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又不是傻的,你担那么多心干什么,他们漫天起价,咱们也得坐地还钱,哪能他们要什么咱们就给什么,当真给他们喘息之机,定然是要让他们如饮鸠解渴,吃的国力越来越弱才行。而且,若是他们真敢背后捅刀,那本王倒真是要佩服他们的勇气了,难道咱们放在南云关那二十万大军是吃干饭的?但凡他们这刀敢捅过来,那就是天上掉馅饼,送了咱们一个天大的好借口,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无视百姓生死,将我国道义相赠的赈粮充作军粮,这话放出去,你信不信不用咱们动手,梁国境内的灾民就能扒了梁国皇宫的宫墙,到时候南云关二十万大军一出不说踏平梁国,至少再收他们两个道的国土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看着r_ou_r_ou_如小狐狸一般的笑容,朕只能感慨,这孩子真是越长大越不得了了,朕的眼界跟他比起来竟然已经有所不如了,到底朕只是皇宫里那一亩三分地的皇帝,而r_ou_r_ou_的眼光却已经扩展到了整个天下,还没满十二岁的孩子啊,这帝王心术,已经是用得妥妥当当了!朕看着他,突然想:这样的孩子,不当皇帝可真是可惜了。
不过,r_ou_r_ou_提起南云关大军,语中虽诸多自豪,朕却不禁有点担心。皇后的父亲,魏国公在南云经营了数十年,早在皇帝登基前就一直镇守南云,南云关边军可以说半数以上皆是魏国公家臣。当年老皇帝在帝位争夺中几经沉浮,幸而背后始终有以魏国公为首的一派新贵支持,而南云军这些年更是屡立战功,不断扩大领土范围,魏国公府可谓战功显赫,就像炎威军在北方军系中的地位一样,魏国公府在南军中的地位亦是极之尊崇。
魏国公虽然两年前因伤病不得不告老返京,却力荐其次子接替其位,老皇帝一直压着没允,只命南云关副将暂代其主将职务,如今也不知道这折子还能压多久。而兵部那边也是盯着这块肥r_ou_蠢蠢欲动,几次尝试派将前去想c-h-a手南云关军务,却屡遭排挤,直到如今南云关主将一职仍旧虚置着。
这样的南云关,一旦朝中局势有变,其动向也是极难琢磨的啊。
——
国使入京都有规定的接待礼仪程序,只是这次梁国太子亲自出马担任国使,又有一位公主和一位皇子随行,这接待的规格自然要提高不少。梁国国使一行昨天就已经到了城外十里的官驿,但一路风尘,总要驻扎修整一下,正式递交国书后才好入城。一大早礼部尚书田彦博就亲自带了礼傧人员前往城门外迎接了,根据礼部官员的估算,大约再有半个多时辰梁国国使一行就能到达四方馆。
至于r_ou_r_ou_,他只需要在他们到达的时候,在四方馆前露个面,说两句客气话,到了晚间,再请他们吃上一顿官宴,这接待事宜就算是基本完成了。再往后,梁国太子他们定是要求见老皇帝的,若是老皇帝有意见见,便会邀请他们到宫里坐坐,若是没兴致理会他们,他们就只能等到宫中大宴时再见了。
这就是弱国与强国之间的外交,而对于禹国来使,老皇帝必然是不能如此随意的,也因此r_ou_r_ou_的任务只限于接待梁国国使。
r_ou_r_ou_瞧瞧时间差不多,就带着礼部相关官员一起前往了四方馆。
负责安排r_ou_r_ou_行程的官员是个十分能干的,几乎是r_ou_r_ou_前脚才到四方馆,梁国国使的车驾也就到了四方馆门前。除了需要国使亲手递交的东西外,随行的国礼之类的东西自然是另有车马接引,直接送去国库清点入库了。
r_ou_r_ou_一身银狐皮大氅,高高在上地站在四方馆迎客的高阶上,待到梁国太子带着他一双弟妹走下马车往台阶上行来,他才意思意思地向下走了两级台阶,梁国太子却是自下了车就一直面带微笑,对于r_ou_r_ou_略显倨傲的态度仿佛丝毫没有在意,反而有意识地在离着r_ou_r_ou_还有两级台阶的地方就站定下来,以着比r_ou_r_ou_略低了一两分的高度首先向r_ou_r_ou_施礼问候。
这姿态放得实在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r_ou_r_ou_却是把一个大国皇子姿态做得十足,客气地领了明瑞太子和梁国二公主、六王子进了四方馆。
朕早已提前趴到了迎客正厅的大梁上,待r_ou_r_ou_引着明瑞太子一行进来,分宾主落座后,朕便仔细端详起梁国这几位皇子皇女来。
朕还记得,梁国罗氏的主君一向偏爱肤白脸小,细骨柔腰的美人,一百多年里,在后宫得宠的女子基本都是这个路数,几乎没有例外。这种特质通过一百多年的血脉传承,也几乎成了梁国皇室子弟的特质,而在看到眼前这几位梁国皇子与公主后,朕不用猜都能确定,即便是迁都到了岭南那样的穷山恶水之中,梁国主君们的口味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明瑞太子、二公主,包括那个跟r_ou_r_ou_差不多大的六王子个个姿容秀美,皮肤细白,便是明瑞太子与六王子也同样身材修长,腰身纤细。
他们作为梁国国使,既要见r_ou_r_ou_自然需服正装。
梁国织染技艺在诸国间享有盛誉,其中最为名贵与独特的织物便是千丝锦,这种锦缎是用单根的蚕丝织成,锦缎薄如蝉翼,披在身上如轻云罩体,无风亦能飘飞,最能显露风流韵致,向来深得梁国贵族喜爱。但锦缎虽好,织造却极是艰难,据说千尺蚕丝也不过只能织出寸许见方的锦缎来,因此才被命名为千丝锦。而要织出一匹锦缎几乎需要一个技艺纯熟的织娘三年的光y-in才能织成,几乎可以说寸锦寸金。
而现下梁国的这几位皇子、公主无论男女都穿着梁国国服十二领罩千丝锦的迤地长袍,当他们手扶侍者从阶前款款行来时,千丝锦如云霞般随他们身形飘舞,那种如娇花照水、风流缠绵的绮旎味道简直是扑面而来。回想起当年大夏兵临城下,前梁皇帝带着满朝贵族官员仓惶出逃时的模样,朕只觉得那千丝锦再华丽瑰美也透着衰朽的气息。
其实r_ou_r_ou_跟他们着实没什么好谈的,正经的国事自有礼部和阁老们处理,其他的顶多也就是闲聊几句问候一下路上行程是否顺利之类的,因为就算是问候对方的老爹身体是否安好,可能都算是打探他国机密。于是,互相感慨了一下对方的风采过人,简单闲扯了两句有关风土人情的话,约好了晚间接风宴的时间地点后,r_ou_r_ou_就抬腿走人了。
“太子哥哥。”明瑞太子应对完夏国礼部官员刚回到自己院中准备小憩片刻,就见一个纤秀少年从侧廊下走了出来,却见他俊俏小脸已经冻得有些发青,唇色微白,显然已经在外面冻了许久。
第53章 梁国六王子
“明顼?外面这么冷,怎么在这儿待着?”明瑞赶紧过去,牵起弟弟的手,只觉得握在手里的那只小手简直已经冻成了冰块。
明瑞太子不禁皱了眉头,只是他很是了解这个弟弟倔强的脾x_ing,知道说他也没用,只能牵起弟弟的手带着他赶紧进了房间。房间里地龙烧得很旺,一开门一股热气立刻扑面袭来。
安置了已经快要冻僵的六王子在暖榻上坐下,明瑞太子挥退了进来倒茶的侍女,亲自端过一杯热茶送到六王子手上。待看到六王子慢慢饮下几口热茶,冻得青白的脸色恢复了一点颜色才有些艰难地缓声道:“明顼,我已经探过夏国礼部尚书的口风,借粮的事,他并没有回绝,也就是说这件事大夏是有意应允的,只不过还想借此再多拿捏我们一些,多提些条件罢了。只是,从今往后,你恐怕就要独自一人在这大夏生活,异国他乡,万里迢迢,为兄和母后都不在你身边,你万不可再像方才那样任x_ing,万一病了,可再没有那么多人能照看你了。”
年轻的六王子听闻此言,指尖一抖,手中茶盏立时发出一阵清脆的当啷磕碰声,明瑞太子赶紧伸手接过弟弟手上的茶盏放过一边,同时捧起六王子被溅出热茶烫红的细白手指,放到唇边轻吹:“怎么这么不小心,哎!你这样的x_ing子,独自留在大夏,可让为兄怎么能够放心呢?”
“那太子哥哥,你带我回去吧,我害怕,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六王子突然起身扑跪到明瑞太子面前,双手紧紧抱住明瑞太子的腿,抽抽噎噎便哭了起来,“太子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来?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五哥哥他们为什么不来?这里这么冷,我不喜欢这里。”
明瑞太子试着想扶他起来,却被他紧紧抱着双腿动弹不得。
“明顼,快起来,莫再哭了。”
六王子却是哭得更加凄凉,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泪珠,如被雨打s-hi的蝶翼在他苍白俊秀的面容上投下一片沉沉的y-in影。
“明顼,快起来,莫再哭了。”
六王子却是哭得更加凄凉,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泪珠,如被雨打s-hi的蝶翼在他苍白俊秀的面容上投下一片沉沉的y-in影。
“不许哭!起来!”看着跪在脚边哭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的弟弟,明瑞太子终是生了怒气。
听到一向温言细语,几乎从来没跟人红过脸的兄长突然高声怒斥,明顼的哭声嘎然而止,面上不禁露出既错愕又惊惧的神情,泪眼朦胧地抬脸望向明瑞太子。
“太子哥哥……”
“起来!”看着明瑞太子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冷肃神情,听着他冷厉的喝斥,明顼只能悻悻的放开紧缠着明瑞太子双腿的手臂,止住了哭闹缓缓站起身来。只是方才跪得太猛,不知觉间磕疼了膝盖,这会儿待要站起才觉得疼,不禁低呼一声抚住了双膝。
“怎么了?”听到明顼压抑的声音似乎含着痛楚,明瑞太子冷厉的声音顿时一变,带着点紧张低头扶住明顼。
“疼……”明顼不敢再大哭,只是抬眼间,明丽的眸子里含着潾潾波光,反倒越发地惹人爱怜。
明瑞太子仔细看了一下明顼指痛的地方,立刻弯腰打横抱起弟弟放到榻上,拉开明顼捂着痛处的手,径自将他裤脚挽过膝盖,却见膝盖处细如白瓷的肌肤已经青肿了一大块。
“我去叫人拿药来。”明瑞太子转身就要朝外走,谁知才要转身,却又被明顼紧紧抱住了手臂。他低头,就见明顼如失母的小兽般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口中轻轻嗫嚅着:“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