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知道你一定都看到了,但还是想第一时间和你通话,一起分享这喜悦。”陆宽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似乎不经意般问他:“对了,下周五是你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
“哦,”陆宽听出他的语气有些寡淡,自己的热切也一点点凉了下来。他想了想,虽然对方都知道了,但他还是想解释一下。他小心地避开“天枢”这个名字,道:“我也没想到梁锋会叫上Marshall,刚刚的碰面纯属意外。他约我去他的生日会,我拒绝了。”——好像这样解释也不对,总有哪里怪怪的。像是像妻子报备自己的行踪一样。
余舟淡淡地“嗯”了一句。
陆宽直觉得哪里出了问题,这不太像余舟平时的反应。何况他们都知道这次合作的意义重大,在这之前,他们还有梁辰四人反复开会,就几个点的问题就讨论了好几个晚上。谈成之后,反应不可能这么冷淡。陆宽不由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出了纰漏?”
“没有……是我胸口有些闷,可能昨天没睡好。”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小事,我躺一下就好。”
陆宽稍稍放了心,道:“那晚上见。”
“嗯。”余舟挂了电话,刚刚听着陆宽的声音,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了——陆宽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尤其是他轻声哄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像大提琴一样充满磁x_ing,令人着迷。而他之前从来没注意到这一点。余舟捂着心跳过速的心脏,感觉到陆宽在里面的份量越来越重,这让他很不安。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时不时将自己摔到沙发里又蹦起,想让自己更清醒点。但感情这东西就像意念植入一样,一旦在心底生了根,越多的留意只会让它抽长地越快。余舟折磨了自己一个小时,警觉到这样发展下去会很危险,他当机立断地订了一张机票,连行李都没拿就出门直奔机场。
等他过了安检时,已经快傍晚了。他估摸着陆宽快下班了,犹豫再三给他发了条信息:老刀有事找,我回去一趟。然后果断登机、关机——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陆宽的声音。
陆宽收到短信后的第一时间就给他打电话了,却还是比不上他关机的时间。陆宽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以为出错了,重新确认了后再拨打了一遍,对方还是关机。他顾不得还不到下班时间,立刻驱车回了顶层公寓,结果没见到人。
他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间,仔细回想着下午的那通电话,知道一定有哪里不对。可他将最近发生的事细细捋了一遍,只觉得这整件事越看越像自己被利用了——因为换到了那决定x_ing的百分点,就不再需要自己,就可以把自己弃之不顾了么。虽然他之前就知道余舟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也接受了这一点,但却没法接受他利用完了自己之后那么干脆地将自己抛弃到一边……
“他怎么敢?怎么敢?”陆宽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怒气澎涌而出,他抬腿踢向旁边的茶几,整张桌子飞到墙上,碎成好几部分掉落下来。
察觉到屋子里的暴动,铁皮管家启动了,慢腾腾地滑过来,清理墙下已然变成垃圾的碎木块。陆宽看到它,冷静了一点,问:“你主人下午都做了什么?”
然而铁皮管家对除主人之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回答问题的权限。所以房间里除了它清扫垃圾的响声,并没有其他的声音。
陆宽被这样一打岔,倒是收回了一些理智。他仔细看了一下屋子,发现余舟衣橱里的衣服并没少,行李箱也还在,甚至连常用的背包都没带上。他猜测余舟下午走得肯定很急,这样想着,心里没那么生气了。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拨打了余邵的电话。
“余教授,余舟下午走得急,什么都没和我说,不知道你们那边的事,我能不能帮上忙?”
那边停顿了片刻,才道:“没什么大事,不过不太方便和其他人说。”
陆宽想起对方一向低调的作风,没再追问,只关心另一件事:“余舟他连换洗衣物都没带,不知道要在那边待几天?”
余邵这次回答地倒快:“这个看情况,现在还不确定。”
虽然这通电话里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陆宽的心却安定了许多——从余邵的语气来看,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找余舟。他放下电话,为自己的患得患失自嘲了一会,然后想起余舟下周的生日,跑去网上搜了起来。
而余邵这边扔下电话后,却气笑了。“臭小子,尽会给人惹麻烦。”
虽然这样嫌弃,还是让人查到了余舟的航班,掐着点开车去接人。
余舟看到他时先是惊喜地瞪圆了眼睛,直扑到他身上,然后才想起来忘了和他通气,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是接其他人吗?”
余邵不客气地揉着他的脑袋,道:“还能接谁,接的就是你这个小兔崽子!”
“呃?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还没和你说呢?”
“呵呵,你也知道没和我打招呼啊——刚刚陆宽给我电话,我都不知道你拿什么做的借口,只含糊说了几句,幸好我转的快,要不然你就暴露了。话说回来,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这样急冲冲地跑回来的?”
余舟一脸哭丧的表情:“哥,我惹上大事了。都怪老妈和你做的手套太好用了,不止能传导记忆,连带着感情也一并传过来了。”
☆、第 35 章
余邵听了事情的始末,却对余舟的推测有点怀疑。
“按照你这种说法,他对其他人的感情也干扰到你了吗?我记得你以前还嘲笑过他的初恋对吧?你有对他的初恋对象怦然心动过吗?”
余舟摇了摇头。“可是,也许是因为我并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她呢?我只把她当作电影中的影像人物而已。也许这种共情作用,只对我们都认识的人有效。”
“那他对梁天行的态度、对梁辰的态度有影响到你吗?”
余舟还是摇头。“……可是,也许这是因为他对天行他们的感情并不深呢?不行,在你想出一个解决办法之前,我不能再使用这手套和项链了,再被他的感情影响,我要反过来变成他的傀儡了。”
余邵眼眸沉沉,没再说什么。
他没说出口的另一种可能是:余舟真的喜欢上陆宽了而不自知,却以为是受另一个人脑电波的干扰。余舟回来后,先是连赴了几场聚会。这里算是他的老巢,中学同学、大学同学都在这,而余舟人缘向来不错,知道他回来了的消息后,立刻有人喊吃饭喊喝酒,而余舟乐的有人有热闹可以让他不去想陆宽,所以回来几天竟一直脚不沾地,连余邵都只是一起吃了早餐就不见他人影。
而陆宽这边好几回打电话给他,不是没接通、就是CaoCao被敷衍两句就挂断,当第三天晚上,陆宽的电话又只听到一句“我在忙回头聊”,他不得不再一次冒出自己被过河拆桥的怀疑。
他试图冷静,但已然转到晚上十一点的时针,以及对方那边传来的起哄声让他怎么都冷静不了:这怎么听,都不是办正事的样子。挂掉电话后,对比余舟那边挂断的喧嚣声,一个人的房间更显清冷。他还是睡在余舟的屋子里——他现在有点后悔把他的屋子弄这么大、这么宽敞了,留他一个人住的时候,更觉孤独。
他在干嘛?是在酒吧吗?和朋友猜拳、喝酒?他身边都有谁?酒吧的灯光一定把他照得漂亮极了,他会不会喝醉?有人送他回家吗?
陆宽越想越生气,恨不能立刻赶到他身边,将他整个裹起来谁也不让看、不让碰……他用力砸着墙,心想这次他回来,一定要在他身上也装一个追踪系统,好让他随时随地都知道他在哪儿。
四天、五天过去了,余舟还没有回来的意思。周三这天,陆宽查到了余舟在当地的号码,他让秘书一直拨他的两个电话,直到接通为止。在连播了三十来通电话后,其中一个终于接通了,秘书赶紧将话筒递给他。
“什么事?”声音里有点小烦躁。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等事情好了再说。”
“什么事情?”
“……不能说。”
陆宽咬了咬腮帮子。“办什么事情需要你早出晚归夜夜笙歌?”
?回答他的是沉默。
陆宽的声音低了下去,“后天能回来吗?”
“应该没那么快。”
“……好的,知道了。”说完这句后,陆宽迅速挂了电话,然后把手中的话筒狠狠砸向地面。
稍稍冷静下来后,陆宽陷在扶手椅上闭着眼,仔细想着前前后后的情况。和梁氏的合作已经商定好了,但转让协议还没签,余舟即使真的只是利用他,应该不至于现在就甩开他。混账!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恨透了这种完全脱离了掌控的感觉,尤其还是关乎余舟的事……
在睁开眼的刹那,他的眼中那些情绪的漩涡平息下来——没关系,他不回来,他可以去找他。他是陆宽,没有陆宽做不了的事。
在遥远的北国,在距当地最好的大学不远处的一块绿地里,停着一座不知该称作豪宅还是飞艇的巨型机器。每天它的样子都可能有些不同,今天有点像一艘宇宙飞船,姑且就叫做飞船吧。由于它可以自如调整方位,主人能任意选择他所在房间的朝向。余邵是个无可救药的阳光控,不管他在哪个房间,都一定要让窗户面向太阳——他把对太阳的喜好设计进屋子的程序里。所以早上,他可以在卧室里照着晨曦醒来,早餐时能在洒满阳光的餐厅用餐,一整天的工作室也总能被阳光烘得暖暖,最妙的是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后,还能看到美得摄人心魄的夕阳。如果是遇到y-in天或下雨,余邵如果在本地没什么大事,他还能启动屋子去追逐洒满阳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