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说过的,你会回来找我和阿文的。
梁思齐大喝一声,拿着剑刺穿一个禁卫军的脖子,血喷出来,喷在他握剑的右手上,热热的,有一股甜腥味。
天气太冷,血流在地上,很快就从鲜红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暗,最后干涸到地上,形成黑色的痕迹。不久,就有新的血流下来,在黑色的痕迹上结了一层又一层。
“尽快去皇上寝宫,先救出皇上。”梁思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他后背有两道伤口,本来火辣辣的,但现在只觉得浑身发冷。
人简直像是杀不完似的,梁思齐眼前一片猩红,他挥舞的胳膊已经麻痹,无意识的往扑上来的人刺去。
他已经学会做菜了,从最开始炒青菜咸的无法入口,到现在已经会做糖醋排骨了。前天做的糖醋排骨不错,中书吃了两块,阿文也吃了两块。下次,他打算做清蒸鲈鱼。
中书是江南人,喜欢吃清淡,酸甜口味的。
以后要天天给中书做饭,他还要和中书回清平县呢,还要把阿文养大,还要三个人一起过一辈子。
这人什么时候才能杀完,这晚上好长,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他有点累了,周叔说得没错,他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已经快要用完了。
王宛如一身嫁衣站在城东的城楼上,她皮肤白的夺目,嫁衣红的妖艳,美极了,残忍血腥的美。
“傅中书被两个人救出城了,不过,派去的人一直跟着,很快,就能带回来。”
“带个人回来太麻烦,带颗头就可以了。”王宛如说得很温柔,像是怕辛苦别人一样。
“梁思齐要活的,我想把傅中书的头放在他面前,让他看一看。”
后面的人不自然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是。”
“梁思安呢?”
“正安排人逼宫,我们的人都不在宫里,等梁思安和梁思齐两败俱伤之后,我们再去。”
王宛如笑着说了句什么,但很快被掩盖,消散在夜色中。
城里烧杀抢掠,总有人趁着这种时候浑水摸鱼。王宛如很满意,她喜欢现在这个局面,感觉像是为她和章淼成婚的欢呼。
忽然想起一个人,问道:“梁瑞文呢?”
后面的人恭敬地退下,不一会儿,几个人手里拿着布带上来。
“被雇过来的江湖杀手分尸了,只找到头和一只胳膊,两条腿。不过,不确定腿是不是他的。”
王宛如低头看了一眼,袋子里的人脸是青白的颜色,有种骇人的神情。她挥挥手,那些人拿着袋子走了。
逍遥子扶起一个摔到在地的人,并勘勘避过不知道从哪飞过来的一把匕首。下一刻,江子枫就站在他面前,替他挡住前面两个已经杀红眼的人。
玉清子跟在后面,悠哉悠哉,但实际上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只要一有情况,就朝逍遥子和江子枫中间躲。
“师兄,你真会挑时间。不早不晚,要今天走。”
一张红色的符纸拍飞一个拿着刀的人,逍遥子拉住站在那吓哭的孩子,安抚他。一会儿,冲过来一个中年男子,抓住孩子就乱跑,逍遥子连忙叫子枫,江子枫不情不愿地跟着那对父子,送他们回家了。
没了江子枫,玉清子也不能老躲着,但他不想费那精神。要知道,烧符纸很费神,万一一会要逃命,跑不动的话,他很确定,江子枫一定会背着逍遥子,然后,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才不会管他的死活。所以,他要保存实力。
可看着逍遥子这样也不是办法,玉清子只好拉着他躲在路边的一个屋子里。
“哎哎,你别出去了。我们就在这里等江疯子回来。”
逍遥子被他拽着袖子,只好与他一起蹲在墙角,从窗子上看着外面。
呼喊声,惊叫声,呼天抢地,有人在杀人,有人趁机抢劫,街上烧的烧,死的死,多少人家大门紧闭,祈求上天,快点渡过这个可怕的夜晚。
“师兄,你说人为什么这么脆弱,又这么贪婪?”
“人x_ing如此。”
“那人为何放不下执念?”
玉清子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他正经的表情带着超然的脱俗。
“若无执念,那就不是人了。”
“师兄,你什么时候能答应给子枫补魂呢?”
玉清子扭过头,看不清神色,逍遥子叫道:“师兄……”
“江子枫这样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也很喜欢他这样吗?为什么非得给他补魂?”
逍遥子靠在墙上,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轻声道:“我们不应该给子枫做决定。他的过去,他想不想知道,是他的事。他可以选择放不放下,可不能不让他知道。”
“他要是变成以前那样,你……”玉清子闭上嘴不说了。
“他变成什么样,也是江子枫。以前,小的时候,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才五六岁,我十二岁,师兄你十四岁,师父也还活着。我……”逍遥子闭上眼睛,“我说过,他是我捡回来的,他过去做了什么,将来做了什么,我来担。”
不知道为什么,玉清子一听到这句话,火气腾地烧起来,骂道:“你拿什么来担?你有几条命?死一次不够,你还要替他死几次?下次死了打算怎么办?师父已经连渣都不剩了,没人救你了。”
逍遥子低着头,久久不说话。
玉清子骂完,忽然就后悔了,他知道,逍遥子心里一直过不去师父这个坎,他实在不应该提师父。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不救你,师父也没几天好活了。”轻轻叹息,劝说的语气,“师弟,你的魂魄是师父和我一点点拼起来的,真的再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折腾。江子枫现在这样,除了记不起以前的事,有什么不好。他对你也还和以前一样,你就非得让他记起以前的事吗?”
逍遥子忽然抬起头,问道:“子枫魂魄不全,是很难轮回转世的吧?而且,如果不为他补全魂魄,他活不了多久了。”
玉清子一时哑然,不再说话。
“我知道,你是不想我魂飞魄散的那么快。不会的,我有封尘镜,不会魂飞魄散的。”
许久,玉清子才缓缓说道:“你不要太执着,补魂不是那么容易的,定魂珠,封尘镜,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这本来就是违背常理的事情,随缘吧。”
话已至此,两人都不再提,而江子枫也回来了,三人一起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傅中书被赤羽卫架着胳膊往前跑,有人追来,留下的那个赤羽卫挡在后面,阿文在他怀里,脸窝在他脖子里,他能感觉到冰冰凉凉的眼泪顺着脖子留下去,s-hi透衣领。
不能停,一直这么跑着,后面有人追上来了,拉着他的那个赤羽卫也留在身后了。傅中书没命地向前跑,胸口因为灌进初冬夜晚的冷风而发疼,他在想,阿文要怎么办?
其实他应该留在京城里,身为朝廷命官,却逃出来,一点都不像他自己。可他不能留下来,因为王爷会担心。他得活着,带着阿文。
有没有人来救救阿文?带阿文离开这里?
很快,最后一个赤羽卫也死了。就在那些人追上来的时候,傅中书忽然想,王宛如派这些人来杀他的时候,知不知道阿文是章淼的侄子?如果看在章淼的份上,能不能放过阿文?
后面刀光一闪的时候,他放开怀里的孩子,大声喊:“跑!”
第44章 第 44 章
梁思齐和一群赤羽卫浑身是血的站在勤政殿前,周围是虎视眈眈的禁卫军,他想,这会中书和阿文应该安全了。十个赤羽卫,冲出城门不成问题,梁思安和王宛如忙着逼宫,控制京城的防卫,顾不上理会他们。
勤政殿离皇上的寝殿很近,皇上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很少去后宫妃子的住处,大多时候都在勤政殿后面不远的寝殿休息。
只要救出皇上,就能很快见到中书和阿文了。
阿文没跑两步就栽倒在地上,傅中书感觉到一股冷风吹到身后,他下意识地去护住阿文,后背正对闪着寒意的刀光。
然而却没有想象中被刀砍中的疼痛,他只听到有很多人来了。
在山呼万岁的一片声中,傅中书愣愣地回头,仿佛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僵硬的。眼前明黄的龙袍挡住不远处的京城,傅中书抱着阿文跪在这群人中,他又冷又怕,一只手因为流血过多已经没有知觉了。
皇上好好的站在这,那,王爷呢?
寝宫中没有皇上,站着一位身着官袍的男子,他不似往日那般从容淡定,深深蹙起的眉毛让他烦闷,焦急地走来走去。
“梁思安抓住了吗?”
一个侍卫答道:“已经抓住了。”
“那齐王爷呢?”
“已经在寝宫外了。”
身着官袍的男子总算是停了下来,他丝毫没有犹豫,说的很快,“除了齐王爷,所有的赤羽卫,一个不留。”
“是。”
声音在寝殿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就像很快就会彻底消失的赤羽卫。
“传消息,请皇上回宫。”
“是。”
看着赤羽卫一个接一个倒下,梁思齐大声呵斥:“你们是宫中侍卫,胆敢造反!”
那些侍卫什么话都不说,围着仅剩的五个赤羽卫。梁思齐站在中间,看不出他们原来的衣服是什么颜色,望过去都是红中带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