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看到北冥晏苍白的脸上滚落了两滴泪水,刚要下意识抬手,就听身后Cao丛中一阵簌簌。
北冥晏也听到了,迅速擦干了泪迹站起来。不过一个瞬间,二人的面前已出现了一群鬼魅般的黑衣人,人数众多,一眼扫过,至少百人。
他没有带剑来,薛骆迁抽出逢山挡在自己身前,白衣挡住了墨衣。
眼前的场景似乎似曾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葬在薛家后山。”
第18章 弟弟
第十八章 .弟弟
眼前的场景容不得他细想。
站得稍靠前的几个黑衣人一个俯冲扑了上来,直接抓向他的咽喉处。
百来号人都是赤手空拳,轻功如鬼魅,目标如此明确,饶是局外人的薛骆迁都不禁在那一瞬间妄自揣测,是否是北冥家主又派了人来。
可那老人又明明同他做了约定:第一批人已被萧衍解决,之后再不派人来!
不过眨眼的功夫,所有人便一齐发功上前将他二人团团围住,山顶的坟场周围并没有树木,土地光秃秃的一片暴露在午后的太阳下,但这些人十分擅长藏匿,如同在黑夜中一样,靠着一排排的墓碑和坟堆左右闪躲,再出其不意地偷袭。而薛骆迁则是右手持佩剑逢山招架,另一只手护着北冥晏。
此刻北冥晏却不是薛骆迁的累赘,他的轻功似比对方还要快些,躲闪盈余,内掌偷袭,看上去倒像是与那些人一伙的,只是招式有些放不开。
七八个黑衣人忽然自袖中抽取一叠飞镖,“噌噌噌——”飞镖破空,一齐发s_h_è ,直对准了北冥晏,却在中途被逢山所挡:逢山一把黑剑,薛家经典的细长剑身,在薛骆迁手中划出一道紫黑色剑光,阳光下一照颜色立即变得浅淡,似一道浅紫霓虹,柔美丝缎,可那些飞镖一遇到这若有若无的剑气便像是打在一堵墙上,纷纷洒落。
北冥晏只抽空低头瞧了一眼,便知道这飞镖上虽有毒,却不烈,最多让人流血和昏迷。
方才只是小小一挥,几十枚飞镖便做了无用功,再来多少也是如此,况且每人身上堪堪就只那几枚镖,见薛骆迁一招化解,围攻又讨不上便宜,那神剑逢山委实厉害,用它的人也委实厉害。
一计不成,都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刀刃上闪着锋利的光。
薛骆迁手中逢山一挑,看似就是一个撩拨,却不想眼前的人已被挑得翻了出去,跌在地上滚出去好远,他的同伙再看着薛骆迁,已都不敢大意妄动。
刚才不过飞镖、匕首试探,薛骆迁已给他们的震撼巨大,在场的人大都比薛骆迁年纪大,即使知道薛骆迁是武林盟主,知道他的武学奇才,知道他所在的薛家,也仗着年纪、阅历还有人多不觉会输,但这年轻的后辈方才一招一式沉稳如钟,对战众人之后气息依旧平稳如常,应对自如,他身后的人也是不容小觑,单看着柔柔弱弱,实则似有意隐藏。
两方都不动了,薛骆迁沉声道:“何人?”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他本站在最后,走过来时前面的人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那人也穿着黑,身材瘦弱,微微有些弓着腰,眼睛似狐狸,吊着眼角,额发斜斜垂在右脸颊上,虽蒙着面却让人因那双眼睛无端觉得他在笑。
“大哥,可还记得我?”
只看那双狐狸眼还不觉得特殊,可在听到这道声音时,北冥晏浑身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人:“你、你是谢凉?”
薛骆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北冥晏,他的双拳紧紧握着,脸上的神情:震惊、恐惧、愤怒混杂,下唇越咬越死,已经发紫。
薛骆迁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只一下,北冥晏忽然清醒过来,怔怔看了眼薛骆迁,这一眼,似乎从薛骆迁眼中看出一丝怜惜来。
“大哥还真是贼心不死。难不成这么快,你就忘了当初与你书信往来,足有十余载的落雪姑娘?”
他这话刚说完,就见薛骆迁回过头来盯住自己,谢凉不禁眯起他的狐狸眼睛,倒真有几分狐狸的韵味了:“看来大哥当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成吧,你还记得弟弟我,就足够了。”
北冥晏吐出一口气,调息,道:“你不是我的弟弟。”
“别介呀,你可一直都是我最敬重的大哥呀,”谢凉摘下面罩,露出的脸来却与北冥易有几分相似,年纪也相差不大,神情却差得多了:“我与小易一母同胞,大哥你为何如此偏袒他?”
“不过他跟父姓,我与母姓罢了。”
“莫在口舌之快,你究竟想做什么,直接来吧。”
“哟,大哥你如今傍上了武林盟主,自然不能同日而语,”谢凉瞧了瞧薛骆迁,见他十分沉得住气,也不恼:“大哥,你我兄弟一场……”
“只要今日,你将‘玉散’谱让给弟弟,你与薛盟主自然能安然下山。”
“你要玉散谱?为何?”北冥晏皱眉道:“此物不该问我要。”
“大哥,都这个时候,您就别跟弟弟装傻了,若非祖父只给了你,弟弟哪里需要得罪武林盟主,来找你呢?”
他见薛骆迁自刚才起就一再护着北冥晏,又一起来祭拜姨娘夫妇,顿觉他二人关系不一般:“至于为何……我看您还是不知道得好。”
北冥晏一颗心沉下来,此时他心中已有了计较:莫非是祖父派来杀他的人被萧衍解决后,祖父想出了这个法子?告诉谢凉玉散谱在他身上,谢凉十有八九会来夺,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暗器上有毒却不是致命毒一事。
谢凉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若光明正大,自然不是薛骆迁的对手,可怕就怕在谢凉做事从不光明正大,就算是熟悉谢凉的他也对此防不胜防。薛骆迁从小练家子,练以正心,北冥晏就怕他防不住,到时候他又没有东西可以给,激怒了谢凉,如何是好?
别看他此时一口一个大哥在叫,脸上笑眯眯的,只怕这天下能让他多少畏惧些的,只有叶笑云,因叶笑云与他一样让人捉摸不透,不然怎道是笑面苍云。
可惜叶笑云此时正远在百里之外。
就在他暗自思衬如何应对时,薛骆迁的话惊了他一跳:“你要的东西在我身上。”
谢凉也被他吓得不轻:“胡说!北冥家的传家谱怎会到你手中?”
而薛骆迁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气炸:“想要便来拿。”
逢山握在他手中,这话从旁人口中出来也就算了,可偏偏是薛骆迁,让江湖上所有前辈叹惋自己无能、同辈恨生不逢时,受尽晚辈敬仰的薛骆迁。
谢凉是个不服气的,怎奈他生在北冥家,即使现在脱离了家里自立门户,也错过了最佳的习武时间,只能恨看那些从小学正大光明派武功的人,再自个儿深入专研暗器与毒,另辟蹊径。
“那我便来拿!”
一语未落,忽从怀中掏出一支短笛,食指在笛口敲了一个调子,那音律十分动听,如山涧细流倥偬,威力却十分巨大,速度相当快。
方才他一直握着匕首,又与二人说话分散注意力,这个音律划过众人直朝他们而来,逢山格挡堪堪返还回去,震出这柄剑清脆的声音。
薛骆迁瞧着逢山,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就听北冥晏高声道:“你!你害了谁?”
刚才的音律奏出了哀怨,引得逢山悲鸣,这是夏家起先用的,生人骨笛!
谢凉脸上的笑更加深沉,慢慢道:“还能是谁?大哥你竟还不知?”
北冥晏看着他的神情,忽而大怒。
谢凉还没来得及再吹,就见北冥晏的身影一闪,眨眼的功夫已经掠在自己眼前,朝自己心口狠狠踹了一脚。
谢凉当即就被踹飞出去十米左右,晕得眼冒金星,口腔里腥味上涌,他也是个硬气的,迅速站了起来,还没等站稳,北冥晏就给了他一巴掌,厉声问道:“谁的?”这一掌打得确实狠,并且特别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薛骆迁。
谢凉没想还手,将匕首朝他一丢,大吼道:“来!杀了我!杀了我啊!”
北冥晏接住匕首动手就是一捅,手下丝毫没有犹豫,尖刃刚触到谢凉心口的皮肤就听谢凉继续吼道:“让我和小晨一样,死在你手里!”
匕首已没入他的胸膛五分之一,忽然停住了。薛骆迁点足就要到这二人身边,谢凉眼睛紧盯着北冥晏,哑声道:“拦住他!”鲜血从他嘴里喷出,给他的脸上添了一分妩媚。余下的那些人则一窝蜂地将薛骆迁层层围住。
北冥晏定住心神道:“你以为我需要别人保护?还是以为我一个人杀不了你?”
“你自然不需要,当然也能杀得了我……”谢凉忽然惨淡地笑起来,凑近了北冥晏低声道:“我知道你想过另外一种人生,别以为我会真的相信你那副与世无争的纯良模样,”他忽然一字一句、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北冥晏!”
北冥晏却不似方才那般激动了,眼神里有全所未有的冷:“你是如何找到他的坟茔?”
“哈哈哈哈,”谢凉瞟了一眼那边的薛骆迁,百余人都挡不住他一个人,照这个势头不过十几秒的功夫他便可以来到他们身边。谢凉也不再废话,伸手道:“玉散谱给我,我就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话,和阿晏留宿后卿那次、萧衍看到的一样,阿晏不一样的一面,与以前的经历有关,以后会随着剧情的推进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