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天明时,拓加这次的三万多来兵已被杀的七零八落,而大渊将士,亡者不过千数。
战局已定。
第102章 年节
“军师,你让我关门打狗,我还怕这狗不来,咱们白忙活一场,没想到,还真让军师说着了!”
程至腾一脸笑意。
沈轻君浅浅一笑,问道,“我军伤亡多少?”
提起这个,程至腾忍不住叹了口气,“死一千八百六十人,重伤不到一千,轻伤,这个没有统计。”
“嗯,迟早让他们还回来。”
程至腾笑了笑,“这已经是大胜了。若不是军师,我关州隘何曾有过这样的战绩。”
沈轻君轻声道,“总是要他们偿的。”
“军师说什么?”程至腾没有听得太清楚。
“没什么。将军,有这一次,拓加恐怕短时间不敢轻易出兵,我们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整顿整顿军营。”
“军师说的是。”
程至腾顿了顿,“嗯,军师…”
沈轻君看着他,“程将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程至腾点头,又搓了搓手,“那个,我听说,拓加人里有几十个身手不凡的黑衣人…,但我问过下头的人,都不是他们杀的,我想问,是不是军师……”杀了他们?
他觉得,以军师之前露出来的身手来看,他是最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沈轻君眯了眯眼,轻声笑道,“我记得,昨日程将军说过,外人,永远都只是敌人,对吗?”
程至腾点头,“是,我说过。所以——”
“所以,将军说呢?”
程至腾眨了眨眼,“嗯,我有数了。军师放心,我知道,陛下吩咐过不让军师亲自上去杀人,不过,我也不会多嘴的。”
沈轻君一笑,未语。
…………
程至腾离开,青竹捧着一只鸽子走了进来。
“公子,陛下来信。”
沈轻君转过头来,忍不住想扶额,“陛下来信,你把信取来便是,怎么连鸽子也弄屋里来了?”
青竹委屈道,“回禀公子,信被铁环卡住,青竹无法……,而且,铁环上有字,青竹不敢破坏。”
沈轻君无奈,只好将鸽子接过来。
他将鸽子腿从羽毛下扯出来,看了过去,果然见上面紧紧箍着一个铁环。
他微微低头,朝上面的字看过去,顿时脸色一黑。
——君君,我爱你。
然后紧接着他就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青竹看了?青竹看了?!
沈轻君缓缓抬头,缓缓扯出一个笑,“青竹…,你,呃,”
青竹瞬间低头,他此时真希望自己的脑袋能够埋进衣领里,“…公子,青竹不会出去胡说八道的。”
沈轻君唇抿的泛白,“青竹,你不要,不要乱想,这也许是陛下随便找的铁环,字是原来带的。”
青竹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开口嘟囔,“铁环的旧主也叫,叫,君,呃,君么?”
沈轻君脸颊浮上一层红,其实话说完,他也发现了自己的理由是多么的牵强。
他睫毛颤了颤,“…青竹。你下去吧。”
“…哦。”
…………
沈轻君越看,越觉得那个铁环无比碍眼。
碍眼的结果就是,晚膳时,沈轻君喝了碗鸽子汤。
于是,接连好几天,楚玄昭都没有等到沈轻君的回信。
他倒是换鸽子又连着发了几次信,可发信的结果,是沈轻君每晚一顿的鸽子汤。
眼看还有两日就是年三十了,楚玄昭忍不住又写了封信,绑在了鸽子腿上。
鸽子挺肥。
因为他大概猜到那几只鸽子的下场了,特意捡了只肥的,总算也算另一种关怀吧。
他原本以为依旧会是有去无回,却不料在三十那日的下午,又见到了这只飞鸽。
楚玄昭心头一热,几乎是小跑着上去扣住鸽子。
远远躬身站在身后的邓尘头垂的低低的,之前陛下让他多听多看少说话,经过这几日,他总算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缓缓打开纸条,似乎呼吸都有些凝固,越是展开,越是舍不得一下子看掉,同时却又期待不已。
这次字很多。
“年节已至,知君甚安。拓加虎视眈眈,其心叵测,若众将齐心,其难过此关。然,r_ou_腐生虫,鱼腐生蠹,文官武将,恐有二心者混迹其间。君王者,国之廊柱也,个中黑白,望君查察。”
楚玄昭叹了口气,字是多,可惜都是公事。他宁愿他像上次一样写个“安好,勿念”。
楚玄昭将纸条卷了卷,塞进了袖中,刚打算从瑾溪阁密道回宫。府门方向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楚玄昭微微皱眉,外人眼里,卫国公府应当无人居住,只有几个洒扫仆人才对,那谁会来这里?
还未等他想出结果,来人便已绕过拱门来,才要张嘴,便看到了楚玄昭身后的邓尘,便快步走上前,躬了躬身,“见过皇兄。”
是楚玄昕。
手里还提着一个酒瓶。
楚玄昭扶了扶他,又转向邓尘,“朕与承王殿下有话要谈,你先行回宫吧。”
“是,奴才告退。”
邓尘不敢多言,一路回了皇宫。
楚玄昕眼睁睁看着他进了瑾溪阁,掀开床幔露出地道,愣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楚玄昭引了楚玄昕在对椅上坐了下来,“邓尘贴身侍奉,有些事,总要要他知道才方便些,但一下子铺开,未免太急,慢慢来。以后若是只有他在,你也不必过于拘礼。”
楚玄昕将酒搁在桌上,又朝外唤了仆人添置杯盏,这才一笑,“是,我知道了。我去过宫里,遍寻你不着,料想你会来这里,便找了过来。”
楚玄昭点了点头,苦笑道,“分离,方知钻心滋味儿。”
楚玄昕推了杯酒给他,“过年了,放松些。”
楚玄昭脸色更不好了,“是啊,过年了。”
楚玄昕也察觉到这句话非但不能劝他,还会让他更难受,琢磨了琢磨,才道,“哥,分离,也许不只你会明白这钻心滋味儿,说不定,这次分开,会让他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
楚玄昭手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酒水溢出来,顺着杯侧滴落在漆亮的木桌上,“他自己什么想法,他恐怕已经知道了。只是……,只是我觉出他似有顾虑,不会承认自己的想法。”
“这样么……,若说顾虑,我觉得他最大的顾虑,莫过于你的帝王身份。他对朝堂的态度,我从他的话里话外,也能看出一些,说的难听点,那简直是在看狗屎。”
“……”
楚玄昭对他的说法表示无语。
楚玄昕眉毛动了动,还不算完,继续道,“你让他选择后半生都踩在狗屎上,恶心谁呢?”
楚玄昕说完抬头,便看到楚玄昭脸色y-in沉沉地盯着他。
楚玄昕砸吧砸吧嘴,总算明白过来自己的话似乎有歧义,忙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是狗屎,呃,我是说,他跟了你,就像踩上……,也不对,我是说,在他眼里,朝堂官吏,像块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