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泪慢慢覆盖住他俊美的脸庞,思恋的泪水苦涩不堪。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心比白天更痛。
“阎惘,我想你――,你回我身边来――”申屠离对着墨蓝色的深海发出悲戚绝望的嘶吼。
申屠离像雕塑一样笔直站立在海边,远方的灯塔猛然亮起,申屠离适应黑暗的眼睛被晃,他抬起左手覆盖面庞不在压抑放声悲哭。引得海风愈加冷寒,呜咽着悲鸣。
申屠离脸上还挂着湿冷的泪,他把背包从背上拿下,抱着,用头抵着,他冰冷的唇缓缓印下,“阎惘,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对你!”
申屠离把包裹阎惘骨灰盒的外套拿掉,把它抛入海中,俊美的脸庞因悲伤而皱起,嘴唇抖个不停,申屠离痛苦万分的嚎哭。
申屠离低着头抱着阎惘的骨灰盒,那样子就是依偎、陪伴。
申屠离对阎惘做了最后的道别。他手摸索住那封死的盖子,一使力骨灰盖应声打开,申屠离抱着敞着的盛阎惘骨灰的盒子,一步步走到海中央,手里的骨灰盒一扬,那灰白骨面朝前泼洒,风一吹,静静地落在海水里。他的阎惘自此在人间再无踪迹,申屠离觉得心早就跟随阎惘一起死去!
受阎惘死去打击的申屠离,身心俱损,他在山东青岛搁浅下来。他的孤寂身影有时会在海边出现。绝大部分时间,带病的申屠离都窝在山东青岛的小旅馆里独自悲伤。
……
王佳丽终于带久病的妹妹来到山东青岛。王佳丽的爸妈早几天打去电话说要去深圳打工。王佳丽肯求父母等几天,她带佳瑶来见他们一面,王佳丽的父母因女儿的巨额医疗债务发生争吵,她母亲赌气去了深圳,她父亲去追她母亲。
王佳丽只好继续用谎言维持小佳瑶家庭和谐的梦想。
“走,姐带你去吃海鲜!”王佳丽看着奄奄一息的妹妹强装笑容。
王佳瑶懂事地点点头。
王佳丽用轮椅推着佳瑶来到一家打着新鲜海鲜食馆的小海鲜店吃饭。
申屠离呆呆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他觉得人世间的喜乐与苦悲都与他无关,他觉得心的某一块被阎惘带走后,他的痛苦似乎减轻许多。其实,隐藏痛苦是最不明智的选择,那会让痛苦深入骨髓。
佳瑶在吃了一口虾后慢慢闭上眼睛,王佳丽心如刀绞,她用衣服蒙住佳瑶,几步就将她推出海鲜店。
在路边,王佳丽试图给佳瑶灌药,可佳瑶已经喝不进去,她处于濒死昏迷阶段。
“师傅,你在哪里?”王佳丽哭着给术士吴痕打电话。
吴痕接听说:“你来山东德州。”
在山东德州一所堆满废品的小院里,破烂王吴痕佝偻着身子从垃圾里翻出一瓶过期啤酒。他用牙咬了半天,老牙快崩掉还未咬开瓶盖,无法,他只能找出崩了刀刃的菜刀撬开铁质瓶盖。
申屠离感觉身体稍好,他又去海边瞧,海水碧蓝一望无际,他不晓得哪滴海水里有阎惘,他觉得整个海都是阎惘!
申屠离以前在山东逗留过一星期,在乡间有一种大花生吃着非常香脆,阎惘似乎没有尝过,他想去那地带些给阎惘。
很长时间申屠离都不曾照过镜子,这会儿洗漱时仔细一看,被镜中模样吓了一跳,他因思念阎惘不思饮食,脸颊少了些肉看起来比阎惘在时老了几岁。
阎惘这人爱面子每次在公共场合都把申屠离推到人前,巴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这么俊美的男人是他阎惘的。
想到这儿,申屠离压制住悲伤,“阎惘,我会好好替你照顾我自己,也请你在那边好好替我照顾你自己!”
……
破烂王吴痕喝完那瓶过期啤酒后,打着嗝,躺在破烂摇椅上,“呼呼”,一秒后就发出震天鼾声。
王佳丽把妹妹抱到车里疾驰驶往德州。
王佳丽把车停到小巷子,抱着昏迷的妹妹朝吴痕家跑,路上被玻璃瓶绊了下险些摔跤。她重新抱好妹妹,疾步走到吴痕掩着的木门前,飞起一脚把门踢开。
睡着的吴痕被吓得惊醒,看清是她们,含糊道:“还以为村口小卖铺的老婆子问我要烟叶钱。急啥子嘛?”
“师傅佳瑶快死了!”
吴痕撩起皱皮老眼一瞅,摇摇头道:“生死有命,唉――”
王佳丽哭着说:“医院也判她死刑,说还有一个月时间,你看她怎么,呜――”
吴痕往南房小屋走去,推开黑漆漆的木门,在东边墙上有一龛,内里不知道供着什么,他取出一包纸包,拿到手里颠颠份量。之后,用另一手握成拳不住捣自己驼着的背,他走出屋子,望了眼两姊妹,“这是草药,也不知管不管用。”
王佳丽就和拿救命药一样,双手托着伸到他面前。
“吧嗒”纸包药被扔到王佳丽手心。
三天后,吴痕小院内传开女人叫喊式嚎哭,王佳瑶在昨晚不幸去世。
申屠离在临近小院坐着马扎一颗颗剥着笸箩里的山东大花生,白皙修长十指甚为灵巧,大花生的红衣都完好的留着,他自己爱吃带红衣的花生,想来阎惘也会喜欢。
申屠离听到嚎哭不为所动,在世上每一天都会有人死去,死者会不会痛苦没人知道,生者会不会痛苦也没人知道,每一种情感都藏在人们的内心深处,有时候虚伪的悲伤也十分感人。
申屠离上午剥花生下午去村里手工作坊里观摩学习,他发现这里的师傅可以做纯手工的花生方糖。
“成了!把它切成小块用糖纸包好,这样的糖块能保存一年。”在手工作坊里由申屠离亲手做出一大块手工花生糖,他多日悲伤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笑容。
“阎惘,看到了吧?我就是这么能干,你跟着我就有花生糖吃!”申屠离用两指捏着一块白色方糖,把它举到太阳下,方糖阴影下流彩阳光分外妖娆。
申屠离把所有花生方糖用糖纸包好,伙计递来透明塑料袋,申屠离把方糖装好放在真空包装机入口处,袋内空气被吸走后密封压口。
晚上,劳累一天的申屠离提早休息。多日辗转难眠的他,今夜竟然安眠入睡,他枕头边放着只给阎惘留一少半,他自己一大半的花生方糖。
申屠离每回都故意克扣给阎惘的零食,阎惘发现时就会表现出各种委屈,申屠离每每都觉得好笑,当着霍东的面骂他是吃货。
半夜,小院传来淅淅沥沥的下雨声,申屠离惊醒后推开窗子察看,只见月朗星稀,高大树木上卷曲的叶子“沙沙”掉落。发觉没雨,申屠离把窗子关好,接着躺下,独自入睡的他此时再难入眠。他静静聆听窗子外的落叶声。
不对,有人在说话?不是说话像是在念叨着什么,语音频率非常特别,搅得申屠离有些心烦。
申屠离披着衣服,蹑着脚步拉开房门,走到院里寻找声音来源。
那人声语音的频率越来越快,一般人都模仿不来,嗡嗡叨叨的声音来自隔壁院落,他们这么晚能做什么?
申屠离来到院墙边,墙内有一架木制梯子,他踩着上了三阶,往那个院子一瞧,吓得他目瞪口呆。
只见,院中一张铺着黑色镶金边桌布的桌子上躺着一个已经僵硬的小女孩,口中不停念叨着诡异频率语音的老头,紧闭双目拿着木铃摇晃,他正在施术,……进程非常缓慢……
申屠离认出站在旁边双手合十的女人,就是他想绕道出卡口被她拦截的那个长着些微雀斑的匪气女子。她旁边还有一个着装朴实的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妇女。
突然,施术老头大喝一声,小女孩竟然在桌上悬浮起来,接着,她身体恢复柔软,干裂的深紫色唇微微张开,似乎有气出来,她的胸口微微浮动,……
“太好了――妞子活了!”
“佳瑶,你看看爸爸,……”
“瑶瑶,姐姐在这儿。”
一家人扑过去把小女孩紧紧抱住,施术老头一泄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下,小女孩身体也跌落在桌上。
申屠离感到一阵眩晕,有一股无形力量从他心口处流出。
吴痕眼看着一股微薄力量缓缓流入小女孩身体,他有些吃惊,那是什么力量?他刚才只不过是施了神秘的汉代招魂术,他学艺不精,只能让佳瑶再活七天。
申屠离爬下梯子时回想起来,他在一家私人收藏馆中见过桌子上铺的布,那可不是普通物什,它是汉代招魂幡,那老头所施的是汉代失传已久的招魂术!
第十一章 冥界地动 十殿阎罗迁居琼覆火海湾
跪着的五殿阎罗心里七上八下,他们见到了比太后马氏还厉害的幽魂,眼前这两位,不止心狠手辣那么简单,他们的鬼头脑都是一等一精明。弑君篡位的罪名极大,一旦此恶名传出,他们作为冥界的外来者必然会被众幽魂排挤,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像今天的残忍杀戮会不会悄无声息的再次上演?
这时受伤的阎惘被伤痛折磨忍不住“咳”了一声。
拏云回转身子轻轻撩起冥禽羽帘,瞅了一眼受伤的阎惘,他心里有疑惑:他没传任何冥力给阎惘也没用愈还丹为他养魂,要是其他冥力一般的幽魂经过这般折磨早就魂飞魄散了,这个阎惘当真是父王的亲子,幽魂体还算健壮。
拏云放下羽帘代阎王下旨:“你们几位冥力高强当带头扫除瘴气,保冥界幽魂安康,阎王允诺一旦你们功成,他将在琼覆火海湾为十殿阎罗耗巨资新建阔气宅府别院,那时阎王将亲笔书写府邸牌匾赐予众位阎罗。”
五位阎罗听出别的意味,合着先派我们扫除瘴气,弄得我们被毒气侵蚀得半死不活,还嫌我们碍眼,将哥几个打发到风景很美但不适宜幽魂居住的火海湾。冥财政由我们把持,今年还亏损十九万两鬼银,阎王刚入冥界他手里哪会有私房钱?
卞城王脾气火爆就要站起来理论,被轮回王死死揪住袍角乱晃,卞城王看了四位阎罗一眼,觉得此地是拏云和岸犹的地盘,他们带来的手下全部被悍魂活剥处死,他们的安全都岌岌可危,他吸口气磕头领旨。之后,默默告退真的去执行扫除瘴气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