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桓止算是领会到了涑溪一言不合就让人见血的本事,他略一思索,道 :“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你把剑撤了,我就进去。”
涑溪一言不发,两人静默片刻,到底是涑溪撤了剑。穆桓止说到做到,在涑溪撤剑后,慢吞吞地进了屋。门被涑溪在背后一掌拍上,穆桓止回头看了他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拿左手擦了擦脖颈上的血迹后,问道 :“你有什么事,说吧。”
涑溪把剑一圈一圈卷回手腕上,眼睛紧盯着穆桓止,问 :“你究竟是何人。”
穆桓止心里“咯噔”一声,心下有些慌乱,在听到涑溪这么问之后,他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是不是自己暴露了。但转念一想,既然涑溪这么问了,就说明他也是不确定的。所以心里虽然慌乱,但面上好歹是保持着镇定,他装傻反问, “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
涑溪看着他,眼神冷的能结冰, “是我在问你。”
穆桓止有心拖延时间,笑嘻嘻地道 :“我知道啊,但就许你问我,就不许我问你啊。”
涑溪冷声道 :“一张嘴倒是擅诡辩,你说,我要是让你再也发不了声,你当如何。”
穆桓止十分相信涑溪会做出这种事来,于是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 :“我觉得不如何。”
涑溪道 :“回答我,你究竟是谁。”
穆桓止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二狗正是在下。”
话毕,涑溪突然笑了。涑溪极少笑,至少这些天穆桓止是没见他露出一个笑脸的,所以在见他笑后,穆桓止愣了一愣,随即想通,大概是个人听到他这个胡诌的奇葩名字都是会笑上一笑的。虽然涑溪这笑怎么看怎么冷,但也算笑了。穆桓止也笑道 :“好笑吧,呵呵,这个名字吧,其实是这么个······”
涑溪移步上前,将穆桓止双手反扭于背,讽刺道 :“你说你姓林,那你可知,林姓早在十多年前就被革除于姓谱了?”
穆桓止还想挣扎一下, “这个,我真不知道。还有,我父······”
涑溪把他推搡到椅子上,右脚跨到扶手上制住穆桓止,左手掼住他胳膊,右手三枚银针直抵他颈间动脉,“你若再耍滑头,我让你好看。”
穆桓止想 :还是算了吧,我已经够好看了,再好看我会膨胀的。
穆桓止道 :“好汉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涑溪换了个问题, “你对沈哲成做了什么 ?”
穆桓止想:还真是一个问题比一个难回答。他反问涑溪,“你怎么不回想一下他对我做了什么。”
涑溪道 :“他叫你‘主人’。”
穆桓止无辜道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我也奇怪他怎么叫我‘主人’。”
涑溪却是不信的,在他看来,面前这个少年,看似无辜,实则心眼极多。油嘴滑舌,极擅诡辩,一语不慎,就会被他绕进去。涑溪一语不发紧盯着穆桓止,手下毫不留情的把银针推进穆桓止脖间动脉里。
穆桓止疼的脸都扭曲了,嘴唇泛白,额上起出一层薄汗。
“别······别推了!!!疼 !!!嘶———住住手,!!!”
“你说还是不说 ?”涑溪把银针又推进去一寸, “我提醒过你了,不要再想耍滑头。”
穆桓止委屈的都要哭给他看了。真正耍滑头的时候吧,他不对自己有什么动作,现在好不容易说了次实话,还被c-h-a了银针。穆桓止越想越觉得委屈,越委屈越觉得脖子那里疼。
“我,我真的不骗你啊!!!!我,我······”
穆桓止哭的说不出话了,一时之间又哭又喘,偏偏整个人又受制于涑溪,动弹不了。
涑溪看他哭成这样,一时之间有些接受无能。在他看来,男儿宁可流血也是不能流泪的。 “别哭了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丢脸。”
穆桓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有些不服气的辩道 :“谁,谁说男人不能哭的。我,就,我就哭 !”
涑溪 :“······”
穆桓止边哭边想 :汤圆怎么还不来 ?!我,我都要疼死了 !
事实证明,祸害遗千年这句话是十分有道理的。至少,在穆桓止身上是一直存在的。就在穆桓止疼的死去活来,哭的不能自己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紧接着,就见沈哲成疾步进来。穆桓止对于来的是他而不是汤圆有些奇怪,但眼下,也由不得他挑了。涑溪那只拿捏银针的手并没有从穆桓止动脉上拿下去,穆桓止怕他一时手抖直接把整根银针c-h-a进去,忙对沈哲成说 :“别打别打 !”
沈哲成果然停下。穆桓止止住哭声,同涑溪打商量, “你看······沈哲成来了,你有什么问题你问他。我,我真的不知道。”
涑溪警惕地盯着沈哲成,话却是对着穆桓止说 :“我说的话他不会听。”话语中都能听见一股挫败。
穆桓止把气喘匀,惨白着脸道 :“那好。我,我替你问。你,你能不能先把针收一收 ?”
涑溪摇头拒绝,但还是退了一步,道 :“针我不收,但也不会再往里推就是了。”
穆桓止也退一步,道 :“好。”
他看着沈哲成,问道 :“你为何认识我 ?”
听闻,沈哲成歪着脑袋,左瞳一转不转紧盯着穆桓止。他眉尖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穆桓止的问题。穆桓止一时不免紧张起来,他一怕沈哲成什么也不说,二怕涑溪听不到想要的答案又把针推进他动脉。
突然,穆桓止看见沈哲成的嘴巴动了动,紧接着,他就听见一串嘶哑就像是从破风箱里拉出来的声音从沈哲成喉咙里发出来:“······穆。”
他说的声音不算大,但又能让在场二人都能听见。涑溪听后,手上力道突然散去,整个人如遭雷击,定在了原处。沈哲成说 “穆”。而关于这个姓,他能想到的,只有穆宵。
“桓儿出事了!”汤圆一个盹尚未打完,眼睛快于意识先醒。但他忘记自己是在椅子上打盹,喊出这句话后,便一个踉跄,从椅子上栽下来。
顾念景扶了他一把,忙问, “出什么事了 ?”
汤圆想起顾念景是不知道他给穆桓止结了引路绳的,于是就着顾念景扶他的姿势飞速同顾念景解释了一下。顾念景听后眼神微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雾宿山可真是一个能人辈出的地方。”
汤圆矜持着谦虚了一下,“好说好说,也就出了我这一位能人。”
顾念景把他按进椅子里,道 :“你在这里候着,我去。好歹我和他们交过手,算是熟悉他们的招式,你留在这里。”
汤圆也不推脱,立马道 :“好。那你注意安全。”
顾念景应下后,便风风火火的往穆桓止的住处赶。
他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不能疾步行走,不然伤口愈合的慢,还可能留下疤。虽说很多人都认同 “男人身上留道疤才能被称之为男人”的这一说法,但对于顾念景这种极度臭美的人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身上留有这样一道疤的。所以他平日是注意了又注意,唯恐因为自己的疏忽留下什么难看的疤。但如今穆桓止有了难,他暂且把 “会不会留疤”的担心放在一边。他一边疾步赶去穆桓止的住处,一边念叨 :狗子啊,我腿伤要是留了疤,你可得负全责。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涑溪右手持软剑制住沈哲成,左手掼住穆桓止,笃定道 :“穆桓止。”
穆桓止还想坚持一下,装傻道 :“谁 ?”
涑溪眼神微眯,“穆宵。你的叔叔。我见过你,在你小时候。”
穆桓止想 :那可真是够久的。难怪我没印象。但面上还是继续装傻,“穆宵 ?梁王 ?”
涑溪哼笑,讽道:“你们叔侄俩真是像,笑里藏刀,演技一流。”
穆桓止想 :英雄所见略同,我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
嘴上还是谦虚道 :“我觉得我戏演的不如嘴炮打的好,你这么说,我真是不好意思。”
涑溪懒得同他再扯皮,手指威胁x_ing的往穆桓止脖子那里移了移,道 :“太子殿下,这银针的滋味不好受吧 ?”
当然不好受!简直是比听师傅讲学还要难受的折磨 !穆桓止闻得此言,嘴皮子都抖了抖,他道 :“英雄,我问一句,就一句。是不是我承认我是穆桓止了,你就会杀了我 ?”
涑溪微一侧头,摇了摇,道 :“杀你对我来说无用。我不会杀你。”
涑溪这人虽然一言不合就让人见血,但是说话算数。穆桓止尚且信得过,他略一沉吟,终于承认:“是我。我就是穆桓止 。”
涑溪扯起一边嘴角,道 :“果然。”顿了顿,又道 :“难怪。”
穆桓止立马追问,“难怪什么 ?”
涑溪缄默,他看了一眼背后的沈哲成,道 :“你帮我一个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