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骧寒朝这边看了一眼,皱眉:“你在犹豫什么?还不快抓了他们?”
北冥晨低了低头。
“恐怕是忌惮薛盟主在吧?”北冥翩义抽空凉凉地笑了笑。
“不必怕他,正好也试试你的功力如何了。”
可北冥晨还是迟迟不动手,柳骧寒眸色沉了沉,眼神瞟了瞟北冥晏。
此时,北冥晏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北冥晨,生怕他再做出偷袭之事,也正不知如何对他,柳骧寒看准了时机,侧身一转让北冥翩义扑了个空,自己反身到了薛骆迁和北冥晏中间,一脚踹向薛骆迁。
薛骆迁的反应已经够快,躲得十分及时,他将北冥晏护在身后,抽出逢山。
“一浪更比一浪高啊,”北冥翩义在身后啧啧嘴。
“这小子的速度的确很快,功底虽然不扎实,像野路子出家,但胜在灵巧,想必有过人的天赋。”
“现在是称赞后辈的时候吗?”北冥翩义还没有笑两声,脸色就变了。
他看着柳骧寒举起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指,动作比言语更快,猛然朝柳骧寒冲过来。
柳骧寒却不紧不慢地转身,再挥手将手中的粉末挥洒出去,只是他没有想到,北冥翩义在这时,居然爆发出他意想不到的力量,极快极强的力量,掠到他身边,重重在他左肩上穿了一剑。
也就是这一剑让北冥翩义暂时停顿了动作,柳骧寒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出,粉末沾上了老人的身。
“噗嗤——”剑被拔出,二人分别落地,个子退后几步。
“师父!!”
北冥翩义对柳骧寒笑道:“还真是不留分毫情面啊。”
“咳咳,”对方吐出两口鲜血,在手背上抹去:“你也一样。”
他们彼此对视,没过一会儿,北冥翩义先轰地,倒地不起。
柳骧寒也终于撑不住似的,踉跄着在北冥晨的搀扶下席地而坐,打坐调息。
“师父……师父?”北冥晏喊了几声,老人才睁开眼睛,细细看了了他:“小晏……”
“师父!”
“……呵呵。”老人忽然和蔼地笑了笑。
“师父?”
“我一直在想,从前的事,是不是做得过了,还有别的方法……”
“不,师父,是□□而已!不过是□□罢了!你等着,我找解药给你!”
“等等!”北冥翩义一拉他的胳膊:“没用的,他拿有却岚修著的玉散谱余卷,无处可解……先别急着走,你总得让我、让我说完遗言吧……”
“前辈。”
“薛盟主,你过来,把耳朵凑过来……”
薛骆迁凑过去,北冥翩义在他耳边道:“北冥晨一事的处理方式,两年多前,是我做得不够好,害小晏如此难过……”
“前辈……”
“今后,你要记着,要像你当初对我保证的那般对他,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
“……”薛骆迁的手搭上北冥翩义的手腕,一探便知,他已不行了。
“回答我。”
“是。晚辈一定做到,决不食言!”
“很好。”
他将脸慢慢转向北冥晏。
“小晏……”
第93章 祖父
第九十三章.祖父
北冥晏顾不上体面不体面的,抹了一把眼泪,向前扑了两步,跪在北冥翩义身边:“师父……”
老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说道:“虽然你是大哥,可你最爱哭,又很固执。当时你外祖母很担心,怕你长大了受欺负,后来真到你长大些了,倒是坚强了,只是爱哭和固执,真是一点没变……可惜,却岚看不到了。”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北冥晏,最后的那句话变成轻轻的呢喃。
“小晏,有些话我一定要交代给你。我不知你和薛盟主之间有何过往,咳咳……”从他的嘴角突然流出血,血倒流回去,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北冥晏握住北冥翩义的手:“师父别说了,对不起,我、我,别说了。我去找大夫,一定有人能救你,一定……”
“长辈讲话,晚辈悉听,你忘了?你怎么变得愈发目无尊长了?是不是薛盟主教你的?”
最后一句话他是带笑说出来的,北冥晏愣住了。
“薛盟主长在江湖中,我是知道的。江湖中人的行事,虽然有时鲁莽,不符礼教,可心胸开阔,坦坦荡荡,薛盟主更是如此,也难得薛尧衫的孙儿如此心思缜密。无论如何,他是一位佳婿。”
北冥晏呆了:“师父……”
“有些事,他不会同你说,我必须要告诉你。你离开北山没多久,他便寻来了,那时我就已将北冥晨一事对他说过。”
“还有我们家的秘密。”
北冥晏睁大眼睛,猛地回头看薛骆迁,再看看北冥翩义:“师父?!”
“要讲这些年来的这些事,此事不得不说。于是薛盟主便自然而然地问我,有何解法。”
“我当时猜不透他为何千里迢迢来寻你,可当时他眼里透出的紧张和担忧,真是似曾相识。”
“当年江淮少侠柳骧寒在盛水之都与人比武,不慎受了点轻伤,当时却岚便是那副神情。”
北冥晏慌乱地看了眼远处的柳骧寒,他还在闭眼打坐,北冥晨则怔怔地看向他们。
“这是北冥家的密辛,原本不该对外人说,也不知怎的,或许是薛盟主太过焦急,让我也跟着焦急起来吧。又或许,我是想看看他究竟会不会做。”
“于是,我便告诉了他,解我们北冥家的身毒之法。”
薛骆迁道:“前辈,别说了。”
“师父,你的毒……”
北冥翩义挥挥手:“这毒一时半会儿的还奈何不了我,”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颤颤巍巍地倒药,北冥晏急忙倒了一颗药丸,让他服下:“师父,这个……”
“没用,不过能多少抑制下罢了。扶我坐起来,躺着怪累。”
薛骆迁也伸手扶他,北冥晏顿了顿:“把手给我。”
薛骆迁摇头:“阿晏。”
“北冥家人自小便在毒花毒Cao中长大,试药更是不在话下,如若不在体内种下一种身毒,克制和压制其他毒x_ing,根本撑不住的。”
“可这种身毒也是毒,必须每隔一段时间服用解药,时间越久,毒x_ing越大,直到克制不住的那一天。这也与练功走火入魔一个道理。”
“解法自然是有的,只是没有人会愿意做。借助北山养大的毒蛇,盘踞在一个健康之人身上,需要每日需要吸取这个人的血,再注入毒牙里的细微毒素。配合着解药,若此人能忍得住疼痛,便撑得下来,如此三月左右,逐渐适应北冥家人从小种下的毒,三月后再用小蛇以此法换毒便可。”
姬如垣道:“说白了,便是养一个能承受此毒的……人形毒器!”
南宫卿水道:“或者,有些像养蛊,转嫁。”
“不错。此为转嫁之法,如此一来,这个人便成为容器,不会致死,却一定折寿。譬如北冥家人种此毒者,寿命一向很短。”北冥翩义看向薛骆迁:“算下来……薛盟主带在身上的小蛇,也已经三月有余了吧?”
薛骆迁没有回答。
“我给你的小蛇,名叫成鸾,说起来还是和小晏的剑心同一天破壳。不知薛盟主打算何时救小晏?”
薛骆迁刚刚张开嘴想说什么,便被北冥晏打断:“休想!你把蛇交出来。”
“哎呀,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这三个月来薛盟主想必过得不算好啊。”
北冥晏却不理会,朝薛骆迁伸手:“给我!”
薛骆迁缓缓摇头:“阿晏,我自小习武,撑得住。”
“你撑得住什么?若按照你这样说,我也自小试药!你为什么要瞒我做这些?你以为你帮我我就会领情吗?要是你有三长两短我——”
北冥晏顿了顿。
“我不要你死……”
北冥翩义左右看了两眼,白发掩盖的耳朵里也流出了血来,他却完全不在意地笑了笑:“如今你们一个身能抗毒,一个身有剧毒,倒是,咳咳……倒是般配。不必着急,我已给你们预备了一个容器。”
北冥晏惊讶道:“容器?”
薛骆迁攥紧了拳头,沉声道:“不行。”
北冥翩义笑道:“呵呵,目无尊长。我看他就是你给我带坏的……无妨,反正我也活不过这“无月散”,毕竟是却岚的毕生所学,还不如让我救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