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捏着它那圆溜溜的小尾巴,假装也没听见,直奔主题开始分析起来:“一方面,这人投靠了豫党。另一边,他母亲的尸体被人用这种方式带回京城。与术士、巫术之类的事情联系起来,这大约是一笔交易。”
用倒打一耙,当那个弹劾陈家的出头鸟的作为,交换母亲的尸骨回京。
黑鸦点点头:“不但如此,正因着那追魂术追回来的一点魂魄碎片,那些没良心的术士还谎称他们可以生死人r_ou_白骨,复活死人。判官大人查了,这批术士也是那姓张的在给钱养着。”
“圈养术士……”
我看了看无眉。无眉小少年一言不发,慢慢拔着地上的几根长Cao,伸过来逗弄玉兔,勾得他小爪子一伸一伸,却始终挠不到。
无眉在林裕心中的地位一直是不可撼动的。我虽然没赶得上无眉刚进宫当国师的盛况,但已经从各方听说了他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妖异手段,只差被皇帝供成神只,天天烧香火供奉给他。
除此之外,小无眉其实也同林裕传了点儿风月里的花边新闻出来……毕竟,是个断袖断了一大半的皇帝么。
话归正题,前段日子我们找到了张此川,他便散布了国师羽化的消息,甩手出了宫,专心对付起他和判官那条线上的任务起来。国师一死,林裕终日惶恐不安,紫薇台这一处始终没被豫党拿到手的地界,终于还是被张此川寻到了一个控制的时机。
要压制皇帝,一是情爱,张此川已经做到了。
另是搞玄学,唯有无眉能做到,但他一走,张此川立刻趁虚而入,一点机会都不放过,也开始搞这些神神鬼鬼的勾当。
紫薇台国师,其实是不亚于后宫之主的一个位置。但我们当时没想这么多,找到了任务目标后,便将这个地方当成一枚弃子,未做任何的未雨绸缪之事。
无眉小少年显然也反省到了这一点,但他耸耸肩膀,表示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顾左右而言他:“有了这等布置,你要说那个姓张的小白脸不是想造反,我还真不太信。”
我们都齐声道:“嗯。”
无眉神情复杂地望着我们。
过了会儿,这小少年再咳嗽了一声,摸着鼻子,尴尬地补了一句:“好吧……是我考虑得不周全。我道歉。”
玉兔向他伸出一只小爪子:“没事的,小无眉,我刚下凡时,也经常犯错误,几时改正就好了。”
无眉思想斗争了半天,最后象征x_ing地握住那只小爪子摇了摇。
我批评了玉兔带歪话题的做法,然后道:“我们还是回归正题罢。判官查到这件事后,再做了些什么?”
黑鸦跳上无眉的肩头,歪着脑袋道:“大人他……打入了术士内部,成了术士们的头头。”
我:“……”
他再道:“并受到了张此川的特殊关照。”
玉兔向上一扑,终于抱住了无眉逗弄他的那根Cao,咔擦咔擦啃了起来。
我擦了把汗:“这……的确是十分快的进展了。”
地府判官有朝一日竟成神棍头子,不知道孟婆听了之后作何感想。
“谢樨大人,你想不想知道判官大人他如何成为了术士头头?”
我道:“不是很想知道,你们地府一脉的人做事,老是让人十分惊喜,我老人家了身体受不住。”
黑鸦安抚我道:“大人放心,也没有那般惊喜,我们也都知道,您还十分年轻,相当有活力。判官大人只是借用了……兔儿神的名号,号令我们行走四方,让那些术士心悦诚服。”
我有点恍惚:“什么?兔儿神?”
那黑鸦也有点羞涩:“是了,判官大人没有法术,唯独可以使唤我们为他探查情报。对我们来说,最好收集的便是情报,消息只要传得足够快,便能让那些人认为大人有未卜先知之术。大人他自己是一个十分谦虚的神仙,不好意思使用自己的名号,便借了上仙的名号。”
我道:“……你眼神别飘,说的是哪位兔儿神?”
黑鸦的眼睛分别在脑袋的两侧,他再偏了偏脑袋,努力对了对视线,抬起一条细长的长腿,往我膝盖上那只黑兔子的脑袋上点了点。
玉兔捂住自己的兔子头,十分茫然:“什么?判官冒充我?”
我拨开他的爪子,将这只兔子抓起来打量了一下,也问那信使:“这家伙有什么好冒充的?”
黑鸦似乎也是想了很久,最终十分不确定地告诉我:“大约正因为上仙平日里太……谦虚了,判官大人决意为他加点人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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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短
玉兔抖耳朵:“什么?加人气?这么说, 我有拥趸了么?”
黑鸦语带笑意地祝贺他:“是的, 上仙, 判官大人被他们拥立起来,就将这一群术士组织叫做‘白兔教’,教主便是您。判官大人也只能得个护法的位置。”
玉兔听得很心动, 又伸出爪子指了指我:“那你记得让他给谢樨留个位置呀,就……教主夫人罢。”
我:“……”
事情比我预料的还要不同些。判官搞出的这么个幺蛾子白兔教,势力竟然在短短几月之内已达参天之势, 张此川派人联系了判官,要将他拉拢过去。判官答应了。
为了表达自己拉拢的诚意,豫党还准备在京中修建一处观落,就供奉玉兔像, 希望可以护佑他们这一教派。
判官当即拍了胸脯打包票:“我和那只兔子很熟, 到时候一定拜托他下来显形,让你们见一见神迹,看一看什么是真正的月宫玉兔。”
说到此处时,黑鸦长出一口气。
七拐八弯地绕了这么大一圈儿,终于奔向了主题。
我将兔子抱在怀里, 冷漠地道:“他不去。”
玉兔在我怀里扑腾了一下,似乎很犹豫。他抬起脑袋看了看无眉和黑鸦,再看了看瞪着他的我, 最终艰难地作出了决定:“我,我听教主夫人的。”
我:“……”
我擦了把汗,正色道:“你也看到了, 我家这只兔子不是很靠谱,要他去一大帮人面前表演,多半会出岔子。”
黑鸦道:“谢樨大人……”
我严词拒绝道:“他不行。要去让判官自己去,裹床棉絮当自己是只兔子不成吗?俗话说得好,自己要打肿脸充胖子,那就不能瘦下去,我看好他哦。”
无眉也抽了抽嘴角。
黑鸦眼见着我不肯放兔子,很是凄苦地站在那里,几乎要放大悲声:“谢樨大人——真的只是过去跑几圈儿,显个形,不需要另外做些什么。”
玉兔在我怀里胡乱动弹,我将他按在怀里,跨进房中一把丢去了床上,问他:“怎么,小兔子,你很想去?”
玉兔窝在被褥上,诚恳地点了点头。
我再道:“不许去。”
他的耳朵又耷拉了下去。
青龙事件,江陵事件,我自己成了什么狗屁兔儿神的烂摊子事情,有了这些事件在前,我再放我家兔子出去招摇我就是个傻的。
对一只兔子来说,这个凡人世界很黑暗。
而作为一个养兔子的人,我有义务将他同这些东西隔离开。
我看玉兔有点难过的样子,理解他是在这皇宫里闷久了。他处处受着龙气压制,饭吃得也不如平常多,大约就如同进了一个活动不开的大笼子里,这样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
我跟他解释道:“神灵与凡人,该保持距离便保持距离的好,这样的地方到处都可能有居心叵测的人,小兔子,你是斗不过的。”
他望我:“居心叵测?”
我肯定道:“是这样的,许多人都想把你做成兔r_ou_粥。”
经过我的一番恐吓,玉兔开始担忧兔生起来:“那,那怎么办?谢樨,我只想被你一人做成兔r_ou_粥。”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会保护你的。”
屋外有人咳嗽了一声,接着又是黑鸦凄凄惨惨的哀求:“谢樨大人——真不用这么Cao木皆兵的啊!玉兔大人被凡人拜了上千年啊!哪能这么容易被算计了去?”
我不为所动。
其他的事都可以妥协,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无眉在外头幽幽地道了声:“大约,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罢。”
好在玉兔信任我,也愿意听我的话。我摸着他的头,先跟他道了歉,再向他承诺:“你实在憋闷的话,元宵过后,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想去哪里都可以。”
玉兔立刻开心了起来,爬过来蹭蹭我的手:“你要记得啊。”
我们便这样客气请走了判官的信使。
其实照我看,民间术法能使出百般花样,就算拿无眉的符咒过去,也不是没有办法,更不是非得走这唯一一条路,玉兔完全没这个必要过去。判官也是胡闹得过了头。
但是没过多长时间,我便发觉我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