
蒋乐肩膀一缩。
蒋予臣闭上眼睛,胸膛起伏,一只手支着额头,在发际线处反复摩挲,试图平复心情。
半晌说:“同性恋圈子乱。要找一个真心爱你的不知道多难。得病的几率也高。”
蒋乐手脚冰冷,心口却像有团火在烧。
“你又怎么知道,说得这么肯定,言之凿凿的,你又了解多少?还说我不懂……你才是不懂的那一个。”
“我就是个同性恋,我自己知道,”蒋乐倔强地拧着眉毛,小声说:“又不是没试过。”
蒋予臣维持着单手撑额的姿势,看着地面,听到这句话后,他慢慢抬起头,直起背,右手垂在一边。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你,”监护人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抖动:“你和谁试过?”
他脸上的表情太陌生,目光更是让人发怵,这绝不是平常那个温厚随和的蒋予臣。
蒋乐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蒋予臣却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你在跟我闹别扭。”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监护人如释重负似的,作了个深呼吸,而后低头揉了揉太阳穴。
“你怎么可能和男人,哈。”
“骗爸爸很好玩吗。”
“你真是,被宠得越来越不像话了。”
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
蒋乐觉得自己简直可悲到了极点,他捏着拳头:“爸,你真厉害。”
他藏着掖着,生怕被一个人发现的秘密,被这个人当面撞破了。
撞破也就算了。竟然厌恶到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也就算了。竟然打算当作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轻轻松松的带过去。
同性恋又怎么了,爱上老爸又怎么了。蒋乐不怕别人的目光,也不觉得自己是异类。这个世界上,他只怕那一个人会看不起他,讨厌他,因此疏离他。
可是没想到,这个人的反应比鄙夷还要糟糕几分。
他甚至不肯正视事实。
蒋乐在绝望里生出一股莽撞的怒气和冲动。他一偏头,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告诉你。我就是和男人做过了,做过很多次,还是被插的那个。怎么了。”
蒋予臣看着他,或许过了几秒,或许过了几分钟,蒋乐不记得了,只记得他突然猛兽般扑上来时的表情。
蒋予臣两眼通红,完全丧失理智一般,用不容反抗的力道一把将他按在床上。蒋乐讶然张嘴,还没说话,身上一凉,睡衣已经被撕开了,扣子颗颗崩裂,散落在地毯上。
蒋乐颤声叫了句“爸爸”。他不知道蒋予臣听见没,只感到一只健壮的胳膊横在他锁骨上,山一样压着他,而后一只手猛地撕开他的睡裤,抓着他的膝盖掰开了他的腿。
他要做什么?蒋乐惊惧地想。
他看不见蒋予臣的脸,只听见他在耳边呼哧呼哧地粗喘,气得不轻似的。那横在他胸膛上的力道让他动弹不得,压得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可以这么粗暴。
他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几乎要折断他。
蒋予臣看着他一身还未淡去的青紫痕迹,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蒋乐只觉得压在身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他呼吸不畅,一张脸很快憋得通红,而蒋予臣半点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开始觉得害怕。
蒋予臣掐着他的脖子,咆哮时隐约可见嘴里两颗尖利的犬牙,暴怒的野兽一般。
“谁?!谁他妈的——”
生平第一次,蒋乐在直视父亲双眼的时候,只感受到让他遍体生寒的怒意。
那一瞬间,他意识到,蒋予臣是真的打算掐死他。
“……”他想反抗,但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响动,眼球不受控制地往后翻。
蒋予臣猛地缩回手。
终于有空气钻进肺里。蒋乐蜷在床上剧烈咳嗽,肩背抖动,意识不清时感到身体又被翻了过来,蒋予臣把大手按在他腰上,依然用不容反抗的力道压着他。
他喘了口气,发现自己像条任人宰割的鱼似的,光着屁股趴在监护人大腿上。
而后是“啪”的一声,很响。
蒋乐呆呆张着嘴,在感到疼痛以后也仍然觉得难以置信,迟了两秒,才轻轻“啊”了一声。
蒋予臣抬手又是一掌。
蒋乐完全被打懵了,直到屁股上又挨了父亲几巴掌,羞耻和疼痛才一齐席卷上来。
蒋予臣力道奇大,暴怒之下又毫不留情,接连几掌下来,蒋乐两片臀肉上立刻浮起红肿指印。
“你……!”蒋乐又痛又怒,羞恼下脖子胸膛红成一片,手脚并用,拼命挣扎。
“你居然打我!”
“放开我!”
蒋予臣表情狰狞,额上青筋暴起,轻易制住他的反抗,大掌连番落下,打得蒋乐哇哇大叫。小孩全身皮肤薄而白,肤质敏感,极其容易留下印痕,眼看两片臀瓣已经高高肿起,再打下去恐怕就要皮开肉绽,监护人却没有停手的意思,他眼神里隐隐有种压抑的疯狂。
蒋乐一开始还有力气挣扎叫骂,后来就没了声音,身体也瘫软下去。
“你错了没!认不认错!”监护人咬牙切齿。
蒋乐两手攥着床单,背脊惨白,出了一身冷汗。他拼命忍耐,不肯求饶,但最终还是在这暴力之下屈服了,呜咽着说:“我错了……爸……我错了……”
蒋予臣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清明,他停下来,喘了口气,把小孩翻过来。
蒋乐浑身瘫软,脸上湿了一片,不知是泪是汗。
蒋予臣摸了摸他的脸。
“乐乐。”
蒋乐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蒋予臣反复摸他的脸颊和额头,大手有些颤抖。
“乐乐,乐乐?”
蒋乐睁开眼睛,张了张嘴,喉咙里吐出一个沙哑的单字。
“爸。”
蒋予臣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彼此胸膛相贴,像以往每一次蒋乐需要他时那样。
“我在。”
蒋乐实在痛狠了,脾气也磨掉了,嗓子也叫哑了,力气也用光了,现在只觉得疲乏无比,昏昏欲睡。
“你实在是个很差劲的老爸。”
这是他睡过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蒋予臣抱着他,心脏怦怦跳,频率很慢。缺乏生气似的,或许是因为猝不及防的受了伤。
他把下巴放在蒋乐头顶,反复摩挲。
“我知道。”
9
蒋乐不知道该更生谁的气,是蒋予臣,还是他自己。
他趴在床上,没穿裤子,屁股凉飕飕晾在外面,蒋予臣给他抹了膏药,房间里一股中药味道。
他生蒋予臣的气,因为他居然打他,还打得这么重。真是个老混账。
他生自己的气,是因为,他又硬了。
蒋予臣给他上药的时候力道很轻,指腹上的厚茧隔着滑滑一层药膏在受伤的敏感臀肉上揉搓按压,不知怎么的就带了股浓浓的情色味道。
或许这动作本身并不情色,但蒋乐心魔作怪,不色也色。
蒋乐心里发苦,蒋予臣那几巴掌还不够重,还没把他的心魔打死。
“还疼吗?”
蒋乐吓了一跳,老混账走路无声无息。
蒋予臣站在床头,满脸愧疚,俯身摸了摸他的头:“是爸爸不好。”
蒋乐说:“嗯。”
蒋予臣埋头检查他的伤处,靠得近了,温热呼吸喷在红肿臀肉上,带来怪异的刺痒感。
蒋乐不安扭动,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监护人以为他疼,心疼坏了,反复摩挲他的脖颈以示安慰。
“真的疼?带你去医院?”
蒋乐没有回答。
蒋予臣眉头紧锁,片刻后蒋乐听见他问:“乐乐,你勃起了吗?”
蒋乐霍然抬头看他,眼里一半尴尬一半惊恐。
他怎么知道?
蒋予臣盯着他看了一会,伸手把他捞在怀里。
“爸爸帮你。”
他把蒋乐横放在床上,抓着他的腰,让他下身悬空,在他背后垫了个抱枕。
蒋乐结巴问:“你,你要干嘛?”
蒋予臣掰开他两条腿,凑过来,张口含住他半硬的肉棒。
蒋乐目瞪口呆。
他脑子里有什么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
蒋予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常常突然做出一些惊人的事来。他似乎不知道什么叫人与人之间该有的界限,对隐私更是全无概念。
蒋乐的房间他能随时随地随意出入,浴室洗手间也是,常常是蒋乐正用到一半,他就大摇大摆闯进来。
蒋乐最初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和蒋予臣好得就像一个人。后来他渐渐长大,到了青春期,有了几个不能对父亲坦白的秘密,才逐渐意识到这种近乎一体化的相处方式是不正常的。他开始觉得困扰,而蒋予臣依然故我。
直到有一天蒋乐大发脾气,作父亲的才学会敲门。
蒋乐早就觉得奇怪,也隐隐知道他和蒋予臣的关系并不正常,有几个作父亲的会手把手教儿子怎么手淫?但又想这样过于亲密的关系或许只是因为蒋予臣疼儿子疼过了头。
可是这次,又该怎么解释?
蒋乐没法深想,他很快就丧失了思考的余力。
蒋予臣的口腔湿润而灼热,舌头上像带着火,他闭眼含着因为他而胀大的东西,前后吞吐,微微皱眉的表情太过性感。
“爸……”蒋乐大口吸气,试图伸手推开他。
蒋予臣突然睁开眼,自下而上看了蒋乐一眼,浓眉下两只眼睛利得像刀子,但又盛满温柔。
悬着的那只手再也推不下去,蒋乐急促喘息,五指抽搐着抓住监护人的头发。
蒋予臣松口,抬高他两只腿架在肩上,在蒋乐勃起得发痛的肉棒上亲了一下,而后退开一些,让蒋乐清楚看见,他是怎么翻卷舌头,舔着他濡湿的茎端。
这对蒋乐来说刺激太大,他不可抑制地哼了一声,就这么射了。
10
蒋予臣皱着眉,抽了纸巾,先给蒋乐擦干净,再擦自己的脸。
小孩倒在床褥里,眼神迷茫。
蒋予臣搂着他翻了个身,让他趴伏在床上,弯腰在那脑袋上揉了一把。
“睡吧。”
带上门出去了。
他去哪?蒋乐迷糊的想,而后睡了过去。
蒋予臣一身黑衣,走在夜晚空旷的街道上,风衣立领撑着下巴,眼神凛然。他走路时无声无息,但气场强烈,像只野兽。
他拐进一道小巷,穿过几个横置倒放的垃圾箱,推开了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
酒吧里零散坐着两三个客人,老板站在吧台后,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扎着马尾,长相清秀,脸上却有一道刀疤。
他抬头瞥了蒋予臣一眼:“今天没活。”
蒋予臣走近了站在吧台前,眼窝隐在黑影里,阴郁而冷硬。
“我要找一个人。”他说。
“谁?”
蒋予臣沉默了一会。
“梁小刚。”
梁小刚刚洗完澡出来,门铃响了。他以为是梁生又折了回来,一时青筋暴跳,扯着嗓子吼了一句:“给老子滚!”
外面静默半晌,而后突然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房间随之剧烈摇晃,地震一般。梁小刚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防盗门吱呀一声开了,门锁处怪异的扭曲着,外面那层铝合金被炸得焦黑。
门外站着一个人,黑大衣,高大无比,逆着光,看不清脸。
可是身上的味道太强烈。
梁小刚彻底吓傻了。
“猫,猫科——”
还是个重种。
那人迈步进来,抓着梁小刚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力道奇大无比,梁小刚动弹不得,脚尖堪堪擦着地,被他卡着脖子往后抵,不住跌撞后退,退过大半个房间,后背抵在玻璃窗上。
压倒性的力量。
梁小刚咳了两声,面如土色的放弃了挣扎。
入侵者神色阴郁,目光在房间里环视一圈,又重新落在梁小刚脸上。
鼻端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梁小刚睁大眼睛,结巴说:“你,你是蒋乐的……”
那人突然使力,卡着他往后一撞。
砰的一声,玻璃窗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蒋予臣努力控制自己,才没当场把这小鬼弄死。
他没来错地方,屋子里有许多人的味道,其中一个是蒋乐的。
他很熟悉的,情欲的味道。
右臂下意识使力,玻璃窗沿着裂痕喀拉碎开,狂风呼啸着灌进屋里,梁小刚背后扎满玻璃碎片,被迫朝后仰去。
这里是十六楼,这男人一松手,他就会没命,本能驱使,梁小刚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细小悲鸣。
蒋予臣短促地笑了一声,眼神里半点笑意也没有。
“原来是只狗啊。”
11
蒋乐睁开眼,面前是一只巨大的,一米多高的泰迪熊玩偶。
“……”
蒋予臣站在他床前,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幼稚!无聊!
“挺好的。”蒋乐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看着监护人的眼睛,闷声说:“我喜欢。”
喜欢的不是礼物,是送礼物的那个人。
爸爸的一切他都喜欢。包括这种带点傻气的自以为是的溺爱。
蒋予臣脸上表情松懈下来,照例俯身摸了摸他的脸:“起来吃饭。”
蒋乐说:“嗯。”
这就算和好了。
一顿早餐蒋乐吃得心不在焉,不时偷瞟蒋予臣。监护人坐在布沙发上看书,单手支着太阳穴,头微微偏向一边,那种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慵懒模样挠得蒋乐心尖都在发痒。
虽然才刚被打了一顿,蒋乐却没法去恨这个男人,他无法自控地依恋着这个人。一觉睡醒,再看见蒋予臣的脸,心里就又只剩下对他的满腔爱慕。
蒋予臣对他来说,就像一块香甜可口的蛋糕,摆在锁好的橱窗里,勾引得他口水直流,但又永远只能隔着一层玻璃窗妄想把它吃进嘴里的滋味。
不可企及。
大概也就是因为不可企及,才无法放下。
昨晚蒋予臣虽然气得下重手打了他,但那力道里只有愤怒,倒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事后给他擦药,今天还买了特大号的熊玩偶来向他示好,垂头看着他的时候,神色懊悔而愧疚。
或许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这件事。
挨了一顿打,换来蒋予臣的默认。
也算是因祸得福。
只要别让他发现我喜欢他,一切就算是万事大吉,等这份感情慢慢淡下去……
总有淡下去的那么一天的。蒋乐想。
吃过饭,收了碗筷,从厨房里出来,发现蒋予臣还那么坐着,眼皮却阖上了,一动不动,只有胸膛在缓慢的上下起伏。
他睡着了。
蒋乐轻声叫了一声“爸爸”。
作爸爸的没有动,看样子睡得很熟。
蒋乐靠近了点,想推一推他,“别在客厅睡,当心着凉。”
男人睡得安稳,睡颜颇无辜,安静的闭着眼的样子倒比那个特大泰迪要更让人想要抱一抱。
蒋乐脑子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来:亲他一下吧。
像小时候那样,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作告别吻,以后再也不对他动什么念头了。
就,就亲一下。
屏着呼吸,鼓起勇气把嘴唇贴了过去,又不敢逾越,犹豫着,最后只把吻印在对方嘴角。
离开的那一瞬间,脸上扫过什么冰凉细软的东西,那触感像是猫的胡须。
嗯?
他退开一点,仔细看监护人的睡脸。
没什么异常啊。
大概只是他的错觉吧。
12
梁小刚连着两天没去上课,第三天终于出现在学校,脸上带着明显的淤痕。
“打架了?”蒋乐惊讶问。
“没,摔的。”梁小刚焉巴巴的,心想,我那不叫打架,叫挨打。
蒋乐要凑过去看,被他一把推开了:“你,你离我远点。”
蒋乐露出“?”的表情,没当回事,片刻后就眉飞色舞起来“对了,你上次借我那个片子,谢了啊。”
梁小刚没精打采“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又突然问:“你心情很好哈?”
“你怎么知道?”
梁小刚揉了揉鼻子:“味道。”
蒋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当初会和梁小刚混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常和蒋予臣一样,脱口而出说些奇怪的话。
“一会去你家?”蒋乐问,他想找个人谈心。
梁小刚连连摇手:“不了不了!”
“为什么?”难得被他拒绝,蒋乐想了想,“要不去我家?”
梁小刚当即露出惊惧交加的表情,往后退了一步,“我今天有事!真的!”
“好吧。”蒋乐有点迷茫,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和自己划清界限,片刻后解释说:“没别的意思,就想找你聊会天。”
那眼神太无辜,又毕竟是朋友一场,梁小刚想起自己那句口头禅“不做爱感情在”,硬起头皮,“那去天台?”
蒋乐去买了两罐可乐,一罐递给梁小刚,梁小刚接过去,“喀拉”一声开了拉环。
两人并肩坐在天台边沿。
“说吧。”
难以启齿。蒋乐踌躇半晌:“你也知道我喜欢男的……”
“废话。不然我能干你?”
“……”
“你继续。”
“我有时候,跟我爸在一起,咳……”蒋乐尴尬地顿了一下,安慰自己没事,梁小刚比他更没皮没脸,而后一咬牙说:“我会硬。”
梁小刚缺乏反应的“哦”了一声。
蒋乐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我喜欢他。喜欢了挺久了。”
他用手背抵着嘴唇,眼神看着地下,坦白道:“对情人的那种喜欢。”
“……”
“你也觉得我挺变态的吧?哈哈,我也知道……”
梁小刚突然在他后背上一拍,大咧咧说:“不觉得。”
蒋乐反而愕然:“不觉得?”
“一点儿不觉得。”
“他是我爸!我亲爸!”
“亲个屁,你们又没血缘……”梁小刚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声音戛然而止。
蒋乐瞪圆眼睛:“你说什么?!”
他是进化种,你是普通人,亲个屁啊。这话梁小刚当然不敢说。但蒋乐已经眯起眼睛,抬高声音问:“你刚才说什么?”
梁小刚开始出汗,他一紧张就会胡言乱语:“你看啊,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妈不是这样,你爸那样……&*%¥%……”
蒋乐用“这家伙在说什么啊”的眼神看着他。
梁小刚后悔死了自己十分钟前那一时心软。
“梁小刚!回来!”
梁小刚跑了。
13
蒋乐站在浴镜前,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
皮肤白皙,身材修长,还是少年的青涩模样。
蒋乐又摸出爸爸的照片。
线条刚硬,男子气概十足。
一点都不像,五官之间没半点相似。怎么之前就从没怀疑过?
问不问?
问了又能怎么样?
蒋乐内心纠结,脸皱成一团。
问吧。不然这辈子心里都会有个疙瘩,问了之后才能彻底断了这个念头。他早该断了这个念头。
万一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蒋乐有点慌,下意识握拳,手心里都是汗。
说起来,他会变成这么一个喜欢自己父亲的变态,也不全是他一个人的错。要不是蒋予臣那么粗神经,要亲自帮他启发性知识,他也不会一下子就对爸爸性觉醒,从此以后一看见蒋予臣就忍不住要联想到那档子事。
蒙昧期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觉得泄在蒋予臣手里是舒服又自然的事,高潮后在他怀里慢慢睡去很幸福。后来意识到这是不伦之后,蒋乐像挨了当头一棒,也惶恐过,痛苦挣扎过,可是没办法,不管是雏鸟情节还是日久生情,他就是认定了蒋予臣。连找了个固定的炮友,也是因为在那人身上看见他的影子。
他从来不敢希冀和蒋予臣能有什么,只打算把这念头压在心里一辈子。
可是,如果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话,至少,他心底里压抑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就不是不伦,就不是脏的。
而且,而且蒋予臣说不定能接受他。
他被这个荒唐的念头吓了一跳,但同时心里又不可自制地生出两分叫作希望的东西来。心跳都怦怦的加速了。
他捏紧拳头。问吧。
坐在沙发上傻等了一上午,蒋乐反复在心里排练编写好的剧本,紧张得出了一身的汗。
爸爸,为什么我们这么不像?
爸爸,为什么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不起来?
爸爸,为什么家里连一张妈妈的照片都没有?
爸爸,我是不是你收养的?
你实话告诉我吧。
等了又等,直到窗外天色微暗,锁孔里才传来轻微的响动。蒋予臣回来了。
蒋乐谑的站起身来,浑身直冒热气。
“爸……我、我……”
明明演练了很多遍,真要问出口的时候还是这么结巴。
房间里没有开灯,以至于“啪”的一声轻响后,室内大放光明,他才看清楚,蒋予臣不是一个人。
他挽着一个女人。
二十七、八岁,笑容温婉大方,是个美人。
蒋予臣对他笑了笑:“乐乐,这是爸爸的女朋友。”
14
蒋予臣是个温柔的好父亲,同时也是个体贴的好情人。
餐前为女友拉开座椅,席间为她倒酒夹菜,偏着头认真听她说话,目光专注,声音低沉,合理回应,点到即止。他似乎天生懂得要怎样说话动作,好让人对他产生亲近和信赖。
风流长相绅士做派,横看竖看都很完美,也难怪女友两颊绯红,笑容快要咧到耳根。
眼看两人边说话边越挨越近,眼神缠绵,气氛暧昧,蒋乐再也忍耐不住,突兀地咳了一声。
那两个人似乎这才想起一旁还亮着个电灯泡,坐得分开了点。
女友笑意盈盈,给蒋乐夹了一筷子菜,“乐乐,多吃点。”
哪吃得下啊。“您多吃吧。”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是我亲手做的,好久没下过厨了……”
“还行。”蒋乐喝了口水:“比我爸做的味道差点。”
女友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啊……你爸爸还会做菜?真是惊喜,怎么都不让我知道。”
蒋予臣想说些什么,但蒋乐抢先了。
“他只给我做,你当然不知道。”小孩把筷子一放,不高兴都写在脸上:“我吃饱了。”
吃过饭,那女人要走,蒋予臣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
“那,送你到楼下。”
蒋予臣温柔款款送走女友,折回家发现蒋乐依然低头坐在餐桌边,手里拿着根筷子,在剩饭剩菜里挑来挑去。
“爸,你喜欢她?”
“唔。”
“为什么突然找女朋友?”
蒋予臣脱了外套,随手搁在沙发靠背上,“爸爸不能交女朋友?”转身进了卧室,声音隔了两堵墙,有点失真,“何况我一直有女人,你不是知道的吗?”
蒋乐看着墙壁,半晌说:“我知道啊。”
可你以前没把人带回家来过,从来没有。
他放下筷子,追着去了卧室,靠在门框上,问:“你这次是认真的吗?”
“是啊。”
蒋乐忍不住心浮气躁,“你,你特地把她带回家来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像以前那样……”
像以前那样,我还可以假装不知道。
“乐乐。”蒋予臣说:“你年纪也不小了。”
“……”
“以前爸爸带女友回来,你总会大哭大闹,硬要把人赶走。那时候是你还太小,想要独占爸爸,觉得她们会把我抢走……”蒋予臣语重心长,“现在你都这么大了,该懂事了。”
良久,蒋乐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蒋予臣刚松了口气,却听见小孩问:“那我也可以带人回来吗?”
他抬头看着他,“嗯?”
“你可以带女朋友回家,那我也可以带男朋友回家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谈个恋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强逼自己装出成熟镇定的样子,却不知道一脸的倔强不甘都被父亲看在眼里。
“男朋友?”蒋予臣笑了笑,“你指谁,那个梁小刚?他不行。”
“你,你怎么……”蒋乐脸上划过一丝仓促的慌张,片刻后又扭过头去,“他为什么不行。我就是喜欢他。”
蒋予臣神色不变,仍然说:“他不行。”
“凭什么!为什么!”
蒋予臣抬高声音,“凭我是你爸爸!”
蒋乐用更高的声音盖过他。
“你是吗?!”
蒋予臣脸上温和平静的神色终于动摇了。
“乐乐,你说什么?”
蒋乐不再说话,走回自己房里,关上门,坐在床尾,身子不安的前后摇晃。监护人立刻跟了上去,开门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乐乐。”
蒋乐埋着头,肩膀抖动,他哭了。
作爸爸的立刻心疼得无以复加,走上去一把抱住他,安慰说:“爸爸不是想让你不高兴……”
蒋乐在他怀里颤声问:“你是我爸吗?”
“乐乐,你在说什么,”蒋予臣把他抱得紧了些,“你怎么了?”
“为什么啊……”蒋乐抽噎起来。
“……”
“为什么你是我爸啊!我不想你是我爸!我不要你当我爸!”
15
父子俩闹崩了。
蒋予臣一大早出门去给他买了毛绒玩偶回来,放在枕头边想逗他开心。
蒋乐睁开眼,盯着他看了一会,说,我已经长大了,不稀罕这些,以后别买了。
蒋予臣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伸手想摸一摸他的脸,被他一偏头避了过去。
他又说了一遍,爸,我已经长大了。
那天蒋予臣一夜不归,蒋乐也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在客厅打了个照面,蒋予臣站在玄关,刚回家。
蒋乐笑了笑:“早啊,爸。我上学去啦。”
蒋予臣要一个好儿子,他就演一个好儿子给他。
他实在是很爱蒋予臣,或许他还年轻,并不懂什么是爱,但他确实已经把心里那些所有曾经产生过的,强烈的,能够划进爱情范围里的感情,全都倾注在了蒋予臣身上。
蒋予臣也同样爱他。
虽然都是爱,程度或许也不分上下。
可是却太不一样了。
那天蒋予臣把女友送到楼下,蒋乐悄悄站在窗边偷看,那两人站在院子里,蒋予臣俯下身,那女人抬起脸,这个角度虽然看不清,但蒋乐也知道,他们是在接吻。
他想起蒋予臣说,你已经长大了,不能谅解爸爸一下吗。
他想要从蒋予臣那里得到的那种,情人之间的爱情,看来是永远都无望了。
但蒋予臣想要的,他能给他。
从那天起,两人的关系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乍看还是和以往一样,爸爸温柔宽容,儿子聪明懂事,两人相处和睦,关系融洽,但却再也没有以往那样的亲密无间。蒋予臣不时请女友回家吃饭,蒋乐也不再闹别扭,对爸爸的一切安排都表现出温顺的配合态度,有时还会和他的女友说笑聊天。
蒋予臣本该觉得满足。却只感到空虚。
“你要出去?”蒋乐看了一眼钟:“十一点半了。”
蒋予臣说:“嗯。”
带上门出去了。
蒋乐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摸过手机给梁小刚打电话。
他必需找个人做爱。
第一次恋爱,也是第一次失恋,痛得厉害又无处发泄,憋得他快要炸开。他只能用这种极端扭曲的方式倾述衷肠,试图以此把两人联系起来。
梁小刚不接。
算了,直接去找他。蒋乐披了外套,从抽屉里摸了两张钱,慌张出门。
路上又给梁小刚打了几个电话,无人接听,计程车快到他家楼下的时候,手机连声响,梁小刚打了回来。
蒋乐接起来“喂”了一声,愣住了。
那头正在喘息。
梁小刚的声音很是狼狈:“干、干嘛……”
“你在干嘛?”
“我没在干……啊!……哈啊……你他妈的轻点!”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乖,叫响一点。”
蒋乐目瞪口呆,差点把手机丢到车窗外去。
梁小刚不清不楚骂了几句,喘息问:“你,有什么……事?”
震惊之下,蒋乐居然脱口而出,“我失恋了,想找你做爱。”
司机大叔方向盘一歪。
蒋乐一手抓着前排座位,勉强稳住平衡,错过了电话那头的一段对话,再把耳朵贴上听筒时,刚好听见梁小刚困难地问:“那,你要不要……来,3P……”
而后“啪”的一声,像是手机落在地上。
再来就是一长串的连声的激情呻吟。大声得像开了公放。
出租车左右打摆,蒋乐面红耳赤挂了电话。
真,真是太没节操……了?
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嗯?
“师傅,停车,停车!”
16
天上飘着小雨,蒋予臣没打伞,形色匆匆走在雨幕里。
蒋乐跟在他身后,怕被发现,特意隔着一小段距离
他在大街上干嘛?
他不是该在女友家做那档子事吗?
蒋予臣拐进一只小巷,蒋乐轻手轻脚跟了过去。
小酒吧的外观只能用破败两个字来形容,里面客人却不少。
光线昏暗,民谣轻柔,空气里有股特殊的淡香。
蒋予臣走到吧台,要了杯酒,和一个扎马尾的酒保聊起天来。蒋乐偷偷靠过去,坐在吧台另一端,中间隔了个腰粗膀圆的大胖子,隐约能偷听到一些对话。
“怎么,又是你那个宝贝儿子的事?”酒保问。
蒋乐睁大眼睛,唰的竖起耳朵。
蒋予臣低声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过了一会,又听见酒保漫不经心的声音。
“……那又怎么了?”
“他最近很听话……可是我……”
两人的声音时不时被音乐盖过,蒋乐心急如焚,屏息凝神,拼命把耳朵竖高。
蒋予臣低沉地说:“他以前不会……”
不会什么?
酒保说:“都是因为……荷尔蒙,你是知道的……”
荷尔蒙?知道什么?
蒋予臣多喝了两杯,话闸子像是打开了。
“他喜欢我,也是……”
“趁我睡着的时候偷亲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又是青春期,时不时发情,摸一摸就……擦枪走火……”
“我都不敢和他太亲近……”
“带胡莉回家,也只是想让他明白……”
蒋乐踉跄退了一步,脸色惨白。
原来他都知道。全都知道。
不但知道,还说很痛苦。
他每天拼命把感情压抑在心里,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能说,眼睁睁看着一个陌生人走进原来只属于他们的生活,把最后那么一点绝望的独占都夺走了。
但原来居然是蒋予臣在痛苦。
连带女人回家,也只是为了要委婉的“让他明白”。
明白什么呢。要是他能明白的话,那不是早就解脱了吗。
也就不会让蒋予臣这么痛苦,这么烦恼,这么费尽心机的想要摆脱他。
蒋乐感觉就像被谁抽了一耳光,抽得还挺狠,把他最后那一点自尊都抽没了。脑子里只剩一片耳鸣,以至于蒋予臣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他全都没听见。
17
出了酒馆,不愿回家,梁小刚那也去不成,蒋乐只好在大街上不辨方向的乱转。
泪腺不受控制,几次都差点要在大街上嚎啕大哭,他拿拳头把哽咽堵回胸口,勉强忍住了,只是一直发着抖。
夜雨冰冷,他却觉得身上火烫。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那家陌生GAY吧,怎么灌下那几杯烈酒,而后又是怎么和那人勾搭上的。
那人把手搭在他肩上,建议找个地方的时候,他也只胡乱点了点头,虽然连对方的长相都没看清楚。
蒋乐不在乎,谁都好,谁都行。
只要能陪他熬过这个晚上,只要能让他暂时忘了蒋予臣,任何人,以任何一种方式,他都没意见。
他浑浑噩噩,对方兴致却很高,开车带他去了市区一家装修豪华的高级宾馆,开的房甚至是蜜月等级的。
蒋乐洗完澡,一丝不挂的从浴室里跨出来,那人称量货物一样上下打量他一番,吹了声口哨,而后转身开了一瓶红酒。
“来,喝点助兴。”
蒋乐接过高脚杯,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你真可爱。”
被人捏着下巴,半强迫的接吻。蒋乐呆怔一会,麻木地张嘴回应,闭眼和陌生人唇舌交缠,心里冰凉。
“等我。”
“嗯。”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蒋乐已经完全神志不清了。
酒里一定是掺了什么药,这是他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
还没人碰他,下身已经充血得发疼,当那人把冰凉的手掌放在他小腹上的时候,蒋乐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像是被什么突然点燃了。他一翻身压在那人身上,边胡乱磨蹭边和他接吻,脑子里像一团浆糊似的,一心只想着性交。
这时,房门被砰一声撞开。
而后有人喊了一声“找到他了”。
蒋乐听在耳里,隐约觉得不妙,但又根本无法思考,正迷茫时被人从背后拦腰一拖给抱了起来。他已经被药物烧得理性全无,想着换一个人也好,反手一勾,搂着来人的脖子就要亲上去。
这人吓了一跳,拼命把头朝后仰,“蒋,蒋予臣……别管他了,快过来拉着你儿子……”
而后一双有力的胳膊从一旁把蒋乐拽进怀里。胳膊的主人似乎比蒋乐还要激动几分,呼哧呼哧地在他耳边喘气,大手把蒋乐两只胳膊抓得生疼。
他身上有种温暖的,似曾相识的香味。
蒋乐一时更是情欲勃发,浑身颤抖着把手伸进这人衣服底下,在他光裸健壮的胸腹上胡乱摩挲。
这人体格健壮,肌肉紧实,正是蒋乐喜欢的类型,连肌肤相贴的触感都如他理想中的一样好。他一时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真实,只是抱紧了这个结实的幻象,在他颈间急切地又亲又舔,嘴里喃喃叫着他思慕多时的那个男人的名字。
恍惚听见另一个人结巴的声音,“我,我走了……”
关门声。
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男人试图把他拉开,但蒋乐八爪鱼一样巴着他,纠缠里嘴唇相碰,蒋乐就像恶兽一样咬着他不放,几次三番试图把舌头探进去,但这人始终双唇紧闭,只用两只胳膊铁一样紧锢着他。
他身上那种熟悉的好闻气味越发浓烈。
蒋乐两眼湿润,呻吟说:“爸……蒋予臣……”
他把脸贴在男人颈窝里厮磨,满腔压抑多时的爱慕和迷恋都在这时爆发出来。
蒋乐边流泪边断断续续的倾吐,颠三倒四的说了许多话,“不要丢下我”,“一直都喜欢你”,“抱我”,最后他说“我爱你”。
蒋予臣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而后蒋乐感觉到两人都跌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手掌下皮肤的触感消失了,另一个沉重而温暖的东西压着他,摸上去就像是高级而柔滑的皮草。
蒋乐伸出双手,茫然地在那黑色皮草上摩挲着,“爸爸……?”
皮肤与毛皮相贴的触感太过美好,蒋乐忍不住晃动腰部,让硬起的下身在绒软的皮毛上摩擦,那轻微的刺痒感几乎让人发狂。
湿润火热的东西在他脸颊上舔过,蒋乐呻吟一声,最后一丝清明也褪去了。
他一叠声的叫着蒋予臣,手脚并用地抱着他。
乳尖滑过皮草,带来一种怪异的快感,蒋乐面红耳赤,挺起胸膛不断在那柔软的皮毛上磨蹭,身下硬到发痛,流出的体液把毛皮都沾湿了一片。
酒精和药物烧得他廉耻全无,无意识地向前顶腰,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呻吟。
“抱我……快……”
火热的舌头在他耳后舔舐了一会,又滑向胸膛,那舌头粗糙并带有细小倒刺,舔过乳尖时,蒋乐啊的一声仰起脖子,腰部阵阵颤动,下身冒出一小股浓稠体液。
身上一轻,火热的皮草离开了,蒋乐双眼失焦,两手在空中乱抓,几乎要哭出来。
下一秒,大腿内侧一热,那舌头沿着腿根在他股间连番舔舐,蒋乐再也说不出话来,连声呻吟,感到那粗糙的舌头舔上卵囊,而后卷着茎身来回滑动,不由全身颤抖,舒服得几乎痉挛。
最终,那火热的舌尖在龟头处一舔,蒋乐挺着腰,长声呻吟,肉`棒一抽,射出一股浓稠精液。
高潮后意识空白了两三秒,全身轻飘飘的,像是浮在云里。但身体很快又重新燥热起来,疲软的下身也再次翘起。
蒋乐不满的呻吟,喘息中不由的带了两分鼻音,撒娇一般。他眯眼伸手去套弄肉棒,另一只手朝后面摸去,在穴口处熟练地按压。
朦胧中听见野兽般的低沉咆哮,而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滑过股沟,在腿根处来回摩挲。
那东西尖端上有一簇毛发绒而软,后面一截裹着的毛发却粗硬扎人,两种感觉混合着交替刺激下身,带来的快感简直难以言喻。
蒋乐张大嘴,身子挺起,感到那裹着毛的棍子撑开穴口,慢慢捅了进来。
“啊——”
进入得并不深,并且刚探入一截就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他适应。
他大口喘息着,还没从后穴被撑开的怪异快感中缓过劲来,那棍子竟然开始缓缓转动,无数被体液沾湿的软毛搔着内壁,带来的快感简直要让人发疯。蒋乐发出啜泣般的呻吟,两手快速套弄硬挺的肉棒,挺动腰部,片刻后又射了出来。
泄了两次,情欲终于褪去少许,蒋乐满脸酡红,胸腹上沾着斑斑体液,倒在床褥里急促喘息。
厚实的皮草又覆了上来,在他颈边不断厮磨,火热的鼻息喷在他耳后颈间。黑豹的吐息中,一股浓郁香气逐渐扩散开来。
不知是药物还是这香气的作用,蒋乐只觉得下腹一热,才刚疲软下去的肉棒,竟然再次颤颤巍巍的翘了起来。
18
某市中心宾馆的情侣套房里大概,再也不会出现这样怪异而淫靡的一幕了。
大床上两个身影正纠缠在一起。底下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肤色白皙,肢体柔韧;伏在他身上的却是一只身长将近两米的巨大黑豹,全身皮毛黝黑发亮,肌肉紧实,充满野性。
一人一兽正紧贴彼此,用身体缓慢地厮磨对方。
蒋予臣几乎完全丧失理智。
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不对,但又无法停止。
蒋乐总能让它阵脚大乱,十年前它捡到他的时候就该知道,这小鬼是上天派来克它的。
黑豹把尾巴抽出来,舔一舔鼻吻,决定不再忍耐。
大猫用舔舐的方式亲吻蒋乐,舌头一路顺着胸膛下滑,留下一片濡湿水渍,而后再往下,把小孩胸腹处的体液舔得干干净净。
蒋乐迷糊着任它施为,舒服且惬意地张开双腿,胯下翘着,鼓涨饱满,茎身和龟头都呈现青涩的嫩色。
黑豹喉咙里不断发出压低的咆哮,胯下皮毛中翘出一根兽类的粗大肉茎,布满青筋且阵阵搏动,像是已经忍耐到了极致。它用前爪和脑袋拱着蒋乐,让他翻了个身,把两只前爪从蒋乐腋下抄过,垫在他胸膛下。
蒋乐全身疲软地趴跪着,片刻后感到一根火热而粗大的东西抵在臀瓣上,并不插入,只是擦着腿根磨蹭。
他含糊哼了一声,不满足于这样的动作,左右摆腰,嘴里模糊地哼哼,暗示那人插入。
“啪”的一声,屁股上像是被一根带毛的皮鞭轻抽了一下,算不上疼,但那硬刺的毛发扫过臀缝时带来的快感让他下意识夹紧双腿。
而后火热濡湿的性器挤进他双腿之间,模拟着性交的动作,在腿根处来回抽插,每一次顶弄都撞得他整个身子朝前倒去,但胸前又有两根毛茸茸手臂似的东西支撑着他。
下身贴在一起湿润的互相摩擦,竟然也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蒋乐眯着眼,配合黑豹的动作前后摆腰,随着顶弄发出一声声低吟。
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几乎要把他腿根处的嫩肉磨破,不久后,黑豹弓起背,浑身震颤,在他耳畔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肉棒里射出大股浓稠精液,全数喷在蒋乐白皙的胸膛上。
蒋乐身上沾满两人的体液,满脸酡红,腿间湿成一片,肉棒一颤一颤,尤未满足。
黑豹把全部重量压在他身上,喘息片刻,一口咬住他后颈,动作粗鲁,力道却十分轻柔。
湿润的舌头在他后颈上舔了好一会,又逐渐变成细碎的亲吻,那人用嘴唇贴着他,自脖颈到后背不停地舔吻,盖在身上的皮草像是突然消失了,而后一双肌肉紧实的手臂搂着他,把他翻了过来。
监护人那隐忍而充满魅力的表情就像给蒋乐打了一针兴奋剂,他喘息一声,伸手搂住蒋予臣的脖子。
“爸,爸爸……”
蒋予臣和他一样呼吸急促,全身发烫,俯身在他耳边说:“你真是,太不乖了。”
蒋乐“啊”了一声,为这话里隐含的情色味道而激动不已,他全身颤抖,张开双腿环在监护人腰间,嘴里胡乱说着梁小刚教过他的那些话。
“够了。”
蒋予臣两手压着他腿弯,把那双腿掰开到极致,布满青筋的巨大性器顶开后穴,缓慢地插了进去。
蒋乐闷哼一声,只觉得穴口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蒋予臣停下来,两眼赤红地盯着他看了一会,艰难地喘息着,开始慢慢往外抽,蒋乐却勾住他的脖子,一个劲地摇头,眼泪流了满脸。
“不要走……插进来,求你……”
蒋予臣的那根肉棒完全勃起时涨成赤红色,尺寸相当惊人,才刚插入一小截,蒋乐已经痛得厉害,但又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让他离开。
这是他渴望了太久的东西。
蒋予臣喘了口气,俯身吻他,舌头在他口腔里翻搅,同时慢慢顶腰,把蒋乐崩溃的呻吟都堵在喉咙里。他耐心地,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插入,直到肉棒整根没入,才结束了这个深吻。
蒋乐呜咽着哭了出来,感到那根粗长的肉棒完全的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而哭,喜悦比痛楚来得更甚,胸腔里有一种极端汹涌的情绪在翻搅着,这种感情他无法归类,它接近于欣喜,满足,甚至是幸福。
蒋予臣伸手替他抹去眼泪,他顺势把脸颊埋在那只温热的手掌里,温顺而迷恋地来回磨蹭,嘴里小声倾吐爱意。
后穴里那根硬得像铁一样的肉棒传来阵阵搏动,痛楚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后穴被撑开和充实的快感。
蒋予臣轻轻顶了顶腰,脸上是隐忍到极致的表情,下颔紧绷,发迹处都被汗水浸湿。
蒋乐迷恋地看着他,几乎不舍得眨眼。
蒋予臣舔了舔唇,充满男人味的脸上布满汗水,他和蒋乐对视片刻,开始小幅度的轻轻抽动。
滚烫粗大的肉棒在后穴里摩擦着,很快就生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来。蒋乐紧抓着监护人的胳膊,泪眼朦胧地大声呻吟。
“啊!啊——嗯啊——”
“深,深一点——”
不需要他再说第二遍,蒋予臣不再克制欲望,两臂肌肉隆起,紧紧箍着他的腰,性器在肉穴里大幅度抽插,肉棒几乎整根抽出,再狠狠顶入,蒋乐崩溃的尖叫,在这种恶狠狠的力度下毫无抵抗之力,不到片刻就射了出来。
蒋予臣动作不停,等他在抽插里断断续续地射出精液,双眼失焦地喘息,又抬高那双腿,架在肩上,而后开始更猛烈的动作。
蒋乐被他翻来覆去,换着姿势的凶狠顶弄,不知道射了多少次,男人抽插的力道毫不留情,技巧也很可怕,几次都把他顶弄得几乎要失禁。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蒋予臣就停下来一小会,把他胸腹处的精液抹开,弄得他浑身都湿淋淋的,看上去更加淫靡,而后再把他摆弄成一个更离谱的姿势,压在身下凶猛操弄。
蒋乐开始挣扎,虚弱地连声说不要,够了,但蒋予臣像是已经完全兽化了,充耳不闻,一边抽插一边在他身上舔咬,捏得他一身青紫。
他几次都几近晕厥,又被蒋予臣狠狠一顶,操得清醒过来。意识断断续续,有几次醒来,发现两人滚倒在地毯上,而后再次晕过去,睁开眼时又已经在装满热水的浴缸里,周围雾气蒙蒙,他趴伏在男人健壮的胸膛上,被他自上而下地操弄。
每次睁眼,蒋予臣都会凑过来和他接吻,那恶狠狠力道和神态像是要把他吃进肚子里去。
不间断的过度的快感掏空了他的身体,高潮时肉棒阵阵颤动,却只能流出稀薄淫水。
最后当男人一口咬住他的后颈,把大股精液射进他体内深处时,他在心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而后终于疲惫而餍足地,昏睡过去。
19
蒋乐睁开眼。
他刚做了一个极端荒诞的梦,梦里蒋予臣抱着他,不断在他身体上印下轻吻,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什么来之不易的宝贝。
又是一场春梦,他疲惫地半阖着眼皮,心想,真情愿永远不醒。
天花板上那只水晶吊灯看着很陌生,这不是他的房间。
这是哪?昨天……昨天他都做了些什么?
依稀记得有一张温暖的皮草……然后……
蒋乐茫然眨眼,好半天才对准焦距,看清了搁在胸口上的东西。
一只健壮而沉重的胳膊。
再往下看,胳膊的主人和他躯体交缠,彼此光裸的胸膛上都布满红色吻痕。
刹那间,昨晚那些淫靡情色的记忆碎片纷纷涌进脑海,蒋乐顿时如遭雷殛,动弹不得。
好半晌才紧张地咽了咽喉咙,转动眼珠,视线顺着那粗壮的胳膊慢慢上移,由手肘到肩膀,由肩膀到脖颈,最后终于落在蒋予臣那张充满男人味的睡脸上。
蒋乐猛地双眼圆睁,几乎要叫出声来。
爸、爸爸?!
蒋予臣侧睡着,一只胳膊占有地搭在他胸膛上,两人都一丝不挂。床褥凌乱且满布皱褶,沾满一滩滩液体干涸的痕迹——昨晚发生过什么实在是一目了然。
蒋乐用力眨了眨眼睛,仍然石化般一动不动,像是彻底惊呆了,又像是生怕一动,就会把什么脆弱的东西给破坏掉。
是真的吗?
他小心翼翼伸手去摸索,后穴肿胀而柔软,手指刚一碰到,尾椎处就传来一阵钝痛。
竟然是真的,那些荒唐淫靡的画面,竟然不是他的一场春梦。
他终于得偿所愿,被蒋予臣抱了,以情人的方式。
蒋乐眼眶一红,满足得差点要哭出来。
蒋予臣赤裸健美的身体紧贴着他,被单下两人赤裸相对,体温彼此偎贴,有种说不出的温情。
监护人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睡得很沈,两道浓眉紧锁着,似乎正为什么而烦扰不堪,连在梦里也忧心忡忡。
蒋乐伸手,想替他把眉间的皱纹抚平。
“爸爸……蒋予臣。”
蒋予臣身上特有的男人气息包围着他,那味道沉静而温暖,比世界上任何一款香氛还要让人迷醉。蒋乐忍耐不住那把他心尖都挠痒了的,想要亲吻这个男人的欲望,于是颤颤巍巍仰头把唇凑上去,在他下巴和唇角上摩挲舔吻,神情充满迷恋。
蒋予臣低吟一声,睁开眼,用满是忧愁的神色和他对视片刻,而后豁然睁大眼睛,猛地坐起身来。
“乐乐……”
他看看蒋乐,再看看凌乱的床铺,表情就像被谁突然扇了一巴掌,脸色煞白得可怕。
蒋乐也坐起来,看着他。
“我们……我们做了。”他说:“你还记得吗?昨天……是你和我……”
语无伦次的说了两句,又呆呆看着蒋予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既慌乱又期待,心脏怦怦地,在胸腔里加速跳动着,他伸出手,想要像往常那样,向这个让他喜欢得几乎发狂的男人讨要一个拥抱。
蒋予臣看着他,满眼震惊,把他推开些许。
“不……我们……”
他一手扶住额头,慌乱的来回摩挲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从什么噩梦里清醒过来。
“不对……不该是这样……”
蒋予臣嗓音暗哑,神色间竟然写满痛苦,片刻后,他慢慢镇定下来,双眼看着蒋乐,那目光蒋乐再熟悉不过:温柔得让人无法不迷恋,但又写满拒绝。
蒋乐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上,一翻身坐在男人身上,两手恶狠狠掐在他喉结上。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我们都做了……爸爸……”
他再也没什么好保留的了。
昨晚他把什么都说了,他在蒋予臣面前把所有埋藏的秘密都抖落出来,让它们曝露在他的视线里。身体也好,心灵也好,每一个私密羞耻的角落都让这个男人看了个一干二净。
他们那么火热地做爱,蒋予臣是那么投入地操弄他,体温滚烫地在他身体里来回抽插,表情陶醉而沉迷。
——难道不是因为爱情吗?
蒋予臣明明已经知道了。他对他的爱恋,这么久,这么深,几乎像个虔诚的信徒。
即使这样,他也不要他吗?
蒋乐眼前一片模糊。
蒋予臣皱着眉,看着他的眼睛,缓慢而艰难地说:“乐乐,我是你的爸爸啊……我们这样是不对的。这是……乱伦啊。”
“昨天……都是爸爸的错。你也喝醉了,爸爸也……”
“你可以找一个……男朋友,不管是谁,爸爸都不会再反对了。”
“对不起。”
“可是……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啊……”蒋乐颤抖着说。
“你是我爸又怎么样,乱伦又怎么样……我只喜欢你啊!”
蒋予臣看着他,脸色灰败,“不行。”
“对不起。乐乐。对不起。”
一滴眼泪“嗒”地掉在蒋予臣的脸颊上。
然后又是一滴。
蒋予臣眼里都是不忍,但这次他却没有伸手拥住蒋乐。
“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蒋乐边哭边说:“好,我变态,我乱伦,我认了,我本来就是!你说,你实话说,我是不是你亲生的,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你说啊!”
蒋予臣脸上神色又黯淡了几分,片刻后说:“不是。你不是我亲生的。”
蒋乐“哈”了一声,几乎要破涕为笑:“那,那我们就不是乱伦了,我们可以在一起的!爸,我真的……”
“不。”
“不行。乐乐,你不明白,就算我不是你爸爸,我也不能和你……像情人一样在一起。”
“你只是一时分不清楚,”蒋予臣纠着眉,疲惫地闭上眼睛,“一时分不清楚对爸爸的喜欢和对情人的喜欢。”
“孺慕和爱情是不一样的……”
“等你再长大些,有了真正的伴侣,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也快高中毕业了,进了大学,也会搬出去住,离爸爸远了,交际圈也广了……”他语音颤抖,像是快要说不下去。
“到那个时候,你很快就会忘了我的。”
蒋乐摇晃了一下,“你是在,你是在赶我走吗?”
蒋予臣没有否定。
蒋乐明白了,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蒋予臣对他的拒绝和伦理道德根本就无关。他只是不喜欢他,不愿意接受他。
蒋乐愣了一会,突然往前一扑,用尽全力地掐着蒋予臣,连表情都扭曲了。
“那你他妈的为什么操我!你他妈的,你——”
“你怎么,你怎么做得出来——”
“你这个老混账——王八蛋——”
他简直声嘶力竭,把能想得到的那些难听的,伤人的词都搬了出来,胡乱地对着这个伤害他的男人破口大骂。
因为自己痛得狠了,就拼命的想要还一点回去,让他也受一点伤害,尝尝心脏被刺伤的滋味。
20
蒋乐从家里搬了出去。
他不想再看见蒋予臣。
匆匆回家收拾了些衣物,打算连夜搬进华新苑。
翻箱倒柜地收拾好一个旅行箱,转过身,发现蒋予臣堵在他房门口,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让开。”蒋乐透过他看着虚空,面无表情地说:“反正等我上了大学,也是要走的,早走晚走不都一样?”
我早一秒离开,你早一秒解脱,你不正希望这样吗。
蒋予臣只是看着他,片刻后拿过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用卡。
“密码是你的生日。”
蒋乐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哆嗦得太厉害,“我不要!让开!”
蒋予臣依然只是看着他,垂着眼睑,神色里有种隐忍的伤心。
蒋乐喘了一会,发着抖把信用卡夺过来,攥在手里,“多谢你了啊,爸爸。”
而后他当着男人的面,狠狠把卡折成两半。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在两人有了肉体关系以后,在他收拾了衣物打算离家出走的当下,蒋予臣竟然还能这么平静,还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好像以为两人还能回到从前似的。
去你妈的。
梁小刚换了新锁,蒋乐手里那把钥匙打不开,他烦躁地反复按响门铃。片刻后给他开门的人看着居然和他一样糟糕,神情萎顿,两眼红肿,脸上还多了两道新伤口。两人对视片刻,没问对方发生了什么,互相默契的缄默着。
沉默又压抑的过了几天,问题出现了。
他离开时没带多少现金,梁小刚也没什么零用钱,穷得像鬼,没过几天,两人就彻底没钱了。
蒋乐想起那张信用卡,心里刚涌起一点后悔,又被强烈的愤怒和自尊盖过了。他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意回头去找蒋予臣要钱。
还好过了两天梁小刚就不知从哪捞了一笔回来,两人去临近超市买了许多泡面堆在家里,又能凑合着吃上十天半个月。
又过了两天,学校把志愿表发下来了。
蒋乐想也没想,随便填了一个远在几千公里外的无名大学,放学后和梁小刚打了个招呼,告诉他别等他吃饭。
出走后的两个星期以来,他第一次坐上了回家的巴士,为的是把那张申请表带回去给蒋予臣签字。
他要让蒋予臣知道,他不是离不开他。
你不是要赶我走吗?
我成全你,马上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见到你!
公车到站。
蒋乐下了车,一路步履匆忙,胸口里翻腾着一种恶意的,近乎自虐般的快意。
匆匆赶了回去,站在家门外时,那口恶气又淡了下去。手指搭上把手的那一瞬间,心里简直百味陈杂,各种情绪都在胸腔里翻搅起来:恐惧,苦涩,伤心,犹豫,而后甚至,还有两分因为要和那个男人见面而产生的期待。
蒋乐反手拍了自己两巴掌,狠狠对自己说,出息点,你没那么喜欢他!
而后终于推开门。
但蒋予臣却不在。
家里空空荡荡,蒋乐无措地呆站了一会,把那张薄薄的志愿表放在餐桌上,拿了一支原子笔压在上面。
等蒋予臣回来,会看到的吧。
他又站了一会,转身打算离开。
蒋予臣的大衣对半叠着,搭在沙发后背上,而他的那只黑色皮夹,就端端正正搁在大衣上。
蒋乐脚下一顿。
他忘了带钱包?
……活该。
想起最近生活上的处处拮据,步子迈不动了。
要不拿点钱?
拿,拿点也没什么吧,蒋予臣是他的监护人,本来就该负担他的生活费。
犹豫片刻后,他硬着头皮走过去,打开钱夹,抽出几张粉红钞票,胡乱裹一裹揣进口袋。
这时,一张卡片一样的东西从钱夹里掉了出来,蒋乐蹲身把它捡起来。
原来是蒋予臣的身份证,上面那张大头照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阴郁与嚣张并存的复杂感觉,旁边写着姓名蒋予臣,民族汉,出生年月日一九八零年……
蒋乐匆匆把它塞进钱夹,手下一顿,又唰地把它抽出来。
一九八零?
那他今年才……三十三?
蒋乐呆愣片刻,又立刻反应过来。这张身份证,是假的。
他今年满十八,蒋予臣要是才三十三,那就是才比他大十五岁?!
谁会信,太假了吧……
不,等等,单看蒋予臣的身材和他那张脸,要说是三十三岁,也确实能骗到人。
蒋乐皱起眉。难道蒋予臣真的才三十三?不可能,他今年明明——
他这才赫然发现,他竟然不知道蒋予臣今年应该是几岁。
他对蒋予臣的年龄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小时候理所当然地觉得爸爸就是爸爸该有的样子:高大强壮的,成年男人的模样。后来长大了些,能辨别出人类的年龄给外貌带来的微妙差别后,他也从没认真估计过蒋予臣的年龄,记忆里他大概三十岁上下,或者更年轻。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蒋乐竟然从来没有问过一句,爸爸,你今年几岁。
蒋予臣从来不过生日,问起来,蒋予臣就说,他是孤儿,没有生日。
小蒋乐很不满意,‘你怎么能没有生日,没有生日就不能吃蛋糕啦!’
‘这样吧,你的生日就是爸爸的生日。’
‘那,买两个蛋糕?’
‘嗯。’
虽说会买两个蛋糕,但也都是给蒋乐吃的,庆祝的方式,也都是带蒋乐去玩,归根结底,那其实也只是蒋乐一个人的生日。
蒋予臣自己不过生日,倒是把儿子每一年的生日都当作是什么极之重要的大事,二话不说的排在其他一切事情的前面。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这是真的身份证吗?蒋予臣怎么可能这么年轻?他们的年龄差才十五岁……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他就是蒋予臣收养的。往前算个……就算个十五年吧……那时候蒋予臣才十八岁,刚成年。
这样也能收养养子?这合法吗?
蒋乐手里攥着那张身份证,心头疑虑重重,那些多年来始终存在,但又被刻意忽略了的疑惑,开始纷纷浮出水面。
如果这张身份证是假的。为什么蒋予臣要做一个假身份证?目的是什么?他是想要瞒过谁?
太可疑了。蒋乐越往深想,一颗心就越是迅速的往下沈。
蒋予臣的一切都很可疑,他的身世,来历,工作,甚至包括生活方式和作息规律,现在看来,全都充满疑点。
他没有规律的工作时间,平日里常睡到大中午,下午才懒洋洋出门上班;更有时三更半夜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一两个小时后又踏着月色回来。蒋乐问起,他就含糊其辞,说什么工作需要经常应酬。但他又从不出差。
现在看来,这多半也是个谎言。
没有任何亲属,也从不带朋友回家,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唯一的牵挂就是蒋乐。
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在社会上生存下来的?
他平时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到底在靠什么赚钱?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蒋乐到这一刻才发现,他竟然一点也不了解蒋予臣。
锁孔里传来哢哒一声,蒋予臣回来了。
蒋乐慌忙把钱包放回原位,犹豫了一下,转身拐进过道,藏在门后的阴影里。
玄关里响起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过了一会,有人低声说话:“小心门槛。你没事吧?”
是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嗓音有些熟悉,但蒋乐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听到过。
蒋予臣咬字含糊,嗓音低沉暗哑,“没事,就是,头晕……”
尾音虚弱地低下去,听着竟然像是喝醉了。
“躺一躺。”
脚步声,衣物窸窣的摩擦声,那人似乎把蒋予臣扶到了客厅沙发边,让他躺下了。
“还行吧,明天得早起。”
蒋予臣低哑的“嗯”了一声。
“记得把证件带齐,据说要排队,所以……”那男人犹豫了一下,问:“你确定这是唯一的办法?”
蒋予臣沉默半晌,沙哑说:“这是最好的办法。”过了一会,又自嘲地笑了一声。
“真想不到,我这种人,这辈子居然还会结婚。”
良久的安静。
蒋乐脑子里“轰”的一声,没等大脑反应过来,他已经冲了出去。
“你要结婚?”
蒋予臣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乐乐?你怎么会……”他哑然的张着嘴,转头去看胡力。
胡力挑着眉:“我以为你一直知道。”毕竟这孩子的气息一直都在。
他不打算在这两人中间掺一脚,于是把口袋里的钥匙放在茶几上,朝蒋予臣一摆手。
“还你。我走了。”
蒋予臣看着他离开,又看向蒋乐。他一直高大强壮,凌厉警惕,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衣衫不整,神情茫然。
“你要和谁结婚?!”
蒋乐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愤怒和惊恐烧得他理智全失,让他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才走了几天……”
“你连一个电话都不打……”
“一声不吭的,连告诉我一声都……”
“你是不是早就想这样了?!摆脱我,就能做你想做的事了,对吧?!”
“你终于解脱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没有这么,这么容易的事!”
蒋予臣眉头紧蹙,缓慢而困难地解释,“你听我说,不是爸爸想结婚,是对方需要……”
蒋予臣根本不想听,几步走到餐桌前,把那张志愿表抓在手里,冲蒋予臣吼道:“看到了吗?!K大!”
他抓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像抓着什么不得了的武器。
“坐飞机得四个小时,坐火车得两天!一年也见不了几面,正合你意是不是?啊?!”
蒋予臣看着他,半晌,麻木地说:“只要你喜欢。”
蒋乐退了一步,他以为,蒋予臣至少会在乎,至少会皱一皱眉头,至少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心痛那么一下。
哪怕他的心痛只有他的十分之一。
蒋乐嘴唇颤抖了半天,突然双手使力,把那张纸撕成两半,而后再撕成更小的碎片。
“你,你想都别想。”他气得浑身哆嗦,说话结巴,“我告诉你,我不会,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他把那些碎纸揉成一团,狠狠朝蒋予臣砸去。
“结婚?!你,你他妈的——”
他哆嗦着在兜里摸索,抽出一张卡片,上前几步,几乎把它贴在蒋予臣脸上。
“三十三岁?你,你就用这种假证去结婚?!”
“乐乐,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做的那些龌鹾事……”蒋乐已经气疯了,胡乱地指控着,想要用什么去刺伤他,“恐怕没一件是合法的吧?!就凭你这种人,你他妈的还想结婚?!”
蒋予臣看着他,缓慢地把背坐直了,肩膀微微下塌,脸色煞白。
“你都知道?你……你知道多少?”他颤声问。
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夹杂着惊慌和些微恐惧的表情。
那一瞬间,蒋乐明白过来,他无意中摸索到,而后又抓住的是什么。
蒋予臣的弱点。
他的软肋。
21
蒋乐“哈”了一声,那种报复成功的快意让他浑身战栗,连头皮都在发麻。
他脱口而出:“我要报警。”
但蒋予臣听见这句话后,却渐渐镇静下来。他用一种复杂的,夹杂着探究的神情看着蒋乐,片刻后沙哑地问:“报警?你要告我什么?”
“你、你用的是假证!”
蒋予臣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放松,他把身体后倒靠在沙发上,抬起手掌盖住眼睛,深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就着这个姿势揉了揉太阳穴,而后单手撑额,睁开眼睛。
“就算是吧。还有呢?”
蒋乐一时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没有了。除此之外,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蒋予臣分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而且必定是什么私密的,见不得光的,甚至很有可能是不合法的事情,所以才会连蒋乐这个和他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人也要蒙在鼓里。
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测,他不能确定,更没有什么证据。
蒋乐急促地喘息着,两眼通红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不甘心。
他的世界几乎因为蒋予臣的离开而完全崩塌,凭什么他却能过得这么太平?
他疯狂地想要抓住这个男人的把柄,用它来伤害他,让他那温和而平静的表情产生一些动摇。
他咬牙说:“你别以为我做不出来!只要我报了警,他们一定会查下去……你,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绝对会被查出来……”
“那你就去报吧。”蒋予臣两眼平视,望着一边的墙壁。
“你——”蒋乐气得发抖,又有更多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
“如果,”蒋予臣那双眼珠子转了过来,看着他,浅棕色虹膜,黑色瞳孔,说不出是冷硬无情还是温柔款款,“我进监狱能让你高兴的话。你就报吧。”
蒋乐愣住了。
他和他对视,胸膛剧烈起伏,两手神经质地捏着衣角,手指绞得发白。
片刻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你如果不结婚,我就不报了。”
他看着蒋予臣,声音接近哀求,眼神像下雨天里被淋得透湿的流浪狗。刚才的气焰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要结婚。别、别这样对我。”
见蒋予臣没有反应,他又轻声的,发着抖的重复了一遍。
“蒋予臣,别这样对我。”
蒋予臣沉默了一会,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并不是……爱他。”
“但这个婚,我必须结。”
蒋乐泪眼模糊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乐乐,”蒋予臣疲惫地揉着额角,艰难隐忍地,晦涩地向他倾诉:“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可以去做,也不是不想做就可以不做。”
“我不能向你解释是为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爸爸是不得不做。”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抖动。
“你能相信我吗。”
蒋乐惨笑了一声。
“相信你?”
“然后你要我怎么做,高高兴兴的参加你的婚礼吗?”
“你怎么做得出来……先是拒绝我,紧接着就把我上了……然后又告诉我,我们不能在一起……现在,你要结婚,还要让我相信你,让我、让我平静的接受?”
“你真是……”
“你是觉得,光是一张假证,威胁不了你是吗……”
“好,那——”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里散发出一种残酷的光彩来。
“乐乐。”蒋予臣迟疑地叫了他一声。
蒋乐恍若未闻,他开始动手解衬衫纽扣,三两下脱了上衣,露出瘦削白皙的胸膛。上面还留着些尚未散去的淤痕。
“你看见这些了吗?”
“都是你做的。”
“你咬的,掐的,揉出来的。一个星期了,还没散。”
蒋予臣仓促地别开眼,神色里满是痛苦和忍耐。
蒋乐扑过去拉扯他的外套,高大的男人只微弱地挣扎了一下,目光一接触到蒋乐那张淌满泪水的脸,推拒的手就顿在了那里。
他闭上眼睛,全身僵硬,仿佛一尊灰败石像。
蒋乐把他的衬衣从裤腰里扯出来,沿着小腹向上卷起,看见他腰侧隐约的红痕,讽刺地笑了一声。
“这是我抓的吧,啊?”
“你看看我,再看看你。你看看我们这个样子。”
“你要结婚?你怎么说得出口?她知道吗?”
他在绝望之中,生出一种尖锐而充满恶意的狠戾。
“蒋予臣,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结婚,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
蒋予臣猛然睁眼。
“你在说什么!”
蒋乐哈哈大笑,眼泪却连连滚落下来,“怕了是吗,你现在才知道怕?啊?你操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蒋予臣喉结抖动,说:“乐乐。”
“原来你还有怕的啊?”
“……”
“不错嘛,我先去让你未婚妻看看,再上派出所报个警……我看,不如再联系几家媒体算了,反正闹得越大越好,你这辈子都别想从监狱里出来!”
“蒋乐!”蒋予臣暴吼一声,谑地站起来,高大身型一下子就压迫得蒋乐说不出话来。
他山一样站在那里,喘了几口气,眉间蹙出深深的立纹,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疼痛似的,半晌才缓慢开口,“你冷静一点。”
“你恨我,想报复我。我知道。”
“可是你不要伤害自己。”
“你想对我怎么样都行,我无所谓。”
蒋乐终于不笑了,满眼泪水的看着他。
他不懂。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蒋予臣居然还能用那么镇静的眼神看着他,声调平缓地告诉他,他无所谓。
“你想想看。这件事曝光出去的话,你自己的名誉怎么办?”
“别人会怎么看你,你想过吗?”
可是,别人的看法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从来不在乎那些,他只害怕一个人的冷漠,怕他眼神里的疏离和否定。
就像现在这样。
“我不管。”蒋乐摇了摇头。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别想上了我就把我一脚踹掉,没这么便宜的事。”
“你要是敢结婚,我就去告你强奸,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操了自己儿子。你他妈的就是个禽兽不如的老混蛋!”
“你试试看啊。反正我这辈子已经是个变态了。破罐子破摔,大不了我们一起毁了算了!”
蒋乐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一头撞在墙壁上。
蒋予臣扇了他一巴掌。
力道很大,以至于有那么一会连意识都是空白的,耳朵里嗡嗡的,什么都没法想。
他在墙壁上靠了一会,用手摸了摸火烫的脸颊,这才抬头看向父亲,神情茫然。
可笑的是,蒋予臣看起来倒像是比他更疼。
这一巴掌把两人都打懵了似的,房里静默了好一会。蒋乐呆呆看着那男人朝他走近一步,双臂展开,像是想像以前那样抱住他。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蒋予臣停下来,隔着两步远,站在那里,无措地伸着手。
他问:“疼吗?”
“……”
“乐乐,我……”他像是想说什么,但终究忍住了。
他又站了一会,侧过身,说:“我走了。”
“你待在家里,静一静。”
“我晚上给你带吃的回来。”
他走到客厅里,扯断了电话线,网线,光纤,而后把蒋乐放在桌上的手机收进兜里。
蒋乐这才像突然惊醒一般,追了两步,颤声问:“你,你想干嘛?”
蒋予臣一手拿着外套,另一手捏着钥匙,直直站在玄关里,闻声把目光转向他。那眼神里的东西太过复杂,蒋乐无法理解,只好把它们通通解读为无情。
“这段时间,你就别出去了,好好待在家里。”
“我会把门反锁起来。”
“等你身上的淤青消了,我就放你出去。”
蒋乐站在原地,发着抖看着他的背影。蒋予臣走到门外,伸手关门,铁门快要阖上时,他从门缝里回望了一眼,看见蒋乐弃犬一样的神情。
蒋乐站不稳似的摇晃了一下,而后突然转身朝阳台冲去。
蒋予臣一呆,片刻后反应过来。
他打算跳下去。
那一刻,蒋予臣觉得,他的心脏是真的停跳了。
22
蒋乐不是想自杀。
他家在四楼,不高不矮,跳下去或许会重伤,但不至于摔死。
他只是不想顺了蒋予臣的意。
蒋予臣想把他关起来。
但他凭什么以为他会照他的意思乖乖待着。
蒋乐从门缝里和男人视线相对,并在那一秒里做了决定。
蒋予臣,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
你不能这么对我。
蒋乐知道自己是冲动,是不理智,但他没法停下,他没法在这种时候还像蒋予臣那么平静。他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蒋予臣会锁门,但他忘了,阳台上还有一扇窗。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鼓噪着:跟他对着干。
跳下去。
看看他还能不能用那样的神情,站在你面前说,对你说,我无所谓。
脑子发烫,几乎烧得他疼。蒋乐发狂般朝阳台冲去,推开玻璃门,胸口里翻搅的全是对蒋予臣的抵触和反抗。
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会有什么后果都无所谓,他只想看看这个男人受伤的表情。
刚踏上瓷砖地,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抱住往后拖去。
蒋乐只迟疑了一秒,接着就用尽全力挣扎起来,一言不发,弓着背,狠命地和蒋予臣角着力,一点余力不留,疯了一般。
但蒋予臣的力气实在太大,桎梏在他腰间的双臂像铁一样,动作间蒋乐只觉得膝盖上一绊,而后两人都站立不稳,一起滚倒在地板上。蒋乐还要挣扎,蒋予臣一翻身,山一样压着他,那压倒性的力度和重量立刻就让他喘不过气来。
两人胸膛相贴,都在剧烈起伏,他这才发现,这个男人正和他一样浑身颤抖。
他看不见蒋予臣的脸,只听见他在耳边困兽般的粗喘。
蒋予臣过了好一会才能发声,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你就,这么恨我?”
蒋乐在哭,但同时又想笑。
恨你?不是的。
正好相反。
他埋着脑袋,一口咬在蒋予臣肩窝里,凶狠地,把牙齿扎进男人那结实的肌肉里,直到舌尖尝到血的味道。
牙缝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呜咽:“我是恨你……恨死你……你这种混蛋……人渣……”
蒋予臣一动不动的任他咬着,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抱着蒋乐坐起来,用温暖的手掌在他后背反复摩挲。
“……冷静一点。”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擦蒋乐那张一塌糊涂的脸,看着蒋乐的神情像是在看着什么易碎的艺术品,既让他迷恋,又让他心惊胆战。
“嘘,别哭。爸爸在。”
蒋乐整张脸都湿漉漉的,但表情倔强而决绝。
偏执,狂妄,冲动又愚蠢,他实在是个被父亲宠坏了的小孩。
但蒋予臣还能怎么样,他只能再一次向他低头认输。
“别哭了。是我错了。”
“爸爸向你道歉。”
所有的惊惧、疑虑,委屈和痛苦都在这一刻完全爆发。蒋乐搂着男人的脖子,痛哭起来。
“你——你要是还说要结——结婚,我就——就——”
蒋予臣反复在他脸颊和额头上啄吻。
“我不结了。”
蒋乐嚎啕大哭,又抬头抽噎着问:“那你——你还——赶我走吗——”
蒋予臣把唇贴在他耳边,叹了口气。
“不赶。再也不赶了。”
他的胸膛宽厚而温暖,充满安全感,被他抱着,就好像再也不会被什么东西所伤害。蒋乐不知窝在他怀里哭了多久,到后来,泪水涟涟的两眼几乎要睁不开,蒋予臣抱着他,拿湿毛巾给他擦了脸,又替他换了件衣服,他才终于渐渐停下来,大哭一场后体力透支,意识朦胧。
蒋予臣把他放进床铺里,他却不肯松手,拉着蒋予臣的领口,两眼肿胀,声音沙哑地要挟:“你发誓,再也不会赶我走。”
蒋予臣俯视他,说:“我发誓。”
“你还爱我吗?”
“爱。”
“哪一种爱?”蒋乐看着他,又有眼泪从眼角流出来,从太阳穴滑进发迹线里。
他问:“你是谁?你是爸爸,还是蒋予臣?”
你是我的谁。
是父亲,还是情人。
蒋予臣彻底无奈,俯身把他抱紧。
除了对这个小孩屈服,他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他低声说:“你想让我是谁,我就是谁。”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吻是怎么开始的。两人在对方口腔里急切地探求,用恶狠狠的力道相互纠缠,分开时彼此都气喘吁吁的,嘴角牵着一线银丝,鼻子贴着鼻子地对看。
蒋乐虚弱地喘息,么指按在男人唇角,嘴里伤口隐隐作痛。
“犬牙……”
把他咬伤了。
蒋予臣就着这个姿势吻他的手指,而后含住舔咬,那双眼睛在极近的距离里看着他,虹膜是透明的琥珀色,饱含欲望的眼神如同兽类一般。微微皱眉的样子危险而性感。
蒋乐忍不住浑身燥热,轻声说:“抱我。”
蒋予臣抬起身,单脚跪在床垫上,居高临下看了他一会,伸手从腰间捞高贴身棉衫,把它从头上拉拽下来,露出一身精悍肌肉。
只是这样,蒋乐就脸红心跳起来。
他着迷一样伸出手,顺着那紧实的腰线往上爱抚,肌肉坚硬,皮肤滚烫,触感像裹着丝绸的铁。再往上摸,男人的胸膛光裸健壮,手掌覆在上面,能感到怦怦的有力的心跳。
蒋乐跪起身,迷恋地挨着他健壮的身体磨蹭,把嘴唇贴上去,沿着那结实光滑的腹肌群向下啄吻,脸上露出膜拜般沉迷的表情。他伸出双手解开裤头纽扣,抱着蒋予臣的腰,用牙齿叼着拉下裤链。
蒋予臣已经完全勃起了,内裤撑起一大块,能清楚看见棉布下粗壮阴茎的轮廓,涨红的龟头从内裤裤腰处探出一小截,蒋乐低下头,毫不迟疑地吻了上去。
蒋予臣作了一个推拒的动作,粗哑地说:“乐乐。”
他神色抗拒,眼里却隐隐有期待。
蒋乐抬眼看他,伸着舌头,隔着棉布在茎身上缓慢舔弄,而后用牙齿轻咬。蒋予臣压抑地呻吟,额头上的血管突突跳,隔着一层织物,坚硬牙齿的擦磨给他带来一种奇异的快感。
蒋予臣的胯间传来一种干净好闻的男性气味。蒋乐用手指勾着裤腰,缓慢拉下内裤,把那根涨到极致的肉棒完全暴露出来,而后低头含住。
这一刻,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让这个男人高潮,想看他充满欲望的,陶醉的表情。他含着那青筋贲张的肉棒舔了一会,闭上眼睛,努力往里吞咽,龟头接触到喉口,立刻引起无意识的干呕反应,喉头收缩,那肉棒在刺激下竟然又胀大了一圈,并在前端流出大量湿滑黏液,蒋乐猝不及防,气管里呛进几滴,立马憋得满脸通红,弓着身子猛烈地咳嗽起来。
蒋予臣抱着他给他顺气,又抬手替他把嘴角的唾液擦干,眼里满是怜惜。
“爸爸来。”
蒋乐在他掌控和主导的抚弄下很快就不能自制,一边喘息一边发出哭声一样的呻吟。蒋予臣十分有耐心,太有耐心了,前戏持续了很久,男人用舌头和手指反复为他扩张,动作时而细致时而粗暴,这期间的爱抚就让几乎蒋乐高潮射精,胯下都湿了一大滩。
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么做,只要他一个饱含性暗示的眼神就能让蒋乐面红耳赤不能自拔,只因为他是蒋予臣。在他面前,蒋乐总是很容易被性欲淹没主宰。
他对他根本没有一丁点抵抗力。
两人上次做爱,蒋乐喝得烂醉,又被药物蒙蔽了神智,整个过程糊里糊涂,回忆也不甚清晰。
这次他却是完全清醒的。
腰后垫着枕头,眼前是蒋予臣健壮的胸膛,后穴感到那粗大火热的性器终于缓慢推入,一时连头皮上的毛孔都炸开了。
难以言喻。
粗壮,坚硬,火热的性器,一寸寸撑开黏膜,埋进他身体里。
意欲昭彰的侵略和占有。
心理的快感更甚于生理的。当蒋予臣的肉棒完全嵌进他身体里的时候,蒋乐突然濒死般急促喘息,连声叫着蒋予臣,而后浑身颤抖着,射出一小股精液。
蒋予臣明显在压抑和克制,他缓慢地抽了出去,不再动作,但两手把蒋乐的腰抓得生疼。
蒋乐喘了几口气,勉强睁眼,拉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握,在那温暖的手指和掌心上反复亲吻。
“我要在上面。”他小声说。
蒋予臣把手抽回来,撑在他身侧,静静看了他一会,而后俯身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好。”
他举着蒋乐翻了个身,让他坐在自己身上,两手扶在他腰间,看着他的眼睛,神情温柔,接近纵容。
这样的蒋予臣简直像个忠诚的骑士。强大但温驯,永远肯并且只肯对你低头。
蒋乐两手撑在他健壮的胸膛上,眼前一片模糊,他太喜欢这样的蒋予臣,心脏都紧缩成一团,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再也不可能像爱这个男人一样去爱别的人了。
他用手扶着那根火热粗长的性器,对准它慢慢坐了下去。
两人都发出叹息般的呻吟,没有什么比得上这一刻的触感和心情。
这是蒋乐从未用过的体位,他生涩地摆腰,试着抬高臀部然后再慢慢放下,一心只想让蒋予臣得到快感,自己却先被快感吞没:动作间肉棒前端擦过前列腺,激起不可思议的酸麻感。
“啊……唔……”
然而只一次,那感觉就消失了,蒋乐试着上下动作了几次,始终找不到体内那个刺激点,后穴酸涨的快感让他两腿瘫软,只好放弃。他拉着蒋予臣的胳膊,气喘吁吁地问:“舒服吗?”
蒋予臣一手握着他的腰,一手在他胸口抚摸,没有回答,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虹膜的颜色好像越来越浅了。
蒋乐忍耐着再次抬腰,这次蒋予臣帮了他一把,捏着他的腰把他抬高,而后再狠狠把他拽下来,同时向上顶腰。蒋乐惊叫一声,蒋予臣重重地擦过那个敏感点,刺激得他翘高的肉棒里立刻流出一小股粘稠的精水。
蒋予臣看着他,又不动了。
蒋乐面红耳赤,抱着监护人宽厚的肩,两眼不知该看哪,半晌后认输地小声说:“你、你动一动。”
蒋予臣坐起身,把后背靠在床头皮垫上,沙哑地说了一声“遵命”,而后拉着他两只胳膊,重重一顶腰。
蒋乐仰起脖子,全身颤抖,蒋予臣故意每一次都狠撞在那一点上,带来一种让人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极致快感,他很快就射了。
这次蒋予臣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翻身把他压在下面,肉棒几乎整根抽出,然而再猛地顶入,速度极慢,但却让他清晰地感受到,那根粗大性器是怎样用令人崩溃的力道整根撞进他的身体,然后再完全抽离。
蒋乐颤抖着抓紧他的肩背,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就再次射精,却还是得不到休息,蒋予臣埋头在他脖颈间舔咬,而后拉高他一只腿,开始深入浅出地操他。
男人那种高超的技巧太可怕了,简直是在精确地控制着他的快感,让他一再地,几乎无法停止的高潮射精。
到后来,蒋乐接近崩溃,被他操得连声大叫,身体充血涨成粉红色,嘴角挂着一丝唾液,一个劲的含糊地求饶。
“呀——啊!不要了——”
“不要了,蒋予臣——”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啊啊!”
“饶了我——”
几次射精都是从未有过的,绝顶的快感。简直要魂不附体。他数次因此昏迷,又被蒋予臣操得醒转过来,连晕过去都不被允许。
或许我会被他操死在床上……他混乱地想。
再次射精时,他仰着脖子,用窒息般的气声叫了一声“爸爸”。
蒋予臣呼吸紊乱,抱紧他,终于把精液射进他身体里。
“我在。”
再次醒来时,蒋乐已经躺在盛满热水的浴缸里,眼前水汽迷蒙,蒋予臣站在浴缸外,手里拿着毛巾,正帮他擦拭身体。
他脸上挂着满满的愧疚。
蒋乐想开口说话,但试了几次,发现自己全身瘫软,竟然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
不要这样看着我——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你后悔了吗?
蒋予臣抱起他,给他擦干身体,注视着他的神色始终带着一种矛盾感。
就像刚才那场性爱。他温柔但又强势,动作细致但又粗重,表情沉迷但又痛苦。
蒋乐不明白。
他为什么而痛苦?
他望进蒋予臣的眼睛里,心里问他,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蒋予臣把他放进床褥里,而后只是像往常那样,俯身过来,摸了摸他的脸。
“睡吧。”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神色写满阴霾和忧郁。
他还是在抗拒我。
蒋乐昏沈地想。
他终于再次疲惫地昏睡过去,右手还紧抓着蒋予臣的食指。
蒋予臣的怀抱既让他感到无比安心,又让他同时因为害怕失去它而感到无比恐惧。
在睡过去之前,他还在担心地,绞尽脑汁地想,他一定要查清楚这个男人的秘密,抓住他的软肋。
然后,让他再也不敢离开自己。
后半生都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即使是靠着这样卑鄙的威胁。
他在睡梦里也焦虑地皱着眉。
蒋予臣看着他不安稳的睡脸,把他抱得紧了些。
他不怕坐牢。
地位,名誉,前程,甚至自由,他都不甚关心。
人生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什么更渴望的,也不该再对什么事情感到遗憾。
可是。
在这个世界上,能威胁到他,让他动容的,恐怕只有那么孤零零的一件事,一个人。
男人叹了口气,把唇贴在蒋乐额头,闭上眼睛。
他就是他唯一的弱点,他的软肋。
虽然软肋本人,对此显然没有自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