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韩司恩便举步离开了。姬怀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说完就离开的身影,面色难看的很。
他恶狠狠的想,京城有句话还真是对的,韩司恩就是条疯狗,逮着谁咬谁。
回到住处,韩司恩让人给他煮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面。
前去接风宴没有吃饱,回来正大光明的吃面表示出来自己的不满,至此也只有韩司恩一人。
韩司恩走后,柳虎城便以周然目无军纪,无视上峰的罪名,让人打了他五十军棍。据说周然被打的屁股都开花了。
韩司恩听到飞快传来的消息,嗤笑一声,心想,柳虎城这投名状送来的倒是挺快的。
等韩司恩感到肚子饱了,准备休息时,有守卫前来禀告,说是白文瀚同其弟白书前来求见。
第115章
韩司恩听闻白家两兄弟前来求见, 心头还是有些讶异。白文瀚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己为他解决了所谓的麻烦,而赶上来拉关系的人。
加上他因为白书的事,向来是在心底远着自己的, 又怎么主动前来见自己。此时, 白文瀚带着白书这么前来求见,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了?
韩司恩心里浮起各种想法, 他其实是不大想见白书的,也不想听白文瀚心底各种糟心的猜测。
但此时人既然已经到了,他还是要前去见见的。
巡查使的会客厅里, 白文瀚和白书被人迎进来之后,便坐在那里喝茶。不过坐了些许时刻,韩司恩便从里面走出来了。
白文瀚还没有来得及行礼说话,白书已经站起身,快步走到韩司恩跟前, 脸上带着几分焦急,语气带着十足的关心, 道“我听说, 你在宴会上喝酒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养好,是不易饮酒的,现在有没有什么大碍?”
白书这三年的个头还是长起来了,但比起韩司恩还是稍矮一点, 说起这话, 不自觉的微微扬头抬眼, 目光中流露出的担忧, 都清清楚楚的印在那双清澈的眼眸之中了。
一旁的白文瀚对于白书的举动实在是不想说话了,此时的白书在他眼中,好比是一头牛,缰绳在他手中。前方是一堵墙,他看到了,但无论自己怎么拉,这头牛都不愿意回头,只顾闷着头,撒着蹄子往墙上撞。
韩司恩被白文瀚脑中的画面给刺激了下,他干咳了声,从白书身边离开,随意找了个空闲的椅子坐了下来。在白文瀚准备行礼时,抬手制止住他了。
随后,韩司恩看向白书道:“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不易饮酒也不过是托词罢了。”
白书愣了下,道:“可是太子殿下时常给哥哥来信,这些都是他在信中提起的。”
韩司恩想到京城自己房内那些从来没有被打开的信,目光微顿,没了言语。
白文瀚已经不想看自己弟弟这副蠢样了,比三年前更蠢。平日里看着还挺聪明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在韩司恩面前,一句话就泄露了他们和太子常常联络的事。
若是他人听到这话,怕是心中会升出无数想法的。
白文瀚上前一步,对着韩司恩道:“世子从京城远到边关,这西疆地接蛮夷,民风彪悍,两方又时常发生冲突。世子身边若是没有个身手极好的人,可能出行时容易受惊。白书武功还看得过去,世子若是不嫌弃,你在西疆的这些日子,就让他在你身边服侍吧。”
白文瀚说这话其实心里是有些吐血的,但是这也是他考虑了很久后的想法。周然那人战场上有勇,平日里也有野心,但心眼不大。
今天被这么落面子,又被打了五十军棍,以周然的性格来说,定然是憋在心里要找人算账的,他肯定首当其冲。
白文瀚倒是不怕这些,只是他顾念白书。
白书心思透亮,但做事毫无顾虑,又对生死没什么概念。白文瀚怕哪天自己被周然过于为难时,白书会一时忍不住心中的怒气,直接拿剑把人砍了。
当然他更担心的是周然会为难白书。而且,说实话,白文瀚心底还是不甘心的,他也有野心往上爬。周然若是真敢对他出手,那他也不会客气。
所以把白书放在韩司恩身边,白文瀚觉得虽然有些心塞,但这里算是最让他放心的地方。
对于白文瀚这种矛盾的心态,韩司恩难得觉得有些说不出来话。在他看来白文瀚就像是个老母鸡,拼命想保护自己的崽,不管那崽自己能不能飞,但又出于某种别扭的心理,最终还把这个崽送到他看着不顺眼的人身边。
韩司恩本来想顺着白文瀚的意思,不打算和白书走的太近,此时白文瀚提出了这个事,名义上说是服侍他,但他又怎么可能让白书服侍自己,韩司恩本能的想要反对。
只是转眼间看到白书看着自己亮晶晶的眼睛,韩司恩想到自己嘴里的人参茶味,到底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沉思了下,他叹息道:“留下吧。”
白文瀚松了口气,对着白书尽量板着脸道:“你性子跳脱,在此处要收敛好,好好服侍世子。”
白书点了点头,脸上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开心。
白文瀚本来还想交代几句的,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就和韩司恩告别离开了。
等人走后,韩司恩和白书两人都没有说话,许久,韩司恩开口道:“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白书摇头拒绝道:“我不困,我在你门前守着,你可以安心睡。”
听闻这话,韩司恩感到自己心绪有些起伏,他沉默了下,平息自己内心无名的火气,而后站起身,淡淡道:“随你。”
韩司恩回到自己房间,合衣躺在床上,房内屋外,都十分平静,但韩司恩知道,白书就在门外。
他说守在门外,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服侍人的小厮,守在门外。
韩司恩闭上眼睛,许久后,他又睁开,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恼,他坐起身,微微扬声道:“你进来。”
最终韩司恩让人搬了一方软塌放在房内的一边,用屏风和自己的床隔开,而后他看着白书指着软塌道:“你睡在这里吧。”
白书眸子闪烁了下,点了点头,心想,睡的近更能把人护着了。
韩司恩躺在床上,翻身把脸对着墙,虽是闭着眼睛,但他并没有睡着。
房内的灯火是亮着的,这是韩司恩多年的习惯,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蜡烛已经换了一根,还在燃烧着,而白书早已不见了人影,软塌也已经收拾在一旁。
韩司恩觉得自己心里有火气想要发泄,发泄火气自然要选人多的地方。于是他在用过早饭后,便前去军营了。
军营驻扎在天门关外十里处,平日里,众多将士都是住在这里的。
韩司恩见到柳虎城,便说起了让白书在自己身边的事,柳虎城自然是同意的。
说完这点小事,韩司恩看了看军营四周,漫不经心的道:“听说柳将军昨晚发作了周副将军,他的伤势无碍吧?本官听了十分挂念,他人可在?本官前去探望一番也是好的。”
柳虎城嘴角抽了下,心想,你若前去探望,还不把人探望的吐血,于是委婉回拒道:“世子客气了,周副将军身上的伤势需要静养,他人在城内休息,并不在军营中。世子的关心,本将定然会让人带到的。”
韩司恩理所当然道:“那就好。”然后他瞅了瞅空旷的主营,道:“柳将军,这西疆边防乃是大事,既然周副将军身体难当大任,这副将军之位也不好空置着吧。”
柳虎城听了这话,心头一震,他本能的以为韩司恩这是想插手边关官员安置的事。此事非同小可,没有皇帝的圣旨,副将军又没有犯下大错,韩司恩仪仗自己巡查使的身份想要插手此事,这可是十分犯忌讳的事。
韩司恩自然明白柳虎城的戒备,他似笑非笑的斜了柳虎城一眼,笑眯眯道:“柳将军想到哪里去了,本官的意思是,周副将军地位十分重要,琐事怕也是不少,总要有人替周副将军做他该做的事。本官是怕你们会为此耽搁军情,并不是要撸了周副将军的职。本官没那个权力,也没那个胆子。”
柳虎城心想,你哪个胆量没有?不过也听出韩司恩这是想给周然添堵的意思了,他恰巧也有这个心思,于是假笑道:“世子说的是,边防是大事。周副将军的身体还需静养些时日,本将已经挑白千夫长等人分担周副将军的职责,以免误了大事。”
韩司恩听到这里,心满意足了。至于此事传到周然耳中,会不会加重他的病情,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了。
又在军营之中领略了一番西疆军营的风姿后,韩司恩这才在柳虎城期盼之下施施然的回城了。
回住处的路上,要经过一家普通的酒楼,那酒楼价格便宜,酒乃是刀烧子,却是普通将士最喜欢聚集的地方,此时酒楼里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白书骑马跟在韩司恩的轿子旁边,他武功高强,耳聪目明的,在听到酒楼里的人,提起了韩司恩的名字时,便竖起耳朵,细细听下来了。
只听那比较清静之处,有人粗笑道:“那韩世子戴着个面具,肯定是面容丑陋的不能见人。你说长得丑也就算了,心底善良点不好吗?可关键他又心肠歹毒的很,一来到这边陲,就无故刷威风,让周副将军凭白挨了五十军棍,那可是实打实的五十军棍,周副将军屁股都流血了。说实话,周副将军在战场上杀敌都不一定能流这么多血。我以前听人说起过这个韩世子,说他是个灾星,碰不得,沾不得,没想到还真是。”
“知道他是灾星,你还不小声点,指不定就被你遇到了。周副将军至少还是将军,有身份总要给点面子的,你我身份普通,惹了这不该惹的人,怕是命都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