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至多只可留在京华三个月。"
苏无伤眼睛里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他第一次笑的发自肺腑。
就一次,就够。
——
京华,相府。
谢子期的日子依旧非常规律。
和在山上不同的是,他给自己的日课加了一项:剪梅花。
自从听系统说,他的死对头宰相之子状元任x_ing的辞官去山上住,还整了个梅妻鹤子的名头,他看见梅花就好像看到他死对头那张看到他就笑得异常灿烂的脸。
谢子期拿着大剪子,咔嚓咔嚓,好不怜香惜玉的剪掉一支韶华正好的梅花。
那年他出了本诗集,次月,那死对头就出了诗集,还专门拿到他面前秀。当时,他正在沐浴,偏偏门没c-h-a好,死对头径自进来,把他全身看光不说,还嘴硬自己哪里比他长。
次日,就有人告诉自己,死对头画了一幅他的出浴图,还视若珍宝。气的谢子期画了春|宫图,专门拿到死对头面前,谢子期还记得死对头当时脸色绯红,估计当时气的不轻。当然,从此之后,谢子期就正式确定和宰相之子的死对头关系,直至科举才分出结果。
咔嚓,梅花枝断了。谢子期想的过于认真,没注意力道。梅花枝太大,拖在地上了。谢子期弯下腰正准备拖树枝,却看到一个黑黝黝的小脑袋瓜从梅花树下一晃而过,而后躲到自己院子里的空水缸里去了。
哒哒哒,小男孩刚藏好,三五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到了谢子期面前,身后奴仆成群。
"你见一个这么高的小男孩了吗?"
"相府的二公子问你话呢,回答啊?"有狐假虎威的奴仆见谢子期毫不理睬,怒斥道。
"哦,这么高的,穿着破烂的蓝布衣衫的,我见了。"
空水缸里的小男孩吓得哆嗦了一下。
"小男孩,没见。"谢子期脚狠狠一踩拖在地上的梅花枝,彻底和梅花树分离了。
"你怎么说话呢?"
相府二公子反倒是制止住奴仆。和谢子期微微点头,离开。
"二哥,那人是谁啊,长的真好看,我要让他做我老师。"
他听母亲说过,止园里最近住了个才子,相爷很重视,让他不让主动招惹。
"好好好,你去给父亲说。"
相府三公子开心的笑了笑,跑去书房说这事去了。
待三公子走远,二公子对身边的奴仆道:"行了,以后避着点。尽量不要把人赶到止园来。"
奴仆暗骂了一声晦气,点头答应。
这边,谢子期继续修理着看不顺眼的梅花,毫不理睬空水缸里还藏着的小男孩。
过了许久,谢子期觉得光秃秃的梅花树分外顺眼,准备回房的时候,小男孩突然出声:"我爬不出来了。"
"抓住我。"
谢子期把手伸过去,待小男孩去抓了时候,突然缩了回去。小男孩差点崴脚。
谢子期再次把手伸过去,小男孩毫不停顿再去抓,谢子期再次缩了回去。
谢子期再次伸手,小男孩再去抓,谢子期再去抓。
重复了十多次。
玉镯里的系统们都炸锅了,宿主这是肿么了?重复障碍症吗?
谢子期再次伸出手,系统们都闭着眼睛不忍继续看。
然而这一次,谢子期却握住了小男孩,把他拉了出来。
理所当然,小男孩出了水缸就几乎站不住了。
扶着小男孩进了房间,"脱衣服,给你上药。"
谢子期把药膏拿过来,却没有进一步行动。
小男孩趴在床上,躲了一下。
谢子期突然蹲在小男孩面前,笑容可亲的冲小男孩笑:"说,你是不是女的?"
小男孩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我不说假话。这么高的,穿着破烂的蓝布衣衫的小男孩我的确没见,就见过一个这样的小女孩。"谢子期比划了一下她的身高。
"行了,你自己涂吧,出门右拐不送,以后别来我院子里。"
谢子期转身出门。
"等一下,我说,我是相府的四公子,刘即愈。女扮男装,六年。除了n_ai娘知道外,从没有人识破。"
"呵,那是他们蠢。"
"你不怕相府秘辛?"
"我喜欢麻烦,麻烦不找我,我去找麻烦。"
"行了,才多大的人,就懂得男女有别的。趴好,我给你抹药。"
刘即愈没有说话,把药膏递给谢子期,乖乖的趴好,把头埋在枕头里,眼睛似乎s-hi润了一下,她眨眨眼。
刘即愈的背部有一些常年累积的伤痕,有些可怖。
谢子期快速地给她抹好,让她穿上衣服。
"过几天再洗浴,不然会留疤。"这个药膏似乎是个江南圣手妙一手送给他的,据说很有用。
"谢谢。"刘即愈艰难的说出这两个词,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说。
"以后,你每天下午过来一趟,我教你读书,今天你就先回去吧。"谢子期叫住马上离开的刘即愈,"把这本书带走,明天我检查你背诵的怎么样?"
刘即愈把书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如同珍宝。珍重的点点头,离开。
望着刘即愈离开的背影,谢子期眯起眼睛,偌大的相府,继承人是一个女子,真是不错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状元郎
第8章 局外人 06
住在相府的第三日,黄昏时刻。
谢子期以古玩鉴别的名义被请到容山院御书楼。
容山院是相府内女眷和奴仆禁止出入的地方,院内止有哑仆六名,两名洒扫,两名奉茶,两名随侍。院内哑仆无相爷手牌,不得离开容山院。
小管家把谢子期送到容山院门外就离开了,谢子期抄袖缓步,踏入容山院。鼻尖嗅到一股幽香,谢子期朝着幽香处撇去,一株花树下,一个头戴纶巾的男子抬头,对着谢子期扬起一抹笑容,玉白色长衫随着他抬头,划出一道光华。
狐狸。
谢子期对男子的第一面的评价。
美玉。
男子对谢子期的第一面的评价。
"非叶非花自是香,喝茶否?"男子把茶递给谢子期。
原来那幽香正是茶香,很是好闻。
"不喝。"谢子期拒绝。
"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你为什么不喝?"至今为止,未有一人敢拒绝他的示好。男子目下无尘,把茶水泼在地上,转身离开。
那股幽香更加浓郁,他拒绝他,自然不是因为茶,而是因为人。谢子期讨厌一切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人,他正欲抬脚。
"公子,等我一下。"一个人满头大汗,拖拉着鞋子,急匆匆的赶到谢子期面前。
"呀,你长的真好看。"那人直愣愣着看着谢子期的脸~瞬间变黑。
谢子期最最讨厌有人说他脸好看。
当年他游历至黎郡,和当地学子辩论,辩论中途对方却频频看他,直至脸红,最后无一人上场,因此判定他赢。这件事被状元郎死对头无数次提起,就连皇帝也因这件逸闻而在殿试时,让他抬头面圣,而使得京都流言蜚语,称他因脸而被圣上青睐。也因此,这段往事成为他人生中印象最深刻的黑历史之一。从此,他对所有打趣他脸好看的事情感到深恶痛绝。
谢子期瞬间黑脸,甩袖离开,那人却抓住他的手。
"小公子,跟我一起走吧,要不然你是找不到地方的哦。"那人说着威胁的话,脸上却是笑嘻嘻的。
"不需要。"谢子期挣脱那人的手,跨步走进御书楼。
望着谢子期离开的背影,那人伸手够下一株花,别在耳后。"啧啧,这花真得戴在谢子期的发上,可惜了,他居然给相爷说不参加科举。"
一天前,在相爷书房里,他看到谢子期从出生到拜师到进京科举的的全部资料。江南谢家,是当今太子的势力,和铁定支持三皇子的相爷则是天然的敌人。因此,在是否让谢子期进御书楼这个事情上,大部分人都是投反对票的。然而今天,相爷却让谢子期参加了会谈。
短短一天,发生了什么让相爷改变了决断,他觉得很有意思。
不知道,头一次进御书楼的谢子期,会遇到什么刁难,他十分期待。当年他可是狼狈的很。
那人进了御书楼,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延伸出无数条路。他却视而不见,直接走到一面满满是书的墙边,最右处,停下,横七竖八,最右一格,拿出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从墙上弹出一个暗格,触碰,书架和墙分离,正好容一人的空间大小,他踏入那块空间,咯噔一声,瞬间落下。
从空间里出来,那人就看到平日里经常闲聊的几个幕僚,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忘止,你们都怎么了,不是说要好好捉弄那个新来的幕僚吗?都愣着干嘛呢,虽然说他可能根本进不了,指不定因为触动机关被关在某处,可也不能大意啊,我可是在下面看到他了?"
"仰止,看你身后。"
"是说我吗?"谢子期拿着书,缓缓地从仰止身后走到他身前。
"真是辜负你的期望。"谢子期从他面前走过,仰止看到书名《资治通鉴》,眼前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