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又捏着小张氏的手,珍视的看向自己还在的长子和仍未「变坏」的次子,发自肺腑的说:「夫人,这次为夫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们的。」
小张氏一呆,心中一暖。她这夫君向来都没个正形的,现在能说出这句话,她已经很高兴的了。
贾赦小心地瞄了瞄车外。
戴权带人走在前头,冯子芝率番子去不动声色地把公孙夫人把自小由红花喂养大的j-i进贡入太子府里害太子妃小产一事透露给太子妃的娘家──御史台大夫严岑府上,当然还要把公孙越串通匈奴人的事捅给六皇子知道,六皇子李天瑢生x_ing莽撞,好大喜功,只要设计得当,他得知此事定不会与那老狐狸景泰商议,直接把事情在早朝的时候爆出来。
贾敛的亲卫也由池苍的带领下看似杂乱无章,但实侧把贾敛这一马车人牢牢保护在中间。
只余冉封一人,大五三粗的坐在车夫位置上驾车。
贾赦把头凑到贾敛耳边,悄声又快速的道:「你被太…皇上罚在府里闭目思过就好好的别要踏出府门,莫要与诸皇子搭上关系,太子年后会被废,其他几位皇子死的死,守皇陵的守皇陵,皇上会退位为太上皇,传位给……」
贾敛脸色一变,死死掩着他的嘴巴。
「唔唔唔……」贾赦被掩得喘不过气来,拼命地挣扎。
贾敛不理会他,只伸头出马车外,一双眼神锐利地向四周的亲兵脸上一一注视去,见得众人并无异样,就挥挥手让他们再散开一点。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才坐回马车中。
「你真是撞到脑子了吗?不要命了!?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贾敛低吼。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哪怕他有皇爷的偏爱,敢与太子杠上,不给诸皇子面子,但他也是万万不敢说出太子会被废的这番大逆不道的说话。他这个哥哥向来糊涂得很,难不成是旁的有心人特意告诉他,想让他转达这番话给自己听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y-in谋?
「将军,到了!」冉封长吁一声,把马车停下。
「待会再跟你谈!」贾敛恶狠狠的「瞪」了贾赦一眼,跳下马车,让下人直接把马车拉到贾赦的院子里。
有戴权走在最前,荣国公贾代善得到消息,自然忙不迭地大开中门,亲自领着全家上下前来迎接这位内相。
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宁荣是一家。贾代善派人去给贾代化报信,贾代化也领着儿子贾敬赶过来了。
「戴公公,你辛苦了。」贾代善客气的道,手下把一张一万两银票不动声色地塞进戴权宽大的袖子里。
戴权既无表情又不言语,只是轻轻摇了摇袖子,银票立马消失不见。
这倒让贾代善摸不着他心里到底是好还是坏,越发小心翼翼。
「我那逆子生x_ing冲动易怒,竟敢因些许小事冒犯太子,真是罪该万死。只盼皇上圣明,莫要降罪家人。」贾代善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些时间里经史氏和贾政苦口婆心地劝说,他终究是决定弃车保帅,放弃贾赦这个没用的长子和贾敛这个不受掌控的么儿,换他荣国府一家上下的x_ing命和荣华富贵。
贾代化身上有京营节度使一职,刚刚还在当值,一听到发生这么大件事就已经立即赶来。但因着来得匆忙,贾代化也不知道自己这堂兄弟的想法。
现在看来竟是要放弃他那小侄子!?
贾代化瞧见贾代善身后的贾政和史氏,就知道他这堂兄弟的昏招是怎样出现的了。这些年来他虽然口中不说,但也看得明白两府之中最有出色的怕是贾敛这个有后台(王翊),有靠山(牛金),有能力,又独具圣心的侄子了。偏生贾代善就像被猪油蒙了心、被鬼捂了眼睛似的,看不见这小侄子的好,一味宠着那廿多岁人,连儿子会读书了,却仍然连秀才都考不上的「读书种子」!
贾代化从儿子手上拿过一迭银票,也不细数,一并塞到戴权手里,「戴公公,我那侄儿年纪尚小,难免行事不周全。若有任何冒犯,请公公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多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啊!」他对他堂兄弟这家子真是心寒了,那是你们的亲儿子、亲弟弟来的啊!
戴权的脸色总算和缓了下来,这两府里还有一个明白人。这么没眼力劲儿的!怪不得这贾代善守孝三年后,皇爷也没有重提他起复一事。
「宁国公这是什么意思?说句亲近的话,小公子也是咱家从小看大的。自家孩子有事,咱家怎会不帮忙呢!」说话间,戴权把手里的那一迭银票推回给贾代化。
太监不收钱?这倒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不用多言,接下来的事情让贾代化真的知道他这侄子的确与戴权亲如子侄。
「伴伴,刚才人多杂乱也没问你皇爷可真恼了?」贾敛亲近地从背后半扶着戴权,把贾代善和贾代化吓了一跳。
「当然是恼了!」戴权黑着脸。
贾代善腿脚一软,幸得有贾代化在旁扶着。
「你这皮猴子就不知道皇爷才刚刚躺上床不够一刻钟,又被你吵醒了。他怎能不恼?」戴权眼带责怪。
贾敛不以为意,叫屈道:「皇爷这么疼我,就算恼也不会是恼我。而且,难道我被人踩到头上了都不还手吗?」
「就你这皮猴子聪明!这不,伴伴刚叫起皇爷时,皇爷还沉着脸,一听到你被欺负了,就立即亲手下旨了!」戴权戳了戳贾敛的额角。
贾敛死皮赖脸的道:「我就知道皇爷和伴伴最疼我的呢!」
「要不是伴伴在皇爷面前替我美言,想来皇爷说不定要打我屁股呢!我什么时候都说伴伴待我最好的呢!」一番话哄得戴权眉开眼笑。
贾代善和贾代化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想不到这位能止小儿啼哭的东厂厂公居然真的与自家儿子(侄子)关系这么好。
给戴权灌了几回迷汤后,贾敛状似不经意的道:「伴伴,我那新府第你可要多多帮眼,有看不顺眼的地方,叫小芝去改就对的了。待收拾好之后,我就去找皇爷请旨,接你出宫住上十年八年的,给你养老送终。」
贾代善和贾代化的心齐齐一跳,这么光明正大的结交内侍,就不怕皇上砍了你的头!?
「呵呵!还十年八年的?别说十年八年,就算是十日半月也不行啊!」戴权的心就像被热水包裹着,暖烘烘的,「伴伴知道你有心了,有心就够了。」
「伴伴从小就侍候皇爷,说句大不敬的话,皇爷是离了伴伴一天都不行。伴伴也习惯了照顾皇爷,旁的奴才粗手粗脚的,怎能侍候好皇爷呢!一刻不见,心就像被猫抓似的。」戴权感慨的道。他这位皇爷不是个大方的x_ing子,但对上心的人真是顶顶的好。
回过神来,他捏了贾敛的手一下,好笑的道:「你这皮猴子还以为伴伴不知道吗?不就是想让子芝……」
贾敛听得子芝二字,以为戴权是发现了些什么,心脏忽地重重一跳,呼吸也乱了一瞬。
「…去替你修缮府里。从小到大,有什么细致的活儿,你都要子芝代你做,真的使唤子芝使唤上瘾了吗?」正好戴权被贾敛勾起了对周文帝的惦记,没有注意到贾敛呼吸紊乱了一瞬,要不定他一定会起疑心。
戴权看了一眼天色,发现自己出宫的时间不短了,担忧的道:「不说了,伴伴先回去了。出来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殿里那些下人能不能侍候好皇爷的。你自己这几天别乱跑,怎都得做个样子给旁人看,过几天皇爷再放你出来。」
「戴公公,招待不周,不如进厅喝口茶吧!」贾代善现在知道戴权不是来兴师问罪了,自然是极力想要留下戴权。这位宫中内相第一人平日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啊!
戴权摆摆手,贾敛跟在旁边慢慢地扶他上马车。
「那过几天我再进宫给皇爷和你请安吧!」贾敛刻意不去细想为何自己听得戴权说子芝两字的时候,心跳何以突然跳得那么快。他有预感,一但想通了,定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目送戴权的车马远去后,贾敛才回转头。
「咳咳!」贾代善可没忘记自己之前在医馆和贾敛之间的那一番争执。
贾敛不理会他,径自对贾代化行礼,「堂伯,想不到些许小事也惊动你了。」
贾代化乃京营节度使,掌管驻守京城的兵丁,是朝中的中立派。
「敛哥儿,堂伯都未恭喜你被封为从五品昭烈将军,这在我们贾家年轻一辈之中你是头一份儿,可是一件大喜事啊!」贾代化和颜悦色的抚须,虽然失了禁军副统领的职位很是可惜,但贾敛才未及弱冠,又有皇上的圣眷,早晚能更进一步。
待两人客套话说了一大堆后,贾敛心里惦记着贾赦的伤势,也惦记着贾赦刚才在他耳边说下的那番话,就向贾代化告罪,回去贾赦的院子。
途中,眼角也不瞧向贾代善、史氏和贾政一下,惹得原本有点后悔的贾代善又是一阵气怒,史氏和贾政更是嫉恨不已。
贾代化有见及此,轻叹一声,也就领着儿子贾敬回府了。他得提点自己这呆儿子与贾敛走近些,日后定会有大好处的。
第五十九章 娶妻
「…禀掌班, 事情就是这样。」番子半跪在地上, 死死地低着头。
窗外传来一丝微风,灯火在风中摇晃, 端坐在椅上的人影随着灯火一明一暗的。
番子被这沉默的压力压得满头大汗, 但又不敢抬手去抹, 只得任由汗水在身上滑落。
良久,「景泰那边, 如何了?」
「一如掌班所料。」番子眼中泛起崇拜的光芒,「太子藉边城棉衣以次充好一事, 就要罢免户部侍郎潘正、兵部侍郎王通等大皇子党官员。眼看太子已经搜集好证据,谁知,景泰亲自出手替大皇子党人把帐面数目抹平了,并把一切证据的都指向太子的舅舅尤时泰身上。」
「太子无法之下,只得把事情不了了之。」
「三百万两银,这头老狐狸的胃口可真大啊!」烛火之下,冯子芝y-in柔的侧脸露出一部分, 状似慨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