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怀沙行 作者:北不静(上)【完结】(39)

2019-05-22  作者|标签:北不静 强强 阴差阳错 平步青云

马沙说:“他娘的,给王妃先来他十盘烙饼!”

宿羽气得横出旁逸斜出的一脚,隔着一道冻住的小溪都把他蹬下了马,“滚!”

马沙滚进了雪地里,仍然在笑,还笑得十分 y- ín .荡。宿羽恼羞成怒,也跳下马跨过冰溪,恨不得替这个口无遮拦戳人心肝脾肺肾的二货把舌头卸了,骑在他身上,砰地给了一拳。

马沙上气不接下气,“北济人都没打死我你可别给我折了啊,我可不能死啊王妃——”

宿羽又是一拳,“不许再说了!”

不知为何,马沙真的一下子住了口,四周一下子静得吓人。

宿羽从马沙的眼神里解读出意思,回过头去,不无疑惑地眨了下眼,“……刘叔?”

巡逻小队被刘副校尉手下骑兵包围了一圈,铁蹄踏起污雪飞溅。

刘叔没看他,严厉的目光像凌迟用的刀片,把马沙从头到脚刮了一遍,“马沙,梁州鹤林县人?”

马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转而想到最近营中的传闻,看一眼宿羽,又连忙摇头。

如此畏缩。

刘叔嘴角一沉,抬起手势,“押。”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甜甜甜之前你们都不评论了

好在我还可以报复!

接下来我好忙!又要扣扣搜搜更新了!还可能断更!实在不行我就去隔壁给港岛二位写番外!耶!

……好苦

(一天天的作者真的很多废话)

对了我改笔名好像成功了,终于不再卡姿兰了!好朋友们适应一下我的文静新名字,毕竟没准过两天我又要改了呢:)

第38章 岭树重

———岭树重———

何耿被审得本来就只剩一口气,还顾得上回光返照,稀罕地吐出了一句“姓马的梁州鹤林人”,换了顿鲜香的牢饭,终于一命呜呼。

马沙被单独关押,三伦和宿羽也被收进地牢。

宿羽蹲在墙边,看着士兵把盖了白布的尸体抬出去焚烧,只觉得太阳x_u_e都在一鼓一鼓地发涨。

他往干Cao上一躺,再次把紊乱的细节理了一遍。

夜袭当夜,马沙替宿羽去开了小会,的确是最早知道情报的人之一;营中传信的黑乌鸦归李昙管,但马沙喜欢侍弄鸟,十天里有七八天是马沙去喂鸟;那天在九回岭上,和何耿有过片刻短兵相接、又即刻退阵的也是马沙。

桩桩件件,形成一个洗刷不干净的三角,严密地勾勒起一条明线。也许从第一次输给宿羽开始,何耿就已经把宿羽身边的人都摸清了底细。

连家人都可以不要,就为了摆他一道,可见何耿也没比吴行强到哪去,也是个变态。

李昙端着碗稀粥下来,从木门空隙给他塞进来,罕见地没多废话,“吃饭。”

宿羽喝了口,嫌烫,又接过包子啃了两口,不想跟李昙说话。

李昙在外面席地坐下,啃着包子看了他一眼,“别生气了,过几天就放你出去。又没打算砍你,你又不是内j-ian。”

宿羽把包子放回盘子里,“马沙也不是。”

李昙把碗重重放下,脸色黑了下去。

对话又进了死胡同。从李存年、刘叔和李昙等人的角度看,何耿完全没理由栽赃马沙,要栽赃也会冲着宿羽。何况他压根就不该认识马沙。

问题是何耿不是什么正常人,他是个北济人,还比一般北济人更一根筋,宁肯天地俱灭,不留一丝活路。

宿羽揉了揉困倦的眼睛,“你想想,马沙他怎么会是呢?他又不聪明,又成天想着回家看媳妇,你见过比他还惜命怕死的兵么?他……他是每天跟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怎么会是j-ian细呢?”

李昙反问:“他怎么不会是呢?”

空荡荡的地牢里各色牢饭的馊味在打架,两个年轻人全都低头,各自盯着地上某点。

最后还是李昙开了口,很慢地说:“不管是谁,就算是血亲师友,……都绝不姑息。你忘了我爹是怎么说的?天地君亲师,君王再失道寡助,师友再亲再近,我们头顶上毕竟还有个天。”

李存年说得自然有道理,但那是李昙的爹,不是宿羽的爹。

宿羽他爹没教会他天地君亲师就撒手人寰,留下宿羽野生野长,风和火来来回回烧过几轮,宿羽不但手脚五官没被扣进状元举人的模子,就连脑子都越长越野,等闲软硬不吃,天地不顾。

宿羽说:“如果他是,自然绝不姑息。但就凭何耿的一句话,就说他是?”

李昙犹豫了一瞬,说:“你信他?”

宿羽捏了捏松软的包子,轻声说:“难不成我还去信何耿吗?那是马沙,我当然信他。”

李昙摇摇头,“我也能信,但我不敢。”

其实近几年间,各地都有类似事件上报。北济间谍惯用的手段是将人灭门,再冒名顶替,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变成地地道道的“大周人”。在你身边谈笑风生的明明是父是友,内里却是瞒天过海向上攀爬的间谍,没人知道这些间谍能爬到什么位置。

军人是持刀的武器,唯一要服从的是自己的将领,而将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从军多年,情势日益严峻,大多数军人都对一件事心知肚明:任何人都不能信。

不是不能轻信,而是——绝不能信。

宿羽沉默着点了点头,显然没有打算把他的道理听进去,但也显然不想再就此争吵,重新端起碗来,喝了口稀粥,还觉得烫,索x_ing往外一递,“不喝了,拿走。”

李昙烦躁道:“那你吃个包子算了。”

宿羽倒确实是饿了,三口两口吞掉一个包子,只剩一块包子皮捏在手里。

李昙正要起身离开,宿羽擦了擦嘴,又说:“如果连兄弟都不能信,那人与牲畜有何异,我们与北济人又有什么分别?”

不管世道变得如何险恶,不管被如何摧麟去甲削爪敲牙,总有些人格外冥顽不化地保持着本心。不过在大多数人看来,这种人脸上写着两个字,“幼稚”。

也的确是幼稚,把家国交给这种人,迟早要坏事——幸亏宿羽不是什么皇子王将,他用不着把心变成冰冷铁石。

但李昙站了足足好半天,颓唐的目光几乎要把手中瓷碗盯出个缝来。

宿羽一向知道自己的脾气招人讨厌,当即挥了挥手,“走吧。”

李昙这才抬脚,走出一个转角,只听宿羽又咧着嗓子补了一句:“给他送点吃的!”

打了霜的霸王花顿住脚,气沉丹田地吼了回去:“知道了!”

牢房之内重归寂寂,宿羽捏着包子皮发了会呆,突然天马行空地想到,这是谢怀离开陇州的第三天了,掐掐日子,大军应该已经过了野狐岭。

他这么想着,又把手里的包子凑到了嘴边。热气下去了,隐隐约约的一点奇怪的气味透出来。

宿羽手上一顿,猛地坐直了,重新闻了闻手中的东西。随即,他抬手压向自己的腹部,稍一摸索,似乎找到了位置,狠狠压了下去。

用力不小,胃部受到巨大刺激,带动五脏之内一阵猛烈翻搅,将吃进去的东西尽数顶了出来。

宿羽这几天没吃什么东西,吐也没什么好吐,一股干呕上来,直吐出了深绿的胆汁。

眼底血丝重新冒了头,额顶在一突一突地跳,他揉了揉太阳x_u_e,喃喃地骂了句李昙:“胆小鬼。”

野狐岭以北百里,虎贲军正在安营扎寨,预备好好歇一脚。

郭单皮看着谢怀说话说到一半,突然抬起一只来示意他等等,然后默了半晌,猛地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来,沙哑着嘀咕道:“金陵一条街又在想我。阔别红尘多少年,红尘里还没新传说,现在这群臭小子不行。”

他抬起手又放下手,郭单皮都躲好了,结果没挨揍,一时很惊叹,“殿下,我还以为你又要骂我了。”

谢怀揉着鼻子,心猿意马道:“我什么时候骂过人?”

……不要脸!

郭单皮违心地拍马屁,“肯定没骂过,您多大度啊,不能够!”

谢怀从鼻子里嗡嗡地哼了一声,合上一本文书,又去拿下一本,右手拢作拳,挡住明显苍白干燥的嘴唇,掩住了一声咳嗽。

燕燕在一边磨刀霍霍,说道:“还看?把药吃掉。”

也是奇怪,陇州天寒地冻缺吃少穿,谢怀倒像个没事人。反而一离开最冷的陇州,金玉其外重新披挂上阵,吃上了手把r_ou_也穿上了狐狸毛,他反而像块火石一样嗵地烧了起来。

此人可能确实是娇贵惯了,就是欠冻。

随军军医只管缺胳膊少腿,不管此等富贵病,燕燕在路边捡了个江湖野郎中,一把脉,野郎中贴上去的假胡子都快掉了,“这还不出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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