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陪你等吧!”
“真的吗?那我们玩堆雪人可好?”
“好啊……”
“我以后进城也可以找你玩吗?”
“当然,你去枫紫楼找陌玉便是,陌上人如玉的陌玉。”
“好啊……我叫叶衾。叶……叶……叶什么的衾。”
……
……
叶衾……叶衾……叶衾……
“呃……” 心脏痉挛,伸手抓住陌玉衣袖,攥紧,渗出汗来。
眉头紧蹙,冷眼旁观。
松手,重新站稳。抬头,眼波流转,究竟在哪里见过你。
“我不是叶衾……”
“那你到底是谁?叶衾如今在何处?”逼近身来。
“无可奉告,我不曾见过叫叶衾的人。”
“那你为何熟知燕子楼?这身衣服你穿来为何这般合身?还有那首曲子,衾儿,你究竟发生何事,是不是为了惩罚我,你才换了这张脸?啊?我不在意,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意,只要你是我的衾儿,只要你是我的衾儿就好。”早将人拥入怀中,为何不想挣脱,背后这颤动的双手,跟心跳一个节奏。脖颈上这丝冰凉,可是天又下起了雨。
“我不是你的衾儿……”使劲力气才推开,一个人的身体抵不住寒冷,打了个冷颤。望着他,笃定,不容反驳。
“我不是你的衾儿。”
陌玉眼神迷离,退后半步,侧转过身。半响。
“你不是我的衾儿,他不会推开我。他从来不会。”好大一阵风吹来,干枯的树叶摩擦着地面,刺耳,穿进心脏,疼痛。
“可是他却离开了你。”没有说出口,站在他身边,陪他看这荒景又何妨。不是叶衾,记忆中唤着衾儿的人在这里,我不是衾儿,我是谁。
“你会骑马吗?”突如其来,云淡风轻,不见泪痕。
马?马?马在哪儿?
“非好马不骑。”
赤兔宝马,健壮安稳。一前一后,太阳西斜,山影重重。迂回上山,立于山头,前方万丈深渊,云雾缭绕。城为何物,人为何物,宇宙苍茫,你我皆蜉蝣。
“如此宝地,陌玉公子何以发现?”
“无双公子当真不曾听说过南闵山?”
南闵山,南闵山,他山有鸟他山他山依,鸾凤□□在南闵。
云雾中似有一蓝底白鹤锦袍公子翩然而至。剑眉星目,秀发飘扬,嘴角上扬,皓齿微露。唇角一动,唤了声“慕蓝。”
伸出手,朝他走去,这人我曾见过。
“无双……” 好险,还差半步,万丈深渊,不见来人。
回过头,惊魂未定之人在身后,眉头紧锁,紧握手腕。有温度。
“你看到什么?”
“一个人,好生熟悉,却不记得名字。”
“他可曾与你说了什么?”
“你也看见?”
“公子若是想在我这里装疯卖傻,大可不必如此费心。谁疯谁傻,我还能有所分辨。”
“……”
半响。
“这里是衾儿最爱之地。” 放眼远方。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衾儿。”
“我知你不是。”毫无波澜。
定睛,抬眼,这侧面,这山,这水,怎地如此熟悉,何曾来过。
“为何带我来?”
“也许你也想来,不是吗?”
“恕我冒昧,陌玉公子以前可曾见过我?”
低头,凝视,转眼。
“也许吧。”
“也许吧……”
第4章 第四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旧爱可要换新颜
次日是开园的日子,第一出戏不可点,非试演剧目不可。从早上开始便有人陆续进园,寻找极佳之位,当然座无虚席。这次慕蓝在楼上观看,方知这楼上原也坐满了人,华服者众多,皆携眷带婢。
曲子虽主题未改,却多有增改,更具渲染力。
“无双公子以为何?”
“现在方知霏儿姑娘所指。”
“公子果真聪明……人人都渴望被关注,越是凡人越希望自己的话有分量,若自己所说之话所达之意有人能懂,便觉是人间之大幸事,又怎舍得错过。”
“多谢姑娘指教。”
“公子说笑了,不过有感而发罢了。况且知音难求,对吧,师兄?”
此刻陌玉正望着空空舞台出神,眼角似有颤动,嘴唇微抿。听得一声“师兄”,转过头来望向慕蓝。片刻,方转向柒霏。
“师兄,你可曾听得我刚刚说了什么?”
“去帮我送送客人,就说我累了,想早些歇息。”
柒霏知他并非玩笑,会累吧,无论是戏台上之人,还是台下之人,都不是他。默默转身往外走。慕蓝起身欲随柒霏。手腕一紧,力道很大,比昨日让人疼痛。
“在这儿坐一会儿……就一会儿。” 不容拒绝。
坐下,松手,眼神交汇。
“你可知这曲子是谁所作?”
“……”
“是我,我为衾儿所作的最后一首曲子,三年前就应该由他来唱,可是他走了,他说要唱完这首再走,可今日台上却不是他。我找了他三年。”
“为何要找,走难道不是正合你意?”
“正合我意?呵……正合我意……” 神情涣散,似有记忆袭来,模糊,那人是谁?他说:
“师兄,若有一日不得不分开,你会忘了我吗?”
“那你呢?”
“君心即我心。”
……
……
“他定已忘了我罢,才三年,我便看不清他的样子。”手心濡s-hi,心头颤动。
“为何要记得?忘记和记得都是罪过,记得既然痛苦,何不忘记。”
“公子可曾忘记什么?”
忘记什么?可又曾记得什么。
“该忘的都会忘记。”
“那不该忘的呢,可还记得?”
记得?我是谁?该记得什么?
“衾儿,你忍着点,上完药就好了。”皮开r_ou_绽,鲜血淋漓。嘴边清风,暖流,不觉疼。
“东西不是我偷的,师兄,你信我吗?”
“我知道,等他日我专门为你建一园子,再没人敢欺负你。”
回神,迎上那双眼,星光璀璨。
“何为不该忘?你记得,他人却忘了,岂不自作多情罢。况且他日将有何变故谁人又知。楼主建这楼时,又可曾想过阿娇不在?”
“你到底是谁?”凌厉冰凉,拳头紧握,立于窗前,身子微倾。关上那扇窗吧,何时变得如此消瘦。
“不该记得之人。”
“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你想我知道什么,又不想我知道什么?”
为何这般较劲,到底在抵抗什么?
低头,手脚冰凉。
“楼主且休息吧,我想你并不需要我陪。”
不想给你背影,如果可以,君且先走。
“谁说我不需要?”拉转身来,低头,冰凉的唇,颤抖的手指,眉眼如画,这眼眸中的倒影是谁?
“师兄……”门被推开,发丝随风滑过脸颊。气息从鼻尖到额头,消失。
“那个……要不……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有何要紧事?”
“托尼跋来了,我已让他在闲云居等候。”
手从肩上滑落,快步离去。这额头似有搔痒,手心空空,为何没有推开,冰凉的唇,连着心跳。扑通扑通……无休无止。
闲云居建于湖面之上,四面皆耳则无耳。
“来得如此匆忙,可是有什么变故?公子可还好?”
“楼主请放心,公子已经安定下来。此次前来,是公子让我请楼主帮忙找一个人。”
“何人,值得让你亲自跑一趟?”
“说来话长,此人姓慕名蓝。对公子意义重大,公子派人暗地里找了两年却不得果。楼主识人天下,必会有所得,公子说,无论生死,希望能再见一面。所以,还请楼主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