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张晨光不明所以,直到后来的很多年里,他才回过味来。
人最难的时候,觉得再也坚持不下去却还在坚持的时候,往往是靠着一口气撑着。靠着他最想要的东西来撑着,就好比饥肠辘辘的人,面前摆一个刚烤好的,香喷喷,涂满n_ai油的蛋糕,哪怕一时吃不到,光是看着,那一点点小小的期望,也足够人活下去了。
许白璧靠着这一张照片的小小慰藉,硬是熬过了最无望的那段时光。
……
程远开车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程思思正在楼下熬汤。
他凑过去,“姐,今晚喝骨头汤呀。”
程思思点点头,又说,“你一会儿开车去一趟市局,把这个交给临安。”
程远不高兴道:“我不去,我才刚回来又使唤我出去,李临安不能自己来喝,还得我给他送去。”他一点也不喜欢自己这个未来的姐夫,人长得普普通通不说,x_ing格也木讷,真不知道他姐怎么想的。
程思思皱着眉头:“那是你姐夫。”
“我才不认他是我姐夫呢,姐,你根本不喜欢他,你心里根本没放下林静洲。”
程思思冷笑:“你不认他也没用,他就是你姐夫,我们已经登记了,婚礼下周就办。”
程远气呼呼地上楼了。
他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说!”
电话那头的人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道:“小远哥,是我,你怎么火气那么大?”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谁有空和你交流我的心情问题。”
“别别别!有事!正事!”
“小远哥,上次你拍到的那个文件照片,能发给我吗?”
程远愣了一下,“你要那个?上次就是这东西,我差点被齐原弄死,你要它干嘛”
“小远哥,我有用,你放心,绝对不会牵连到你的,这文件也不止你一个人见过呀。”
挂了电话,程远打开电脑,输了密码,调出来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些文件的照片,他眯着眼睛一张张看过去,每一张上都写着齐原的名字,还有一个名字,以前没注意,现在却眼熟得很。
白璧坊,白璧坊。
他突然想起来祁凉身边的那个人是谁了!
第39章 第 39 章
新门店开门大吉,第一天就有好几笔订单。结束以后,照例老板是要请员工聚餐的,店员大多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其中还有几个还在上学的兼职生,正是喜欢热闹的年纪,吃完饭后起哄着要去KTV。
许白璧高中以后就没再去过这样的地方,看一帮小孩子兴致勃勃,他掏出卡,交给张晨光:“你带他们去吧,刷我的卡,我和祁凉先回去了。”
张晨光偏过头看了一眼,祁凉正站在车旁,一手c-h-a兜,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时不时抬头向这边看过来,活脱脱一个等女朋友下班的小男生模样。张晨光被喂了一个下午的狗粮,内心已经麻木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他痛心疾首,这才谈了几天恋爱,许老板就要撇下员工不管开始早退了。
“这么早回去干嘛?喊上祁帅一起去吧。”他有心使坏,向祁凉挥手,隔着老远喊:“祁帅,我们店要一起去KTV,你去吗?”
祁凉不明所以,理所当然觉得许白璧要一起去,走过来,“去啊,我也好久没去过了。”
一帮小孩子欢呼叫好。许老板只好也跟着一起去。
张晨光提议要去一家他常去的店,开车过去要二十分钟。祁凉的车坏了,只能和两个店员一起坐许白璧的车。
他没多想拉开副驾驶一边的车门,结果后面的张晨光喊他:“祁帅,我这边还有位置,过来坐我的车。”
祁凉回头,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
他坐进车里,皱着眉头,小声和许白璧道:“你说张晨光怎么回事,又是喊我去KTV,又是让我坐他的车,”他一脸紧张,“他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许老板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他又说:“你放心,你比他好看多了,就算他再怎么献殷勤,我也不会移情别恋的。”
靠脸取胜的许老板:“……”
许白璧:“谢谢你,我很感动。”
祁凉心满意足地系上了安全带。
许老板专心开车,祁凉百无聊赖地发了会儿呆,后排的两个小姑娘在小声地笑,话痨祁老师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回头和人家搭讪,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小姑娘笑,把她们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说我们运气真好,能和两个大帅哥坐一辆车。”
祁凉逗人家:‘我帅吗?和你们老板比呢?谁更帅?’
两个小姑娘都红了脸:“都帅。”
“非要选一个更帅的呢?”
短发的小姑娘不好意思地一笑:“虽然老板也好看,但我觉得祁哥更帅。”
许白璧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
祁凉笑:“小心你们老板扣你奖金。”
短发小姑娘脸更红了。
旁边的女孩子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辫,大大方方道:“我喜欢老板这样的。”
祁凉:“有眼光。”
短发小姑娘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马尾辫女孩子:“听说祁哥你和我们老板是好朋友,那你见过他的女朋友吗?”
女朋友?
祁凉心中警铃大作。
他看了眼旁边沉默不语的许白璧,“没见过,你见过吗?”
马尾辫女孩子有些失望:“我也没见过,我是听张哥说的,说老板最近在谈恋爱,门口的花篮就是未来老板娘送来的。”
祁凉没想到这女朋友居然说的是自己,很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张晨光推荐的这家KTV在一条老巷子里,巷子幽深且长,路灯暗暗的,光打在地上,人的影子被拉长,相互交错在了一起。
人贵在自知,祁老师却对自己有着盲目乐观的自信,自称“海湾张学友”,一马当先点了数十首歌。
他这张脸实在过于具有欺骗x_ing,拿着麦克往中间一站,几个小孩都拍手叫好,倒真像是演唱会现场。然而一开口,所有人都不出声了。
张晨光一脸苦相,小声和许白璧抱怨:“这么多年,怎么还没人告诉祁帅他五音不全的事实啊。”
“这哪是唱歌呀,这是在索命!”
许老板转头慢悠悠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不是你让他来的吗?”
张晨光心道,我哪知道祁帅现在还有这麦霸的毛病呀,早想到打死也不让他来。
可惜现在即使打死许老板也拦不住祁凉要给大家演唱的兴致。
张晨光悄悄数了一遍,祁凉一共点了9首歌,每一首都是高难度,哪一首都能被祁凉重新演绎成“神曲”。一群小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他实在不好意思让祁凉在这儿把脸都丢干净,怎么着也是未来老板娘,祁凉自己不要脸,张晨光不能不为白璧坊的名声着想。
总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白璧坊的老板娘是个热爱唱歌的音痴吧。而且,张晨光觉得自己每个月都听交响乐演奏的耳朵快要失聪了。
他只好在换歌的时候拦住祁凉,堵住他的嘴。
桌上有小孩点的长岛冰茶,张晨光没留心直接给祁凉递了过去。
许老板给自家对象点歌,小孩们在抓紧时间在麦霸休息的时候c-h-a缝唱一会儿,谁也没注意到包厢角落里发生的这一幕。
灾难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先是开始唱一些莫名其妙的歌,祁老师拿着空杯子,趴在桌子上大声唱:“玫瑰玫瑰我爱你。”然后是开始诗歌朗诵,“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抑扬顿挫,荡气回肠。
这醉鬼也不知是认得清人还是认不清了,拉着许老板的手:“你如不爱我,我一定要哭。”
张晨光先要哭了,恨不得双手高举自证清白,“我真不知道那是酒,真不是故意要把祁凉灌醉的,”他悔不当初“把他灌醉我能捞什么好?”
许白璧叹口气,把一杯就烂醉的祁凉从沙发上拉起来,“我先送他回去吧,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