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琊点了点头:“当时你说看看源头。”
亓官晏摇了摇头:“是我想错了,东西的确是顺着水往下流的,但是整个三七镇都是一种北高南低的状态,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流到哪里的呢?”顾琊一愣,突然接道:“周家的井打的应该也是这条溪水。”
“不错!”亓官晏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东西应该是从周家大宅里头流出去的,也就是说,那宅子里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密室,那密室又与溪水连通……”他突然顿了顿,而后有些纠结的问道:“林管事……是去查周家大宅的事情了吧?”
顾琊也是一惊,林轩留在周家调查那些枉死的人和周家的密事,如今那密室多半是出了问题,不然藏宝图这么重要的东西绝没有可能流失出来。密室出了问题,那林轩呢?
顾琊还未等亓官晏开口,便拦腰抱起了亓官晏又往三七镇飞了回去,亓官晏一开口便是一嘴的风,只好转过了脸把头埋在顾琊的胸口闷闷的说道:“你这是要去周家大宅么?”顾琊应了一声“嗯”。
亓官晏又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去溪水下游看一看比较好。”
顾琊足下一顿,在一棵树的树干上站定,似乎在等亓官晏继续说下去。亓官晏答道:“我虽然不知道那密室里发生了什么,不过藏宝图已经被冲了下去,很有可能林管事也一样被冲走了,若是这样,我们现在去就正好……若是林管事还在那密室里,如今离邱小七捡到那石板快过了七个时辰……恐怕是凶多吉少。”
顾琊突然松开了手,亓官晏一愣,慌忙的抓住了他的袖子,不至于让自己掉下去。
“我不知道你是谁,”顾琊突然开口道:“可林轩与我一同长大,你莫要算计于他。”
亓官晏一愣,而后笑了一声:“你觉得我算计他?”
顾琊不说话了,良久又一把抱起了亓官晏的腰,往镇子南面掠了过去。
等到了镇子南面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午夜了,顾琊身上还有火石,便点了点光亮沿着小溪往下走,索x_ing月色足够皎洁,照的整条小溪都在月光下泛着光芒。
他们约莫沿着小溪走了半个时辰,便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顾琊立刻拔出了流云,他虽还未感受到有人在附近,但是血的气味总是不会骗人的。又走了一小会儿,便看到不远处的溪边仰面躺着一个人,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凄惨。
顾琊定睛一看,果真是林轩。
如今的林轩用狼狈来形容都算是夸赞了,他脸色惨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一身青衣已经s-hi了个透彻,先前似乎大战过一番,斑斑驳驳的沾染着不少血迹,身上满是伤口,箭伤刀伤甚至还有一些被火灼烧过的痕迹。
亓官晏和顾琊连忙跑了上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在,只是微弱的很。
顾琊把林轩抬了起来,才发现他身下还死死的压着一把剑。
那剑看上去普通的很,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剑鞘,通体乌黑,只边缘处滚了金边,剑柄尾部有金丝镶嵌着的一颗红色宝石熠熠生辉,上面既没有镌刻剑的名字,也没有任何使用者的痕迹,像是一把全新的、从未使用的过的剑一般。
亓官晏喃喃道:“麒麟剑。”
顾琊又瞥了他一眼,亓官晏却没在意,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把浸在溪水中的剑身上。
大多数的兵器沾染了血气就会发生变化,但是麒麟剑却似乎像是新生一般,上面没有沾染任何颜色,也看不出这是一把沾满鲜血的神兵,在月色下显得尤为古朴沉静,若是将它放在旧货摊子上,除了它剑柄上那颗鲜亮的红色宝石,恐怕不会有什么人再看它一眼。
顾琊突然出声道:“林轩伤得很重。”
亓官晏回过了神来,向着顾琊抱歉的笑了笑:“天下神兵,的确有勾人心魄的本事。”
顾琊不置可否,将林轩的一只手臂挂在了自己的肩上,一手扶着,另一只手架在林轩的腋下,将他整个人支撑起来:“我要带他回颜大夫那里。”
亓官晏点了点头:“应该的。”
顾琊轻声问道:“那你呢?”
亓官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我什么?”
顾琊犹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你原本就是想要麒麟剑和藏宝图,如今二者都已到手了……你还,与我同路么?”
亓官晏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自己还是要在你这里掺合一脚的,别的不说,我是得了这两件宝贝,可是我有本事拿到却没本事保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上一点功力也无,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琊点了点头:“那我先送他回去,过会儿再来接你。”这里距离三七镇已是不近,轻功来回尚且费劲,亓官晏没有内力,自然是做不到拿轻功赶路的,从这里走回三七镇,恐怕是要走到天亮了。
亓官晏又笑:“你先带林管事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就是了。”
顾琊垂了垂眼眸,不置可否,良久架起了林轩往三七镇飞去。
亓官晏看着他踏了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视线之内,不禁有些失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种失落来自于何处。等到顾琊完全消失不见,亓官晏便走近了溪水,弯腰拾起了躺在溪水中的麒麟剑,在月色的照耀下麒麟剑的剑鞘泛着浅浅的光,他小心翼翼的擦干了上面的水渍,把它抱在了怀里。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树枝被人踩断的清脆的断裂之声,一人y-in恻恻的笑道:“大哥,我们今日不过是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却是撞了大运了,你听到了么?麒麟剑呢。”
另一个人也笑道:“不错,我不仅听到了那是麒麟剑,我还听到了这个人,他不会武。”
第19章 十九
亓官晏转过了头,神色里却不见一丝慌乱,甚至还有些矜傲的笑了起来:“香山双煞?”
香山双煞听他语气不善,气势上便弱了几分,一人小声道:“我们又不是江湖名士录上的名人,这个人怎么认出我们来的?”另一个人则是疑惑:“他不会武,如今应是我们占了上风,他笑什么?”
被称作是大哥的人向亓官晏吼道:“你知道我们兄弟,说明我们兄弟二人还有些名气,我们也不胡乱杀人,瞧你不会武的,算不得江湖中人,你把麒麟剑留下,我们兄弟二人便放你毫发无损的离开。”
亓官晏抬起了头,歪着脸冲他们笑了笑:“我不会武,便保不了麒麟剑,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难道就保得住了?可别做那些美梦了。”
香山双煞只觉得自己的武艺竟是被一个手无缚j-i之力的书生鄙视了,不禁愤愤起来,那个小一些的说道:“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我们兄弟二人本是好心留你一命,你既然不要,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是不是大哥!”
另一个人却没有答话,只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喉咙里“呼噜”了两声,扑通就摔倒在了地上。
那人见自己的大哥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似是没了生气,不禁一愣。
“大哥!”他大惊失色,蹲下一看,那人后颈横c-h-a了一枚铜钱,力道极深,打穿了那人的脊椎骨,几乎整枚铜钱都嵌进了脖子里,几乎割破了半个脖颈。他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往后倒退了半步道:“钱多多?钱姑娘?我本来是想与此人争一争麒麟剑的!只是如今既然你看上了,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绝对抢不过你,这便就走……了……”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钱多多从树上落了下来,站在了亓官晏的身前,手里捏着数枚铜板:“你争之前不弄清楚自己是在和谁争么?”
那人瞪大了眼睛,只听到什么东西“噗嗤”一声穿破了血r_ou_的声音,而后一脸不可置信的倒下了。
“怎么是你?”亓官晏摸了摸麒麟剑:“你这一出手,谁都知道是谁杀了人。”
钱多多抱拳道:“属下脚程最快,故而先行一步。”亓官晏点了点头:“反正如今你是我的朋友,替我出手,也不算太过。”钱多多低下了头:“属下不敢。”亓官晏笑道:“无妨,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随口一提罢了。”
钱多多不答话了,过了片刻出声道:“可要属下带您回去?”亓官晏摆了摆手,钱多多虽是少女体型,也看不出身上有什么肌r_ou_,不过天生怪力,两个成年男子,她一左一右可各提一个,把亓官晏从此处带回三七镇对她而言易如反掌。
“那倒不必,”亓官晏摸了摸麒麟剑:“自个儿走回去显得我更可怜一些,好叫那流云剑内疚内疚。”钱多多的表情有些y-in晴不定,看着亓官晏良久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还要继续跟着流云剑么?”
“是啊。”亓官晏不以为然:“周云峰死了,郑少衡可还活着呢,之后还是用得着的。”
钱多多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流云剑似乎……有断袖之癖?”亓官晏只觉额角抽了一抽,伸手扶了扶:“也许?到时候我看着办就是了……顾琊,他以前去过麒麟山么?”钱多多沉吟了一会儿答道:“属下也不清楚。”
亓官晏这才恍然自己问错了人,钱多多的年纪比自己还小上一些,连自己都记不清楚的事情,钱多多怎么可能会知道?若是问问看邱小七也许还有些眉目,偏偏邱小七如今功法大成,从前的事忘了十之八九,遑论曾经是不是有一个小客人来麒麟山做过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