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贾琏笑了一声。这曾厚可踢到铁板了。
“无碍,无碍,大俗便是大雅。”曾夫子听到厚厚两个字,眼里冒出一抹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嫉妒目光。
“就是!老曾啊,你去跟人说,来给我代课做作业的,我把当年老秃头送我的《温家三训》手抄本全本外加他注解的,反正据说很牛的一本书送给他!”
贾赦说得漫不经心,贾琏闻言却是惊了。这本是温家的族学!在前朝便是奉为至宝的存在。
曾夫子闻言,已经激动的手抖起来,眼底满地嫉妒之色。这《温家三训》流落在外的只有残本。光是残本就能够让人读之心醉,若有幸能读一读全本,那……
温相怎么可以把自家立身传家的根本送给这么个纨绔!
见曾厚激动无比的走了,贾琏面色忧虑:“父亲,你怎么好拿温相的东西做人情?”
忠义亲王先前坦白过,温家大火是贾赦带人去救的,这温家剩下的东西,还有温家昔年隐居地的位置还有大门钥匙都是交给了贾赦。
但千言万语一句话,现在贾赦傻了,就算把他小金库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温家的东西。
“你当我傻啊,那老秃头的东西我要留给小马儿的。”贾赦说完,一怔:“小马儿小马儿是谁来着?”
“乖,别多想了。去休息一下先。”
“嗯。”贾赦头点点:“儿子,我告诉你,我聪明的很。我要拿着这书钓鱼!知道哪些不怀好心的,你就不用结交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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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就在贾琏和贾赦离荣国府的第一日,王子腾看着化作婆子前来跪地嚎啕的妹子,一脸惊愕:“什么?贾琏竟敢这般心狠手辣?”
“大哥,再不除掉他,否则他日若是得权了,他定然会报复您的。”王夫人眼泪婆娑:“我的珠儿被他毁了,要冲喜。婚嫁大事,他竟然小肚j-i肠着,连荣国府大门都不愿开。让我的儿媳从侧门进!”
“够了,你先前错失一步,分了家。这点说破嘴皮子他也有理。”王子腾虽然这般对王夫人训道,可内里却是又对贾琏添了一分不满。这打狗还要看主人!
如今,他王子腾还在京城,大房便敢如此作践他们王家人,真是不知所谓!
区区一个秀才而已,他有本事断了贾琏的青云路!
贾琏这辈子别想参加乡试!
第25章 书院的日常
王子腾示意自家妹子回去等消息,便着手安排起来了。他耳聪目明,知晓因为贾琏的拒婚,让向来得宠任x_ing的五公主心生不满,更兼之因闯到乾清宫被上皇抓了个正着,当今重罚了五公主。所以,这新仇旧恨加起来,已经让五公主和刘妃一脉心生怒火。
他要做的便是等五公主禁闭结束后,“帮”人报仇,到时候断了贾琏的手筋,划花了贾琏的脸,看他还有什么资格出仕为官。
然后等借助完五公主这波东风后,贾琏就可以因为承受不住打击,抑郁寡欢而亡!
浑然不知危险悄然而至,报道的第二天便是正式上课。这天刚蒙蒙亮,贾琏打完一套拳,又跑步去山门口拿到兴儿送过来的新鲜牛r-u,回来熟稔无比的将自家爹从被窝里掏出来,帮人穿衣,扎个马尾,准备洗漱用具。看着贾赦迷迷糊糊却又一个命令一个动作,贾琏不由笑了笑,转身叠被。叠被之后,又检查了一番贾赦堆积满满的箱笼,将人堆积的零零散散要跟同窗“分享”的零嘴和书签分门别类归置好,细心的贴上标签,又将课本一本本按着课程表放好;又将笔墨纸砚等文房用具整理一番;又将出恭用的绢布和手绢分开来……
待将箱笼整理完毕,看着里面井井有条还有空余的空间,贾琏忽然间觉得养个崽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他还没送“赦大娃”上学,就已经怕起来了:就怕人箱笼背不动,就怕上课被欺负了,就怕人万一人有三急找不到地方,就怕人研磨不会,就怕……
总而言之,各种愁!
贾赦这会可完全不懂贾琏这当“爹”的心理,他清醒过后,早已养出了习惯,自己哼哼哈哈在小院子里练着五禽戏,练完之后又绕着小院跑圈,跑完圈之后,仰着一张红扑扑的脸,闭着眼睛好一会儿,不见又人伺候,才拍了一下脑袋,回过神来不是在家里了。于是,贾赦颠颠跑来找兀自感怀养娃不容易的琏爹,问:“以后要我自己擦汗换衣服吗?”
贾琏微笑:“您说呢?”
贾赦挠挠头,讪讪闻了闻武服,道:“我觉得不臭。可以两天一换的。”
“快去,我水烧着呢,等会擦个身子。后背擦不到再叫我,知道吗?”贾琏脸一沉,看着傻儿子撒腿就跑,默默起身帮人准备衣物。
虽然知道要自力更生的道理,可是他……他舍不得啊!
贾赦本来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已经比从前会吃苦了,都能生个小火炉,自己煮个白面条拌准备好的r_ou_酱(考试期间),其他方面,他多帮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家里有这个条件,何必苦了去;况且子伺候父,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般一想,贾琏愈发心疼贾赦一分,待贾赦净身换衣过后,又耐心的帮人梳好头发,顺着人要求,编了两小辫子。
等唐家兄弟按着约定来上门找人一同晨读,不禁都愣神了一下。他们原以为要等贾家父子两起来呢,哪里知道贾赦已经在院子里了(因贾赦情况特殊,山长开了特例,才会分到一院,其余学生要想有院子,得经过书院夫子考核和审批,过程异常艰难)。贾赦穿着书院的淡青儒袍,梳的也是与寻常书生无二的发型,只不过束发的发窟镶着玉罢了,可偏偏站在小院对着他们微微一笑,便像是晨曦驱赶了雾霭,让整个大地似乎都亮堂了三分,真真是端得翩翩君子的风范。
当然,前提是不要开口说话!
“小糖糖,你看,我儿子给我编的三根小辫子,你看,还有这衣服上面一边给我绣了小扇子,一边绣着好好学习的小金猪。”贾赦美滋滋的给好友秀着:“我儿子好厉害!”
唐瑞看着从厨房而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四碗牛r-u,发自肺腑感叹:“琏兄你真是多才多艺。”
“应该的。爹开心就好。”贾琏笑得一脸自豪。
唐家兄弟:“…………”
晨读期间,唐家两兄弟略不好意思“被分享”了新鲜的牛r-u,互相对视一眼,发觉自己除了惊叹贾琏的“孝”便只能愈发督促自己朝人家学习。
原以为他们够自律的,在学院课程规定前提前晨读一个时辰,可今日真正知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连原本在他们眼中娇生惯养的贾赦,竟也是比他们更加的勤快。
当然作为回报,唐玥也是将自己的学院生活心得尽可能的跟贾琏述说,又道自己会尽可能的在擅长的律法科目多多帮助贾家父子。若是贾琏在这方面有疑问,他还可以帮人引荐兄长唐珏和杜科。
贾琏一脸真挚的道谢。能与唐家交好,这对他来说完全算意外之喜,所以他也不会带着功利x_ing去谋划什么,只开口道:“我父亲与唐瑞既是好友,我自也是把他当做小辈一般,好生照顾着。”
唐玥迎着贾琏肃穆郑重的面色,心理默默纠结:父亲,小辈,这差辈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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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读过后,唐玥引着三人去了膳房二楼,详细介绍一楼大众普通,二楼恍若酒馆点菜的区别后,又说了各个大厨的拿手菜,又说每逢三六是“牙祭日”-菜好又便宜。
还引着贾琏认识了三个好友:李志章,其父乃大理寺寺卿;钟勇言,其祖父是御史大夫;路平,其父是刑部侍郎。
贾琏一一行礼,看着三文臣家的青年俊才,还是司法审判制圈子的子弟,默默瞅眼旁边跟着见礼的贾赦,打算回去给他多编个小辫子。
他爹这气运贼好!
若没他一嗓子,呸,是啸,引得唐瑞臣服,也就没后边这种种“快捷”机缘。
本来文人圈子也讲究个三六九等,他爹虽然有这个温相弟子名头,可说句难听的,人走茶凉。
他之所以牵着爹,有空没空往书坊里钻,自己一下子拿个三元,高调无比,便是存着结交人脉心思,毕竟贾家是武将,在文人圈子里不亚于两眼抓瞎。岂料这如今,顺着唐瑞这股风,他得了唐玥好感,一下子打开了不少门路。
看贾琏时时刻刻关注着贾赦,被引荐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好感加深了一分。
而贾赦不管先前十几年名声如何差,但“愚孝”的名声却是实打实,无法磨灭的,况且先前贾赦所为未违国法家法,反倒是贾政厚颜无耻钻着孝道,窃居荣禧堂。现如今贾赦又失忆,还上进了。
所以,三人对贾家父子两人都颇有好感,甚至见贾赦这般懵懂恍若孩童,而贾琏明明是他们年纪中最小的,却是分外老城稳重,谦逊有礼,不由带着分怜惜。
用膳结束之后,贾琏亲眼见着贾赦和唐瑞一起步入天乙班后,才自己回了天甲班。至于唐玥几人却已经是举人亦或是有师承,不与他一班。
天甲班一共招收十名学子。每轮月考过后,若名次下降,则会扫地出门。班内的位置按着每日进屋时间先后自行划分。
贾琏听着入耳的读书声,默默坐到了角落的最后一个位置。反正他大概每一天都会成为最后一个进课堂的人。
翻出温习过一遍的书籍,贾琏眼眸不经意间扫了便同窗。这九个人中,最大不过四十,最年轻的貌似是他自己,其他具体年岁不可观,但多在二十五岁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