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或许能得出一个结论。
落魄的世家子弟,那也是惹不起的。
云初珑不多留,走前得体行礼:“初珑告辞,”就要走。
薛骆迁在她转身时忽然说:“多谢,”云初珑嘴唇翕张,又听一句:“抱歉。”
她知道这是何意,略略点了点头,走了。
“我不知是她来了,”待人走远,北冥晏便道:“我只是见你不在院子里,想着你去哪了,才出来看看的。”
薛骆迁久久不语,仔细看他的脸,看得北冥晏浑身不自在。
他说:“脸红了。”
北冥晏急着捂住自己的脸:“热……”
寒风不适时宜地吹来,薛骆迁挑眉:“热?”
“……”北冥晏眨眨眼:“我病了吧?”
“你问我?”
正不知所措时,冷不防北冥晏还真打了个喷嚏,薛骆迁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一丝:“回去吧。”
这一时的尴尬缓过去了,北冥晏坐在桌前,忍不住问道:“你同她说了什么,她方才说,果真如此?”
薛骆迁将斟满茶的杯子推给他:“想知道?”
这话他怎么感觉在哪里听到过?
好像也是从薛骆迁嘴里说出来过的。
“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吧。
薛骆迁坐下来,略微靠近他:“那阿晏先告诉我,方才在外边脸红,是为什么?”
这次北冥晏明显缓过来了:“风吹、冻红了。”
“当真?”薛骆迁淡淡道:“不是因为初珑姑娘?”
“为何这样说?你们江湖中人都不讲究的?初珑姑娘毕竟是女儿家……”
话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薛骆迁眸色渐沉,忽然让他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里了。
只不过若是真的,也太幼稚了吧?
北冥晏试探道:“初珑……”
薛骆迁面上没太大的变化,只是细微地抿了抿唇,眉头更深了一些。
果真……
北冥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很不礼貌地指着薛骆迁:“你…当真是个小孩子脾气!”
薛骆迁对他的态度不满,抓住北冥晏伸过来的手:“回答我。”
“当然……”他注意着薛骆迁脸上每一处的细微变化,心里一会儿冷静理智,一会儿开心不已。
“阿晏。”
看着看着,北冥晏忽然发现哪里不对了,怎么觉得薛骆迁真的在着急?
三日。
脑海中忽然闪现这两个字,北冥晏心中一凛,心想他这个直肠子,不会当真了吧?
不过是一时没注意,口误没有连名带姓叫云初珑罢了,就一次两次的也能那样计较?
忙道:“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
不是他才会闲着没事胡思乱想的吗?薛骆迁堂堂武林盟主,还需要他劝别瞎想?
薛骆迁没有说话,只继续看他脸,看样子是当真怕他对云初珑有意还是怎么的。
“你不信我……”
薛骆迁忽然站起身,身体前倾,伸手在他脑后一捞,另一只手稳稳按住他的后颈,凑上去在他唇上深深印了一吻。
“信。”
蜻蜓点水般飞快,他来不及作何反应,可力道实在不轻。
北冥晏支支吾吾:“我、我还没有答、答应你……”
薛骆迁似乎也不像前几次那样从容,声音轻微沙哑低沉:“对不起,方才没忍住,下次一定。”
北冥晏嗫嚅道:“究竟说什么了……”
“我对她说,阿晏不会计较这些事,他很大度。”
北冥晏嘿嘿笑:“的确如此。”
薛骆迁道:“你今日,有些不寻常。”
有些少年时的活泼了。
是夜,薛骆迁从外院赶回来,北冥晏开门,等了一下午心里发慌:“如何了?”
吃过饭,午后薛骆迁便被几位老前辈叫去商议西厂之事,夜里才回来。
薛骆迁皱眉道:“你怎的还不休息?”
北冥晏摇头,愁眉不展:“我都等了你好几个时辰,快说说,商议得如何了?你可只有三日。”
“阿晏真以为薛家会怕西厂东厂的?”
“少惹是非为妙!”
“调查碧血宗之事为先,如若果真是碧血宗的人混入此次浮石会,对攻上北山的计划才是最大的不妙。”
“那你们打算如何?”
“照常比武。”
第63章 要节制
第六十三章 .要节制
第二日一大早,校场比武。
北冥晏忧心忡忡着西厂给的三日期限,又恐薛骆迁比武时遭遇不测,一夜未眠,白天顶着一对黑眼圈,来的路上被薛骆迁好一顿说教,现在蔫坐着。
身旁依旧是姬朝星,比他晚到,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想,这厮昨夜究竟是干了什么坏事,想着想着想着……忽然捂着脸坐下。
北冥晏打着哈欠,道一声好,姬朝星勉强放下手,红着脸损了他几句,最后在北冥晏一脸茫然中道:“他不比你,今日还要代替旁人比试,你也不知道节制!”
北冥晏心里乱糟糟的,稀里糊涂应道:“嗯嗯!”
姬朝星心道嗯个鬼,翻着白眼专心看下边的校场了。
今日的第二场,薛骆迁的对手来自无业寺,是同鹫岭寺齐名的大寺庙,门派方丈同临岐大师为故交好友。
然而此次的浮石会,临岐大师是没到场的,据说鹫岭寺遭遇盗贼,一夜遭洗劫一空。
来人是无业寺的和尚,发法号寻忧,执掌名曰‘一刹’的禅杖,力可大地颤动。
寻忧也不似寻常和尚,反生得威严狂暴,人高马大,一步一步走上武台,粗气连连。
他站定后将手中的禅杖重重一戳,坚硬的地面顿时被砸出一个坑,凹陷进去,惊得北冥晏差点跳起来。
“不妙……”
北冥晏更紧张了,问:“什么?”
“我说不妙,怎么偏偏是他?”
“何意?”
姬朝星对武功和兵器的痴迷程度,叫他暂时放下对北冥晏的怨念,指着寻忧的禅杖解释道:“他手中的禅杖名叫‘一刹’,兵器排行榜第二十八,专克长剑。”
“薛骆迁同他在四年前就比试过,胜了,不过他之前所用逢山,是中原赫赫有名的‘墨衣卿相’薛落思的名剑,兵器谱排行第二,仅次于当世第一神剑‘鬼泣’,在薛骆迁之前,只有他父亲可以运用自如。”
他略带嫌弃地看一眼此时的薛骆迁:“瞧他现在手上拿的是什么玩意儿!”
北冥晏好奇道:“兵器谱?那你的妒火排行多少?”
“四十三。”
当日北冥晏见识过沈慕婧排行第十七的‘时镜’,薛骆迁也对他说过,兵器谱由中原武林各大世家一□□著,颇受认可,便道:“真厉害。”
姬朝星眼中是藏不住的骄傲:“当然!妒火可是我娘的佩剑。”
家中子弟如此多,她却选择了他。
“当年我娘曾用它赢了……”
叶弦辰、北冥却岚。
他忽然住了嘴,北冥晏不以为意地笑笑:“无妨,你们江湖中人不是一向以胜者为王?”
姬朝星似乎难为情,别过头去:“再厉害也比不上薛骆迁。”
“这个我倒一直好奇,朝星为何一直拿自己同骆迁比?”
“你也觉得我比不上咯。”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北冥晏目光望着薛骆迁,目光绵长:“骆迁说,切磋比试,重要的是人,不是兵器。”
场上敲起了铜锣,薛骆迁提着一柄素白的剑,身形和对面形成鲜明对比,寒风中更显孤峭。
开场,两个人却没有很快交上手。
寻忧瞪着薛骆迁,道:“现在的武林当真是儿戏,叫个毛头小子做武林盟主!”
他倒不见得是挑衅,只是位说话较直的前辈罢了,薛骆迁也没有那么小气,恭恭敬敬垂手一礼:“前辈。”
谁知寻忧更蹙眉:“学那些个虚礼作甚!”
薛骆迁未答。
“你那又是何物?”
“剑。”
“当年洒家输给你,逢山的功劳最大,今*你想用那物什来接洒家‘一刹’的威力?”
薛骆迁轻轻抬剑:“试试便知。”
寻忧哈哈笑了两声,举起禅杖:“有种,今日叫我一雪前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