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染墨露出个凄然地笑容:“我想好了,如果你们非要挣这种钱,还不如我去卖呢,真的,我好歹训练过,挣的钱绝对够你们去醉仙楼呢。”
乔忘紫算是明白了,他笑得直不起腰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手拍拍他的头:“你这脑子怎么长的!那家妓院最近有人闹事,我和师父去给人看场子!”
朱染墨刚要恼羞成怒,乔忘紫的手滑到他背后,稍一停顿后突然加大了回收的力道,把他揽到怀里。两个人现在差不多的身高,身体贴在一起,朱染墨能清晰地感觉到乔忘紫说话时胸腔的微微震动。
“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呢。”
那天晚上他和乔忘紫跑了一宿茅厕,面里的r_ou_有点馊,当时竟然都没吃出来。
第6章 第 6 章
华天弼身体的毒清了,他和朱染墨和华天弼的事生了翅膀,吹遍了整个神无谷。高成纹的死、魏奉夜的死,变成对朱染墨投s_h_è 恶意最好的武器,即使毫无交集的人,都会装模作样地缅怀几句,然后再说“我看就是那个朱染墨,为了巴上少谷主,出卖了高成纹,现在又害的魏师兄自杀了!”
底下人议论起来也不避着乔忘紫,有好事者还会j-ian笑着问:“你和朱染墨当了那么多年的师兄弟,是不是早就……嘿嘿嘿。”
要不是怕麻烦,真想把这些人的舌头切下来喂狗。
若是你情我愿,或者简单的包养关系,乔忘紫倒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在他的观念里,任何形态的爱情俱始于好奇,随后不是交融于情感,就是沉迷于对□□的追逐。可朱染墨显出与常态的恋爱中人截然不同的特质。他对温柔与财富无动于衷,他一无所求,也两手空空,会哭会笑,但只为了自己。
这般种种,难道出于对高成纹的“情深意重”吗?现在的朱染墨在乔忘紫眼中简直称得上自甘堕落。
“看看吧,我就只会动嘴皮子,真落笔两天憋出七个字。”乔忘紫闷闷得将纸推到朱染墨面前。不知道哪个坏心眼的跑到华天弼面前搬弄是非,说乔忘紫讲的“熊鼎记”在弟子之间广为流传,里面有个刚愎跋扈的角色是在影s_h_è 少谷主您啊!
乔忘紫大喊冤屈,又编出一个主角叫“华峰”的英雄故事讨好华天弼,这才被放了一条生路。但坏消息是,华天弼让他把故事写出来,一周内写不完还是去死吧。
朱染墨光笑,等乔忘紫气都磨消了,才缓缓张口:“你把我也编排上了,还嫌议论我的不够多啊。”
乔忘紫知道他不会因这种事生气,只是笑里面的“阿朱”呢。“怕什么,我自己还友情出演你妹了呢,又是反派又暗恋少谷主,这样议论你的加上议论我的估计能淹了神无谷。”他拿过手边的茶碗,揭开看了一眼:“没水了啊。”
朱染墨说:“我没钱请人伺候,要喝茶你自己倒。”
乔忘紫摇摇头,边续茶边叹道:“那小说我是编不出来的,估计离死不远了,干脆跟你走,天天给你沏茶得了。”
“你和我都不识路,像来神无谷时候一样,磕磕绊绊地多狼狈。”朱染墨把纸塞进怀里,“我去和华天弼求情,你不会出事的。”
现在天凉了,朱染墨仍是一身单衣,摸摸怀里乔忘紫的纸稿,敲了两声华天弼的门。
门内的小厮慢悠悠地敞开个缝隙,看见是他,露出含羞的笑容,门拉了半扇,说:“朱师兄来早了啊,少谷主还没起。”
朱染墨没理他,进了门继续往里走。
“里面是鉴武堂的阿晋。”
朱染墨点点头,推门进了卧房。里面□□满堂,床上的少年眉眼似秋水,正恨不得融在华天弼身上,瞥见有人进来惊叫一声。
华天弼淡定地看了一眼朱染墨,又回头继续该干的事,嘴上说:“是染墨啊,练功回来了?”
“少谷主请收回成命,我师兄乔忘紫是被人诬陷的。”
“有空顾及别人,不如先想想自己还能活多久?”华天弼换了个姿势,故意让朱染墨把他俩看的更清楚。
朱染墨毫不避讳,他的眼睛平平直直地对着那两人,不假意堆笑,也毫无扭捏。“少谷主让我三更死,我决不推脱到五更。”
华天弼看他那副表情就生气,想撂些狠话,话到嘴边又变成软软的抱怨:“你眼里我就是阎王?”
朱染墨笑了:“少谷主是谪仙。”
最后一点怒气也因为这话这笑一扫而空,华天弼终于忍不住,挥手赶走刚刚还在承欢的阿晋,有些急躁地抓住朱染墨胳膊把他扯到床上。
朱染墨身体是凉的,激出华天弼心中那点儿女情长:“偷学追蝉心法,理应要被处死的。”
“少谷主仁慈。”
华天弼不高兴地加重了动作:“追蝉心法有什么好的。你要让我高兴,我就带你去南后山的藏庐里,那有各种奇珍异宝,你随便挑。”
朱染墨伸了手抱住他:“我师父……”
“叶从云?”华天弼冷笑一声,“这个人害我一辈子。我自幼身体不好,就因为学追蝉心法。你们只知道追蝉心法是世间难得的精妙武功,却不清楚里面的凶险。追蝉心法每学一招都会损伤心脉,只有与同样修成心法的人换血才能化解毒素。我外公——也就是上任谷主——把追蝉心法教给我爹和叶从云,谁知你师父叛逃出门,还偷走了换血的药引,所以我爹的病到现在没治好。我十岁时因为承受不住心法的副作用,几乎死掉,爹为了我,写信去找叶从云了。”
“我原本把叶从云当成救命的菩萨,可见面时他趁我爹不注意,在我耳边说我爹是世上最完美的人,而我的身体里却流着我娘丑陋的血液。我的存在就像是颗虫卵污染了我爹本该快活的人生,我从生到死都要为自己活着而羞愧。”
师父最知道如何从深处摧毁一个人,华天弼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颤的眼角就是证明。
朱染墨问:“你爹为什么不跟你换血,非要让我师父牺牲?”
华天弼讥讽一笑:“我爹是堂堂的神无谷的谷主,叶从云不过是个叫花子出身,活了三十多年早该知足了。哼,没想到他为了报复神无谷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假意答应与我换血,却偷偷改了药方,我最开始没有察觉,直到这几年身体愈发不好,才知道身体的毒没有被根治。可是叶从云也死了,真正的药引没人知道。我爹闭关修炼多年就是为了这个。对了。叶从云怎么死的?”
“病死的。”
华天弼冷哼一声,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醒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朱染墨穿衣服的时候摸到乔忘紫的纸稿,方方正正地七个大字:感天动地窦娥冤。华天弼从他身后抽走纸,扫了眼把纸张攒成一团扔在地上,说:“你回头……算了,我一会让人把他扔到鉴武堂,学拳学剑学挨打,反正别老在你眼前晃了。”
华天弼敛了口,挑起朱染墨的一缕头发,低了声音:“之前还口口声声说我算你师兄呢,也没见你为我说过话。”
第7章 第 7 章
过年那几天不用练武,鉴武堂的师傅还发了红包,得了钱没处花的弟子们就铺开几桌麻将混战,到处是胡牌、听牌、放炮的尖叫声和狂笑声。乔忘紫往嘴里送着橘子,手指不紧不慢敲着面前的牌,想到好久没见朱染墨了。
外面的烟火同样点亮了神无谷的夜空,乔忘紫在院子里坐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抽出一张折着的纸。
乔忘紫打开纸,跳过最上面自己写的七个字,默读了一遍早已烂熟于心的信:
“少谷主说这个故事他不想看了。他已经吩咐鉴武堂,明天起你就去那里修习神无谷武功。愿君常健,不负化雨功。”
又一发烟花,忽而升上苍穹。不负化雨功……功字的最后一撇结束时稍微挑了一下,朱染墨的笔迹他其实早就记得。
乔忘紫叹了口气,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从收到朱染墨写的这张字条起,已经半年多没有再见面了。
神无谷没有大到能令两个普通的弟子的生活轨迹完全平行,这说明朱染墨有意或被要求不与他见面。
他直起腰想要走,衣服像被冰粘住一样发出撕扯的声响。乔忘紫凑近观察,一道新鲜的血痕印在墙面上,因为天冷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乔忘紫心脏剧烈地震了一下,仔细看地面上也有拖行尸体的痕迹,脚步声似乎都离自己不远。
绝不是神无谷的人。这附近是弟子们的住所,他们都在忙着过年,即使一时脑热动起手也无法神不知鬼不觉。
只能是外面的人进来了,有组织有密谋地来神无谷杀人。不过谷外的人是不会冒着危险来杀这帮小弟子的,一定是哪个倒霉蛋碰到了正在往华天弼甚至是华枕云的住所鬼祟潜行的杀手才招来杀身之祸。
理智告诉乔忘紫现在应该若无其事地回房间,钻到被窝里不动声色地躺着,当然手臂里抱着剑。神无谷武功好的人那么多,谷主和少谷主更是当世高手,即便没有设防被杀死了,对他乔忘紫又有什么影响呢?
隔着几层衣服传来的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少谷主那里还有朱染墨,朱染墨要活着。那道鲜血忽然变得清晰了,而且变得恶臭了,熏得他透不过气来。不能让朱染墨死,他的神无谷会因朱染墨的死去而天崩地裂。想见到、想抓住,紧紧地再也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