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便还会取过木桶,给少年浸泡药浴。
有德直觉得本已是鹤立j-i群的个头,如今更是有往上蹿升的趋势,浑身肥r_ou_也一下子收紧起来。
待得晌午过去,老人便会传授少年一套拳法,这拳法却是不以斗争为主,却是养身健体的法门,要说有德有何不满,便在此处。
这老人却也是早早瞧见少年德行,笑呵呵说道:“这沙场搏杀的技艺,自有他人授你,老头子这征战战场百来回,谈笑间定胜负,这一身身手,却是入不得你法眼咯。”
这有德被道破心事,便再也不说,只管练好这一身功法。
这老人授课之法,倒也是惊奇,这甫一到山中,便给了有德两册兵法,只说了:“抄写,强记,便自个儿坐在堂上。”有德本是山中乡民,自是听话质朴。
便本本分分,将这《太公兵法》与《司马法》抄写个混熟,自从食了百目真丹,有德记x_ing也好过超人,虽是做不到过目不忘,但几遍抄写之后,这些文字便烂熟于胸。
这老人方才端坐下来,逐字逐句,给少年讲解这兵法韬略。
而这授课之时,还要少年抛开纸张,便在这洞窟之外的道场之内,一问一答。待得讲完一册,便让少年继续抄写。
之后便如上文一般,偶尔问问感触,若是一朝答不上来,便要被老人丢入这君山的冷溪之中洗个“澡”。也不可说是不严厉。
这老人听得少年提问,挠了挠头说道:“若说真话,便是你横该有此机缘,自古便有‘一人得道j-i犬升天’之说,而老头子我不过是取个巧,知了其中天机是故,所以选中的你。”
老人所说之话,倒是不清不楚,有德听后,反倒是更为疑惑了。
那老人似是也觉得这般言语,说的倒也是奇奇怪怪,便想了想说道:“要说我此番出山,便是寻人间天下才俊,国之将乱,乱世将起,本朝自西省侯楼儿造反,便埋下祸根。
这以战止战,已是不可避免之事,国家倾覆,总要找几根栋梁,去支着,让他晚上几天,便晚上几天倒塌罢。”老人说道此处,表情苦涩,也不知是洞悉了何事。
“若是说那些将帅之才,乃是人中龙凤,那你便是沾了你那破落好友沈约的光,我自远处遨游而来,心血来潮,卜了一卦,却是发觉,此地正有微弱将星,为尘土蒙蔽。
你本该永远晦暗下去,却正巧遇上了沈约这个取巧之人,此人虽是无甚关隘的人物,但却与洞庭水族结下福缘,其中脉络错综复杂,以我之能尚且不能尽窥全貌。
好在此人无关紧要,我本就寻觅将帅之人,故而为你而来。”
老人说罢,喝了一口清泉水,而座下的弟子却是一脸惊愕之色。
过了许久,方才抬起头问道:“老师,这国家倾覆,所指何事?”
老人痛快地答道:“王朝内乱,外族祸害,国家危如累卵,如今已是尾大不掉之相,所谓倾覆便在此处。”
少年回味了一番,老人所说之言,眉头紧皱。
“那这取巧之人又是什么意思?狗娃儿不该是这种,从中渔利之人,他为人正直……”
老人摆摆手说道:“老夫只说他乃是天地大变之中取巧之人,这渔利之说,乃是你自行所想,就我所观,他与洞庭水族交好,故而得以保全,与人族相异。
并非是不可理解之事,只是所为之事,让老夫这等大好男儿不耻罢了。”
老人叹了口气,想了想之前所说,却是有些言重。只不过,对于他来说,沈约这种避祸得利之人,终究在大势面前,算不得磊落。
此时有德脸色,却是有些y-in晴不定。
老人走到身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有德,我知此人对你有救命之恩,只是你在此处,已是与他踏出了不同之道,他如今与灵虚宫之人混得精熟。
又与洞庭水族关系暧昧,迟早便要走上修道一途,修道千年,转眼一瞬,如坐空禅。这一身骨骸不过是齑粉一般。
而且山中之事,并无乐事,与人间情绪也是一般,消磨殆尽。老头子我那,最烦这些修道人满口‘无量天尊’,见死不救,祸国殃民,有何好处?
但却也觉得,这些道人终究也是一种方向罢,你那位朋友,与你不同,分道扬镳之时渐近,不管如何,你都该早做决断。
你是要去这疆场之上,立不世之功,做留史名臣,还是做个存于野史,虚无缥缈的道人,亦或是泯然众人。
老头子我,并不想左右你,你便想想吧。”
说罢,老人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打起了呼噜。只留下有德望着外头的正午日头,如一轮火圈一般,无时无刻,灼烧着少年的心脏。
他回忆起与沈约的种种,但闭上眼,却只瞧见少年的背影似是越行越远,他似是看到自己上阵杀敌,又模糊地瞧见云端有人飘散而过,面无表情,正是沈约。
身边鼓声震天,心中冰冷似铁。
第70章 桃符□□扫妖氛,青蚨落袋换酒钱(五)
待得两人吃饱喝足,已是晌午过后了。
沈约瞧了眼远处,却是见着那对面的阁楼上头,似乎有人正在往这处眺望,而当他看去之时,那人又猛地缩了回去。
他揉了揉眼睛,一旁喝完小米粥的老道却是一拍少年的脑门说道:“你这娃子,又是犯了什么神经?”
“我刚看到那楼顶上有人来着,这不一眨眼就瞧不见了。”少年委屈地摸了摸脑袋,只见得那老道吃饱喝足,站起身来,还不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一边说道:“来,咱们该出发了。”
少年一听,也顾不上是否有人窥探,将那个装满了道具的背篓,背在身上,这一老一少便摇摇晃晃地往那李宅走去。
这李宅坐落在甘州城城东,说是在城内,只不过是李员外的米铺总店在城内,而李员外的居所,却还在甘州城外。
两人循着昨日老道拿到的地址,一边问询一边行进,好不容易方才找到这家米铺。
这米铺之中,却是没什么生意,只有三个伙计,正蹲在大堂里头说着小话,只见得有人上门来,方才忙不迭地从店里走出来。
见着这一老一少,尤其这小道士一身灰不溜秋的衣衫,不免便起了轻视之心。沈约紧了紧自己的衣领,两人未曾开口便听那伙计说道:“本店童叟无欺,一分钱一分货,要是想要些施舍,却是去别处吧。”
那股子生硬劲儿连沈约这假道士都有些听不下去,那陆修却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那张请柬递给那人,一边说道:“在下陆修,承蒙你家主人之邀,来主人府上降魔除妖,看来几位倒是不怎么欢迎老朽与在下师弟。”
说罢,猛地睁开眼来,挺直了腰杆,这几个人看罢请帖,方才知道怠慢了贵客,连忙走出店门,想要引着两人前去。
却见得老道说道:“几位只要给老朽指个方向便可,这送行之礼,小老儿可万万担当不起了!”那几人唯唯诺诺指了个方向。
这老人便拉起沈约,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这沈约被老人猛地一把拉起,差点跌了个跟头,却说:“老头老头,你咋走的这般快咧。”
那老道方才放慢了脚步,一边将那一副倨傲神态收了起来,说道:“有人狗眼看人低,怎的还得自己找不自在吗?”
沈约却是若有所思说道:“他们倒也没说错什么吧,咱家去这些个米铺,那些个人不也都这般说法。”
老道却是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复。那少年摇头晃脑地说道:“我看老道你倒是不像是个清静道士,反倒是像是个一言不合,便要举刀杀人的侠客。”
陆修一愣,想了想,倒是有那么几分相像,自己曾也豪气干云,如今锐气已失,但这几分萧瑟,与意气倒还存留骸骨。
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如何。
这小小少年说罢,便走在老道前头,一副自得的模样。
“这修道数十载,倒是都修到狗身上去了。”陆修摸了摸已然全白的头发,笑着跟了上去。
这李府坐落在甘州城外的一处僻静山地之中,楼下自有一块牌坊,下头摆了块大石,上头用朱红色的染料写了个大大的“李”字。
似是生怕他人不知住家姓氏一般。这老道看在眼里,也不知是该好笑,还是如何。
两人拾级而上,两侧依稀种了些植被,只是看着有些稀拉,并不如那山间茂密,陆修到得那李宅门前,这大门修的倒是气派,怎么都不像是出自这李员外的手笔。
“这大门颇有古风那。”老道感慨道。正当他说话之时,身后的沈约也好不容易赶了上来,一边还唉声叹气道,这老头倒是连等他一下都不乐意。
正准备斗嘴的二人,只听得面前大门咯吱一声响动,便从门内,走出几个人来,却是这李员外,身后还跟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人,长得却是一双狐狸眼。
看起来,不似善类。这人沈约倒也是认得,正是这李员外的三公子,只不过在印象里,却是不长这般。而李员外却和往日一般,白白胖胖,看着富态非常。
就如他的诨号一般,活脱脱便似是个慈眉善目的弥勒佛。
“这陆大真人光临寒舍,令得我宅蓬荜生辉,这是沈少侠吧,来来,快快往里头请。”这李员外也不知如何吃的,这弯腰都看得沈约觉着分外费力。
“李员外客气了,我就先请了。”陆修也不含糊,一脚便迈入李宅之中,那狐狸眼的少年人却也是跟着李员外身后,恭恭敬敬。
沈约也跟着陆修步入其中。这李宅端得是甘州城第一大宅,怕是有数个善事处一般大小,陆修年轻时候便见惯了场面,这般大小,却是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