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三世 作者:坐久了腿总麻【完结】(56)

2019-05-21  作者|标签:坐久了腿总麻 重生 甜宠 虐恋 名门望族

  “啊?”小二听完挠挠头:“为什么要老百姓捐款啊,修建大坝不是该官府出钱么?”

  “哼,”陈永昌冷哼一声摇摇头:“捐款也就算了,破财免灾,可是你知道规定了每家每户要捐多少?”

  “多少?”

  “农户每家三十两银子,商户每家五十两银子,商户铺面大的双倍,交不成银子的便要出壮劳力,去修大坝!”

  “这!他们怎么这样!”小二听完瞪大眼睛,愤怒不已:“五十两,他们怎么不去抢!再说了,山洪难民涌入,我们已经捐过粮食了,现在还想让我们捐钱,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本来生意就不好做,现在让我们怎么活!”

  “哎,只怕是上头窟窿大了才想着这么个损招来补,”陈永昌越发皱紧眉头:“眼下还想着做什么生意,赶紧想办法筹钱吧,不过照这么下去……谁知道捐了这次还有没有下次……”

  听陈永昌说完小二再也乐呵不起来了,回到隔壁匆匆关了门,跳上后院的牛车便匆匆往曲溪村赶去了。

  天色暗,小二赶着牛车到了曲溪村东头的一处院子,院子里有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正忙碌着,见小二赶着牛车回来还当他偷懒了,轻斥道:“周生,你又偷懒了?怎么回来了?店里还有酒放着,你现在回来,若是进贼丢了酒,仔细你的皮。”

  却原来那小二便是周生,训斥他的是吴喜。

  周生一脸急色,开口说道:“吴大哥,看什么店啊,不好了,少爷在哪?”

  “什么不好了?”吴喜皱眉,见周生神色焦急,真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模样,便开口道:“少爷在后院酒窖忙活,走。”

  穿过巷子便到了后院,后院用大石垒砌了三件半圆形的酒窖,酒窖的门严严实实的关上,走到门口便闻到一股酒香,吴喜打开甲字酒窖的大门钻进去,周生紧跟其后。

  酒窖内用木头箍了个酒蒸,酒蒸下砌了个三尺来高的台子,台子中空,里面是镶嵌了一口不大不小的铁锅,锅内咕噜咕噜冒着滚水,台子下又挖了个坑道连接外面的柴火炉,张宝华便穿着杏色短打,头发全束在头顶,正弯着身子将酒糟从旁边的坛子里舀进加了一层垫子的酒蒸上,热气缭绕中听见开门的声音,张宝华回头看到吴喜二人走进来,停下手头动作跳下来问道:“回来了?快来把酒糟舀进去,这个月咱们就只酿这一次了,捐完粮食都不太够了。”说着微微叹口气。

  “少爷,还酿什么酒啊,”周生急匆匆的凑过来:“又要出事了。”

  “要出什么事?”张宝华将勺放在一旁,望着周生:“镇上出什么事了?”

第十一章

  周生也不卖关子,噼里啪啦一下将陈永昌给他说的话说了一遍给二人听。酒窖中温度高,张宝华听完没有说什么,只皱着眉:“先把这蒸酒酿出来再说。”说完捞起勺转身上了台子将酒糟继续舀在酒蒸里,吴喜和周生跟着一起,不一会功夫,酒糟全部舀进去之后,三人合力把中空盖子扶上去,搬来一口大铁锅抬上去,里面灌满水,再拿过旁边放着的一尺见宽的布条将接触的缝隙缠住,拿过削好的竹筒一头放进预留出的小孔里,一头放在准备接酒的坛子上。

  弄好之后三人一前一后出了酒窖。

  “忙完了?”刘翠花从里间开门出来,笑着望着他们三人:“快洗洗手吃饭。”

  周生脸上还有愁绪,张宝华看了他一眼:“先吃饭。”

  周生点点头。

  晚饭很简单,刘翠花煮了一大锅粥和一锅红薯,清炒一盘小白菜和腌制的榨菜,看起来颇有些寒酸,可四人却吃的高兴。

  三年前在曲溪村安顿下来之后买房买地便花了不少银子,张宝华一行人都没种过庄稼,买了地也不会种,不能任良田荒废,只得花钱请村里人种,这一项也是不小的开支,后来张宝华见村里有用土法酿酒的人家,那酒酿出来醇香无比,虽不及京中喝过的好酒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只是都只酿了在村子里卖,张宝华一合计,又花了钱跟人学了酿酒技术,自己在院子后面垒了三间酒窖开始用地里种的粮食酿酒,酒酿出来之后他又想着怎么卖出去,这一思量便到了镇上一看,见镇上卖酒的人家少,便一咬牙盘下了间挺大的铺子,卖酒加做点小食。这些林林种种的事花了一年多时间,带来的银子也花了个精光,索性的是找到了谋生的出路,倒还是让人看到希望的,学了人家土法酿酒之后张宝华又自己琢磨了大半年,推出了自己酒庄独酿的特色酒,唤忘忧,忘忧酒很得曲溪镇里文人墨客的喜欢,卖得也不错,眼看着一点一点的好起来,张宝华心里也是高兴的。奈何张宝华一家是曲溪村里的外来户,村里人见他们发了财便开始明里暗里给使绊子,张宝华虽气不过,但终归人生地不熟,该忍气吞声便忍气吞声了,他们在这里无权无势,能花银子解决的,张宝华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便也花银子解决了。

  前段时间黑水河发了水,淹毁了好多村庄,难民一波一波的往曲溪这边涌入,当时县令不开粮仓以济也就罢了,更叫家家户户捐粮。若是捐粮本也无可厚非,可那县令竟然要求必须捐细粮,且不可低于五石,家里田多的,每多一亩便要多一石。

  这哪里是捐粮,简直是要了命!

  张宝华开酒庄赚了些钱,他做生意是有头脑的,酿酒便要粮食,便将银子又买了几亩田,这刚买上没多久就遇到这样的事,当头一棒把他打得晕晕乎乎,无奈只得按照要求交出粮食,谁知道来收粮的捕快和曲溪村的村长沆瀣一气,逼得张宝华多交了三分之一的粮食,张宝华大怒,屋中剩下的粮食是他用来酿酒和吃饭的,他少爷脾气一上来便和那帮人吵了起来。

  曲溪村山高皇帝远,县令就是个土皇帝,那些捕快村**仗人势凶得很,再加上张宝华一家是外户本就受人欺负,那捕快和村长存了敲打张宝华的心思,当下就要把人抓进大牢,吓得刘翠花冲出来劝阻,又是给银子又是给粮的这才躲过一劫。

  可经过那一遭张宝华一家元气大伤,山洪之后生意惨淡,日子竟一日不如一日了。

  吃完饭张宝华和刘翠花说了会话,叫她睡了这才出了她的屋子走到酒窖门口的矮桌上就着月光,拿了壶酒倒在碗里喝着。

  才喝了第二碗,身边一黑,张宝华转过头一看,吴喜走了过来,相处这几年二人心里都没了什么主仆的规矩,吴喜坐到矮桌对面,拿起桌上放着的空碗自己也倒了一杯。

  “少爷。”吴喜举着碗和张宝华碰了一下。

  “少爷还没睡?”吴喜放下碗,叹道:“还是咱们自己酿出来的忘忧好喝。”

  张宝华低头笑笑,好看得眉眼在清冷的月光下多了几分柔软:“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的酒量会这般好。”说着想到了什么,张宝华轻叹一口气:“说来这么好的酒恐怕都要自己喝了。”

  吴喜闻言纳闷:“少爷的意思是?”

  张宝华指尖在碗边滑动,声音实在无奈:“从前在靖国公府的时候一心只想着从那里出来,出来了才明白山高皇帝远,县令就是土皇帝,莫说他不过才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就连一个捕快我们也得罪不起,黑水河发水谁都看出来是肯定是有人污了修建大堤的银子才导致的,如今出了事这边的知府县令这才急于筹粮筹钱用来补救,这样的世道,酒怎么卖的出去,人人自危。”

  吴喜听完也沉默不语。

  “周生今日所说,五十两银子,我们如何拿的出来?”张宝华紧抿嘴唇:“就算能拿的出了,难保这次拿出来了不会有下一次。”

  “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难道不管管吗?!”吴喜气愤,他也深知接下来的处境定然堪忧,可却真是无力。

  “不知道,”张宝华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总归活着就还有希望,只是……”张宝华端起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只是,日子苦些罢了。”

  “这有什么,”吴喜不在意的笑笑:“我和周生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这算不得什么苦,”说着吴喜一脸心疼的望着张宝华略显粗暴的双手和被太阳晒黑的皮肤:“要说苦,少爷你才是,锦衣玉食的长大,却和我们下人一样成日里干粗活。”

  “呵呵,”张宝华听这话乐了,把袖子撸起来捏紧拳头露出手臂上线条好看的肌肉,月光洒在上面,像是给他渡了一层银,看起来结实而美丽:“看看,爷可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纨绔子弟了。”

  二人对视一眼,笑开了。

  天亮之后张宝华就吩咐吴喜和周生驱车到曲溪镇里的酒庄:“你们去镇上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开始捐银子,再有,将酒庄里的酒卖了就关门回来了。”

  吴喜二人走后张宝华又将家里多余的粮食拖到地窖里藏好,刘翠华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也知道出事了。

  “儿子,来,擦擦汗,喝点水咱再搬,”刘翠花心疼的给张宝华擦汗,几年过去,他的儿子长高了些,可也黑了瘦了,穿着一身洗得发旧的短打,袖子挽到胳膊肘上,脚蹬一双粗布鞋,半点没有了少爷的样子,刘翠花的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张宝华最见不得他娘露出这种表情,接过刘翠花手中的汗巾自己随便擦了一把脸,笑着说道:“娘,我不累,你别难过,咱们运气不好,赶上晋城发大水,这段时间生意难做,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刘翠花知他再安慰自己,可一想到这几日听到的传言却实在乐观不起来,出声问道:“是不是官府又要让咱们捐银子了?”

  张宝华想早晚他娘都得知道,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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