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各自回房后,付雪颜问顾远之:“怎么回事?我哥找我们家臻臻,跟你提不跟我提?”
顾远之说:“我随口说的。最近没见到他。”
付雪颜:“……”
*
顾臻只能卷铺盖滚蛋。他把被顾远之扫地出门的事告诉陈铭。
陈铭说:“你没跟他们说新屋有状况?”
顾臻说:“没说。我妈那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她要知道外头有危险,以后都不会让我一个人住了。”
“也有道理。”陈铭说,“要不……”
“要不我去你那里住几天吧。”顾臻说,“我也好久没见元宝哥了,正好和他交流交流感情。”
“不行。”陈铭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等他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解释说:“元宝发烧一直在反复,去医院也查不出问题来,没工夫招待你。……而且,最近有个朋友借住。”
“什么朋友。不会是给元宝哥找妈吧?”顾臻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陈铭脸上有一瞬的扭曲,“你找个酒店凑合几天吧。”
“也只能这样了。”顾臻挎着脸,“我去新屋收拾几件衣服。你可得照顾好元宝哥啊。”
“知道了。”陈铭说。
*
车开进小区的时候,有人在车窗上敲了敲。
顾臻低下头,从墨镜上方看,发现是个熟人。
这天天气挺热,车里开着空调没觉得,摇下车窗后,瞬时涌进一股热浪。顾臻朝外打招呼:“保安大哥。”
“顾先生,我就说看着像你的车。”保安冲他摆摆手笑,“你回来的正好,正找你呢。这几天没见你啊?”
“出差。”顾臻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一个谎,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避难去了,“找我什么事?”
“就前两天那个入室盗窃。”保安说。
“破了?人抓到了?”顾臻激动得摘下墨镜。
“这个么,嘿,”保安尴尬地笑笑,“没有。”
顾臻:“啊?”
“你说的那个贼,我们把这段时间所有的监控都看了,统统没找到。除此之外,附近楼层也都排查过了。”保安说,“没办法,实在没线索,民警都撤了。”
保安说的其实很委婉,实际上从调查的结果推断,十有八九是顾臻杜撰的,民警同志对此做了严肃的批评,在保安室保证会转达住户以后才离开。
不过怎么转达,如何转达,就要看保安室的意思了。想在月华小区这样的地方立足,没点八面玲珑的本事可不行。
“那就不抓了?那人多危险你是没见过。”顾臻还不算笨,抓住了保安话里的重点,“你们不会以为是我瞎编的吧?”
“哪能啊。”保安也是个人精,赶紧否认,“保安室有多重视你是不知道。为这事,特意升级了安防系统,小区里多装了十几个摄像头,门卡门禁也都升级了。除非他长着翅膀,否则根本飞不进来。你就放一百万个心吧。”
“这样啊。”顾臻听他这么一说,稍稍放下心。
保安接着说:“你待会车停好了去趟保安室,更新一下信息。另外这两天楼顶的玻璃房也在加固,会有点吵,麻烦顾先生你忍一忍。”
“这个好说。”顾臻摆摆手,又把车窗关上。
保险起见,他还是打算去酒店住几天。加固玻璃房再吵,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按保安提示的,顾臻去更新了入住信息,把旧门卡换成了新的。
回二十七层的电梯上,他跟遇上的其他住户聊了两句。一直到回到家,开门进屋之前,一切都挺正常。
顾臻回来就是拿几件衣服,收拾好就走。怎么也没想到,就离开了几天而已,他的屋里会是这番景象。
“我……艹……”顾臻手里的钥匙掉在了地上。他站在玄关,一时忘了换鞋。
第7章 天禄之祸07
顾臻用力捏自己的脸,疼,不是在做梦。
他的房子俨然一座小型鸽舍。
柜子、地板、餐桌、料理台……到处都停满了鸽子。
看到有人进屋也不跑,悠然自得地走来飞去。
顾臻顾不得换鞋,随手抓起一叠报纸,挥舞着驱赶这群不速之客。
“去去去,不想下锅的就赶紧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顾臻一边赶一边嘀咕,“我走之前怎么会没锁窗户?”
鸽子们被驱赶后就从原来的地方飞起,在屋里绕上一圈,换个落点继续待着,就是不肯离开。有几只鸽子落到沙发的靠背上,像列兵一样排成了一排。
顾臻走过去挥赶,冷不防沙发上坐起一个人,烦躁地抓着头发:“吵死了。”
顾臻大惊:“你怎么会在这儿?!”
沙发上坐着的,不就是害他无家可归的罪魁祸首么?
顾臻连忙掏手机报警。
说时迟那时快,手机刚从裤兜里露出一个角,就被一只突然飞窜而来的鸽子撞了一下,手机脱手而出,被另一只低空飞过的鸽子顶在背上稳稳接住,献宝似的送到闯入者的手上。
好家伙,居然是一整个训练有素的犯罪团伙!顾臻终于知道新款大宽屏是哪来的了。
小乌鸦的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困意,他没有回答顾臻的问题,坐着回了一小会神,然后揉揉眼睛,把手机装进小挎包。抬头反问顾臻:“你来干嘛?”
???
这种问题他是怎么问出口的?
不能跟疯子一般见识。顾臻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这是我家。”
“哦。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小乌鸦说,“楼上在加固,灰鸽子们没地方去,在这住几天。”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就跟口渴了喝水一样自然。
“凭什么啊?”顾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我这不是救助站,也不是收容所,更不是动物保护中心!”
“灰鸽子是我的手下,留它们住几天怎么了?”小乌鸦说。
顾臻说:“你特么还真把这当成自己家了?别给脸不要脸,赶紧滚滚滚滚滚!”
什么人啊真是。
联系到这段时间因为这人遇到的各种麻烦,顾臻越想越气,小脾气终于爆了。
这时候还管什么疯子杀人狂,统统抛到脑后,只想跟眼前这人结结实实打上一架。
死就死吧,大不了同归于尽。
不顾力量上的悬殊,顾臻一边喊着“老子跟你拼了!”一边扯开衬衫的领口,咬牙切齿地朝小乌鸦扑去。
这一招饿虎扑食漏洞百出,在扑到面前时,被小乌鸦轻松地侧身让开。
没给顾臻调整重心发动第二波攻势的机会,小乌鸦抓住他的手腕反扣在背,就势一压,将人挤在自己和沙发靠背的中间。
顾臻一手被牢牢抓住,另一手挤贴在胸口,动弹不得。
方才分散的鸽子们这时都聚拢到一起,在沙发周围围着。
顾臻有一瞬的错觉,这些鸽子能听懂人话,它们仗着有人撑腰,不躲不闪凑着热闹,看他的笑话。
*
“敢让我滚,敢对我动手,还敢问我凭什么?你好大的胆子!”平静了几天,好容易消下去的气又被顾臻轻易撩起来,小乌鸦真想找个地方把他埋掉算了,“都是因为你,现在天台装满了摄像头,根本不能待了!我的住处没有了!”
“切,”顾臻不屑道,“关我什么事,谁让你住天台上。”
“你是真忘记还是假忘记?让你别跟人说见过我。”小乌鸦说,“你自己想想,你说没说?”
“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顾臻反问,“我还让你滚蛋呢!你怎么不滚?”
歪理!
“我就知道人类没一个好东西!”小乌鸦气得炸毛,“要不是你祭礼拜山头求我罩你,我才懒得理你!你当我凤钰是什么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还想让我滚蛋?看我不打死你!”
说罢手上使力,捏紧顾臻手腕,疼得他嗷嗷直叫。
“我祭什么礼,拜什么山头了?怎么就求你罩着我了?”顾臻嚷嚷,他估摸着今天自己是得死在这儿了,“我们人类没一个好东西,你们神经病都不是东西!”
“有胆做别没胆承认啊。大姐说你们人类总是出尔反尔,果然是真的!”小乌鸦生平第一回 收到祭礼,没想到居然遇上这么个坑货,又气又委屈,“三月廿九,立夏那天晚上,贡品不是你摆的?酒不是你斟的?求我关照不是你说的?”
三月廿九,立夏。不就是顾臻生日那天么?
酒?
顾臻脑子里闪过生日搬家那天,他在阳台上自斟自酌看风景的一幕。
——你好啊!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要相互关照啊!
“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顾臻好像摸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有必要跟这个疯子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