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间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一分局促。
“嗯。”司徒乐起身就要往前,岂料却是被人手一拉住,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训诫:“往后。”
“你……”
“你什么你。这地方我熟。”贾琏垂眸:“没有一半以上的把握,我敢带你前来?记住《七煞拳》的事情有且仅有一次。”
司徒乐无奈:“我又不是赦叔,这就算没有《七煞拳》的事情,我武功比你好,本就该护着你啊。”
“这是我老巢。”默默憋住最想说的话,贾琏没废话,径直往前。
司徒乐:“…………”
看着颇有一夫当先万夫莫开架势的贾琏,司徒乐打算回去好好跟贾琏说说。且不说他是个男人了,就算是个女的,他也是朝唐仵作那般人物看齐的,不用人护着。
“那我提防着后面。”司徒乐小声嘀咕了一句,全身紧绷着根弦,脚步脚跟贾琏而去。
贾琏在前面闻言失笑了一声,故作紧张的走了一段路,边悄声道:“我从书房翻检出来的夹层中得到这图纸。这应该是柳瑾为自己修建的墓室,结果建到一半,倒是他先走了。故而如今倒是便宜我们一二了。那边主墓室……”
引着司徒乐到主墓室后,贾琏指着一旁的小石室,道:“这间按着图纸应该是藏宝室。我记得师父喜欢的名画,柳瑾倒是收藏了不少。我们等会带几副回去。”
“你找画,我给我爹找扇子。”贾琏道:“其他你有喜欢的,自己看着拿。”
“你刚才不还说要小心翼翼,现在也不想想我们这些拿出去都是黑货啊!”司徒乐推开石室大门后,面色僵了僵,捂眼:“柳瑾到底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你不说他是枭雄?”贾琏面色沉沉开口。
“他能跳出官宦圈,着眼军权傍身,眼界比其他内监厉害多了。可是……”司徒乐手指指地面上有些甚至还没收进箱子的金银珠宝:“可是瞧瞧,这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敛这么多干什么?”
“因为没败家媳妇败家子帮他花。”
司徒乐:“…………”
“…………开个玩笑了。”贾琏回眸看看满屋的财富,眼里的笑意却无,沉声:“你去问问邱公公,戴公公他们,无根之人,谁都怕老无所依,所以才会拼命给自己攒银子,就想有个安逸富贵的晚年。做奴才的,尤其是内监,其实最怕主子走得比他们还早。这些人才最惶恐一朝天子一朝臣。”
长叹息一声,贾琏接着道:“一个王朝的末年,抄几个世卿世禄之家便有了。更何况,九千岁还掌兵权十多年,历来战争财最好发了。所以,有这些财富也不足为奇。”
“哦。”司徒乐恍恍惚惚的感觉贾琏不太对,但这烛火昏暗的,一下子无法清楚的辩认一二,只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点完头之后,司徒乐忽然身形一僵,这贾琏好像在跟他解释九千岁财富的来源???
讪讪的笑了一声,司徒乐开口:“那……那这些不管如何,好歹是柳瑾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我们都要把他墓室给盗用了,这还把他钱财掳走,有点土匪了吧?这……这不管怎么样,柳瑾守了边疆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就别动这金银了。咱们又不缺钱花。”
“就你这能接臂成功,也多亏了他。好歹给留点财富吧。”
“哈哈哈。”贾琏闷笑了几声,开口:“司徒乐,你果真是忠义亲王富养出来的宝贝孩子啊。”
“你夸我还损我?”看着贾琏转过身来,对着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司徒乐后退了几步,“你没事吧?”
“夸你呢!”
第73章 杀j-i儆猴上
游走完未完成的墓室后,又清理完痕迹,司徒乐看着晾在屋内的衣物,想想这大半夜的传奇经历,忍不住小声笑着:“感觉像做贼一样。”
眼眸扫过拿着头绳挂起来的衣服,贾琏面无表情擦手:“你闭眼休息会。别一大早让岳父大人看出你一夜未眠。”
“没事,我还在葵水期,可以此为借口不出房,你赶紧闭眼休息吧。你今天还要带着一群人去大营看比赛。这里我看着。”
“屋内没人敢擅自进来。”贾琏对自家仆从这点调教还是敢保证的,躺上床榻:“你别太亢奋了,还有一个多时辰,我们都休息一下吧。”
“这是我第一次背着家长做坏事呢,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摸金校尉……”司徒乐待正要感叹几句,便被被子捂了严实。
“睡觉。”
借着月光,司徒乐扫见贾琏面色紧绷的模样,误以为人在体悟着劫后余生发大财造神迹等等不能为外人知晓的复杂情绪,默默闭了嘴,闭上眼,入睡。
没等一会儿,贾琏听着耳畔绵长的呼吸声,睁开双眸,眼中不见一点疲惫之色,回眸扫眼睡得香甜的司徒乐,嘴角上挑。
背靠着床榻,贾琏凝神回眸细细思索了一番今日得失,又推测武举会发生的种种事情以及应对之策。待回过神后,贾琏望眼窗外,看着灰蒙蒙亮起的天色,悄然翻身下床,弯腰掖好被角,自己起身将所有衣物鞋子收拾好,各归各位,便换了武服,如同往日一般,早起习武。
听着屋外的响动,司徒乐迷迷糊糊睁眼,回过头看眼空空荡荡的“晾衣场”,下意识摸摸空着的半边床,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摊手看着被绳索刮出的细微伤痕,司徒乐缓缓松口气,还好!他昨晚真不是在做梦!
不过,贾琏这也太拼了些吧?
一夜未眠,又这般早起练武。
司徒乐换好衣服,出门,劝阻的话在看着贾琏恍若平日一般的神色,怎么也说不出口,狠狠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来,拿剑练武。
正打桩的贾琏一笑,只觉今日这第一缕阳光来得格外的恰当,恰好让他看见了这英姿飒飒的模样。
这一抹阳光,亮得恰到好处。
欣赏过剑舞,贾琏又继续捶打了一炷香左右,听着门外响起的脚步声,跟往常一般,应答。眼见丫鬟们鱼贯而入伫立一旁,贾琏接过帕子,擦擦额头的汗珠,道:“今日膳食吩咐厨房多做些易克化的,也做些小孩子爱吃的零嘴。”
“你这是打算带蓉儿他们去?”司徒乐闻言,问道。
“蓉儿在傅昱那里呆着。今日比赛傅昱能不到现场?”贾琏道:“珍大哥这顺手人情可捡着两宝了。他还昨晚派小厮来跟我说,说胡员外一家随我们一同前去。你也跟着去吧。这据闻武举演练还挺热闹的。”
“我也去?”司徒乐眼里迸发出一抹亮光。
“那当然了,也推着岳父大人一起出去走走。”贾琏计划道:“我们看完比赛,就近有个贾家庄子,在外几天避避暑气。这天气一天天热的,各个都焉了,这可不成。”
“那成。我等会跟父亲说。”
“嗯,你继续练着。这时辰差不多了,我去看看我爹。他今日还打算上朝,不好赖床延误时间的。”
“嗯。”
贾琏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绕到贾赦院子里,就见屋内这“不能睡啦”、“再睡一炷香”的拉扯着,顿时清清嗓子,负手,板着脸进屋,看着整个人缩进薄被里的贾赦,沉声:“父亲,少壮不努力。”
“老大徒伤悲!”贾赦闻言一颤,默默探出脑袋,冲着贾琏谄媚一笑:“儿子,其实我早就醒来了的。就是今天公j-i不打鸣儿,让我有种错觉。”
“起来洗漱打个五禽戏用早膳上朝。”贾琏道:“别让珍大哥再宫门口等你。”
“呵,珍儿才没那么早呢!”贾赦下床,摆着大字型让仆从伺候着,边道。
“你那是老黄历了!”贾琏失笑:“他现在作息时间按着唐仵作的来。”
“侄媳妇不是怀孕了吗?”贾赦愤怒的指着天:“这才什么时辰?这不成,大理寺没人了?我得找他们老大说说,虐待孕妇!”
“你也别听风就是雨。这事珍大哥他们夫妻已经约定好了,唐仵作也在家办公了。”贾琏边说贾琏又看向左右:“等会父亲穿爵袍的时候,你们注意先帮他抹好防蚊防虫的。”
“好啦,琏儿你这话都说第一百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那你宁愿咬个满头包回来?”
贾赦:“…………”媳妇跟儿子的差距,完全不想对比。
贾琏自己盯着贾赦用过早膳,把人送宫门口与贾珍汇合,又絮叨几句,看着叔侄两入了宫,才返回状元府,带着一大帮汇集到状元府的加油队伍前往城北大营,观十甲比赛。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听着四个孩子脆生生的歌谣从马车内飘出来,骑马的贾琏闻言,面色神色都柔和了几分。
这一行车队领头的乃最近炙手可热的文曲星状元郎,当即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