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就都是不信和笑话的痕迹了,明显轻视我。
“再来!”我哑着嗓子,豪迈地一挥手。
又喝,再喝——
我开始呵呵傻笑。要出事,要出事。我稳住自己,我不知怎么就歪到他身上靠住了自己,他抗拒地推推我,我真不成了,赖着不动。
他忍了我,他平常还真看不出上这么个好心肠的人。
我醉酒都不会麻烦人,让我安静地睡一觉就成。今晚的计划肯定是泡汤了,我连赵芩到底什么计划都没弄清楚,就已经不济了;撤撤撤!我只有保住颜面要紧,只有对不起赵芩给我购置的这一身行头了。
“我——”我软叭叭连说四五个我,还是结巴,我蹭他衣服,面具硬邦邦地阻着——“我要走。”
他的气息突然很近,偎着我的耳朵边上,火热地,比刚才的酒全都加起来,还让我浑身发热,“你走不了了。”
他的声音极其冷酷无情。
我给吓一跳,“你想干嘛?”我想他一定要对付我,怎么对付我脑子却转不过来。
“不跳个舞,就想走吗?亲爱的。”
他几乎用甜腻的温情叫唤我,包裹着冷酷的温情,只有他才能这样说话,让我一半浸在火里一半在水中。
“我是男人。傻瓜。”男人怎么能和男人跳舞?会被当怪物的。
“不跟我跳舞,我就不让你走。”他独断专行地又下命令,却又用截然相反的温柔一点点搂住我的腰背,压近他,他含住了我的耳垂,在他的舌尖轻舔。
“你耍赖。”我控诉,我痒得摇头,我发笑。
我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到哪,我只知道我只能跟他到哪,他的气息一直围绕我,他真的在带着我跳舞——我从他的肩头迷糊望过去,已经不是原处了,这是正中心的舞池,是有亮堂堂光线的地方,有萨克斯吹的慢三,遥远悠长;还有好多人在看着我和他,他们的表情怪极了,他们都像木头人,这时候应该一起跳,大家一起来跳吧!
我跟着他,他动作,我只需要跟着他动作就好,反正我也不会跳什么优雅的舞,跟着他就对了,特别是绕圈的时候,我抵着他的肩膀,我依靠着他,已经头昏昏眼花花,但他带着我慢慢绕着圈子,我又觉得非常美好。
我的高大英俊的舞伴,让所有人都羡慕,看得所有人都目不转睛。我真是瞎猫逮到死耗子!
我抬头,我巴着他望,我想看清楚他——我很奇怪,我看着他瞳仁的倒影,里面那个我,有点奇怪,但没错啊,里面是我啊,很正常的眼睛耳朵鼻子脸,完好无损,还是那么平常。
“我的脸怎么了?”我好奇地问,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正好隐进阴影,我看不清了,我头又垂下,压他肩膀。
“要出海玩玩吗?我的游船就在山脚泊着。”他停下来,牵着我的手,用特别温柔的口气对我说话。“一起去吧,亲爱的。”
我挠头,搓手——光秃秃的!
“包!我的包!那里面有礼物,重要的礼物!
“你等我。”他走了两步,突然又快步走回,扯着我,“你跟我一起去。”
“我走不动。”我蹲下来。“求求你,快去拿给我,那非常非常重要,是我要送给那个人的。”
他跟我耗着,他不动。
“你相信我,我答应你,就不走了。”
我抬起脑袋,抱着膝盖,我生气地仰望他,脖子都酸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他沉默地看我,五秒,十秒,可能就一秒,他伸出双手,捏住我两边耳朵,他拉近我,他说:“你要再敢跑,亲爱的,我就打断你双腿,把你衣服都剥光,吊在家里,谁都不会知道,也没人敢来救你。”
他邪恶地拍拍我的脸,“要乖乖地等我。”
我大大的点头。
“居然跟男人跳舞——”
“真不要脸,以为自己是谁啊?”
“这么难看,还想让雷耀看上他?”
“……”
本来安静的停车场,却都是叽叽歪歪女人的声音,而且还离我越靠越近,最后高跟鞋干脆停在萎缩不振的我面前,对我直接指指戳戳。
尖利的笑,尖利的指戳。
唠叨个没完没了。
我腾得跳起来,我尽量睁着我不大也不清明的眼,瞪着这一干吃饱饭没事干的人等。
“我就是爱他,他就是爱我,怎么样?”
她们先愕着,一个最漂亮的先出声:“少一厢情愿了!——我认出你来了,你就是那个从以前就缠着雷耀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名字都普通的叫人记不住,你别做梦了,雷耀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
“哈!”我精神抖擞,面对一帮女人跳起来,都是美女——多半是他的风流帐,“我告诉你们,没有我他就活不下去;就算你们一个个都在他面前死掉,他也不会对你们好!是我不要他,不是他不要我!”
我居然很笃定地搭着肩膀,摆出一副看你们能把我怎么办的神情。
她们的眼神很想把我撕得碎碎,但我是男人,又不是小媳妇尽忍着让大老婆虐待。
然后她们的眼神就变了,她们光看着我的后面,不看着我。
我也回头。
我后头这个人只看着我,都不看别人。
他拎着我的大包,我赶紧抢到手里,才安心。
“走吧。”他扶着我,终于看了眼那些漂亮女人,她们就立刻都散开,好象他眼睛里有什么让她们即刻衰老的魔咒。
我们坐进车子里,他开始笑,不可自抑,竟埋着方向盘大笑。
我膝盖上稳稳地放着重重的包裹,我有心情搭理他:“你也醉了?”
他侧过头,深邃的眼波能醉死人,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沿着我的额头,我的眼睫,我的鼻梁,一点点勾着,好象点石成金的法师,我挺不明白。
“那就算约定提前了?”他问我,“既然你这么爱我,我也不能让你失望。”
我呵呵笑,我也不知道他问什么,总归借酒发疯是没错。
夜风吹得人非常舒服,一点都不热了,海上真是凉快,好想跳下去。
迎着甲板上的风,我赶紧脱我那闷死人的三件套,领带、裤子、袜子,最后剩下袖子挽到胳膊的衬衫,和光光的两条腿,当然还有内裤,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我把东西拾起来,叠了,放在甲板的躺椅。
想睡觉,特别想睡觉,我的头脑在嘟嘟嘟蒸着糨糊,需要赶紧睡觉,我抱着一佗衣服倒下去。
——又被揪起来,船已经停了,在海的中央,连海都睡觉。
在美丽极了的星空下,一切都在数不清的星星底下,它们什么都能看到。
“我要睡觉。”我咕囔,我要挣开把我揪起来的手,我要马上立刻就倒下去。
冰凉的擦着我的身体,像用布擦着我的汗,从颈子,到心口,再往下——我抓住,扭捏,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擦。”我睁不开眼睛,我探手虚茫地抓着。
反而被抓了。指头很痒,被蜻蜓点着一样,我要握成拳头,又被撑着手,只有让蜻蜓点着,腿也像被慢慢撑开一样,什么东西,庞大得陷入我的身体——
我睁开眼睛,他的额头有汗,他头发掉了几缕下来,他的手在底下握着我的男性,已经伸到内裤里去了。
“赵芩说要来接我的。”我也开始冒汗,虚汗。“我答应他了。”
他的手指,圈紧,拢着脆弱脉动的部分,他细细捻着,我开始发抖,他的眼神凶残又粗莽,我肯定应付不起,缩腿,我要合着,他挡着——我不成了,他细致的**,咬着我的左胸口,胸口涨得发疼,喘气也留在我颈子间,又冷又热,我发着抖,我觉得自己很狼狈,我已经这么久没有受过大的刺激,实在只想哭。
“我没要和你这样。”我推着他的脸,我往后缩身体,只更深地被逼进软绵绵的躺椅里去,“我没准备好。”
他抬了下身子,略微地不压我,让我喘口气,我才看到他根本把我扒得差不多,他自己却衣着整齐,光鲜亮丽;他从旁边柜子上拿了个软管,在我面前晃荡,我拉住他手,仔细看那个说明,我愤愤:“无耻!你和赵芩是一伙的!”
他给我一记冷飕飕的笑,“你被他亲得倒挺开心,甜心。”他加重那个爱称。
那个老东西绝对是一箭双雕,借刀杀人!
“耀……”我作俘虏状,拉他脖子,在星空下,他美得像从童话里跑出来的王子,“我是端康啊。”我摸自己的面具,想下掉,愕然落空——什么时候落得空,一点都记不得。
他给自己的手指涂上软管挤出的膏状体,一边悠闲数落我:“带个什么破面具就想糊弄我,端康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我要跳起来,我护着自己的衣衫褴褛,我乱打他的手,我觉得怎么说都是糊里糊涂被骗上了贼船,他抓到我的手,抓到我软绵绵的挥舞,放在他嘴边上,亲了亲。
“端康,我忍不住了。”
他说到就做到,我喉头一扼,身体里被挤进了冰凉的东西,我大大地呼吸着,想要找回过去的频率,起码让自己舒服一些,他不舒服,我就管不了了!
“雷耀,你,你——”我抽着气,看他的面孔在我上方,忽然就是酸涩的羞止住了我的话,我捂住自己的脸,忽然不能看到他,和自己如此紧密的他,太快了!
“端康。”他低头,吻我的嘴唇,都是他的味道,“看着我,别让我担心。”
我只有不让他担心,卸掉自己的武装,大大瞪着他,他才开始动作,我在他眼皮底下,承受他的手指,粗野的韵律,和弓起的触摸,进去,慢慢弯出,停顿着在一点技巧地刮搔——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他收手,偏偏不让我到那点,我扯着他领子,我警告他:“我会跳海游回去的!“
“端康。”他屈起我的双腿,他在我的包围里,他的衣服皱得丑死了,他抚摸我的穴口,流连在刚才的激情和残留上,“我相信你。”
什么啊?——
什么啊!——这个人,到现在还说莫名其妙的话。
我抱住他脖子,索求他的每一个吻,
“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会对雷耀你负责任的。”
我对他说,我对这个万人迷信誓旦旦。
他听到我的话,他眼里闪闪发光,比我头上的星星还要闪耀,他慢腾腾说那好,我等着看你怎么好好对我。
——火热地火热地进了我的身体,像把刀刻一样,把所有伪装都剥离,就只剩下我和他,我大大的喘气,大大的流汗,他一次比一次凶猛的进攻,撑开了我的双腿,压住、打开再打开,直到完全他和我结合到无比接近。
然后,虽然被彻底利用,还满心得庄严神圣和感激;还是糊涂,就莫名其妙被拐上了船,拐上了床。
带的礁岩果,还是没派上用场,天太热,闷坏了。
不过很快我们两个就跑到海岛的大房子里去度假,苏奶奶还是坐在庭院里编织,在我眼中,她越发像个法力高强的神仙婆婆。
我们睡在新的房间,打开窗户,就对着蓝的海,雷耀突然说,他要是海上的原住民,死了后,就把骨灰撒进海里,可以守着这片海域。
我嘟嘟嘟跑过去,跳到他身上,说好极。
他大感意外,慢慢指责我说看来我早有外心。
我还是死搂着他脖子不放,我告诉他苏奶奶守着这个大屋子,就是因为这里是全海岛最高的地方,让她可以看到最远的海水,可以看到她的老头子。
雷耀很现实地表示大房子里最高的那间房,原本他的房间,就改让苏奶奶住了,有风的时候,就不用再到外面。
可以一起拉着手,到沙滩上,天气慢慢凉下来,踩在水里,冰凉舒服,他只在一旁看我,却不下水玩,多半他又是觉得我天天能玩水玩得这么开心,是又在冒傻气了。
那天他穿着亚麻色的衬衣,高高地站在海的边上,我百看不厌地盯他,摸摸他的衣服边,摸摸他的纽扣,他侧着的面部,还是那么惊心动魄。
他打打我的手,我的手已经往衣服里面摸啊摸,享受那让我心里又开始发抖的触感。
他拿个东西在我面前一晃,而过。
我扑上去,逮着他手——亮晶晶的,亮晶晶的,就像星星的眼泪。
“戴上试试?”
他的声音带着取笑,我看呆的神气,我陶醉的小模样。
我举起手,绷得直直。
他握着我的手,一套到底,紧紧陷在我的指头根。
亮晶晶地在我的手指上,守护我,是代表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的幸福。
海风呼呼在我耳朵边上刮,我的心里都是鼓风机在呵呵鼓劲。
他捉着我的手,弯下身,拿额头顶着我。
他低沉魅惑地蛊惑我:
“等事情都完了,就一起找个国家把婚结了吧。”
——多少女人会心碎啊,多少媒体会抢着跟踪啊,多少人会不敢相信啊,但现在也不差一拨拨跟踪追击我们的狗仔队了。名人的爱情,就算无所遁形,我也准备好,跟他一起,一起度过,一起生活。
雷耀指的事情,我知道是什么事,他在意着,我也不提起。给我戒指的第二天,他就给了我两张来回飞机票,他还是那句话,那女人要什么都可以,除了端康你都行。
他的敌意让我默然,他对我的妻儿强烈到近乎憎恶的态度,我虽然想改变,但换作是我,只怕会嫉妒得疯掉。
他到飞机场送我,戴着雷克墨镜,还是引得回头无数。
我走进检票口,回头本想给他高兴的回眸一样,回过头,却看到玻璃窗那端的他,已经取下墨镜,他远远看着我,素来冷静犀利的外壳,龟裂出忐忑的忧伤。
我知道,有多少次,我们一分别,就再也没有相聚,就算约好,也只能面临分别。
但这次,我只能自己去,这次他要相信我,能做出自己的选择。
我的家还是老样子,安全的避风港。
小飞去上学了。馨兰开的门。
我们喝茶,坐在丝瓜藤下。
她说,今年丝瓜结了很多,小飞长高了。
我把从海岛结的项链拿出来,摆在桌上,说馨兰我想好了。
她没碰那条项链,她一直都很平静。
我也想好了。——她细柔的声音还是因为时间和距离变得陌生。
“人活一辈子,要是连个爱自己的人都没有找到,真是白投了胎。端康,我也想过过自己的生活。”
我把钱都拿出来,这是我只能做的了。我不想求馨兰原谅,事关爱情,自私的人没有资格要求原谅。
“小飞还小,我不想让他记得你,也不想让别的人跑来打扰我们。”
“……以后能把他的照片寄给我吗?让我看看他长成什么样了。”
馨兰点头,“我们要搬走了,这里以后就空了;到了新的地方,我再跟你联系,办什么手续你再跟我说。”
她还是一直不看我。
走出门的时候,馨兰和我都沉默,我们本来就都是内向的人,一直以来,我想说什么她知道,她心里想的我也明白,我曾经为这种心意相通感到非常幸运。
但还是不一样。
“这五年……”她站在门边,纤弱的和风中花一般。“我没有后悔。”
她就合上了门。消失在我面前。熟悉的门熟悉的人都将要消失。
要登上飞机的时候,接到雷耀的电话,他跟我扯了无关痛痒的天气什么的,我也回答他 一些天气什么的。
他停下来。
我叹气,我说我老婆孩子都没了。
他在那端,明显伪装出同情和安慰。
我说这个交易,我吃了最大的亏。
飞机掠过上空,抬起头来的时候,听见他的声音,低沉的蒙住我的耳朵,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了。
他说这个交易还没完,端康你有一辈子时间慢慢赢我。
这个人,这个人啊——仰望广袤的天空,耳朵里能听到他的声音,我明白我还是可以付出一切,捉住我的爱,就算是变成自私的罪人,也还是想看到爱人的欢喜和无忧。
完
烧烤?雷耀?天啊!
我忙著给这块要焦的肉翻过身,还要给那个递上罐啤酒,热腾腾的火炉子在冬天里备觉温暖啊。
小张坐在我边上,闷头吃肉,时不时像瞧珍稀动物露出泫然欲泣的难看表情,于是又慌忙把头低下来,我特意夹了他爱吃的兔子腿,要丢他碗里,结果他抖了抖,又露出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宛如我是火星人登陆地球!
我觉得挺好玩的,又特意给他加了一整勺辣椒,他眼都不眨就默默吞下,竟浑然不觉又吞下第二口、第三口……
一屋子说说笑笑的人慢慢都停下来,静看他惊人表演,好厉害,一整瓶都下肚了!小张的老板是个大块头的男子汉,快四十了,在买卖上一直公道无欺,整个花苗市场里最有威信,我们都喊他“陈哥”。
整屋子人就他还依旧喝著啤酒大块朵颐,一边不屑“现在的年轻人失个恋就成这样了。”
“小张跟他女朋友不是挺好?”我叼著嘴里肉,沾点酱油,双手扒著吃得开心。
“谁让他不听老婆话!”陈哥瞄了苦巴巴的小张一眼,伸手给他来了个毛栗子,一边还得意地给陈嫂夹块竹笋:“什么叫三从四德?死小子,敢跟女朋友顶嘴?她说那个男人又老又丑你就同意好了,非要跳起来替人出头,那个雷耀的男朋友你认识吗?你激动个屁啊!”
原来是这样。小张瞟我一眼,继续闷头吃辣椒。
“对了,小李,你这么大人,还一个人单过?”陈哥大大咧咧灌我酒,露出**的笑:“大冷天一个人炕头,就不冷啊?明天我就介绍个侄女给你?”
啊……会被眼神杀死的!“这不好吧?”我摸摸自己脑袋,感觉它安全地架在我脖子上才放下心来。“我都习惯了,算了吧——”
“别胡说了!你就是太老实了,才找不到老婆,好了好了,就明天吧,我定下来了。”陈哥藉著三分酒意,断然拍桌,烧烤大部队纷纷闹事起哄,要喝我喜酒。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边堵著耳朵方便能在唱著喝著笑著的人群里听得分明,一边我掩著口放小声音好言好语说话——
“你回来啦?……我有啊!我把留言条搁桌上了!我今晚要跟朋友玩很晚才能回去……有多晚?这个,我想就快了吧……啊,我不是有意的,那要不你把菜放在冰箱里我回来再吃?……你还点了蜡烛?要不下次用吧?……玫瑰啊?你先插起来?——别扔别扔!多可惜……你别不说话,我知道错了……我没有鬼混!我真的没有!……你要来!不不不!……我没心虚,呵呵,别傻了,要乖乖的等我回家……喂?喂?”
天啊,不会吧,太可怕了。我呆呆抓著手机,转头看看四周,怎么也有十二三个人吧,他们不会都变成小张一样把辣椒酱当甜品吞吧。
半小时后,我溜出载歌载舞的人群,还抓了根香喷喷的鸡翅膀给我家那位消气。大冬天,檐溜滴著冰棱,出了烧烤店的拐角有张长椅,特意摆在屋檐内,好让情侣静静享受宁静。我呵著白气,抓著那只鸡翅膀,一边吸著鼻子。路灯打下和谐光影,一切突然十分浪漫。
我对鸡翅膀说:“大明星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就一口吃了你……”
“这么恨我?先从哪边咬起?”
他出现了,摘下手套,高大精悍的身体落坐在我身旁,一手搭在我椅背,一边剐了我狠狠一眼,既有魄力又非常魅力,微黄路灯下简直闪烁蒙太奇效应,衬在一片茫茫白雪里,超级美轮美奂,绝对目不暇接,尽管有意摆出那么傲慢潇洒的讨厌态度,但也好可爱!
我双手呈上鸡翅膀,一边作势给鸡翅膀吹吹热气,殷勤谄媚:“快吃吧,都冷了。”
他也不含糊,拿过就咬,竟就立马皱眉批评:“难吃,你烤的。”
“他们都说味道很好啊,我今天是主厨哦。”我接过来,咬一口,很美味啊!我捏捏他高挺鼻子,好心好意:“你是不是感冒了?尝不出味道?”
他拍开我手,冷冷一讪,“菜和花我都扔了。你自己玩得开心吧。”
“我怎么知道你突然就从纽约跑回来?你都没跟我说一声,我这个活动早就安排好了不能推的。”他扭头,不看我,就留给我满眼酷到家的冷硬线条,大雪天里他也不怕冻著我!我狐疑扒著他肩膀,凑近了额头顶著额头盯住他眼睛不放:“才一周啊,你该不是想我了?”
哈哈哈,我笑得眯起眼,亲亲他嘴巴,“我做梦也梦到你了。”谁之才亲一口,就不知谁黏著谁,亲到张开了嘴巴,舌头也伸了进来,抱著脖子不放。
我迷糊想这是天堂啊天堂。
他突然停下来,脸不红气不喘,满意拍拍我脸,好像奖励我的热情表现,明显看到我还要的表情,开口残忍说:“我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唉。这个人啊,我伏首认罪。
我先探进半个身子,里面果然热气腾腾,依旧夫妻双双笑笑闹闹。
“那个——”我跟大家晃晃手,引起注意:“我有个朋友想来一起热闹,可以吗?”
他们都很好客热情,还马上拿了杯子倒酒,喊著快让他进来。还有人笑:“不是美人不准进啊!”
美人啊。美人,进来了。
这么高这么酷这么有棱有角这么不动声色这么迷死无数人的美人,来见见人吧。我拉著他胳膊按他随便坐下,果然就聆听到刹那间风云变色鸦雀无声,好比哈雷慧星撞地球,还撞了一次又一次——就好比现在激荡在人们心中那种发抖……大家都呆掉了,木掉了,肉都要烤焦掉了。
雷耀这死人拿起酒杯,自顾自喝。我坐他一边,招呼大家快吃快吃。
基本没人搭理我,小张最先回神,反映敏捷迅速摸出电话,我知道肯定拨她小女朋友。陈嫂满脸通红,紧紧捂著嘴,快昏倒了,陈哥看得怒从心起!
——这不是真的吧?擦眼睛,互相看,你看我我看你,这不是真的吧!……隐隐,听到抽气和抽泣。
小面积骚动开始了。“你长得好像雷耀!”“你是雷耀吧?”“好帅,天啊,我喜欢你好久!”“请给我签个名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其实大家都是很朴实善良的人,很直露地表现出见到雷大明星的喜悦,我瞪雷耀,你要好好表现!不能让大家不高兴!不能酷!不然回家就不理你!
雷耀的表现堪称完美,他那么友善不摆架子而平易近人地对待了每一个签名和握手,甚至敬酒。他就好像真的是被我突然带进小团体的朋友,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影帝。
等大家都面红心跳坐回原位,我有点心疼看他只喝了酒没吃东西,赶紧把刚才乘隙烤的好东西都盛他碗里,“快吃吧。”我伸手擦掉他嘴边上的酒渍,他笑笑,在桌底下按住我的手我也笑笑,甜甜蜜蜜。他探头过来,凑到我耳朵边上竟说了句情色,我怒瞪给他腰上一拐子!
虽然在我看来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却让所有人倒抽凉气,在这个光辉闪亮的小宇宙旁边,好像根本不该存在任何多余的男人女人,因为怎会有人配得上他?
“其实——”我挠挠头发,突然很想说明。
雷耀看看我,有点吃惊,我知道我下意识在避免别人知道我和雷耀的关系,那样可以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吧,其实归根结底,是怕和睦相处的大家会用不一样的眼光来看我吧,我想“爱”始终是关上家门自己的事,我想平静安宁地生活,我想继续热闹快活地和大家一起烧烤,所以就委屈雷耀了,百般要求接送也坚决不允许,但反过来,雷耀从不避及,他能做出我每年过生日就歇业一个月陪我干这干那玩这玩那的厚脸皮事情,我好像从没在他生日请假。
越想越觉得身边这个男人很了不起。实在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我主动拉住他胳膊,他颇受宠若惊。
“其实,他是我爱人。”
很惊奇,大家竟很平静接受了这个事实,还说“真的很配”“看上去真甜蜜”这样正经八百的危言耸听。小张第一个过来给我们俩敬酒:“我和我女朋友都祝你们长长久久。”他一仰头,喝光。其余人不甘其后,竟演变成闹洞房一样灌起新郎新娘喜酒来。
好在陈哥把握大局,在雷耀摆平第四个海量不倒自己却也有点摆不平时,喊我们俩快撤,他来掩护!只要雷耀在女儿生日时到场露个脸,结果当然成交。
我们走在大雪天里,他虽然当时能喝,但后劲上来却很难收拾,比如现在他揪著我领子,慢慢把我拉近,以无比的煽情**,用薄薄凌厉的双唇,对我低沉轻语:
“谢谢,我的爱人。”
我很有点脸红,在他咬著我嘴巴时也突然抽身坏心叫嚣:“我也饿了!都怪你。”
他一笑,非常镇定,隐隐邪恶,再次拉过我,将我牢牢收拢进他宽广温柔怀抱:“菜和花都在桌上好好,我也好好,让我好好服侍‘我的爱人’……”
谁要你服侍啊?坏心眼的家伙,你哪次服侍不是我我受罪!
“只能一次——好吧,就两次……啊……”
声音也被吞没,在这个雪天里,能想到的只是其实烧烤真是很美味啊!还有,这个男人的吻,好吧,我承认比烧烤只美味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