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杂是前两天梁大伯去县里开会的时候, r_ou_铺里正好有卖牛, 梁大伯费力老鼻子劲儿才买来的。
买来那一天, 梁n_ain_ai就将牛杂洗得干干净，熬上了一锅浓浓的卤水，用小火煮了一夜，晾凉了切成小粒儿放着, 被冻得冷冰冰的还能闻到扑鼻的香气儿。
梁季文和湛九江回来, 在村口就受到了欢呼，村里的小孩们屁颠颠地跟在两人的后面跑, 早就有小崽子跑到梁家叫人了。
“三蛙三蛙，你哥回来啦！带了好多东西呐！”来叫人的一群小孩, 重点都是在后半句话，梁家人大方，尤其每次梁季文一回来, 肯定会拆东西分他们，他们也不贪心，能少少的尝点味道就行了。所以每次梁季文一回来, 似乎整个村子都热闹起来了。
“大从回来啦，婶儿家今天晚上正好要煮猪r_ou_粉条，到时候给你们盛一点过去啊，记得多吃一点！”有在外面坐着闲聊的婶子看见了两人，便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今年回来得早呀，一家人能过个晚年了！”
“在城里过得怎么样？你n_ai可想你们了，天天念叨着你们呢。”
……
梁季文和湛九江一路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会了家。梁n_ain_ai这两天觉得有点发低烧，刚吃了湛爷爷给开的药，怕再被冻着凉了，就在屋子里头伸脖子望着。
“大哥，我姐几个昨天到的家！”
“大哥，江哥，n_ain_ai做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们回来了！”
“男孩子长得快，几个月没见着人，又高了一些。”
一家人回门把两人迎回来，梁n_ain_ai一手拉着一人的手，紧紧握住，粗糙但干燥温暖的手扣着他们俩的手手腕，高兴得连声让梁季宇再多拿一些卤牛杂，待会儿给孙子孙女煮了先垫垫肚子。
梁n_ain_ai和梁外婆带着梁妈妈几个张罗点心和晚饭去了。梁季文几个就先把行李拆了，开始收拾，顺便开了两盒点心和一袋糖果给一群小孩甜甜嘴。
小孩们吃了东西，嘴甜得不行，梁季文又给几个小孩拿了红包，每个红包都有一毛钱，不多，但是拿给小孩当压岁钱来也绝对不少。
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年，但是梁季文也是准备了很多红包的。看到有红包可以拿，小崽子们的嘴巴一个个都跟摸了蜜似的。不过比梁季文辈分大的几个小孩，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了。
梁季文发往了手里的二十多个红包，然后又摸出一打红包给湛九江。湛九江不是村里原住民，跟村里都没有血.缘关系，他不用给小崽子们算辈分，笑眯眯地向那些没再梁季文手里拿到红包的崽子们招手。
没拿到红包的小崽子们马上就变了脸，高高兴兴地跟湛九江说着吉祥话，从他手里结果红包，往兜里一塞，lū 袖子就要给梁季文几个帮忙。
“不用不用，出去玩吧，去买点零食吃也成。”梁季文啊小孩们打发走，几个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着话。
“在s市过的还成不？”虽然说梁町几个的武力值都不弱，但毕竟是四个女孩子，他们难免有些担心。
“都挺好的，就是工作比较枯燥。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我们遇上了一个二流子，死皮赖脸自我感觉特别良好，我就找个时间，把人狠狠揍了一顿，到现在看到我还绕道走哩！”梁町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湛九江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事情肯定不像梁町说得那么简单，但是想到几个女孩的身手，又放心下来。
“遇到这种事情，多揍揍才能够让他们长长记x_ing，不过别留下什么痕迹，别被人揪住话柄了。”梁季文倒是不担心，他反而cao心梁町几个的行事风格。武力值高是好事情，但如果什么事情都拿武力来解决问题的话，那也是一件麻烦事情。
“放心吧，软软和大姐心黑着呢！有她们给我出谋划策有什么事情办不成？”梁町x_ing子比较直接，她的行事作风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但有强悍的武力值在身，她在处理问题的时候，就没田项阮和梁丝丝想得那么多弯弯绕绕。
而且梁春也不是一个只会哭的女孩，这么几个月下来，她也变了很多，开始强硬起来。尤其她跟梁丝丝几个相处了这么多年，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也不至于到傻乎乎的地步。
“说得好像你没什么歪点子似的！”梁丝丝笑，梁町外表软妹内心女汉子，田项阮内向敏感，梁丝丝跟她们既相似，也不同。她的安静，是沉淀的冷静很温婉，梁外婆常常感叹，比起梁町，梁丝丝的气质更像她。
梁町听了，就朝梁丝丝吐舌头，笑得开心：“过奖过奖，比不上你心黑。”
梁季文又问：“春丫一个人在s市，有什么安排吗？”
“我们有好朋友跟她住一起啦，我们那朋友正好住厂子里头的单身宿舍，跟她商量了一下，就让她和春丫一起住了。我们租的那房子跟厂里的单身宿舍的大小差不多，但宿舍有十二个人咧，挤得不行，这几天跟春丫一起住，也能松快松快。”梁丝丝早就安排好了，梁春肯定是不能跟着她们回来的，但是她一个人住着，也觉得不放心，就找了一个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小姐妹一起陪着她。
“你们这件事情也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人一小姑娘，这么一出去，有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回来了。你说说，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呢！”听梁季文几个谈起梁春，梁大伯就来气。梁春家里人给她找的人家不好，梁大伯也知道，他是准备帮着梁春出头的，但是他这里刚收到消息没多久，就又听说梁春不见了。可把他急得够呛。
梁大伯也是知道自己家的这些个孩子x_ing格，先是回来问了又问，但是家里小孩的嘴死严，怎么都打听不到消息，还都是一副特别惊讶，比他还要着急的样子，梁大伯只能打消了从她们身上找突破口的希望。
等后来一切尘埃落定后，梁大伯气得是想把家里头这八个小孩通通打一顿，可是梁春已经在s市安顿下来了，梁春家里的闹剧也快结束，梁大伯也不好再有什么“异样”来引起村里其他人的注意。
一想到以后梁春就得一个人，有家不能回，有亲戚不能走动，没有什么前路的现状，梁大伯都愧疚得不行。每次梁丝丝几个往家里寄信，梁大伯总盼着她们多写一些跟梁春有关是事情，但每次一想到梁春，他心里就怪难受的。
“爸，我们不是胆子大，我们是行动果断，你想想，要是真等到梁春他n_ai跟方家真把事情定下来，你再找她们，你觉得能把春丫救出来吗？”梁丝丝很冷静地反问。她知道她在这件事里头不好做人，但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梁春去跳火坑，她做不到。梁大伯这里只是不好做人，但是梁春那里却是一辈子的事情！
“大伯，你想呀？春丫她只不过是暂时不能回来了，又不是以后永远都不回来了。不是我背后嚼舌根啊，你也不想想，春丫家里头的都是些什么人？真要把春丫当他们家的人，能这样对她？你都没看见，春丫在外头的这几个月，跟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的笑也多了。她现在忙活做事，可都是为了她自己，不是再给别人当牛做马了！”梁町说话可从来没有客气这个概念，说出来的话直戳梁大伯的心窝子。
梁大伯面上有些讪讪的，低下头小声地嘟囔：“我这不也没说什么嘛。”
“好了，我们不说这事情了。春丫好些年都没买新衣裳了吧，我和季文上次逛商店的时候正好瞧见了一件罩衫，觉得给春丫穿上肯定合适，就买了下来，等你们走的时候，正好给她带过去。再给带点吃的过去，家里别的不多，做点小零嘴给她还是有的。”湛九江转了话题，又献宝似地拿出一包东西。
“这是我们同事上回去内蒙出差带回来的，纯羊绒的，特别软。我让他给我带了好些回来呢！不管是自己穿还是送人，都好，不丢份儿！”湛九江一买东西就爱买好多，他听说内蒙的羊绒制品好，就让人给带了一大袋子回来。
家里长辈一人都有一件护膝，小孩也有但是是比较薄的。每人一件分完后，还剩下六套护膝，是准备拿来走年礼的。
第162章
“……听说就今年明年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真的能落得下来不。”现在的氛围不错, 人到得也齐, 梁季文吃着梁n_ain_ai给他煮的牛杂汤，叫梁季宇把在厨房的人都叫来做好, 把恢复高考的事情一说, 大家伙都有些沉重。
梁n_ain_ai一辈子不识几个字，她也不知道什么高考不高考的, 但是看梁爷爷几个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她也是做得端端正正, 努力板着脸，认真听他们说话。
“工作职务不要紧，如果真的恢复高考的话，那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你们去考的。”梁爷爷虽然不知道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但是他的态度很坚定。
他这一辈子, 受够了没文化没知识的哭，年轻的时候不识字, 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受苦。等解放后，上头说要开扫盲班, 他千等万盼地终于上了学，几十岁的大老爷们儿了，除了下地就是拿树枝在沙堆里写字。对梁爷爷来说, 读书的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有干劲儿地一段时间。好像下一刻，他就真的能从那些方方正正地字里头看到美好的未来。
但是很可惜, 扫盲班只开了一段时间，扫盲班教的内容也比较有限，他只能默默地用休息的时间一遍一遍地记忆那些烂熟于胸的方块字。
家里最艰难的时候，还有七个小孩要上学，几个小孩一个学期的吃用至少要三十几块钱。那几年，梁家几乎是没有存下钱来的，加上还有外债要还，还要梁妈妈从梁外婆那里拿钱贴补。梁爷爷咬着牙，就算是厚着脸皮丢了颜面，他也没想过让他的孙子孙女待在家里不去上学。
公社里头大部分人都在说他傻，大队长也劝过他不少次，让他别倔。但他就是不肯！就算是女娃去上学，就算是家里没粮吃，就算是学校停课，他也都是尽量撑起一片天，给几个孩子有个能上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