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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楼外垂杨千万缕
楼外垂杨千万缕
一夜浅眠,天亮时分,花满渚听见院里有响动,精神一震,翻身而起打开了门。
“吱呀”一声,正往自己房间里走的欧盈停了下来。李忘贫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看了花满渚一眼,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花满渚定了定神,“盈盈,你……”
“我一会儿就去跟燕夫人告辞。”欧盈背对着花满渚说道。
花满渚跨出房门,“盈盈,我……我真的很抱歉,可我不想再瞒着你。”
欧盈转过身子,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通红,全无往日里的明艳动人,被院子里粉云一般的桃花一衬,更是苍白如纸。
“花满渚。”欧盈面无表情,“我知道,一直是我在缠着你,如今这般,也怪不得你。但是,我也有心,我也很疼,你一颗心都装着你师哥,就不该遮遮掩掩不肯与我明说。你们是男人,怕别人闲话也罢,怕被人排挤也罢,不管如何,都不该瞒着我。”
“……”花满渚低下了头。
“我以前听戏,总是不懂才子佳人为何要为情肠断。”欧盈苦笑一下,“舅舅说我年纪太小。如今,我却突然明白了,若是天妒深情也还好,最让人肠断的,那个人明明知道,却偏偏一言不发看你折腾。花满渚,你心疼你师哥,你为了他生病、受苦,你知道爱人是什么滋味,但你可曾想过,有一天我发现了真相,原来三年所求,不过痴心错付,我的心会怎么疼?”
“对不起……”花满渚攥紧了拳头。
“不用,我不想原谅你,”欧盈继续说,“我要走了,本来,我也不该来的。”
欧盈疾步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李忘贫站了半晌,这才挪到花满渚身边。
“小渚,”他的嗓子,也莫名哑得厉害,“我要跟着盈盈一块儿走,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花满渚嗯了一声。
“你跟着她吧。”花满渚和李忘贫回头一看,任平生抱胸倚在门框上,不知道站了多久。
李忘贫有些局促。从来都是他追着任平生跑,还从未有过任平生在时候他跑去找别人的情况。
“心疼了就照顾好她。”任平生也没有多说什么别的话。
“……嗯。”李忘贫脸上一红,终是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
花满渚和任平生再度四目相对,半晌,任平生叹了口气,“行了,收拾一下,我们也该出去了。”
“出去?”
“欧盈都告辞了,咱们哪里还有借口住在这里?”
“那,燕……”花满渚收了声,又改口道,“那件事怎么办?”
任平生微微一笑,“放心,这一次,他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花满渚不知何意,任平生也没再多说的意思。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想着欧盈应该会亲自告别,自己不便再出面,花满渚便差人送了一封辞别信给燕夫人。任平生估算着市场上送菜的人进府的时间,如来时一般扮成菜贩子溜了出去,与花满渚在城东汇合。
繁华似锦的扬州,也依然有个贫民聚集的地方,正是城东雁落长巷。雁落长巷其实是一条狭长的街,以前是外地迁来的人聚居之处,取“乡愁雁落“之意。这些异乡人并没能在扬州一展宏图,一代代贫穷下去,这一片地方也就成了贫民区。任平生早前就打探过扬州城的形势,知道雁落长巷是全扬州最乱、最杂的地方,官府几乎从不踏足。任平生初来扬州时想要完全隐藏踪迹,便在这里一处空屋中落了脚,那些菜贩子的消息也是巷子里鱼龙混杂间无意中得来的。
长巷极长,花满渚跟着任平生走了半天,才到了地方。任平生让花满渚休息一会儿,自己却又立即转身出去了。
他是去看欧盈去了哪里。这姑娘也是倔,出了燕府,李忘贫打也不走骂也不动非要一直跟着她,她干脆就不管了,当李忘贫透明人一样,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了。
欧盈果然没有立即离开扬州。看燕府的反应,于清弦应该是跟任平生打一样的算盘,等着燕频语自己找上门去。任平生回了雁落巷,也对花满渚说了欧盈的行踪,省得他担心。
一连几日,欧盈那里都没有动静,任平生也毫无动作。到第五日上,任平生打点过的客栈小二终于差人送来消息,说燕府有人去过客栈。
任平生略一沉吟,亲自去看了看,去客栈的应该是燕频语的人,只是悄悄打探了欧盈的状况便走了,什么也没说。
任平生有点纳闷,如果他猜想得不错,燕频语就不该这么沉得住气才对。刚这么想着,晚间,燕频语竟然就真的出现在了客栈里。
他只是在客栈大堂用了一顿晚饭。不过,大老远跑到一家普通的客栈里用饭,醉翁之意也太过明显,老板一直战战兢兢地在旁伺候,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他这顿饭吃得极慢,直到欧盈和李忘贫下了楼,燕频语才终于放下筷子。
任平生和花满渚此时就藏身在拐角处一间小宝箱里,大堂里的事情看得清楚。只见欧盈见燕频语出现,很是惊讶,但还是有礼有节地走上前打了招呼。
燕频语倒是一点也不掩饰:“姑娘请坐,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李忘贫本来一直在欧盈身后没说话,此刻却恼了,几步跨上前,也不跟燕频语客气:“我们都已经离开燕府了,也没什么话好跟将军说。盈盈,我们出去吃。”
欧盈也不觉得燕频语甚为古怪,便点头要跟李忘贫一起往外走。
“欧盈姑娘且慢。”燕频语直视着前方,“我只是想问,杜宇,到底是你什么人?”
欧盈猛地转过了身子。
片刻,欧盈才盯着燕频语说道:“杜宇是谁。”
燕频语轻笑一声:“姑娘何必隐瞒,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欧盈有些生气,可饶是她再机灵聪明,这方面的道行的确是瞒不过燕频语的。
“实不相瞒,杜宇与我,曾是故交,我已寻他多年。你,跟他长得很像。”
欧盈脑子里一转,也收起了对长辈的那些客气:“你都说了曾是故交,说明后来便不交了。他既然不肯找你,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闻言,燕频语骤然利眸一扫,直s_h_è 向欧盈。他平时虽然面无表情,可好歹并不曾凶神恶煞,此时神情却实在颇为吓人。
欧盈几不可见地往后缩了一下,却强打起精神嗤笑着说:“将军吓唬我做什么?难不成戳到你痛处了?”虽然有些害怕,但如今知道这个人也许是舅舅的仇人,欧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输了气势的。
更何况,还有李忘贫在呢。
想到这里,她便看了李忘贫一眼。
李忘贫全神贯注都在欧盈身上,方才见她微微瑟缩,已是心焦,此刻虽然不知这一眼是何意,却是大为所动,赶紧跨到了欧盈身边,挡在她前面。
欧盈见他立刻护犊子一般挡在自己身前,有些想笑。
燕频语见他们俩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也不在意。他收回目光,背着手站起身,淡淡道:“我不想与你们两个孩子动手,我只是想知道,杜宇,在哪里。”
“无可奉告。”欧盈不假思索回道。笑话,江湖上都没几个人知道云水楼主是何许人也,她身为杜宇家人,又怎么可能出卖他。
燕频语面色越来越冷。他身后的副将见状,便要上前擒拿欧盈,李忘贫长腿一扫,隔开了他。那副将虽然年轻,身手却很老道,回身一跃,又朝欧盈扑去。李忘贫赶紧挥拳挡住,两个人一时打得不可开交,大堂里几乎没一个人敢留在边上,只有那店老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缩在柜台后面不敢冒头。
但李忘贫武道世家出身,虽然灵活花式不及燕家的副将多,但几个回合下来,力量和耐力都显出了优势,很快占了上风。那副将也不惊慌,知道李忘贫比自己强,也还是迎头而上,但终究不敌,李忘贫一个强拳,竟生生将他砸了回去。他还要再上,燕频语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杜宇,”燕频语走上前,直面着欧盈,“在何处。”
李忘贫怒极:“将军何必逼人太甚!”
“放肆!”那负伤的副将捂着胸膛大喝一声。
李忘贫哪里还忍得住,只想赶紧冲过去,带欧盈走。
燕频语终于出手了。
起始他只是格挡李忘贫的攻击,没两下,他似乎是不耐烦了,右手食指和中指飞快地一伸,夹住李忘贫的手腕往后扭去。这一下力道十足,李忘贫连忙收拳,险险地躲开了。
“我无意伤她,”燕频语冷冷道,“但你若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真的动手。”
李忘贫又急又气,燕频语就那么挡在他和欧盈之间,他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简直糟糕极了。
“说。”燕频语又对着欧盈吐出一个字。
欧盈冷冷一哼。
燕频语似是终于忍无可忍,一掌就要朝欧盈拍去。
花满渚惊得要跳起来,被任平生一把按住。
只听”咻“的一声,一根细小的树枝破空而来,极速朝燕频语手掌而去。燕频语迅疾收手,那树枝带着劲力一直往前,钉进了大堂一根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