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赶早不如赶巧”,正巧了现在他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回那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墨家看看。
“木头,墨家的老太卿让回去一趟,说有事商榷。”
墨周箫雨看向北木雪,这才发现北木雪并没看曲,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过这种情况墨周箫雨早已经免疫了,便自顾自地喝了口茶。
对此,北木雪垂下眸子,过了一会儿,说道:“我陪你。”
“行吧。”墨周箫雨挑眉,从北木雪身上摸出银钱,放于桌上,动作熟练得不知做过多少遍,“小二,收钱。”
而后,墨周箫雨率先起身离开,嘴里还嘀咕着,“左右拉你当挡箭牌。”
北木雪:“……”
“顺便蹭个晚饭。”
“……”
看着墨周箫雨挺是期待的模样,北木雪默默回想了下,平日里是否按时投食。
如此,二人也差人没传个信儿,就这般风风火火地去了墨家主宅,特别是墨周箫雨还带着北木雪,给墨家一干人来了个措手不及。
其实,墨周箫雨也是存了个小心思,他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瑕疵必报,现在心里还想着之前墨家人突然出现来老宅,为了逼他同意和北木雪的婚事。
而这次,若是墨周箫雨存心反对,或者是有逃婚的想法,估摸着一旦被精明的墨老太卿探出口风,也会或软或硬的被迫留下来,直到送上花轿。
只不过是现在的墨周箫雨是愿意和北木雪在一起,当然,墨周箫雨也知道,墨老太卿坚持这门婚事,是因为这是周无已临死之前,为原身订下的。那个为了王朝,舍弃了一切的人,到死也不忘,将最后的忠心先给他的君主,只是最遗憾的是,到临死的时候,周无已也没能告诉墨鸿恪(墨老太卿的二儿子),墨周箫雨是他的儿子,没能告诉墨鸿恪,他与墨鸿覆之间只是做戏,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生。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墨老太卿眼里眼外都带着笑,显然是方才因墨周箫雨而免跪之礼而受宠若惊,这会子对这不怎么亲近的嫡长孙更是满意了不少。不过,一向精明强干的墨老太卿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憔悴了许多,也瘦了很多,许是有什么扰心之事。
墨周箫雨礼貌x_ing地说道,脸上的笑带着几分距离:“太卿不必在意,孙也是突发奇想,还望太卿切勿怪罪。”
“愿意回来就好。以后……也多回来……”墨老太卿叹了口气,他看着墨周箫雨,幽深精明地眸子里浮现出一抹怀念,“其实老身传人请你回来,只是人老了,就容易念旧……”
“太卿这是想爹卿了吧?”
“我最疼宠的孩子,便是你爹卿。”墨老太卿颔首笑道:“他刚来墨家的时候,才七岁,和家仆走散了,自己迷了路,在门口遇到了老二,就把老二缠住了……”
这时候家仆端着茶盘上前,茶盘中放着两杯茶,刚要递上去,便被北木雪措手拿过去,放在墨周箫雨的手中。
平日里很习惯的动作,上茶的家仆微怔,但并未意识到什么。
墨老太卿是大家身份,又掌管了墨家多年,深知贵族皇亲的规矩更是严厉,像这种王爷为旁人端茶这种事,说出去能震惊朝堂!
但在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墨老太卿才真正意识到北木雪对墨周箫雨事无巨细的宠溺,简直足够令人因羡生妒。
晚宴的时候,北木雪动了筷,其他人才敢动筷子。
原本这就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墨老太卿注意到了,北木雪为墨周箫雨布的每一道菜,都是北木雪事先尝过的菜,只有北木雪确定墨周箫雨会喜欢的,他才会夹到墨周箫雨的碗碟中。有些墨周箫雨不喜欢的,就塞回北木雪的碗里,非常习惯的动作,正因为太习惯了,以至于墨周箫雨没意识到现在不在王府,而是在墨家。
看着一桌人大惊失色的表情,墨周箫雨默默埋头喝了口汤,装作看不见。
吃个饭怎么搞得像个动物园似的!
烦!
……
吃过晚饭后,又陪墨老太卿坐了会儿,北木雪和墨老太卿下了盘棋,最终北木雪以半目赢,气得墨老太卿“恼”了送客。
临走前,墨周箫雨问墨老太卿:“之前太卿陪人提起婚期……”
原本北木雪还一门心思在棋盘上的棋局,听到墨周箫雨说的话,便抬起头,比平常的沉稳多了分诧异和急躁。
墨老太卿并未发现北木雪的表现,巨细无遗地回复:“陛下将神庙卜算的大婚之期送来,在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墨周箫雨低声重复说道,凤眸闪了闪,似乎牵动着什么思绪。
即使是最了解墨周箫雨的北木雪,也并不知道,那一天——是阿陌囚苏醒的日子,也相当于是阿陌囚的生日,同时,也是男人亲手将他杀死的日子。
收回情绪,墨周箫雨面无异色地问道:“那大概是多久?”
墨老太卿算了算,回答:“在界合庆典结束之后不久。”
“明白了。”墨周箫雨点点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过些时日再来看望太卿。”
墨老太卿故作不耐地摆摆手:“走罢走罢。”
其实墨老太卿的意思是让墨周箫雨搬回墨家住,直到大婚那日,不过这话一提出来,就被北木雪直接否决了。只说大婚前十日,他再将墨周箫雨送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墨周箫雨就留在他那儿了。
况且庆典还未开始,庆典的最终定下的参赛者的身份会绝对保密,有时候,有的事情越少人知道,才更安全。到现在墨老太卿也不知道墨周箫雨能使用灵能了,还会代表圣王朝参加武斗。由于叶客馥太懒,周有七到没说原因,只说“不去”,导致连选都没选,就决定了墨周箫雨参加单人武斗。
回去是墨家安排的马车,绕道又去看周兮吻,但没见到人,只见到在卧房旁边的小厨房里熬药的周有七。
回到北王府的时候,已是深夜了。
墨周箫雨和北木雪刚进房间就觉察到他人的气息。
两人交替了一个眼神之后,徐徐靠近,待谨走到床边——上面挺整齐地依次从内到外、从小到大平躺着四只睡姿一模一样的小无相。
墨周箫雨哭笑不得,转头便在北木雪眸中也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四小只学以致用,竟避过了暗卫的守卫,不动声色地潜伏进来,还占领了他们的床。
一深一浅的轻鼾此起彼伏,相互呼应,竟奏出浓浓的平淡与温情。
墨周箫雨忽然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满足,这种满足感令最近因为婚期而烦躁焦虑的他,轻易心平气和下来。
还好这床够大,但也差不多了。
墨周箫雨拉住欲去别的房间睡的北木雪,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榻,两人将就一下,相拥而眠,也算不得拥挤。
第34章 皇命
一切都在慢慢地进行着,三人的配合也更加默契,因此也有了更加空余的时间。
但因为庆典将至,北木雪变得忙碌起来,总是整日整夜看不到人,偶有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周有七经常要照料病弱的舅舅,墨周箫雨不好将人拉走,想着找叶客馥打发时间,但那小子自从和他家师尊心意相通之后,一有时间就把艾祁青粘巴住。
不想被腻歪到,没法子,只好陪儿子们玩去。
皇城,御书房,后殿。
面若霜雪的圣皇,此刻正坐于椅上,面前站着一灰衣人,后殿中气氛凝重,但似乎又并非那么回事儿。
北泓溘看着近在咫尺的灰衣人,语气冰冷:“不敢动手?”
“我不想杀你。”灰衣人抽回剑,举手投足间竟流露出几番风雅,灰衣人轻叹:“虽然我欠人一个恩情,反正也欠了这么久了。”
北泓溘抬起眼眸,湛蓝色的眸子绽放出决绝的寒光:“孤叫你动手。”
灰衣人怔然,一双风流的桃花眼露出不解:“你想死?”
“不。”北泓溘看着自己的手掌,光滑温润的指尖透着淡淡的红润粉色,北泓溘一时恍惚,竟觉得上面沁着妖冶鲜艳的红。事实上这双手早已鲜血沥沥,但他不在乎,再贤明的君主的王座之下都是尸骸堆积,可现在,他的手上染上了不该染的的人的血。他的声音依旧冰凉,没有一丝起伏,灰衣人却觉得那冷傲俊美的圣皇在悲叹,“可孤,不知该怎么活。”
“活着总是好的。”
北泓溘看着此刻手中的剑,问:“情狱?”
灰衣人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北泓溘会认得这剑,他回答:“正是情狱。”
“周无已……”北泓溘又问,“是你什么人?”
灰衣人语气敬重:“正是先师。”
“如此……”北泓溘走了会儿神,他又道,“也是缘分。就让老师来告诉孤,孤该死,还是活。”
灰衣人怔住。
北泓溘:“师兄,请!”
见北泓溘执意如此,灰衣人郑重行下朝拜之礼,一言一行更像普通觐见圣皇,如果忽略他正举起剑,正刺向毫不躲避的北泓溘。
“陛下,得罪。”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