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继续收拾那一堆乱糟,看着那窈窕的身姿,面容虽说不是上佳,但这身段倒是不错,只是属于那边的人,只怕不好对付。可他景修宜是什么人,林清漪也好,甚至乌洛兰雅他都手到擒来,这么个女人,自然也不会费上什么功夫。思及此,那人动作倒是快,满屋的狼藉竟然理得差不多了,景修宜的语气软了些,似无意的问道:“你那主子既然派你来了本王身边,也算本王的人,叫什么名?”
女子此时垂着头站在他面前,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景修宜自然是没有看到,说出话倒是软语温柔:“回王爷,奴婢琵琶。”
“琵琶……”景修宜念了一遍,说,“从今往后就在本王边上侍候吧。”
琵琶却是抬头冲着景修宜盈盈一笑,道:“王爷错爱,奴婢不敢,奴婢在外间就好。”
明明看着只是寻常,可是一笑起来,便面目生花,尤其是那一双盈盈眼波直直冲进了眼里,在脑海里头晃动,景修宜倒是不强求,只是说:“也好,只是你并非寻常仆婢,以后这种粗活就不用做了,在书房侍侯吧,也方便。”
琵琶自然是知道所谓的方便指的是什么,却是不露声色:“谢王爷。”
第42章 灭门
本打算离开的莫求因着司空府的突发情况,只得暂且留下,裴氏将她奉为坐上宾,两个司空大人对她也是彬彬有礼,她人长得好,又没什么架子,每日在府里来回,满府上下对她都是交相称赞。尤其是府里那个刚满周岁的小姐,话还不能说利索,刚刚能走几步路,见了她也是“姐姐,姐姐”的叫,就要冲她来,总是伸手要抱抱。老大人喝了三五日的药后,好了许多,已经能坐着了,估摸着再些时日就可下地了。而小公子小孩子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本来就不什么大病,只是受惊过度,这一养好得也就差不多了。
司空远虽说年岁不大,但也入了学,司空家的儿子,养得比一般人家的要早熟。他已经能下地了,那日莫求见两个病号恢复得都不错,嘱咐了几句便要离开了,小公子一定要送她出门,莫求拗不过,也就随了他。刚好夫人带着小姐也过来,司空芯一见她就扑了过来,莫求笑着接了手,裴氏见自家女儿一个劲往姑娘怀里钻,口水蹭了一路,都蹭到肩膀上了,赶紧让r-u娘接回来,小丫头不乐意的,咧着嘴,感觉就要哭出来了,莫求朝裴氏笑笑,道:“夫人,不碍事的,小姐喜欢小女,就让我抱一会吧。”
既然都这么说了,就这样吧,一行人送到门口,中兴王的马车已经在那等着了,今天来接是姚安歌亲自来接的莫求。裴氏没见过姚安歌,莫求介绍到:“夫人,这是我师哥。”
裴氏点头,“公子好,这阵子劳烦您师妹了。”
姚安歌行个礼:“夫人多礼,司空老大人与小公子没事就好。”
r-u娘要接过自家小姐,可小丫头怎么都不撒手,抱着莫求哭得厉害,裴氏看了看,有些无奈,前些日子都还好的,今日怎么会闹腾得这么厉害呢。司空远看着他们,走到前面,对自己妹妹说道:“芯儿乖,姐姐明日还会来的。”
司空芯的眼睛还带着泪花,看着自己的哥哥,听他说:“哥哥保证。”又瞧瞧莫求的笑脸,才算是撒了手,不甘愿的回到了r-u娘的怀抱。
莫求看着那小娃娃,脑袋埋在r-u娘的肩头,却还是露出一只小眼睛偷偷看她,觉得好笑,然后上了马车。
莫求一回府,姚安歌便拉着她往回春堂去,说:“收拾东西,明天我送你离开。”
“为什么?”莫求有些不懂自己的师兄突然抽的什么风,却是很坚定的说,“我不走。”
“由不得你,绑着我也要把你送走。”姚安歌的态度也很强硬,本来司空家的人活也好死也罢,跟莫求都扯不上任何关系,可是今日他看到的场景却不是这样,莫求看着不热情,心却善,又重情谊,如果以后司空家出了什么事,多少会有些问题,才急着送她离开。
慕博衍一进门,听到就是师兄妹的争吵。
最后莫求一屁股坐下,说:“我就不走,明儿我还要去司空府看芯儿。”
“你……”姚安歌的太阳x_u_e都突起来了。
慕博衍问:“这是怎么了?”
莫求气鼓鼓的不坑声,姚安歌走到边上,附在耳边说了好一会,慕博衍听完看了莫求一眼,对姚安歌说道:“莫姑娘是医者父母心,等司空老大人与小公子好透了再走吧。”
姚安歌想要再说什么,却见慕博衍冲他摇头,也就忍了,他说:“王爷既然都说了,那就这样。到那时候你赶紧给我回去。”
莫求看他一眼,心里还是有气,哼了一声,但那语气听来,也算是同意了。
莫求医术高明,老大人和小公子养了一月不到,终于是好得差不多了。姚安歌盯着她,最后她也只得收拾走人,芯儿那小胖丫头与她投缘,她好是真的喜欢那小娃娃,虽然师哥这次的态度强硬的太过于有问题,但她知道肯定是为了她好,也就这样了。
尚书令病愈后,思虑了很久,跟自己两个儿子商议,与其说是商议,倒不如说是老人自己下了决定,他要辞官回乡,司空衍的院士当着也没什么意思,司空茂的军权也没有了,这一家子是时候退出朝堂了。老爷子最后选的是带着一家老小告老还乡明哲保身,为官多年,威严自然是有的。两个儿子自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既然定下了心思,肯定也是思虑明白了,他们做儿子的怎么会有异议。
然后皇帝的案桌上多了一份尚书令的折子,那日景云被叫到殿前,皇帝眼晴看一眼桌案,内侍将折子给太子递过去,太子看一眼,虽说发展有些快,但也是在预料之内,面上却露出一丝惊诧:“司空大人他……”
景既明冲自己的儿子点头,问:“太子对此事怎么看?”
太子合上奏折,恭敬的说:“依儿臣所见,司空大人清正廉明,是大夏的股肱重臣,但诚如老大人所言,天命之年,又遭逢灾祸,身子能肩负的重量有限。不过司空大人是父皇的仰仗的忠臣元老,还是需要父皇决断。廉颇虽老,依旧能越马扛枪。”
景既明看着太子,良久才说,“嗯,你先下去吧,朕会好好想想的。”
太子将奏折交还与内侍,行礼:“儿臣告退。”
之后,皇喻传来:尚书令司空瑾因身体报恙不堪吏职自行请辞,陛下有感司空大人为大夏鞠躬尽瘁,特赐珍宝,修护故乡祠堂宗庙,赐与宅院以颐养天年。
司空大人祖籍湘南潭州,皇帝虽说赐宅院修宗庙,看着是恩典,但离京师千里之遥。这马上又要入冬了,司空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倒也是难为了,还好司空茂回来了,毕竟曾担着威远将军的头衔,此刻觉得分外靠得住。
姚安歌收到消息的时候,心里舒了一口气。可拿出太子给他的信的时候,看一眼,心又凉了几分。揭开灯罩将信纸投入烧掉,沉着脸出了门。慕博衍在自己的院前站着,看着那道身影一闪而过,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用猜他都知道姚安歌是去干嘛。慕博衍终究是与太子与姚安歌不同,他知好歹,珍惜那些微末的好,想得也是周全,也会狠心,但对着无辜,还是做不到那般杀伐决断,骨子里还是有些一副软心肠的不称职的恶人。
得了皇喻,司空家的人收拾得差不多了,仆人奴婢遣得也差不多了,剩下跟着的都是入府几十年的老人了,都是亲近的人,也没别的地方好去,就带着吧。所有的东西,也就五六辆马车。司空瑾是自己请辞,皇帝又赏宅子又修祠堂宗庙的,也算是荣归故里了,只是人走茶凉,最后来送别的只是零星,树倒猢狲散的道理大家都懂,只是看着还是有些凄凉。魏弘与司空茂的交情在,为人重情重谊,送到城门口才算罢了。
皇帝在宫里,突然就有些感慨了,如今司空瑾也走了,突然就重重的叹了口气。冒出一句话,也不知道是问谁:“有些时候,朕是不是也会做错?”
边上自然是没有人敢回答,在皇帝边上伺候多年的张端向旁人使了眼色,那几个人便退了出去,才小声笑着说:“皇上这是从何说起呀。”
景既明身上的龙袍明晃晃的,那五爪金龙端的是威风凛凛,可头上青丝白发混在一起,脸色虽然看着不错,脸皮却有些垮,额头眼角的皱纹已经刻得深了,一双有些混沌的眼珠盯着张端好久,看得张公公脸上的笑都僵了,才听皇帝缓缓的说道:“司空爱卿是朕登基之后提上来的第一批大臣,这么些年为着朕,为着大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那么离开。是不是已经启程了?小张子,你再去库里挑几件东西,送他一程吧,也算是为了朕与他君臣多年的情谊。”
张端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的神情并没什么不同,心里揣测着这天子说的送究竟是一个怎么送法,还是躬身道:“奴才遵旨。”
皇帝也是老了,心也就没那么硬了,这个世上与他关联的人越来越少了,便会想着那些个旧情,司空大人倒是明白人,所以才会什么都不说,只是投书求去。
张公公是三更了,快四更天才回的宫,这个在宫里待了快一辈子的老人,一向的礼有度,回来的时候却发丝混乱,衣衫不整,神情惶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皇帝面前。惊了皇帝和妃子的清梦。
景既明安寝前交代过,张端回来让他马上来见,此时见他这个样子,一下坐了起来,叫宫娥妃子都退了下去,问:“怎么了,司空瑾有什么不满吗?”
张端整个人还在发抖,身子扑在地上,声音都在发颤:“回皇上,奴才半路遇上一伙黑衣人,武功甚是了得,不知道是何来路,与奴才缠斗了好久,奴才带去的羽林卫都折了好几个,奴才以为就会那么交代在了那,再也见不着皇上了,谁知突然那群人就撤了。虽然不明所以,但奴才想着,天已经晚了,司空大人应该也找地儿歇息了,便想着去撵上他们,不敢耽搁,可是奴才赶到前面小镇上,寻了好几家客栈都说没有见过那么一行人,奴才想着可能是天黑了,没赶上宿头,便想着往回寻,破庙什么也都看看,岂料真让奴才寻到了……可谁知……会是那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