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当即欢快下车。
“师父,让我父亲一个人,这……”目送贾赦动若脱兔的身形飞快离开,贾琏话还没说完,疼得差点喊出来。
郑老御医面色y-in沉着:“你在考场干了什么?让你做一题活动活动手指,苏活筋骨,你倒好!仗着自己年轻就逞强?”
此话一出,忠义亲王也顾不得外边的学子,目光定定的看向贾琏。
迎着两人人关心的目光,贾琏三言两语道了考场发生的“意外事件。”
“意外?”忠义亲王闻言,眸子一沉,掀开车帘看着主考官一行人正行色匆匆上轿,去往皇宫的方向,眸间带着抹冷意:“最好真得只是意外!”
“嗯。”贾琏轻声嗯了一声,乖乖被郑老御医扎针,但目光却是忍不住投向外边,看着忙忙碌碌指挥守卫抬人的贾赦,又凝视着被抬着的赶考学子,眼里透着抹深思。
他其实跟他们从骨子里不是一群人。
当他听闻忠义亲王的话,第一反应便是招贤纳士,给自己积攒名声,投资学子,但是他也第一时间能感受出来,忠义亲王这份举动没什么功利心,只是心存一分善念,而他的父亲更是单纯信赖忠义亲王。
这两种举动来说,对他都是挺陌生的。
他对陌生人,毫无价值的陌生人绝对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他也不会像他爹这般不问缘由,全身心的信赖一个人。
贾琏遥遥的看着看着,眼睛不由亮了一分。他自己心肠黑的,可是却能护着“赦大娃”一辈子安乐无忧也不错。
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个小小举动让贾琏不经意间自省一下,忠义亲王搭着脉,跟郑老御医讨论着血脉流通等等医学问题。
等贾赦开开心心回到马车,一行人才回了医寮。
就在他们回医寮的路上,当今听完孙机的报告,刚想说句你怎么那么多事,但转眸扫见窗外滴滴答答的落下的雨水,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的笑了笑,道:“孙爱卿,这件事你做的不错!突发降温,你能念学子之艰苦,又意外打翻茶水,你能妥善处理安抚考生心理,努力维持考试的公平公正,让学子能够尽显才能。传令下去,此成定例——非考生原因导致的意外事件,经过考官合议,可便宜顺延考试时间。”
一听这话,孙机等人匍匐跪地,发自肺腑的山呼万岁。
当今听着耳畔的呼喊之声,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得意之色——其实,民心收服起来也就那么简单。
又赏了众人御用的笔墨纸砚一套,当今看着人感恩戴德的离开,笑过之后,唤来花公公,问:“父皇最近常往医寮跑?”
“是。”
“那他知晓后……”当今说着说着眼里露出一丝的期待。他这回表现还不错吧?
压根不知道皇帝儿子还等着他给“大红花鼓励”,上皇待雨过天晴后去医寮溜达一圈,没人跟他说贾琏“意外之事”,他也懒得理会最近感觉愈发婆妈的大儿子,忽悠着贾赦,带着唐瑞,三人浩浩荡荡杀进了赌场。
“今科乡试可有两个小三元参考,还有不少青年才俊,快快快,赌一把!”上皇闲得无聊,一听京里还有科举赌博,便带着两人傻钱多的肥羊,前来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怎么上面考第一的热门人选没我啊?”贾赦指着墙壁上明确赔率的魁首人选,生气:“我答题可溜了!基本都会。”
“赦叔,别气啊。我问过了,这个还可以自己坐庄的。我买你第一好不好?”头一回进赌坊的唐瑞到没什么不适应,还飞快了解了一番押庄的规矩,惊叹无比:“居然还有超级大幸运榜单,倒数三名,居然能说得这么好听。”
“傻啊,当然买我儿子了。”贾赦昂头美滋滋的看着贾琏的名字占据“竞大四喜”榜单。
“可是……”唐瑞难为情,认认真真解释道:“他跟文才兄才学不相上下,赔率也是一样。可问题先前文才兄提议的上书啊,他对你们也算有情谊,我们不好押一个不押另外一个。而且他们现在还夹杂着感情问题,两男争一女,很复杂的,我们还是不要参合其中了吧?”
贾赦歪头:“争谁?小温啊?”
唐瑞神色肃穆点点头。
“不可能。就小温他爹我宸哥哥,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精心养得的小白菜被猪拱了?”贾赦手戳戳唐瑞脑门:“小小年纪别胡思乱想。你温大姐养得起男宠,才不要那两蠢货呢。”
唐瑞:“…………”其中一个蠢货是你儿子。
“其中一个蠢货是你儿子。”上皇毫不客气替唐瑞说出其心中所感慨的。
“哼,蠢货就要跟蠢货在一起嘛,这样谁也骗不了谁。”贾赦振振有词道:“你们两个不押我儿子,就押我,押我考第一!”
“我钱多烧得慌。”上皇翻白眼,手指指墙上的赔率表,问唐瑞:“小唐啊,那第三的热门人选鲁平,谁啊!”
“那是育林书院的。不过……”唐瑞颇为不好意思笑笑:“黄老爷爷,您别嫌我嘴碎,他呀被人称为万年老二,之前被文才兄压着,他借病错开考期,可好不容易等了三年,又迎来了琏兄称霸考场的时代。”
“那第四个,认识不?”
“周舟,是我们学院的。赦叔办的借阅台书本借阅情况正是他管理的。”唐瑞边说视线看着自己气哼哼去坐庄的贾赦,有些不放心:“黄老爷爷,我们还是去看看赦叔吧。”
“行,去吧,”上皇跟着凑热闹,边鼓励着:“他都有胆量买自己赢了,你也去买一个呗。”
“不好吧?我答的感觉马马虎虎。”
“有什么不好的,来小糖糖,这个给你。”贾赦兴致勃勃的拿着两块木板:“等会挂上去,我们都是1赔100,我各压了五千两,然后押一万两给我儿子,五千两给文才兄。哈哈哈,广撒网,总有一个能中。”
“叔……叔,你好多钱啊。”唐瑞一听贾赦一眨眼间两万五撒手出去,哪怕是对黄白之物不感兴趣,也惊了惊。贾家这开了金矿不成?这么花钱?
“嗯。”贾赦谦虚的点点头,用略带炫耀的口吻骄傲无比吐露身家:“我有一个小金库,里面六个大箱子,一打开都是银票和金子。我一开始也惊呆了,问老王,老王说是我爹给我的私房。我到现在一个箱子都还没花完呢!我还有祖母给我私房……”
贾赦哭穷:“穷得只剩下钱了!什么时候带你去逛逛我祖母的小金库,金闪闪的,好多小金猪。”
“呵呵。”上皇听不下去了,径直往柜台而去,掏出钱往桌面一拍:“爷这一万买小唐中举。”很生气,不押给贾赦这头猪了!
老五当年喝“了尘”之前,将□□名下的所有家产全都强行变卖给他这个当爹的,还强行提前要走了亲王的二十年俸禄,一共换走了十万黄金五十六万银票。
金猪是老五和贾赦这两猪崽子自己一个一个“攒”起来的。
结果……结果都了断了。
而这亲手木奉打鸳鸯的恶人正是他。
唐瑞一惊,看着忽然间又一个炫富的黄老爷爷,彻底感觉自己是穷人了:“我爹据他自己说他的字值钱,就让我带着他的字出门,幸亏我娘好,给了我库房钥匙,嘿嘿,我拿了三百两银票。”
“你爹谁来着?”贾赦捂脸:“我记得你娘,好温柔的小姐姐。”
“人称小书圣的唐四少啊。”上皇挥手:“小唐,把你爹的墨宝拿过来。这如今都有价无市了。”
“这么厉害吗?”唐瑞不可置信,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纸团:“难怪我爹生气,还说让我从纸篓里捡一副换酒钱。”
他爹娘天天风花雪月,吟诗作对,游山玩水,恩爱倒是恩爱非常,就是眼里除了对方,基本没其他人的身影,也不管任何俗物,以致于打理他们这一房的人手都是唐孔两家派的人。
他本来是被这两人生出来“玩”的,他的童年启蒙用的都是两人的情书合集。
他八岁之前一直跟着游览名山大川,等八岁回唐家拜年,被发现说好的游学,其实他连铜钱都不知道是什么,便被祖父硬是拘留在唐家大宅,才恍恍惚惚知道原来还有民生疾苦这四个字。然后好像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了——觉得自家爹娘活得太仙气了。
上皇沉默的接过纸团,心疼无比:“你这败家孩子!”唐四自从娶了孔家女,整个人跟开屏的孔雀一样,连他堂堂皇帝命人写副字都拿乔不干了。
以致于到现在小书圣的字都被当纸团揉捏了。
“来来来,我们去卖了,继续下注!”上皇带着两人去卖字,又语重心长告诫一番:“做人最重要的是有立身之本,一技之长,否则再多金山银山都会败光的知道吗?”
“小糖糖,我们把你爹绑过来关小黑屋里写字,好不好?”贾赦捏着银票手抖:“就三个字,居然值一万两!揉成团都没关系!这有钱人好多。”
“赦叔,这押你第一。我回去翻我爹的废纸篓去。他每天都在练的。”唐瑞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发财之路。
“好!真不愧是我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