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两口,萧扶频频抬头看文妈,不明白她为什么今天不坐下来一起吃。
“文妈,你也坐。”沈知初夹了一块土豆到自己碗里,微笑道。
“这……多谢八爷。”文妈犹豫了一下,不再客气,在萧扶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厨房吊灯的光线是暖黄色,浅浅的,很是温馨。
沈八爷的餐桌礼仪无可挑剔,连吃饭抬个手夹菜都叫人赏心悦目。而他对面的萧扶……就显得惨不忍睹了。
文妈中途去厨房添饭,走回来时不禁停住脚步。
她已经很多年没看到沈八爷和人一同用餐,沈家总是冷冷清清的,沈八爷的背影同样清冷孤绝。别人总说如今权势滔天的沈八爷已经不是当年被踩到泥潭里的沈家八少爷,可在她眼里却没有什么不同。
明明都是一样的孤独。
这也是文妈最开始就不排斥萧扶的原因。别说是个男孩,即使是一只当年那样的狐狸,只要能让沈八爷找个伴儿,都是好的。
不过相处久了,她是越发喜欢这孩子。简单,干净,还能吃……光是看着他吃饭的幸福样,就不忍不住想多吃一点。
晚饭之后,萧扶盘腿坐在茶几桌前边写作业边看电视,屏幕上正播着哪吒传奇,九尾白狐为纣王挡箭丢了一命。
电视屏幕蓦地一黑。
萧扶正看得津津有味,影像忽然消失,他不由一愣,转过了脑袋。
沈知初放下遥控器,含笑望着他:“写作业不可以看电视。”说完,低头继续翻着手里的文件。
不能看电视,萧扶闷闷地盯着作业本,斜斜扭扭地继续在纸上鬼画符,画着画着,他又开始满笔都是“八爷”。
“握笔的姿势不对。”头顶突然传来沈知初好听的声音。
萧扶回头,沈知初半跪在他身后,整个人围了上来,右手握住他的右手,指腹粗糙的茧子擦得他手背微痒。
恩人的大手包裹着他的小爪子,一笔一划划下墨色的字迹。
八爷。
写完了,沈知初淡淡松开他,重新坐了回去。
沈知初的两个字写得端正大气,最后的一竖有破釜沉舟的气度。萧扶不懂那些,只要是恩人写的他都喜欢,于是照着临摹了一遍又一遍,不过是四五遍便和那字迹趋近,不像之前的鬼画符。
“八爷,您今晚在这住吗?我去帮忙收拾一间房?”文妈洗完了碗,出来问。
沈知初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滴答滴答,已经九点五十。他闭眸,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微微摇头:“不用忙了。我和萧扶睡一间。”
文妈嘴角一咧:“好嘞。”
萧扶扭头就是一个龇牙笑,看得文妈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用胶布贴起来。
萧扶房间的床本来就不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方余特意让人给扛了一张大床,床单专门给挑了暗色。
如今,这床终于到它完成使命的时候了。
沈知初晚一步进房,刚踏进来便看见只穿一条小裤子的少年拱着屁股趴在床上,近黑的床单将那身光洁白腻的皮肤映得那叫一个雪般剔透。
沈知初关上门,目光从他的脚尖一点点往上打量,越过笔直的双腿,两座拱起的小山包,干净漂亮的背脊,最终停留在纤细的脖颈上,那里挂着一条白色的绳子。
“你在做什么?”
萧扶猛然一抖,做贼似的将小饼干往床底下一丢,再一回头,脸上的表情很是无辜。
沈知初眼神在他嘴角的饼干屑溜了一圈,边脱外衣,边走过去:“怎么不和我说话?”
萧扶滚一圈,坐起来,玉佩在他的颈项间晶莹光润。萧扶的手指拽住被子,整个人都套进被子里,只留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恩人,声音隔着被子瓮瓮地传出来。
萧扶:狐狸也是会害羞的。QAQ
沈知初撩开被子,捏了捏玉佩,低头望着他:“这枚玉佩哪儿来的?”
萧扶眨了眨眼:“娘亲给的。”
沈知初问:“你家养狐狸?”
萧扶瞪大眼。恩人怎么知道,他家养狐狸啊?
沈知初黑眸紧盯着他的表情,眼眸沉沉。他松开玉佩,一根手指顶着萧扶的额头,轻轻一推:“睡吧。”
萧扶像个被推翻的玩偶,身体僵直地往后倒,只要眼睛还跟着恩人转。噗的一声,他倒在床上,大恩人躺上床,将被子从他身下抽出来,盖在两人身上。
萧扶想要往旁边滚,沈知初伸出手,将他捞了过去,双臂把他抱在怀里。萧扶眼前就是恩人的胸膛,头顶还有浅浅的呼吸,全身被恩人的气息包裹着。
虽然很温暖,可是被人抱着他睡不着,睁着两只眼睛想钻出怀抱,沈知初却将他往怀里按了按,抱得更紧。
“别动。”
萧扶不敢动,盯着恩人的胸口看,不知道看了多久,就算被抱得再紧也抵挡不住睡意,终于睡了过去。
沈知初早已经习惯了噩梦缠身,直到上回在青州会所遇到萧扶,被中了药的小孩缠着躺在床上,竟一夜无梦。
将人带回来一方面是调查狐狸的下落,另一方面……是把某人当抱枕。
在外奔波近一周,身体疲惫得不得不需要一场长时间的睡眠来恢复,正巧方余拎着本子来找他,他才想起带了个人回京,索x_ing便过来试试。
一觉醒来,沈知初盯着萧扶的脸看。上一回果然不是偶然,他昨晚睡得沉,连梦都没做。这样的睡眠质量,他已经十多年没享受过。
既然有效,狐狸找不见就暂时用他来代替,也不是不可以。
萧扶无知无觉地呼呼大睡,全然不知已经被人盯上。
第17章 灵河镇的老房子(八)
萧扶睡到大太阳晒屁股才爬起来,一看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了,急匆匆套上衣服,鞋子也没穿就跑下楼。
“哎哟,小祖宗,怎么又不穿鞋子?”文妈正在晾衣服,听到啪啪啪下楼的声音,扭过头就看到了萧扶光着脚。
“八爷呢?”
“都这个时间了,八爷早回去了。”文妈拎着一双拖鞋,放到他跟前,“快穿上,着凉了怎么办?”
萧扶沮丧,随便穿上鞋子,跑过去帮文妈晒衣服。
方余特意给了他一天假,第一次嘛,加上八爷的体能,萧扶能爬下床就不错了。
他手头事情都还没忙完,挨不住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中午干脆跑来蹭饭,顺便跑来探望“病号”。猥琐的笑容挂了半天,结果进了公寓却看到萧扶没事人一样劈着叉看电视。
“你在干嘛?”方余瞪着眼。
萧扶看他一眼:“劈腿,老师布置的作业。”
方余咬牙。这么爱学习,他也很感动,但这不是他能坐在这里边吃零食边看电视的理由。“昨晚你和八爷躺一张床了?”
萧扶点点头。
方余恨铁不成钢。“都躺上床了,别跟我说你们光睡觉不干事!”他还没见八爷跟人躺一张床过,换句话说,八爷的床神圣得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连碰都不让碰,每次站在门口说话都得小心口水喷到房间地板里。
方余想到上回在会所里,八爷还专程让人给他带换洗衣物,虽然没真干什么,但衣服都弄s-hi了,至少是洗了个澡啊。
床上躺着个美少年,八爷就睡个觉——简直人干事!
萧扶不理他,继续看动画。躺在床上不睡觉还能做什么啊?方余太无理取闹了。
方余拍了下他的脑袋:“既然好好的,那就继续上课,下午我就让老师来。”
萧扶眼睛里的星色一下灭了,连嘴里的动物小饼干都没那么美味。
方余放狠话:“下次再睡觉不好好干活,我就让你连晚上都上课。”
萧扶扭头看他:“我要跟八爷说你不仅让我上课,还不让我睡觉。”
方余狞笑:“你说吧,说完了我跟八爷说你不服上司管教,看看八爷是把你丢出去还是把我丢出去。知道八爷外号是啥吗?‘沈扒皮’,从不养闲人。挺尸就能挣钱,想得美,你好歹动一动啊。”
萧扶一边面瘫一边哗哗掉泪:为什么睡觉也要干活?TOT
方余吓了一跳,还不知道某只狐狸的本x_ing,萧扶哭起来眼睛里像盛了一汪泉水,谁瞅谁心疼,他真没想把人弄哭,不由放缓语气安慰道:“只要你好好干,保管你要啥有啥。你不知道八爷多有钱。”
这话听在萧扶耳朵里,自动转换成了“你不知道八爷多有j-i”。
萧扶小小声问:“八爷是……嗝……养j-i的吗?”
养、养j-i?
方余想起来八爷回来之后为了将来找回狐狸有品质好的j-ir_ou_,特意盘了一家养j-i场。“八爷可是养j-i大户,j-i场的j-i都是放养的,纯生态,无公害,一j-i一窝,住的都是单身公寓,还常常给它们听黄河大合唱,个个走起来比人都还有精神气……”方余吹得自己都想去当j-i了,连忙止住,“总之r_ou_质好,营养高。你别哭了,你要想吃,我帮你去跟八爷要,好吧?”
萧扶眼泪说停就停,快得方余叹为观止,声音还挺脆生生贼无辜的,说:“好。”
方余嘴角一抽,揉着他的脑袋:“给你j-i吃,你就得干活。在养j-i场,像你这样躺着不干事的,都是最先被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