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达哈点点头,低声道,“尽管如此,也不可过于轻敌。汉人贪图享受不假,可是也都一肚子坏水儿,尽会使诈。你吩咐下去,先让探子前去探一探再说。”
“是。”
…………
沈轻君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环佩收回了袖里。
乱了,又乱了。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有些烦躁。
尽管不停地自我否认,但事实证明,他,的确,也动了心。
在京里最后那段时日,他已有判断,可是还可以说是错觉,如今来了西北,那种静下来时的烦躁告诉他,他如今连自己都骗不了了。
楚玄昭是很高明的。
一个谎话,说的次数多了,都会让人信以为真,更何况,一个真实的感情。
哪怕他原本的确对楚玄昭无意,可楚玄昭日日都在提醒自己,自己对他也有意,渐渐的,呵~
沦陷了。
沈轻君提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以前只要握住笔,他心中便自成文章,可如今,心里有的,只是一团乱麻。
半晌,撂下笔,沈轻君低头,愈发无力。
——昭。
沈轻君皱了皱眉,将纸团了团,扔进了纸篓。
…………
“回禀将军,属下仔细探过,关隘上除了烽火台守关的,就只有巡关士兵往来。属下观察过,巡关士兵不紧,差不多每隔一刻钟出现两队,其余时间都只有一队,属下觉得,如果我们能在一刻钟的时间里迅速攻入隘口,就会——”
木达哈身边的士兵冷冷一哼,打断了探子,“你只管探听消息,如何攻打,自有将军做主,这也是你能置喙的?”
探子闻言悄悄抬头,见木达哈并未动怒,这才松了口气,“是是,是属下妄言。全凭将军吩咐。”
木达哈没有理会身边的士兵,举目望向关隘口的方向,“他说的不错。我们要在一刻钟里,急攻。”
士兵脸色有些不好看,低了头,讷讷不语。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自作自受罢了。
木达哈转过头,吩咐道,“记住,我们今日,不求胜,只求毁掉它大渊的关隘,为后军打开门路!此关隘有二十万守军,我们绝不能与他们正面冲突!”
“是,谨遵将令。”
木达哈点了点头,沉声道,“众人听令!精锐飞鹰去解决烽火台,左右卫冲关隘闸门,骑兵速攻,精卫步兵断后!主军——”
木达哈顿了顿,“主军随本将原地待命。”
“将军?”主军副将疑惑抬头。
木达哈抿了抿唇,“初次交战,试探为宜,万不可将大量兵力都压上去。”
副将皱眉,“可是将军,如今雪夜难行,大渊人正好疏于防范,将军此举,有可能会错失良机啊!”
木达哈冷冷一笑,“若是按你所说,贸然出兵,失了人手,你担待的起吗?”
“这…,可是果步鲁殿下吩咐过,一举毁掉关州关隘,以备后军……”
木达哈嗤笑一声,“果步鲁殿下的话,我自然知道。可是,是奉承殿下重要,还是我数十万将士的安危重要?”
“这……”副将犹豫不决。
木达哈缓了缓语气,“就算主军不出,也足有三五万人了,哪怕不能毁掉关隘口,也能把它捅个窟窿。这比把人都压上去,来的划算,你就安心等着吧。”
“…是。”副将不好再多说,只得应了下来。
…………
雪地上留下一串极轻的脚印,数十黑影飞掠而过。
烽火台上的一个守卫打着瞌睡,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他搓着手呵了呵气,朝台下瞧了瞧。
这一瞧,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再也没有一丝睡意。
他转头朝台子里的几个兄弟唤了唤,“过来!弟兄们快过来!”
“怎么了?”几个士兵闻声而出。
“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士兵伸手朝下方指了指,几个人随着他指的方向瞧过去,俱是一惊。
只见一个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边急掠而来。
“是,是人!那是人!”
“什么?!快点烽火台!”
烽头一把拉住了他,“是人,但是不像拓加军队,贸然去点烽火台,你疯了?!”
“可是……”
“不如,我们速速去通知将军?”一个士兵建议道。
“好,你,快去禀报将军!”烽头指了个士兵。
“是!”士兵转过身,才要下台子,突然感觉颈边一凉,一个闪着寒光的钩子穿破了他的喉咙。
“啊!”
几个士兵齐齐一惊。
他们下意识地朝下张望,却惊讶地发现那群人已然到了台下,紧接着便是一个人蹿上了烽火台。
烽头这才发现铁钩连着锁链。
几个人迅速反应,却不料,这黑衣人身手不凡,根本无从抵抗,而且,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个人,下面的黑衣人又蹿了上来。
烽火台转眼间,便只余下倒地的尸体,和冷冷的血腥味儿。
黑衣人掏出一块红布,远处挥了挥手。
…………
人马快速在雪地上移动,逼近了闸门。
仅仅数百人的一队巡防士兵,很快便被拓加骑兵冲散。
拓加人顺利地进入了关隘。
关内虽有二十万大军,但烽火台这只眼睛一瞎,他们并不认为他们能那么快赶过来。
哪怕半个时辰,也足够他们将关隘口毁掉了。
到时候,哪怕大渊兵力多,没有这一道防线,也会变成一盘散沙。
骑兵头领想的很好,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带领骑兵刚刚进入关隘口,关隘口的大闸门就一下子关了个严严实实。
头领双目睁大,心头有些慌。
他端坐在马上,马蹄焦躁地踢踏着地面,他左右环顾了一下,低声道,“众军小心,不可轻举妄动,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如此静悄悄,天寒地冻,只有落在雪上轻盈的马蹄声偶尔响起。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卫长,没人。咱们再不行动,大渊人就会赶过来了!”
头领略作犹豫,终于还是咬了咬牙,“走!”
“啊!”众人没行几步,数十马匹骤然倒地,马上的人摔了下来,一时间,痛呼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头领一勒缰绳。
“是冰!雪下是冰!”
头领闻声低头,这才发现踏出数丈的地面,雪只有薄薄一层,马蹄踏开,便是地面。
但是地面被浇过一层水,如今已冻成滑滑的冰,马蹄走上去,寸步难行。
上当了!
头领当机立断,一扬手,“撤!”
“杀!”
还未等众人反头,身后突然冲杀出无数大渊士兵,士兵个个脚上缠着麻布,便于冰上行走。
头领彻底慌了神。
无论是进是退,马蹄都难以挪动,几乎被这一层冰困了个死!
至于下马,莫说冰上难行,就是平时,骑兵也是不善马下作战,如今被包了饺子,几乎无路可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