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穆桓止立马答应,生怕慢一点林然就会反悔。他手脚麻利地爬起来,对林然付之一笑。
待伺候穆桓止睡下,林然拿出那叠纸,任劳任怨的替穆桓止抄录起来。
这本是拂诺临安之行的一个小小c-h-a曲,却被他记下,刻在了脑子里。如今想起来,还能清晰地记起穆桓止委屈巴巴的脸来。
穆桓止见拂诺半天不说话,以为他不便回答,刚想开口询问,拂诺开口了。却是一句不着调的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啊?”穆桓止闻言果然蹙眉。
“没什么。”拂诺弯腰将他抱到怀里,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为师饿了。”
“……”
大概是将他委屈的模样记得太深,所以当即在心底发誓一定要给他一方庇佑。只是这方庇佑得来的名正言顺,所以拜师成了最好的理由。以一个师傅的角度,对徒弟表以关心,便不会让穆桓止觉得别人对他好是因为他太子的身份。
许诺向来容易,嘴巴一张一合,不需起承转合便可许出一句或轻或重的诺言。难得的往往是践行承诺。拂诺活了许久,辗转人世百年,人情冷暖不太懂,过得有些没心没肺。但为了这孩子,他竟生出了些许恻隐之心,想好好护着他,践行自己当日许下的承诺。
第18章 第十八章
轩墨在见穆桓止第一眼就说过他根基一般,不是块习武的料子。但穆桓止笃信笨鸟先飞的道理,所以一早便钻出了被窝洗漱一番简单吃了早饭没有知会拂诺一声便到了轩墨院子里,像根桩子似得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生在皇家的人,自幼便知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打动人心。
寒冬腊月,冷风剐骨,梅香阵阵诱人醉。穆桓止的脸在寒风的摧残下,终于在由白转红再进阶为红紫后,轩墨的房门开了。他手里端了个盆,盆里是他洗漱用过的水。人心都是r_ou_长的,遑论轩墨像人一样活了百年,看见穆桓止这般模样也动了恻隐之心。倒了水,握住他的手,牵他进屋,让他喝了杯热茶暖身。轩墨又握了握他手,发现还是没怎么回暖,便捻诀祛除他身上的寒气。一盏茶的功夫后,穆桓止脸色终于回转,成了惨白。
他就近坐下,握住茶杯摩挲道:“我之前说你根基一般,不适习武,你可还记得?”轩墨平日话虽少,但却是个肯担责任的。穆桓止既拜了他为师叔,今日又在寒风中吹了这许久,那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半点省略不得。
“徒儿记得。”穆桓止惨白着一张脸,低声应到。
轩墨 “嗯”了一声,摩挲茶盏的手顿住,继续道:“在武学方面你已成不了大器,那我就教你一些防身的武功,虽不是什么武林绝学,但保命足矣。”
有总比没有的好,穆桓止一向不太贪心,当即点头,“劳烦师叔了。”
穆桓止以前在宫里时皇上并没有请武师教他习武,所以今日轩墨教他,还得从基本功教起,首先就是扎马步。轩墨搬了把椅子放到院子里让穆桓止坐上去,穆桓止不明就里,但还是依言而坐。接着按照轩墨的要求双腿平方,大腿与小腿之间折成一个直角,身正手平伸。最后让他维持好这个动作,虚抱着他,拖走了他屁股下的椅子。轩墨纠好他的动作后道:“你刚练习,我不强求,能扎一刻钟就好。”说罢去屋子里拿了个时漏放在石凳上记时。
没了椅子做依托,穆桓止觉得难受起来。手酸腿软,渐渐力不从心。轩墨手中书卷翻了页,看了他一眼,道 :“要是难受,不用硬撑。”
穆桓止摆摆头紧咬牙关,死撑着动作。见他仍咬牙坚持,轩墨脸上挂了笑,极浅。刚好被进院以行督察为由实则行调侃轩墨为实的拂诺看见,愣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不太稳当地摔进了院子。
“你来做什么?”轩墨抬眼看是拂诺,脸色当即冷下来。
拂诺站起来,掸去袖摆上沾上的雪污,颇具责备意味道:“轩墨,你这人忒没意思,我一进来你就摆脸色给我看。”
轩墨不太想搭理他,看了看漏刻,一刻钟还没到,便进屋了。拂诺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走到穆桓止面前,给他擦去额头细密的汗。
虽然很难受,穆桓止还是说了一句谢谢师傅。拂诺知道扎马步的痛苦,也便没同他说些什么,只是点了下头。拂诺坐到石凳上,翻翻轩墨留在石桌上的书,看看轩墨院子里开的正盛的梅花,顶着寒风赶赶瞌睡······等等!寒风?拂诺闭目凝神,发现根本没有寒风,探知了一会,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轩墨在这院子施了法,让寒风侵扰不得。又坐了一会儿,发现轩墨房门依然紧闭着,便朝着房门喊了一声,“时间要到了,轩墨师弟。”房门依然紧闭,拂诺心疼徒弟,又喊 :“你出来吧,我走了。”说罢抬脚就往院门迈去。
刚出了院门,身后门“嘭”的一声被人关住。
拂诺:“……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回答他的是呼啸而过的寒风。
……
“今天不错,坚持到了一刻钟。”轩墨丢开拂诺染指过的书,“你先揉揉腿歇一会,等会再练。”
“谢谢师叔。”穆桓止边揉腿边道。
“不必。”轩墨以为他道谢的是今天教他练基本功。“我是你师叔,教你这些是应该的。”
“嗯?”穆桓止侧头,知道轩墨理解错了,忙道:“不是,是谢师叔为徒儿施法挡住了寒风。”
“举手之劳,”轩墨抬头看了眼穆桓止,“你是个聪明孩子。”
穆桓止毫不谦虚的点头承认的同时也不忘夸一句轩墨,“师叔是个好人。”
轩墨摇摇头,神色淡淡:“说不上”
见轩墨在这个话题上兴致不高,穆桓止又闲扯了一些别的话。休息够了,再扎了一刻钟的马步,轩墨交待了一些事便放他回去了。
吃饭还是在之前的屋子里,未然摆好碗筷,伺候穆桓止吃完,这才问起他今日学的东西来。
“师叔教我扎马步,”穆桓止咽下最后一口饭。
“累吗?”未然倒了杯茶送到穆桓止手边。
“累。”穆桓止呡了口茶,毫不矫情的说出真实感受。能不累吗?腿折成那样,腰直成铁板,手伸为水平,统共还扎了半个时辰,之前没练过,说不累见鬼了!
“桓儿辛苦了。”未然说着递上三颗蜜饯。
“欸?这蜜饯哪儿来的?”穆桓止记得自己出宫时没带蜜饯。
“是前日桓儿生病,拂诺公子给桓儿喂药后留下的,也不知道拂诺公子使了什么法子,一碗药竟全部给喂完了。”
穆桓止也奇道:“我喝完了药竟没吃蜜饯?”天知道他有多怕苦。
“许是没吃,我见拂诺公子只带了三颗。”
“师傅也忒小气,”穆桓止啧道:“只带三颗,看我今晚去问问他。”
未然心头突地一跳。他眼神飘忽了一圈,最后落到了穆桓止手上。他小心翼翼地问:“桓儿,是和拂诺公子······睡一张床上的?”
“对啊,师傅房里只有一张床。”想起昨晚拂诺和他说只有一张床的时候,他还特别没眼力劲儿的问了一句师傅是要睡在外面的软塌上吗?拂诺白他一眼,跨到床上,抱着被子说他俩睡一起。同床共枕,都是男子,穆桓止不觉得有什么,随即答应。
既然穆桓止和拂诺都不觉得有什么,未然也不好再同他讲什么规矩礼制。
午憩后,汤圆来了一次,拉着穆桓止进了内屋,神神秘秘的递给他一节红绳。
“给我这个作甚?”穆桓止取笑他,“你又不是搭红线的月老。”
“不和你说笑。”汤圆正色道“这是引路绳,我给你结上,你出了事有个好歹,我也能立马找到你。”
汤圆难得正经,穆桓止随即闭了嘴,看他在自己手上动作。见他先是把红绳缠到穆桓止小指上,向左缠了三圈,又把余下红绳缠到自己小指上,向右缠了三圈。接着嘴里咕噜念了一串咒语,红绳消失,引路咒结成。
“欸?消失了?”穆桓止奇道。
汤圆拉过他的手嘱托:“一旦遇到危险或者迷了路,你就淬血在左手的小指上,我能寻着味道找到你的。”
“血?什么血?”
“什么血都成,”汤圆顿了顿,“最好是你自己的血。”
“……”穆桓止撇撇嘴,“那这引路绳我还是不稀罕的好。”
汤圆不以为意:“别人想稀罕我还不给呢!”
穆桓止动动缠过引路绳的小指,嬉笑道:“这么说,我是第一个喏?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汤圆勾过穆桓止的肩膀,矮身压低声音说:“我给你结绳,你帮我一个忙。”
他向来不是个吃亏的,帮人一把,自然不是好心白帮。穆桓止一脸“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的表情,不情不愿地道:“你说。”
“找轩墨让他给我改个名字。”
“你自己怎么不找他?”
“我忙。”汤圆脸不红心不跳的胡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