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们要买安眠药。”
大黄看医生的目光往我们望过来就马上说出要求,并加快步伐赶到了医生面前。我注意到女人闻言眼神一亮整个人都震了一下,而医生却是眉头皱得更紧,苦着脸地问我们:“身份证带了吗?”
大黄从裤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递给他,二黄也凑上去,看医生埋头写着什么东西,好奇问道:“医生,我们三个人……”
“三个人也只能买6片!”医生头也不抬,声音中含着莫名的愤怒。
二黄回头看我,对我的疑惑表情只用吐吐舌头做为回应。等大黄拿到药我们离开时,他才凑到我跟前,低声说:“虽然一两片就够了,但多买些备着,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能有什么万一,这些药还能长腿自个跑了不成,要掉不还是一块掉,买再多有什么用。我待要再问,从后面突然响起来一道请我们停下来的女人的声音,回头看,是刚才药店的红衣女人,她正小跑着追过来。
“女士,你有什么事?”我见她脸上泪痕未干,哭的妆都乱七八糟混成一片,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伤心事,只有客客气气的问她。
“把你们的安眠药卖给我。”她直接开门见山,声线颤抖着,脆弱又果决。
“什么?”我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能卖,我们自己还要用。”大黄拒绝她。
而二黄则带着点玩笑x_ing质的问她:“你是想吃药自杀吗?”
“自杀,哈哈……是啊,反正他跟那个贱女人都想让我死……”她喃喃着,透明的泪水滚滚从眼眶中滑下,忽而又咧嘴大笑,状若癫狂。
“女士……”
“求求你们了,把安眠药卖给我吧,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我把所有的药店都买遍了……”她带着悲哀的哭腔恳求着我们,一手拉住二黄怕他跑似的,一手晃颤着去拿钱包,“你们做做好事,那个卖药的怎么都不肯再多卖我几片了,你们行行好,帮帮我吧,我要让我老公后悔,我要……求求你们了……”
她索x_ing把钱包直接塞进了二黄手中,然后双手去掏他的衣服口袋,“药呢,把你们的药给我。”
二黄把钱包塞回女人怀里,后退几步又拿手推开缠上来的她,“你别冲动,生命是很宝贵的。”女人根本不看,那黑色钱夹与她为无物,掉在地上也不理会,只将目光死死盯着我们。
大黄也后退一些,两手伸进口袋里,边柔声安抚着看起来快要发疯的她,“别冲动,生命是很宝贵的。”
“女士,什么困难都会过去的,没必要这么看不开。”我也将声音放平放缓了轻轻地劝说着她,希望平稳的语气也能让她的心情平静一些。
不过实话说我觉得我们的劝慰起不了什么作用。虽然她并不是真的想死,而只是疯狂疯狂发泄一下心中苦闷。是的,我觉得她不会自杀的。她可能很绝望,觉得一死才能了之,但当药送到嘴边的时候,她更可能出现的反应是犹豫而非坚定的一口吞下。
我会这么说是因为我见证过另一人吃安眠药死亡。他对自杀抱有坚不可摧的决心,他也选择用安眠药,一次买不到足够的量,就隔几天去买隔几天去买。谁都没有看出他的决心,因为他表面看起来太正常了。他死的时候甚至面带着微笑,为自己终于摆脱苦难人世而开心。只有他一个人开心,我母亲因为他的死亡而精神恍惚死于车祸。我就此父母双亡。
“谁没点难以跨过的坎,想想你的亲人好吗?”
我又劝她,但她只冷冷回以一声笑,也不哭了,声音冷漠起来,“你们这些男人都装的一套是一套的。”
我都没来的急想是不是我们的话起作用了,她就马上做出件让我想自删前话的举动。
“哇!你干嘛!”二黄一声怪叫连连后退,我们三都退到离她几尺远,小心提防着她从包里拿出来的水果刀。
“把药给我,不然我捅死你们。”这个女人此刻就如阎罗鬼刹一样,怎一个疯字形容的了。我看到路人也都纷纷远离她,有的已经在拿电话报警,便与双胞胎相视一眼,转身拔腿就跑。
“我们三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你确定捅得到我们吗?”我这可不是挑衅,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女人大叫着举刀追了过来,回头一眼只觉她像个传说中的母夜叉一样可怖。我猛打一激灵,像上学时运动会跑两百米那样憋着气死命加速。这下我改变想法了,如果被她追到,她会毫不犹豫把刀捅进我肚子里。
路人用惊叫作为送别仪式把我们送离大街。我跟双胞胎拐进一个巷子里才敢歇下气,猛喘几口为那女人的疯狂惊叹。
确定她不在的时候我们才从巷子里走出来。已经天色昏暗是傍晚了,气温又骤降几度,冷风仍然没有停止肆虐。我将外套裹紧,缩着脑袋去看手机,已经六点十三分,齐老板的女儿大概七点钟会到家,我们得赶快赶过去。
打了车到富贵小区的时候,已经六点半。我们第一次来这,才知道富贵小区只是个名字而已,名不符实,小区本身已经有些老旧,添之晚霞暗淡,更显萧瑟。
不得不说齐老板藏的真好,看他打扮和开着十几万有些旧的车,一点也联想不到有钱人身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
我们走在小区的大道上,找到B区15栋的时候是六点四十多分,正要上楼,忽闻二黄大叫道:“哎呦卧槽!红衣女人!”
我一惊,身体下意识就是一缩,好歹镇定点了,回头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是刚才的红衣女人,但还好不再是拿着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了。她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在哭,旁边开车的男人不时歪头跟她说着什么。
我屏气看着这辆车,看它速度越来越慢下,看它转个头,车身彻底停住,停在对面的空地上。我实在有些不敢置信,世界怎么这么小?我看红衣女人跟那开车男人下了车,心中愈发震惊,但同时又在心中默默祈愿:他们是去隔壁楼的,他们是去隔壁楼的……但现实狠狠将我的祈求踩在脚下,他们就是往这栋楼来的,越来越近。
我浑身一震,忙转身往墙角走去,双胞胎跟我一样。我们三心虚的面朝墙而站,做一回“掩耳盗铃的小偷”,好在这方法还是管用的,或者红衣女人无暇顾及。她在忙着跟那男人吵架,声音由远及近,由大到小,又在进入楼内时归于安静。男人不说话了,只剩红衣女低低的哭泣声。
听到电梯门合上的声音时,我们才松下一口气来,隐隐有种脱离危险的舒畅感。
这小小的波折过去,上到18楼站在1801室门前时,已经六点五十。齐老板的女儿齐水月大概七点回来,还剩十分钟,不出意外的话,时间还够。
开门钥匙在我手中,把它小心翼翼c-h-a进钥匙孔的时候我的手在微微颤抖。我有些激动,又有些胆战,万一齐老板的女儿提前回来了呢,万一里面有别的客人呢,万一里面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个老n_ain_ai,我们这些陌生人该怎么说?
我放轻声音放慢动作,连自己也屏住呼吸,盯着手上的钥匙慢慢转动。咔嚓,第一道锁解开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走道里如炸雷轰响,我心脏猛烈一跳,转瞬间第二道锁也咔嚓解开。门的防卫已经松懈,响着沉闷的吱声把另一个空间展现给我们。
齐老板的家大约是一百多平米的样子,三室二厅普通户型,暖色调的摆设组合使这里看上去很温馨,很有家的感觉。不过欣赏到此结束,该办正事了。
“你们要不要先把衣服换上?”我指了指双胞胎手里拎的袋子。
“不急,万一你成功了这衣服就派不上用场了,真到那时候再换不迟。”
“为了不让你们穿上这滑稽的衣服,我会努力的。”
现在是六点五十多,计划如期进行。我在客厅,双胞胎则躲进齐老板的房间等候,如果我劝说不了齐老板的女儿齐水月,那就要弄出点动静,示意该他们出场了。
“张怀古!”刚进房间没多久的双胞胎突然大叫一声,把我惊地浑身一哆嗦本能就回了句“干嘛!”
没办法,第一次受人所托做这种事,难免有些心虚,Cao木皆兵起来。我喘一口气,见半响没有回声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又喊了声他们,表达下不满,“你们搞什么?”
好半响,久到我差点就要起疑心的时候,才听见声音响起来,有些结结巴巴的,“这这里面有只好凶的狗。”
“啊?没听齐老板提他家有狗啊,”虽然这种事一般也不会特意说一下,我还是往那房间走过去想看一下情况,“你俩什么时候怕狗了,还吓得不敢说话了都?”
“老张,你可别进来,我们好不容易把这狗安抚下来,特么它再见到生人就要彻底发疯了。”
这对双胞胎连声音都是一样的。我一般从他们对我的称呼来判断谁是谁,大黄就喊我怀古,张怀古。而二黄则是老张,张老大这样的喊。后来他们把头发染成了黄土一样的颜色,还是那种黄中带着黑泥的土。我才能从外表上分辨他们,比如只有大黄两个耳朵边的头发是黑色的,而二黄的头发则总有点翘。
他俩的x_ing格也很像,至少从我这里看是很像的,只有点不大的差别存在着,让他俩不彻底成为一个人分裂出来似的。若有事,大黄比较会拐着弯不直说或者瞒着。而二黄就比较耿直了。所以听二黄让我别进去,我就很顺从的停住脚步,没去怀疑其他的。毕竟这里能出什么事呢,整个家只有我们在,还有一条很凶的,估计体型很大的狗。
“那你们小心点,最好跟它混熟了或者找个绳子拴住它,不然等会就有点麻烦了。”我提醒着,见他们不再说什么,就走回沙发前坐着放松身体。已经六点五十七分,我要再好好为即将到来的场面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