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东倒西歪的走进齐王府,玉清子忽然感到身后有目光盯着,便转头朝不远处看了一眼:“咦?”
逍遥子听他语气奇怪,也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师兄,怎么了?”
玉清子想了想:“刚才那个人好像那个不知死活打断我施法的人?”
周叔早已经扶着傅中书进了府里,逍遥子不免又看了那背影两眼:“谁啊?”
梁思齐从皇宫出来,见李良谊在等他,略略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回了王府,也没注意到李良谊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
回到王府,傅中书已经睡了。照逍遥子的说法,傅中书身体本就不好,这么一番折腾,能这样简直是奇迹了。
“王爷,你……就没什么不舒服吗?”
梁思齐左手抱在胸前,右手靠在左手上,撑着下巴,大拇指在嘴上蹭了两下:“没什么不舒服,就是……”
一个就是没说完,就直挺挺地朝后面倒下,吓得周叔大惊失色。
就是有点累。
看着两个在床上躺尸的人,逍遥子道:“这才正常,我还以为是大力金刚呢。”
“道长,王爷和傅公子?”
“没事没事,正常,估计要睡个几天,你每天给他们喂些米粥就可以。”
周叔很努力地没有表现出觉得逍遥子不靠谱,沉默着点点头。
王府里安静了好几天,逍遥子正睡得迷糊,外面却传来拉扯的声音,他不耐烦地用被子捂住头,忽然,不知想到什么,一个机灵,从床上跃起,抓起一件外衫往身上一裹,夺门而出。
门外玉清子手里正燃着一张蓝色火焰的符,对面江子枫剑未出鞘,上面挑着一个小包袱。
“啊,师兄,这又是怎么了?”
两人一看是逍遥子,仍是那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子枫?”
江子枫把包袱抓在手里,道:“他要跑。”
玉清子反驳:“谁说我要跑?我只不过出去散散心。”
逍遥子看他一眼,脸上没有半点同情,甚至还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对江子枫说:“看好。要是嫌麻烦就绑起来。”
江子枫重重地嗯了一声,笑得像个开心的孩子。
玉清子苦着脸,指着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人:“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好歹我才是师兄,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你们长大,你们不懂得反哺,还要如此对待我,你们真是人神共愤啊!”
逍遥子简直要气笑,他这个师兄,还真是……不要脸!
江子枫:“你才没有!”
玉清子跳脚不已,哇哇大叫。
逍遥子揉揉眉心:“子枫,绑起来,嘴里塞上布。”
一听这话,玉清子立马老实,嘴里咕哝着:“才不和你们计较。”随即脚下生风地回到自己屋子,“啪”一声关上门。
睡了几天,傅中书终于是有了点精神,每天起码有两三个时辰是清醒的。
梁思齐比他恢复的好,现在已经和以前一样了。他每每想起傅中书在牢中对他说“我也有话要跟王爷说”,就辗转反侧,夜夜难眠。几次都差点问出口,可一想到万一中书说的不是他想的那样,岂不是空欢喜一场?与其如此,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每天与中书说说笑笑,万一哪天他就愿意了呢?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等中书自己想起来再说。
傅中书又是另一种心思,他那时说的时候,心里的确是有话要对梁思齐说的。可现在,忽然就不知该怎么说了?其实是自己不那么清楚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幸亏王爷也没问,那就先放着吧。
两人各怀心思,每日和睦相处,周叔看到,心里也非常安慰,王爷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初春光景,日光和煦,清风拂过,梁思齐正与傅中书在湖边的亭子里说笑。下人来报,李大人来了。
梁思齐不好意思道:“中书,我送你回房吧,外面冷。”
“不用了,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近日总躺着,我想在外面再待一会。王爷快去吧,李大人也许有事要与王爷商量呢。”
梁思齐走了几步,不放心,回头一看,正对上傅中书澄净透亮的眼眸,怔了一下,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中书时,他也是这样如沐春风,笑若兰花,清淡雅致。
傅中书笑了笑:“王爷还不走?”
这本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可不知怎么,傅中书这样笑着说出来,竟有些调笑的意味,偏他自己还不觉得,只让梁思齐心中跌跌撞撞,翻腾个不停。
“……中书,咳……我先去了,一会就回来。”
齐王府的这片湖自然是比不上皇宫的太液湖,傅中书坐在亭子里,看着不远处残败的荷叶,目光回转,盯着水里扭来扭去的小鱼。
李良谊温润无声,坐在房中淡淡道:“王爷与傅公子都好些了么?”
“本王已经好了,中书他还要修养一段时日。”
李良谊点点头,似是在斟酌着用词:“之前绑走王爷的人,可有眉目?”
梁思齐端起茶杯,正色道:“有一些,不过不明朗。”
“嗯,良谊多嘴,有件事要告知王爷。”
“何事?”
李良谊却没立即说,看着桌上的瓷瓶,没什么感情地说出一件往事。
“良谊记得,大约是五六年前,那时候我刚到京城,结识了许多前来应考的考生,其中,也包括章淼,章大人。”
梁思齐眸色一暗,人也静坐起来。
“章大人桀骜不羁,才高八斗,品貌皆上,令人羡慕不已。不瞒王爷说,良谊虽不才,却也有些自负,暗地里还与章大人相较过。章大人虽然脾气不好,可心胸宽阔,是个君子。是以,良谊很佩服他。”
梁思齐不知他要说什么,也不好打断,只好这么听着。
“谁知……”说着看了梁思齐一眼,“谁知考完当天,他竟被王爷带进府里。”
李良谊说是“带”已经是很顾及梁思齐的面子了,确切地说,不是“带”,是“抢”,光天化日,抢进了齐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打算开一本逍遥子和江子枫,玉清子的坑,在专栏预收里,大家记得收藏哦!
鞠躬!
关于剧情,稍微说一下,我不喜欢提前解释一些误会,毕竟要有悬念,才会有意思,希望看到最后的人会明白。
第24章 前尘往事(二)
“……”
李良谊微微一笑:“王爷,良谊并非要揭王爷的短。”
“……我知道。”
李良谊顿了顿,眼神有些迷茫,似是在回想当时的情形。
“王爷那时正是血气方刚,脾气也不似这会好,而恰巧章大人的脾气更差。是以,章大人对王爷的……喜好又惊又怒,听说那一阵,王府里是j-i飞狗跳,着实为难周叔。”
梁思齐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他每每想起,都后悔不已。
“章大人刚开始整日大骂王爷,后来绝食,再后来见人便动手,王爷无奈,将他软禁起来。”
“良谊你……”
李良谊却仍未停下来:“谁知章大人他竟自残身体!这件事终于惊动了皇上,王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不再参与朝中大事。”
房中良久的沉默,终还是梁思齐开口道:“良谊到底想说什么?”
李良谊忽的笑了,略有些悲凉的笑意:“我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
“章大人被抬出齐王府,他自此与王爷不死不休。王爷对章大人痴迷不已,也愧疚不已,所以那天喝醉了,才会……”
梁思齐像是被人拿针扎到似得从凳子上一下站起,李良谊悲凉的笑意褪去,换上的是一副从容过头的淡定。
“王爷,你还记不记得那天,章淼章大人高中状元,良谊作为榜眼,站在他旁边?良谊总是记得很清楚,王爷是那般让人过目不忘。”
这话让梁思齐跌坐在凳子上,深深低下头。
李良谊温柔地安慰道:“王爷不必自责,章大人虽然受了伤,可并没有什么大碍,日后娶妻生子不成问题。”
“……良谊……我对不起你……”
“我其实不喜欢王爷对我说对不起,再说,王爷已经说过了。何况,王爷怎么知道我是被迫的呢?或许,我一直……”
梁思齐打断他:“你不必说这种话安慰我。”
李良谊欲出口的话就那么卡在那,他本来想说什么来着。哦,对了,他本来想说,或许,我一直爱慕王爷而不自知,现今我知道了,特别是看到傅中书,一下子害怕起来,害怕再不能和王爷多说话。所以,我今天来问一问,当初你问我愿不愿意,我说不愿意,现在,我愿意了,来不来得及?
“那日是我喝醉了酒,我只盼良谊莫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