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春深 作者:深空星海【完结】(11)

2019-05-20  作者|标签:深空星海 甜文 强强 宫廷侯爵

  孟迟风哼了一声,没说话。

  段庭臻哭笑不得,解释:“我出生时父母得了仙人指示,言道我这辈子与段家牵扯不深,即使是长子嫡孙,也担不起段家门楣,且在子嗣上没有半点缘分。故而在何氏走后,二老并不在意我的婚事。”

  知道自己误会了,孟迟风终于松了口气。又有心吃一吃那陈年老醋,可一想,那都多久的事了,这么做反倒招人笑话。别扭半天,他还是问了出来:“何氏应是极好的女子吧。”

  其实何氏过门时就有病在身,从嫁入段家到去世总共还不到两年。段庭臻被仙人批了命,说是终生无子,这件事传的很开,所以他想挑门当户对的闺秀作妻子就很难。本来这也不至于娶个病秧子做老婆,可段庭臻劝服了他父母,他是想着,既然他只能做到待妻子相敬如宾,又何必误了人家姑娘的姻缘。

  何氏心知父母急着把她嫁了,是怕她死后成了孤魂野鬼,所以对段庭臻心中有愧。而段庭臻亦然。这样歪打正着,二年里两人相处的极好,说是夫妻,不如说挚友。

  可这些话要是一字一句对孟迟风解释了,也是多余。他笑了笑,说道:“寄娘一直重病缠身,过得辛苦,我很怜惜她,待她和我亲妹子没有区别。”

  孟迟风低声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不过转过头,他就再也不肯说了,而是转头说起正事。

  “既然蛮族那边不安分,我怕是还得回去。”

  孟迟风想的道,段庭臻自然也想的到。所以在他对段说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半点意外,顺着问他:“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要是老东西两个儿子真打起来,老大绝对打不过老二。”孟迟风沉吟片刻,慢慢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老东西的大儿子本来就仇视大楚,被打趴下冬天日子难过,定会想着打大楚的主意。但是这家伙有勇无谋,根本不足为虑,就怕他叔叔那一支趁火打劫,这便不好。”

  “所以要说动身,必须得在冬天之前。”段庭臻替他把话说完了。

  孟迟风点点头,忽然觉得有点不对,问他:“你就没旁的想说的?”

  段庭臻忍着笑,假装茫然的说道:“难不成还有什么?”

  “旁人都说新婚燕尔,你我虽没新婚,可这不算燕尔?”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恋人,怒道:“你难不成就真的舍得下我?”

  “舍不下。”段庭臻看着他的眼睛说:“所以你要快点回来,而且要注意不要受伤,免得叫我挂忧。”

  孟迟风登时如同盛夏天气里喝了杯冰水一样舒爽,可爽过劲去,又如狼一样的警觉起来,竖起耳朵:“不对,你如何会说这样的情话了。”

  段庭臻淡淡道:“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这呢。在者,我可还没问你,你为何会觉得我要续弦了?”

  “我有一旧部,在培江郡任职,也是道听途说,段家说最近要有喜事。”他巴巴地解释道。段家又没适龄之人,要说喜事,可不就段庭臻这个老鳏夫了嘛。但要说不是,那还能是谁?他一下想起了借注在伴侣家里的六妹妹。

  第11章 第十一章

  段庭臻竟不知道一个人还可以没有自知之明到这等地步,看着许兆齐,他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实则嫌弃已近快要溢出来了。

  “你既然已经托了你外祖父向六娘父母提亲,那按流程走就是了,应或是否,我这堂兄并没权利答,你与我说做什么。”他淡淡说道。

  段庭臻冷漠起来,会给人一种特别的压力,身处于这种压力之中,许兆齐感觉有点喘不上气来。他屏住呼吸,说道:“下官前来寻段相,是为了表决心。”

  “什么决心?”

  “敬她爱她的决心。”许兆齐深深弯下腰,行了一礼,对段庭臻道:“下官第一次见小姐,是在七年之前,小姐对下官有救命之恩。当时下官深知自己配不上小姐,便从了军。今日这一切,可以说都是小姐赠与,若无她一番话激励,就绝没有今日的许兆齐。故兆齐之今日,外得功名利禄,内则脱胎换骨,二者皆为迎娶小姐之聘礼,为此已准备七年,这聘礼虽不厚,但足以说明下官心意。”

  段庭臻道:“你可知柔柔刚死了夫婿?”

  “已有一年半了,按大楚律例,小姐现在乃是自由身。”

  “哦。”段庭臻不置可否,态度还是有几分冷淡:“既是二嫁,自然要随她心意,她若不愿意,就算叔父同意了也没用,你可明白?”

  这话中的含义多有几分暧昧,听在许兆齐耳朵里,就像是在说大舅兄已经松口了,顿时长出一口气,再次拜道:“多谢段相!”

  段庭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现在这个点,段庭臻刚办完公务,从宫中出来,正要去接叔叔的路上。侍墨已经跟车夫早早候在外面。两人交谈声音不大,但他还是听了一星半点。等段庭臻过来,他问:

  “您觉得,这人做六姑娘的新夫婿,真的能行?”

  “行与不行,我说的自然是不算数。”这段日子事情多,他有点困乏,靠在车厢里,语气也带着点懒洋洋地味道:“是柔柔的婚事,应是她自己做主。”

  “那您说,六姑娘会答应吗。”

  “你是想去针线房待着?”被他闹得烦了,段庭臻随口威胁了一句,吓得侍墨赶忙噤声,段庭臻这才得了片刻安宁。

  驾车赶到了城郊,没过多久,就见几辆平平无奇的马车走了过来,上面不甚明显的地段因着印着段家的标记。段庭臻下了车来等着,没过多久,马车停下,一个与他三分像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段庭臻向他行礼,道:“四叔。”

  中年男子一路上似乎颇是疲惫,对侄子仿佛什么可说的,点了点头,就上了马车。回府后,站在宅院门前,他忽然迟疑道:“柔柔……这段时间可好?”

  段庭臻道:“她每日有精神的很。”

  四叔听了这话,许是得了点安慰,脸上的倦容都轻了几分。两人行至正堂,果然见段执柔在那候着,此情此景有点尴尬。

  “兄长,父亲。”段执柔盈盈下拜。段庭臻看了看她,略说了几句,就告辞了,让这对父女去自己交流。

  段家四叔看了一看女儿,叹息道:“你可是还在怨恨父亲?”

  段执柔说:“不敢。”

  “当年的婚事定的确实是Cao率了一些,这确实是父亲的过失,你要怨恨父亲,父亲也没甚可说的。”他叹了口气,心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当年冯家人拿着信物找上门来,他已被妻子埋怨了一通。

  要是冯家再差点,他就拼了自己名声,把婚事拒了。后来看着冯家还算是过得去,就勉强嫁了女儿,只可惜就这么一念之差,毁了女儿的青春。

  “可你还得想想,你才多大,难不成真就不嫁了?或者说父亲糊涂了一回,就真是没脑子了?”段四叔说着,见女儿站在原地,耷拉着眉眼,一副完全不想与他交流的态度,也是无奈,只得道:“不过是说说,又没人逼你,何必这样。”

  可女儿不搭理他,他也没办法。一路舟车劳顿,他的确的累,只好放弃了谈话,留着明日再说好了。

  而段执柔这边,她的丫鬟跟她感叹着:“没想到提亲的竟是那个许公子。”

  段执柔嗯了一声,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那姑娘可愿意答应?”

  “答应什么?”段执柔道:“成了婚哪有一个人自在,且不说这人才和我认识多久,就算他真一往情深吧,难不成他父母长辈说话他就能不听了?我何必去巴巴的赶着看别人脸色。”

  丫鬟无言以对,想想许兆齐确实对她家姑娘上心,有心劝几句,又瞧着她家姑娘脸色不好开口,只好住嘴。

  段家四叔这次前来,绝非为了女儿婚事这一点细枝末节,多数缘由还是另一件大事。

  第二天他找着段庭臻,开门见山道:“海禁可是要开了?”

  这信不知四叔是从何处得来的,不过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海禁是前朝末帝所设,到现在已经延续了百年。群臣皆以无为论治天下,求变者少之又少,过程也艰难。段庭臻确实是想试探着走这一步,要是成了,便是在史书上留了重重一笔。

  而对于段家而言,有远见者自可看出其中利润之巨,若能分一杯羹,段家就能再上一个台阶,成为真正的顶级世家。

  段庭臻没回答,指尖在桌面上敲打了片刻,道:“朝廷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光靠我一人,无疑是天方夜谭。加上边疆不安宁,就腾不出手来顾着这边。”

  段四叔是段庭臻父亲的同母兄弟,这些年一直是段父的左膀右臂,在家族中也有着颇重的话语权。他人虽然没老,但已经快成精了,听见侄子这么说,便道:“开海禁乃是大势所趋,不论是于国于民,都是有利之事。你若需要族中帮助,尽管开口,要是能帮,想必你父亲也不会推辞。”

  “既然如此,那侄子就不客气了。”段庭臻道:“您这时要把侄子当晚辈看待,就交个底,家中是怎么吩咐您的?”

  段四叔瞧着他,说:“那不如你先交个底?”

  “不过就是钱或权,您又不说想要什么,我如何去给。”他说:“这件事最早也该是来年才提起,现在来商量,您不觉得有点早吗。”

  段四叔长叹道:“仙人说你与我段家无缘,现在看果然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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