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梁国想把公主嫁给二皇兄?”r_ou_r_ou_听到朕的话略微震惊,但在怔愣了一小会后,也不禁点头,“你说得对,确实有这种可能。”
“好啦,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不管梁国怎么打算,也得你爹同意,就算你爹同意,还得皇后和那老鬼同意,依朕看这事可不是那么容易成的。我看你还是先想想明天怎么接待梁国太子还有他那对弟妹吧。”
听到朕提起这个,r_ou_r_ou_突然顿了顿,疑惑地问:“如果梁国公主是来和亲的,那那个六王子是来干嘛的?”
朕被他问得怔了怔,“跟来玩的?”
“启禀殿下,前面就到夏国帝京官驿了,我们需要在此休整一夜,待明日向夏国正式递交国书后,他们会派人引我们进城。”随行官员在看到帝京官驿后赶过来向梁国太子及公主、皇子报告行程安排。其实,他们自从进入大夏境内后,一路过来都有各地官员安排的接引人员,行程都是早已确定的,现在看到帝京官驿,随员过来报告一下,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梁国太子挑起车帘,立刻便看到远处矗立在车水马龙的大道旁边,一大片飞檐翘角、黛瓦红墙,气派非凡的帝京官驿,回头又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车后已经沾满仆仆风尘的两辆马车,不禁轻叹了口气。
“也去跟靖国公主和六王子说一声吧,让他们准备一下,待会下车时定有大夏礼部官员迎候,莫失了体统。”
“是。”随员应声,赶紧向后面两车走去。
车队继续前行,一柱香后,梁国国使的车队终于停在了帝京官驿的门前。
梁国太子的身份尊贵,大夏礼部也没有慢待,安排了最好的院落供梁国太子及二公主、六王子休憩,礼部官员更准备了歌舞夜宴供梁国太子一行享用,待到舞歇宴散,已是深夜时分。
换过一身便装,略散了酒气的梁国太子罗明瑞犹豫再三,还是走到了妹妹屋前,门前守夜的小宫女正就着风灯的光影低头打着络子,见太子过来,赶紧起身行礼。
“你们公主睡了么?”
小丫头有点不确定地朝屋里看看,屋里灯烛一直亮着,但是这是公主的自小的习惯,夜里从不熄灯,所以,到底公主睡没睡,她还真不知道。
“那就算了。”明瑞太子转身打算回去,刚转身却听见身后门吱一声被拉开,二公主的贴身大宫女走了出来,向明瑞太子福身行礼,“殿下,公主尚未就寝,请太子殿下进去一叙。”
明瑞太子顿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进了房间。
公主的房间与他的房间布局基本一致,大门进去,布置有一大一小两个会客厅,再向里还有书房和内外两间的卧室。但明显的公主住的这间,从内部装饰与摆设上看都较他住的那间温和细腻许多,显见得是专门用来招待女x_ing贵宾的。而他的二皇妹,新封的靖国公主罗芷蓉,此刻仍旧妆容整齐地端坐在里间会客厅的花梨木椅上。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精致的妆容亦难掩芷蓉公主面上倦色,但即便已经困倦如斯,她仍旧没有半丝睡意。
“听说你从小就认床,这一路过来,可真是辛苦了。”明瑞太子走到芷蓉公主身旁的座椅前坐了下来。
“这一路过来,几乎夜夜换床,哪还能再矫情什么认床的毛病。”芷蓉公主略带自嘲地摇头。
“那是害怕了?”明瑞太子温和地看着妹妹,心里不禁回想起她之前跪在承业殿前自告奋勇要和亲大夏的果敢面容,“若你不愿意,现在就告诉为兄,为兄定然不会为难你,只当是带你出来游趟山水,咱们怎么来的,就还怎么回去。”
芷蓉公主微怔,鼻端突然便是一酸,随即却是使劲忍住了心底的酸涩,再次摇头:“不!皇兄,我在去往承业殿的路上就已经做下了决断,和亲是我自愿的。这些年大夏步步紧逼,不断寻衅鲸吞蚕食我国疆土,万千将士为保家国抛头洒血。可惜,就算我圉居深宫,也知道这两年俞阳道、章信道皆遭洪水肆虐,非但减了税赋,还要四处赈灾,国库严重空虚,实在无力再战。现下,我大梁最需要的是喘息之机,我们需要时间恢复元气,为了我大梁罗氏的千秋帝业,我这样的牺牲简直微不足道。”
看着如花儿般美丽的妹妹,用花瓣一般柔软的嘴唇说出坚逾钢铁的言辞,明瑞太子不禁再次动容,第一次是在承业殿前,他被她坚定不移的态度所打动,而这次却是被她义无反顾舍生取义的精神所震撼。
“大梁太子罗明瑞代大梁万千黎民、百万将士谢靖国公主!”明瑞太子突然起身,双手抱揖,面对公主深施一礼。
芷蓉公主急忙起身避让:“太子哥哥切莫如此,芷蓉愧不敢当。”
“既然,妹妹并非心中生惧不能入眠,又是为何事不能安寝?”
“我……是担心六弟。”
“小六么……”
提起六王子,明瑞太子的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温柔,小六的母亲是他母亲云惠皇后的庶妹,在母亲入宫十年后为帮助母亲固宠被云家送进了宫中,因为x_ing情温婉颇得他父皇的喜爱,获封为婉美人,只可惜入宫不到三年就病逝了,只留下当时还不满两岁的六王子明顼,母亲便将他抱到了自己身边养着,因为素日亲近,这个弟弟与他之间倒真如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般。
第52章 梁国质子
第二天一大早,r_ou_r_ou_就换了四龙九蟒亲王礼服披了银狐大氅往四方馆而去,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晴朗的天空澄澈得连丝云都看不见,就仿如一块通透的碧青宝石,太阳金灿灿地辉耀其上,反s_h_è 着遍地雪光照得人眼目生花,只可惜呼啸的北风仍旧冷洌冻人,所以原本看着天气晴好忍不住想骑马的r_ou_r_ou_,还是硬被塞进了马车里。
朕是不大乐意骑马的,又颠又冷,哪有坐在挂了暖炉子的马车里舒服?朕再翻个身,使劲伸展四肢,把身子拉得长长得在细羊羔绒的地毯上扭来扭去蹭痒痒。
r_ou_r_ou_手里拿着上车前万吉递上来的一个信封,里面放着几张写满蝇头小字的薄纸,他一边看手指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替朕梳毛。等到把手里的几张纸反反复复看得差不多了,r_ou_r_ou_就随手把它们扔进了碳炉里,轻薄的竹纸沾火就着,瞬间燃起好大一团火苗,就算立即扣上了炉盖,也掩不掉满车厢里焦焦的纸灰味,朕很是不满地拿爪子揉了揉鼻子,又使劲冲着r_ou_r_ou_打了两个喷嚏。
“知道那个梁国的六王子是来干嘛的了?”朕依旧懒洋洋地躺在地毯上,闭着眼睛由着他拿了小篦子给朕梳毛。
听到朕问,r_ou_r_ou_手下顿了顿,朕不禁微睁眼瞟了他一下,却见他神色间带了点悲悯之色:“他是来做质子的。”
“质子?”朕疑惑地翻身爬起来,一边抻腰一边奇怪地问:“咱大夏什么时候有扣别国皇子做质子的规矩了?这几百年来好像也没有哪个国家再搞过这事。会来当质子的,哪个不是已经做好成为弃子准备的?留下来除了能当个j-ian细还能干嘛?还得白送口粮养着。”
r_ou_r_ou_瞟朕一眼,哈哈大笑地拿手指头戳朕脑门,“瞧把你嫌弃的,肯定不会拿你的鱼r_ou_条去养那六王子的,放心吧,啊!”
“切,这话说得,好像朕连几根鱼r_ou_条都舍不得似的,不过,朕这两天怎么见罐子里头的鱼r_ou_条少了,是不是你偷吃来着?”
“我哪敢啊。”r_ou_r_ou_急忙做出一副惊恐状往后缩了缩。
“那为什么会少?”
“要不本殿下帮你数数你每天吃几根?”r_ou_r_ou_突然凑过脑袋小小声地建议。
朕认真考虑了一下后,轻咳一声,“不用了,想来你也不敢随便偷吃朕的鱼r_ou_条条。话说回来,梁国那个质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先谁也不知道,昨天提交国书的时候才说明白。这两年梁国境内几经水涝和风灾,受灾地区几乎达到梁国国土三分之一,有些饥馑之地已经饿莩遍野,邻里易子而食,经过这些年战乱,梁国国库空虚,常平仓也没有了存粮,他们希望能以六王子为质,交换一千车粮食,约定五年后加倍偿还。”
“……”朕一时无言,“一千车粮食,口气可真不小,你爹能同意?”
r_ou_r_ou_微蹙眉头,片刻后轻轻点头:“父皇只怕是会同意的。”
“为什么?”朕这就有点不明白了,虽然灾民确实可怜,但是那毕竟是梁国的事情,大夏这些年可没少打梁国的主意,边界线更是年年推进,骨子里简直恨不得一口就把梁国吞吃入腹才好。如今梁国境内天灾不断,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机会,为什么反而要借粮给他们,让他们缓过这口气来,若是真让他们彻底缓过这口气,将来指不定要多牺牲多少将士的x_ing命才能重新获得战局的优势。
“梁国受灾的地区离我们大夏的边境太近了,听说月前已经有灾民冲击关隘,想进入我大夏境内,若是不给粮,灾民为求生计只怕会越来越多地涌进大夏境内,到时候焦头烂额的就不是梁国国主,而是我大夏了。到时候乱民一起,冲击关隘,滋扰边关百姓,倘若再夹带瘟疫入境,就不是区区一点粮食能解决的。更何况,咱们与禹国只怕很快就要有一场大战,对于梁国也只能先以怀柔之策应对了。”
朕舔舔爪子,“那未免也太便宜梁国了吧,让个皇子在咱们大夏白吃白喝住上四五年,就换回一千车粮食去,怎么想咱们都吃亏得紧。而且万一他们拿这粮Cao去充军粮,趁着咱们跟禹国对阵的机会从背后捅咱们一刀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