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缘 (10)---
程望秋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醒了过来。
他没有睁开眼睛,默默做了几个深呼吸适应了身体上的不适後,便侧耳凝神细听四周的动静,同时以几不可见的幅度动了动手指,确认身体的状况。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从无意识到有意识的状态转换中,双眼是最不可靠的工具,能够看见的范围太窄,而且会拖慢人的反应速度。
听觉、嗅觉和触觉就不同了,当无法运用视觉时,人类其馀的感官会变得格外敏锐,能够注意到许多平时容易被忽略的小细节,这对於掌握自身的处境以及决定未来的因应对策极为重要。
最重要的是,依据经验法则,一旦睁开眼睛後要面对的威胁,通常远远大过於假装未清醒的时候。
虽然有点突然,不过程望秋被绑架了。
具体的过程稍微有一点冗长,但也不难理解。
自从收到那封恐吓信後,萧毓就开始变得很忙碌,是那种一个礼拜每个工作天都要加班到八九点,假日还要到公司去的忙法。到底在忙些什麽,萧毓没空解释,程望秋也没兴趣知道。
不过每每看到萧毓一脸疲惫地回家时,程望秋就很有想把那个写恐吓信的人给抓起来痛打一百军棍的冲动。
为了不让萧毓太忙累坏了身体,程望秋特地上网找了药膳的食谱,每天想法子变换花样帮萧毓加菜,还绞尽脑汁改善药膳的味道,让它吃起来不那麽像中药般难以入口。
萧毓曾一脸嫌恶地表示「我讨厌中药」,程望秋便用温柔的语气问他:「那你明天想吃狗食还是柑橘的猫饲料?」最後萧毓板著一张大便脸消灭了程望秋的爱心药膳。程望秋边扒饭,边默默在心里唠叨,年轻人不爱惜身体真是个坏习惯啊。
不过最近几日萧毓忙得乾脆直接睡在公司了,程望秋一个人待在家里老觉得怪寂寞一把的。他实在不喜欢一个人看乡土剧的感觉,就算有柑橘陪伴,还是觉得家里太冷清了点。
奇怪的是,自从收到恐吓信後,程望秋出门时就常常会碰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小意外。
有时候是某个高楼住户的花盆从天而降,有时候是天外飞来一台老旧的冷气机,有时候是路上的车子刹车失灵,差点撞上他。
虽然颇为离谱,但这些都还称不上严重。真正令程望秋感到困扰的,是他最近一直感觉到有人在监视他。
只要程望秋一离开家门,无论他上哪里、做什麽,那些视线就像黏皮糖一般如影随形,清晰得让程望秋想装做没发现自己被跟踪了都很困难。
只是他从来也不明白这些人跟踪他做啥。
一开始被盯上时,程望秋万分的不自在,於是特地多绕了点路,将对方引进暗巷内痛扁了一顿。原以为这样至少可以换得几日清閒,没想到从隔天起刺人的视线多了一倍,数次开扁无效後程望秋乾脆放弃,爱怎麽看就随他们去吧,顶多每天回家前多花点时间将人甩开而已。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礼拜,直到昨晚──如果他对於时间的感知还正确的话──萧毓打电话回家,用疲惫但还算是有精神的声音告诉他,明天案子就会解决,他晚上就可以回家了。
程望秋开心的不得了,今天一大早就到菜市场买了猪脚和五花肉,打算炖个猪脚面线和东坡肉帮萧毓好好去去霉气和补身体。
但世事难料,他刚买完菜要回家,就在巷口碰上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怎麽又是你们?你们知不知道阴魂不散四个字怎麽写啊?」程望秋不耐烦地看著几天前在年货大街公然围堵他的年轻人再次用人海战术包围他。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平头落腮胡微笑看著他。
「你们上次不是打过招呼了吗,这次又想干嘛?」「别这麽紧张,我只是想请你到我们那儿作客而已。」平头落腮胡笑得一脸人畜无害,那笑容让程望秋怎麽看怎麽不爽。
「如果我说不呢?」「那可能由不得你。」平头落腮胡打了个响指,年轻人纷纷围了上来。
「……你以为什麽事都要顺著你们的意思来?」程望秋冷笑,看著步步进逼的人墙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塑胶袋挂在路旁机车的後照镜上,回过头转了转脖子和肩膀暖暖身。
虽然程子夏这具身体的外观看起来纤细而手无缚鸡之力,但里头装的是程望秋这个一点都不柔弱的灵魂,外表反而成了最好的保护色。纵然没有以前引以自豪的强健体格和丰沛的内功,程望秋仍然不认为自己有任何输的理由。
很少人知道,终身长刀不离身的宁远大将军最擅长的其实不是使刀,而是拳法和体技。那是在他十三岁被亲戚赶出家门,沦落街头有一餐没一餐时好心收留他的老镖师手把著手,一拳一掌亲自教给他的。没有太多华而不实的技法,也没有听起来威风凛凛的门派或名号,只有扎实而拳拳到肉的招式。
程望秋稍一侧身闪过挥著拳头迎面向他扑来的年轻人,抬脚以膝盖顶住对方的下腹将他顶了出去,顺势掀翻了另一个扑过来的人。接著右手隔开另一只试图攻击的手,下盘蹲低横向一扫,同时左手两指化指成爪闪电般袭向对方的咽喉,一声凄厉的惨叫後,攻击者已经躺在地上乾呕**。
原先站在程望秋左侧的一个彪形大汉眼看情况不对,掏出预藏的小刀朝他冲了过来。
他肩膀一缩,整个人便像小鸟依人般偎近了大汉的胸口,手臂一抬狠狠敲断了大汉的鼻梁,大汉还来不及喊痛,程望秋已经借力使力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短短不到三分钟,程望秋身边已经躺满抱著伤处哀号的手下拜将。
他直起身子,却看见平头落腮胡像是看完一场好戏般拍了拍手,笑眯眯地望著他。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有完没完啊?你们还要继续吗?我刚刚听到声音,大概已经有人去报警了。」程望秋看了看巷口快步通过的行人。
「别急嘛,很快就会结束了。」平头落腮胡安慰似地道。「你真的是好身手呢。不过可惜了。」『可惜什麽?』程望秋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平头落腮胡拍了拍手,身边仅剩的四个人一齐扑了上来。
他摆好架式准备出拳,却冷不防被人从背後死死勒住脖子,他艰难地转过头,竟然是刚刚几个被他痛扁一顿的人。扑上来的四个人见机拿著一块白色手帕捂住他的口鼻,刺鼻的药水味传来,程望秋惊觉不妙想要闭气,却发现四肢渐渐使不上力气,软绵绵地任人架著。
「你真的以为我们有那麽蠢,牺牲了那麽多个负责跟踪的人还摸不清你的实力吗?嗯,虽然你的实力确实和资料上有不少差距就是了。」平头落腮胡凑了过来,笑笑地拍拍程望秋的脸颊。「果然打过一架後,人累了就会比较乖了。你看,都不咬人了呢。」「……」妈的,他竟然忘了这个时代的人拳脚功夫都不怎麽样,但使用迷药倒是顺手得很,看看连续剧怎麽演的就知道。
「尾哥,这家伙要怎麽处理?」他听见一个人问道。
「随你们吧,下手注意轻重,别弄出人命就好。上头还等著拿他当谈判的筹码。」平头落腮胡如是回答。
「了解!」那个人嘻嘻哈哈地应了。
谈判?筹码?那是什麽?
他还想多听一点,却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他只想到,惨了,他买的猪脚和五花肉还挂在别人机车上。
---两生缘 (11)
虽然感觉上满丢脸的,不过这就是程望秋被绑架的始末。
醒来时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後,手掌刚好摸到臀下一片冰冷坚硬的物体,他推测自己应该是被绑在那种一般小吃店常见的铁椅上。对方还特意在他胸口缠了几圈绳索,让他的背牢牢抵著椅背难以动弹。
从指尖摸到的粗糙触感,他判断对方大概是用麻绳一类的物品来困绑他。他不著痕迹地轻轻扭了两下,绳索相当坚韧,绑得也很牢,看来一时半刻并不是那麽好挣脱。
被缠在绳索下的胸口隐隐生疼,腹部也不时随著他的动作传来钝钝的痛感,程望秋心里暗骂,那帮混帐肯定在他昏迷的时候对他动了私刑。不过幸亏冬衣厚重,他的伤势才不至於太严重。
但话又说回来,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的大意轻敌也得负一部份的责任。
凭藉著肉眼以外的感官,程望秋默默分析起目前的状况。
不远处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他侧耳听了听,所有人的声音全和回音混在一起,听不清楚内容,似乎是在讲电话。
有「回音」,表示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不会是一个太狭小的空间。可能是间废弃的空屋,可能是某栋大楼的地下室,也可能是工厂一类的地方。
空气里有股死气沉沉的味道,是个不常被使用,或已经弃置有一段时日的空间。除了灰尘的气味,他还嗅到了霉变、金属生锈和一种像是机油挥发後混合在一起的臭味。
有人在这个空间里来回踱步,鞋子和地板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听起来不太像是一般民宅的磁砖地板。脚步声中间或夹杂著像是水龙头没有关紧,水滴滴答答漏个没完的声音,他还听到了一个轻微的噪音,有点像是小型的风扇在运转。
回音,气味,噪音。八成是间工厂。
程望秋回忆了一下他曾在电视上看过的「工厂」内部结构,忍不住觉得有些头大。工厂里通常有多数大型机具,一般来说对於掩护逃亡动线很有帮助,但那是在手脚灵活的状态下。
对一个只剩嘴巴和双脚能动的人来说,这样的优点就变成了阻碍,即便没有那些大型机具,光是工厂的宽阔就足以让他在逃到出口前迅速地被制止,何况是他得背著一张铁椅逃跑。
而在他面前,他光凭呼吸频率能够辨识出来的人数约三人,应该是负责看守他的人。
加上刚才听到交谈的人声,在这个空间里的人至少有六个以上。
太多了,简直插翅难飞。
程望秋有点沮丧地暗叹了口气,睁开眼,就看见平头落腮胡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打PSP,身旁的两个手下一个在滑手机,另一个半眯著眼嘴巴开开看起来像是睡著了。
平头落腮胡没有注意到他的清醒,於是程望秋抓紧机会迅速地扫了一遍四周的环境。
果然是间工厂。看起来废弃有段时间了,不晓得原本是拿来做什麽的,里头的机具锈得不成样子,浅绿色的铁皮墙面上也是锈痕斑斑,水泥地上黑乎乎不晓得夹杂了什麽的水洼一坑一坑的,整个空间看上去阴惨惨且破败至极。
墙面的高处有扇小小的窗户,橘红色的日光从外头直射进来,落在地板上的光影在几盏老旧灯泡的照射下,呈现一种阴沉的色彩。一旁的抽风机正微弱地运转著,程望秋听到的噪音就是从这里来的。
除此之外,程望秋并没有看到出口──可能在隐蔽的角落,也可能在他背後,但他并没有打算伸长了脖子四处查看。
奇怪的是,工厂外头出奇的安静,完全没有平常常听到的邻居交谈声、狗吠声或汽机车急驶而过的声音。这以台北的人口和房屋密度来说是很难得的事情,除非他现在正在山上,或者是在台北以外一处极偏僻的地方。
不管怎麽说,眼下的状况都相当不利於逃亡,他有点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在睁开眼之前就做好落跑的打算。
「你醒啦,睡美人?」平头落腮胡带著笑意的声音传来,拉回了程望秋的目光。几个原先在一旁的手下都围了过来,连本来睡著了的人都被踹醒了。
睡美人?程望秋只是哼了一声,冷冷地看著他不说话。
平头落腮胡身边的几个人倒是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话。
「尾哥你也太恶心了点,这小子他妈的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娘娘腔,还三小睡美人咧!
拎北要是王子也不想跟这种货色接吻啦!」一个穿著鼻环的胖子道,一旁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尾哥──平头落腮胡摆了摆手让他们闭嘴,将椅子挪到程望秋面前,笑吟吟地望著他。
「程子夏先生,你是聪明人,所以有些话我想是不需要我来赘述,比方说你现在的处境,还有不听话的下场是什麽,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对吧?」尾哥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戳程望秋的下腹,满意地感觉到那处的肌肉在自己的手指下因为疼痛而紧绷了起来,直到程望秋的下唇咬得都泛白了才放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乖,知道痛就好。你只要乖乖配合,我也没什麽兴趣为难你,毕竟这麽漂亮的一张脸毁在我手上,那多造孽啊?是吧。」尾哥翘著脚点起菸,悠哉地往程望秋脸上吐了口烟。「我们废话不多说,直接切入正题吧。第一个问题,萧毓把帐目资料藏在哪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程望秋冷著脸回答。
尾哥身体微微向前倾,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你是萧毓的马子,也和他住在一起,连他的东西放在哪里都不晓得?」「天知道你们说的那个资料是什麽,我连看都没看过,我对萧毓的工作也没有兴趣。
」程望秋翻了个白眼,懒得纠正对方的马子之说。
「那他的随身碟都放在哪里?」「……我不知道。」这是实话。程望秋虽然会看电视会上网,但他完全不知道随身碟是什麽玩意儿,电子产品他能够认得电脑已经很不错了。
「公司的文件呢?」「我没注意过,资源回收箱吧?」程望秋有点不耐烦,这些人到底想从他口中问出什麽东西?
「……你什麽都不知道?」「那当然。」尾哥叹了口气。「……程子夏先生,大家都是文明人,我也不想动手,但你如此的不配合,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他招来一旁的手下。「右手,给他留两根手指。」程望秋警觉地想後退,但他整个人被牢牢绑在椅子上,能退到哪里去?
一个染著金红相间发色的年轻人站到他背後抓起他的右手,狠狠往下一扳。
「嗯──」程望秋得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让自己叫出来,手指硬生生被折断的疼痛剧烈得让他一下子难以招架。
没等他缓过来,年轻人已经掰断了他另一只手指,这样的过程重复了三次才停下来。
等年轻人停手时,程望秋的後背已经爬满冷汗,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著,连下唇都被咬破了,满口的血腥味。
「啊──看起来好惨唷,程子夏先生。」尾哥起身蹲到他面前,捏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程望秋在他眼底看到兴奋的神情一闪而逝。「怎麽样?有没有稍微想起来东西放在哪儿呢?」「就说了……我不知道。」程望秋咬牙忍著剧痛回答。
不是他嘴硬,压根不知道的事情要他怎麽回答?
「……你这麽嘴硬的习惯很不好唷。」尾哥摇摇头,捏著程望秋下巴的手劲更大了点。「本来以为你和我一样是聪明人很好沟通的,想不到也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角色呢,真麻烦。」他松开程望秋的下巴,下一秒一记右钩拳重重地打在程望秋脸上。
尾哥的手上戴著戒指,挥拳时划破了程望秋的脸颊,带出长长一道血痕。
程望秋被他打得身体一歪,还没来的及调整姿势,尾哥已经一脚踹翻了他的椅子,程望秋的头直接撞在水泥地上。
他感觉脑袋嗡嗡作响,额角好像撞破了,热烫的液体沿著脸颊滑了下来,整个人晕呼呼的。
尾哥踹翻了程望秋的椅子後又顺势补了几脚,都踢在人体最脆弱的腹部,直到程望秋咳出血来才停手。他看著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勾了勾唇角,转头吩咐手下:「去拿桶盐水来。」
两生缘 (12)
大冬天的,冰冷的盐水泼在身上,疼痛感立刻加剧到让人难以忍受的程度,程望秋几乎把下唇咬得稀烂才没让自己哀号出声。
「唷,这小子倒挺倔的,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呢。」尾哥甩开水桶,一脚踩上程望秋的头,还像是觉得有趣似地用脚将他的头拨来拨去,血迹沾得满地都是。
尾哥这动作侮辱性的意义远高於伤害性,不过这时候的程望秋全身上下都在痛,已经没精力去计较这种事情了,索性闭著眼任他们折腾,心里无数次问候尾哥的祖宗十八代。
妈的,等老子复活,你们这群没家教的小鬼就知死。
「尾哥,从这小子的嘴巴里好像问不出什麽东西来耶,现在要怎麽办?」一个小弟蹲在程望秋身边,无聊地看著尾哥一个人玩得起尽。
这道上谁不晓得若要论**,尾哥认了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尾哥最爱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咪咪地用些死不了人的手段慢慢折磨著人玩,玩得越见红越兴奋。通常在玩的过程中他会喜欢来点性虐之类的桥段,还会吆喝著大家一起加入或围观欣赏,越多人看他越开心。
而且尾哥上人从来不分带把不带把的,有洞他就插,被他玩死的人也不只个位数了。
想想他都头皮发麻,不由得就有点同情眼前这个男人。
「嗯,问不出东西没关系,他还有别的用途。」尾哥收回脚,蹲下身抬起程望秋的下巴,大拇指用力来回摩娑著他被咬得血迹斑斑的双唇。
『好想咬、不能咬、好想咬、不能咬……』程望秋实在很想张口把那根摸来摸去的手指咬下来,要不是心里一直提醒自己要冷静,他大概下一秒就会理智断线地狠狠咬他一口。
「等这麽久两边都没有下文,我也差不多快要没耐心了,玩归玩毕竟正事还是要办的……我看不如这样吧,你们拨个电话给萧毓。」「啊?拨了之後要做啥?」「当然是给他来点刺激呀。」尾哥笑了笑,收回手指一把拉起程望秋,将椅子摆正,然後解开缠在他胸口的绳索,亲腻地摸了摸他的脸。「你不是萧毓的马子吗?来吧,我们来实验看看,你在他心里头到底有多少份量。」尾哥的小弟拿出手机,打开反追踪程式後拨了萧毓的电话,将手机调成扩音模式以便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喂。」响了几声後萧毓接起电话,低沉的嗓音透过麦克风放大无数倍传出来,有点失真,短短的一个音节却让程望秋胸口一酸。
才几个小时不见,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想念好想念萧毓。大概在这具年轻的身体里待的时间长了,连精神层面都有点被同化,竟然在碰到这种情况时变得软弱了起来。
「想要依靠什麽人」的念头,在他上辈子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萧毓先生,三小时不见,希望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尾哥元气十足地打了招呼。
「那当然,你的声音就算化成了灰我都认得。」萧毓的声音很冷淡。
「哎呀,记得就好。那你记不记得我三小时前和你说了什麽呀?」萧毓没吭声,尾哥也不介意,自己一个人叭啦叭啦讲得很开心。「『程子夏在我手上,你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是拿一千万和我们要的东西来赎人,一条是你来顶替程子夏让我们好好招待一下。千万别报警,因为葛格不晓得一生气就会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唷』,我应该没有背错吧?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罗。不过你考虑得有点太久了,我等得不耐烦了,所以我决定……」尾哥对著程望秋粲然一笑。「要推你一把。」「……你要做什麽?」不晓得是不是程望秋听错了,萧毓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一点点颤抖。
「真可惜这里不能开死该匹,不然我也想让你一起来观赏一下呢,毕竟这种福利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尾哥没有回答他,兀自轻快地哼起歌来,手伸向了程望秋身上的法兰绒衬衫,慢动作地一颗一颗挑开扣子,撩起里头的保暖卫生衣,让程望秋的胸腹整片袒露出来,肌肤接触到冷空气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如果说现在还不知道对方要做什麽,那他肯定是个白痴。但这种时候他宁可自己白痴一点。
「喂?人呢?喂?」萧毓在电话另一头喊了几声,但尾哥正在兴头上,根本懒得回应他。
一旦弄清楚他们接下来想要干什麽,程望秋就冷静不下来了,整个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连看守著他的人都差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甩开。但毕竟人单力薄,对方所有人一拥而上,他的反抗一下子就被压制住了。
「啧啧,精力还很旺盛呢,没关系,我最喜欢会反抗的人了,这样玩起来才过瘾嘛。
」尾哥不怒反笑,招来一个小弟附耳说了几句,小弟点点头转身离开,过没多久拿了个细长的塑胶盒过来,里头装著的是一根针筒。
「啊~不用担心,不是什麽很烈的药,只是暂时拔掉你的毒牙而已。」见到程望秋瞪大的双眼,尾哥笑了笑解释。「不过你可别乱动唷,我的技术不是很好,要是一不小心针头断了我可不晓得要怎麽处理。」药效发作得很快,所有液体推进血管後没多久,程望秋就惊觉他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的无法思考,连四肢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更别提要反抗了。
尾哥心情很好,粗暴地扯开程望秋的牛仔裤裤头,一把拉下浅灰色的棉质四角裤,他尚且疲软低垂著的阴茎就这麽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尾哥吹了声口哨,手指随意把玩了几下程望秋的阴茎,说了一句「挺漂亮的颜色嘛」,便一口气将他的外裤和内裤一起扯了下来。
真的是相当羞耻的姿势。程望秋的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後,上半身衣襟全开,下半身被剥得一丝不挂,两个小弟分别将他的双腿扳开压制住,最私密的部位全部**裸地被公诸於世,说有多不堪就有多不堪。
太丢脸了,真的太丢脸了。程望秋难堪地别过头,双颊因为耻辱和愤怒而发烫,眼眶酸涨得厉害,热辣辣的液体几乎要夺眶而出。
肉体上的折磨再痛他都可以忍受,反正痛到一个程度以後也就没有太大的差别了,但这种将人的自尊硬生生地践踏在地上的做法让他几乎难以承受,恨极了却又无力反抗。他怒目瞪著眼前这些人,如果眼神可以当凶器的话,这些人肯定早就已经被他碎尸万段。
「程望秋?你在那里吗?喂,程望秋!?」大概是听到程望秋在过程中发出的声响,电话那头萧毓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还多了一丝急切的意味。
程望秋想开口,尾哥却突然让人将他架起来,一个小弟双手从背後穿过腋下撑起他的上半身,尾哥则将他双腿屈起贴著胸口,让他整个人呈现一种门户洞开的姿势。
「真漂亮的风景,不拍下来简直可惜了,要是拷成光碟拿去卖肯定可以卖到好价钱。
来,笑一个唷~」一旁小弟机灵地拿起摄影机,尾哥让他将镜头对准了程望秋的脸,又移到他的胯下,一边用手指把玩著一边心情很好地和萧毓閒聊。「萧毓,你马子**得真好,都几岁了竟然还是粉红色得像小孩子一样,这年头颜色这麽漂亮的男人不多见了,极品啊。」萧毓沉默了几秒,突然怒吼起来。
「妈的!你们要是敢动他老子跟你们没完!!干!听到没有!你要资料我给你,不准动他!!」---萧毓:那麽想咬就用力咬下去嘛,对那些混帐不用太客气。(怒)程望秋:可是咬了之後讨皮肉痛的人可是我耶。(斜眼)萧毓:......
程望秋:啊,你在电话里的怒吼好帅气唷。(萧毓的嘴巴裂到耳根)不过动作实在太慢了,应该快点来救我才对吧......
两生缘 (13)
尾哥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啊,我好怕喔~可是怎麽办呢,你浪费了我三个小时的寿命耶。」「妈的,才三小时你在那里计较什麽!亏你长成那样,竟然一点度量都没有!而且还虐待老人家!你是受过教育没有啊!」「对啊我确实没有度量,怎麽,你咬我啊?」尾哥懒得理会萧毓的胡言乱语,指示拨电话的小弟将手机放在程望秋耳边,然後凑到他颊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耳垂,还故意发出啧啧的水声,满意地看见程望秋露出活像是吞了苍蝇般恶心的表情。
「听到这声音了吗?你那漂亮的小**现在正被我剥得光溜溜地等著大快朵颐唷,你确定不来个英雄救美吗,萧毓先生?我可以剥光你的小**,当然也可以做得更过分一点,比方说吊起来这样哔──又那样哔──的,想必你会很心疼吧?」「你……」萧毓气结。
「啊~既然你让我等了三小时还没有拿资料来,表示想必是不介意,那我就不客气地开动啦。」尾哥将维持著通话状态的手机丢还给手下,解开裤头拉鍊,嘿嘿坏笑著抬起程望秋的双腿架在肩上,下身半勃起的性器模拟性交的动作摩擦著程望秋软软下垂的阴茎和细腻的股间肌肤,慢慢享受著海绵体逐渐充血肿胀的快感。
程望秋皱著眉头忍下反胃的感觉,无言地承受尾哥在他身上放肆的动作。说实在话,他上辈子也不是什麽清心寡欲不识风月的人,虽然终身未娶膝下亦无儿无女,但身为军官没上过**没找过花娘,简直是笑话。那时候他驻守两国交界的地区,因为来往的商旅和军眷众多,稍微繁荣点的城镇都会设有花街,营业的项目琳琅满目,除了常见的**外,也有为数不少的小倌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