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救出了小也,却软禁了他。他们说,小也反了大罪,我若是不帮他们办事,小也会没命的。”
“江也除了没有完成帝君的吩咐,还犯了什么罪吗?”
“恩,他偷了我的麟嘉。”
“什么?”
“江也用我的麟嘉,剖取了二十多只乌鸦。”
“什么!”
“我亲眼看见的,确实是麟嘉做的。”
“可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到他,可是麟嘉除了我只听命于他。”
“然后呢?”
“后来,我就被派到了安庆府。明面上,我是来视察军防,实际上我是根据三皇子的吩咐将乌鸦的内丹放置在城内,又算好时机将守防的军队带走一大半,让安庆府成为一座空城。”
“你是说,乌鸦?”陆琛不可置信
“是的,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一枚内丹可以招来上万只乌鸦,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在安庆府。”
“那我?”
“你率领众人抵御乌鸦的袭击,好在乌鸦最后没有造成任何损害,你却受伤。”
“我受了什么伤?”
叶纪躲闪了一下目光,才回答道
“剑伤。”
“剑伤?”
“恩,是我让任将军干的。”
“你!”
“你别怪我!我一时鬼迷心窍,任远就在一旁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怕自己要是没有成功,他们更加不会放过小也!我当时就想暗中再救下你,可是你的表哥比我快了一步。”
“那之后呢?”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细节,我猜想是任远想要杀你灭口,但是被你们逃掉了,我们跟丢了你,只知道你们去了北边。”
叶纪所言实在给了陆琛太大一个惊吓,他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这样一个局面。鸦袭的那一夜战火连绵,一个城池的百姓危在旦夕,而这些竟然是樱远之的所作所为。
他为什么这么做简直一目了然,这个局他是从多久就开始布下了?工部尚书任起是樱远之的人,推举任远之时借着本宗的名头反而让樱帝放下怀疑,与六皇子争论是否派兵,本意却是退一步将任远安c-h-a到边防,又将自己调出扬粤城把控防卫,引诱叶纪窥探帝意监视自己,最后利用内丹用无数条无辜x_ing命栽赃陷害六皇子。只可惜樱远之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竟然是自己搅了他的一手好棋。
樱远之,樱远之。陆琛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他知道他渴望那个位置,也知道他会用尽手段,但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那个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他的印象里,樱远之是那个亲手教他写字,给他读诗,为他弹琴的人,是那个囊括了他所有美好过去的人,他会唤自己“琛儿”,会无奈又宠溺地纵容他的任x_ing,站在樱花下的君子远比一个心狠手辣的皇子在他的脑海中留下更多的东西。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一点也看不懂他?为什么?是贪婪吗,想要天下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想要除掉所有挡在路上的障碍,踩着尸体走到权利的巅峰,这才是樱远之的真面目吗?
那自己呢?如今还活着的自己,对他而言是不是也有什么用处呢?
第40章 黑色羽翼
叶纪担心地看着陆琛
“阿琛,你没事吧?”
“我……你还知道什么?”陆琛哑着嗓子。
“还有这个。”叶纪从怀里拿出来一叠纸片,正是自己的槐树纸,“我从你身上找到的,我知道这是你用来传消息的东西,三皇子没有追问,我就没有给他。”
陆琛接过来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重新收了起来
“我身上的东西,都是你来找的吗?”
“恩。”
“你还找到了什么?”
“一根铁链,一本书,一张纸。这些都被三皇子拿走了。”
“什么书?”
“一本无字书。”
“无字?”
“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是这些天三皇子一直在找人研究,听说里面一个字都没有。”
“外面写的有字吗?”
“有,好像是什么增广贤文。”
陆琛一愣,增广贤文?这不是父亲常看的书吗,为什么在自己身上?又怎么会是一本无字书?
“那链条?”
“我没有仔细看,但是之前小也给我讲过一些东西,我觉得,”叶纪犹豫了一下,“这是当时帝君让小也找的东西。”
“什么?”
“你还记得我说的我们在上饶城外遇到了一群丧失心智的拆鸦人吗?”
“恩。”
“那你还记得之前你查办的一起无名尸案吧?”
“记得。”
“他们都一样,是因为拆鸦造成的。”
“拆鸦?这么多人?因为什么拆鸦呢?吟啸楼没有备案吗?”
叶纪摇了摇头
“他们都不是自愿的。”
“你是说,有人逼迫拆鸦人拆鸦?这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
“我也没有了解所有的来龙去脉,只是推测而已。那条铁链应该是证据,不过怎么证明我也不知道。”
“那张纸又是怎么回事?”
“我只看见上面有一个花纹。”
“花纹?你还记得那个花纹吗?可以画给我看吗?”
陆琛突然的激动吓了叶纪一跳,他摆摆手
“我只是晃了一眼,也没看得很清楚,大概就是一个圆形。”
是那些铁面人上的花纹!陆琛没有想到自己身上居然有这么大的一个进展,也就是说他失忆前很可能已经对父亲的死查了一个大概。失忆,说明这条线索还和那个‘表哥’有关。
“还有那个沈兄,你知道他到底是谁吗?”
叶纪明显不太情愿,只是架不住陆琛眼神的热烈,只好说
“我真的记不清了,之前只见过两次,看起来很好相处,对你也很好,但是三皇子说他是一只乌鸦。”
“乌鸦?”
叶纪瞥了他一眼,才开口道
“阿琛,我说一件事,你不要吓着了。”
“什么事。”
“你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你拆鸦了。”
“!”
“嘘!”叶纪拼命捂住他的嘴,只剩下陆琛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三皇子严令我们不能向你谈论此事,说你拆鸦后身体受损,不记得之前的很多事情。但是拆鸦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当时我们都在慈济堂的藏书阁外,屋子里只有你和你的表哥,樱大人害怕他伤害你,本想抢先一步拆掉他,可是突然间金光四s_h_è ,我的眼前一阵白光划过,再能视物时,只有你一个人了。”
“怎么可能?我,我拆了鸦,却还活着!那只乌鸦还是我的,表哥?”
“你只是这么介绍,我知道是假的,但是你和他关系很好。其实樱大人想要拆鸦的时候我觉得很没有必要,你表哥对你非常好,肯定不是会害你的样子。只是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自己从哪里认识了一只乌鸦?为什么会和这只乌鸦关系密切?而最后又选择了两败俱伤的拆鸦?
如果按照自己的分析,所有遗忘的东西都和这个人,不是,这只乌鸦有关。那么自己从离开扬粤城之前开始,一直到最后的安庆府,都一直,一直,一直和这只乌鸦待在一起!陆琛的惊讶理所当然,虽然他不是说非常厌恶乌鸦,而是作为一名专业的拆鸦人,都城的执金吾,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和一只乌鸦相处这么长时间。而且在叶纪的描述中,他和这只乌鸦关系还很好!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而最后自己与他逃到北国,逃到什么慈济堂,然后又反目成仇?选择了拆鸦?剧情急转直下,陆琛根本反应不过来。
沈兄、慈济堂、三足鸦、被迫拆鸦的拆鸦人、花纹!自己这两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他借由不想一直耽误仲天正事,开始把自己每日的闲暇时间花在了安庆府的资料室里,翻看起之前看过的《地方志》。
短短几行字,陆琛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已经能逐字逐句地背了下来,也没有明白里面讲的东西。
三足鸦,神鸟,白崖寨。有没有可能,自己拆掉的那只乌鸦就是三足鸦?这个想法有些大胆,陆琛却越想越靠谱,不管三足鸦是太阳还是月亮,如果真的存在,那一定是一只很特殊的乌鸦,而向来没有活下来几率的拆鸦,居然被自己死里逃生,不正间接证明了它的非比寻常吗?
他详细地问过叶纪关于自己还在都城时发生的乌鸦夜袭,那些乌鸦正是从北边来的,这里又说三足鸦栖息在白崖寨,自己会不会在白崖寨找到什么呢?陆琛的确很害怕,这种害怕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每次执行任务或者面对危险的时候,他都是果敢决断的那一个,倒不是他武艺高超一定能化险为夷,而是他觉得‘害怕’的情绪百害而无一利,他一直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影响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