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询叹了口气,“没事,等明天投宿就能洗洗了。”
“嗯。”江朗看着江询的脸,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想了许久,才道:“询之,大皇子来消息了。”
“说什么?”
江朗顿了顿,“老爷子说大皇子不再信任这些人了。要……一个别留。”
夜风袭来,吹得人背脊发凉。
“抱紧我。”江询往江朗怀里挤,等江朗把他箍得死死的,他才有些无奈的说:“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三皇子,我都不想伺候。这些人我不会帮他杀。”今陛下宅心仁厚,却对后宫疏于管束,以至于到最后只剩两个皇子。
江朗点了点头,问道:“那以后怎么安排。”
“我原本还想在路上就了解武炼。”江朗失望道:“既然他疑人不用,我就全给他带回去,有本事他就杀。这笔血债休想单单算到我江家头上。”
“那江家怎么办。”如若到时皇帝怪罪,江朗能带江询走,却不能顾及整个江家。
江询叹了口气,“爷爷想将江家再推高一步,我却只想守成。今两个皇子都不好相与,我会劝爷爷的,希望他能明白盛极必衰之势。”
“询之……”江朗为难地拍了拍江询的肩膀。
江询还在想如何让江家安稳退出朝堂的事,骤然被打断,一时有些茫然:“怎么了?”
“哥腿有些麻。”
江询这才醒悟他坐江朗腿上咬耳朵许久了。把人扶起来,江询道:“我们走走吧。”
大晚上的,荒郊野外,怕遇上野兽,两人便围着营地走圈。
东海来的那大侠抱剑望月,一脸高冷,目送两人溜达。
没走几步,江朗便明白东海来那人为啥站那儿了。
那个位置好,听不见篝火旁的喧闹,听不见江询和江朗咬耳朵,也听不到小土丘后野鸳鸯发出的响动。
江朗顿住脚,“询之,别往那边走了,找块平坦的地方睡觉吧。”马车让给了穆穆,江询只得天为被江朗为席了。
“那边挺好的,Cao挺厚。”江询往小土丘一指,他不曾练武,听力也不及这些武夫,故此还不知小土丘后正在上演一场激烈的碰撞。
江朗贴着江询的耳朵说了什么,江询微微睁大眼,叹道:“感情升温还挺快。”又勾了勾江朗的手,“我俩都没这么玩过呢。”
江朗蓦地笑了,把江询拦腰抱起,低声道:“询之,择日不如撞日。”
“祁真,刚刚是不是有人过来了。”文三趴在洛祁真胸膛,有气无力问。
洛祁真抱着文三,轻轻笑了笑,“天地都看着呢。”
文三耳根红了,抱着洛祁真的胳膊傻笑起来。
“笑什么?”
“笑你屌大活烂。下次得让我再上边。”
洛祁真想了想文三张开腿骑在自己身上自己动的样子,便红着脸,点了点头。
江询决定将人全部带回给大皇子自行处置,便马不停蹄的往中都赶,本该半路便分道的穆穆,也一路带到了中都城外的驿站。
江询派了一个暗卫护送穆穆返家,穆穆连忙道谢。
一路走来,两人相处的时间长,倒是混熟了,穆穆实则是个灵秀的女子,虽然有些害羞,内心却倔强,极有主见。从她不远万里,只身一人去红叶城看灯便可想见。
临上马车,穆穆想了想道:“十年前我爹带我来你家,其实是借着给老爷子贺寿为名给我俩定亲来着。若不是你突然失踪了些日子,指不定真成了。”
穆穆说完自己笑了笑,继续道:“当时我还偷偷背着我爹来找过你,当时年幼,话本看多了,以为你被人绑架,一时冲动就去了郊外的月狼山。”
江询惊道:“月狼山?”十年前那如噩梦般的遭遇,他便是被那人绑去了月狼山的一处山洞,后来被江朗救了出来。
“对呀。当时我爬到半山腰,看到一个山洞,想进去看看的,不知怎么就崴了脚,还是江朗送我回来的。”
山洞?是藏着他的那个山洞吗?江朗,他怎么会在那里?
对了,一定是江朗遇到了穆穆之后便发现了那个山洞,然后来救了他。
“唉,当时我爹为了赶回家过端午,便急匆匆领我走了。后来没再来过中都,便一直没进那山洞,毕生之憾。”穆穆做出遗憾的表情,“也是在那之后,我特别喜欢游山玩水,总觉得,山里会有什么奇遇等着我呢。”
江询笑了笑,如果当时是这丫头救了他,也许就没江朗什么事儿了。
与穆穆作别,恰好见江朗过来,江询凑上去抱住他。
“怎么了?”江朗刮了刮他的鼻子,“马车备好了,走吧。”
江询点点头,边走边问:“那年你来救我之前还遇着了穆穆丫头,怎么没跟我说过?”
“嗯?没说过吗?”江朗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太乱了。忘了吧。”
江询点点头,当年他被救出来,确实寻死觅活了一阵子。
不知怎么,突然晓得江朗漫山遍野的找自己,江询突然对那段日子有了直面的信心,问:“当年是不是为了这事,端午都没过呀?”
江朗想了想,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端午的时候全家都在找你,当然没心思过端午。”
江询:“没记错日子吗?”
“不会的。我一辈子都记得。”
谁记错了?
穆穆说,端午之前江朗便接近那个山洞了,江询却说端午时他还没被救……
怎么回事,难道穆穆说的那个山洞,不是关他的山洞?
他究竟被关在那个山洞几天?
想起山洞里的遭遇,江询浑身都战栗起来。
江朗察觉他异样,忙抱住了他,用手掌抚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过去了,忘了……忘了吧。”
江询长长出了口气,原来他还走不出这y-in影。
可那年他才十六,才刚刚有女孩子上门说亲事,就被人那样对待,从此改变了他一生……叫他如何能忘记。
那个人,江询决不会放过他!
第10章 诡谲
将人全都带回了中都,大皇子果然大怒。
表面客气的将所有人收入府中,转身就泼了江询一碗热茶,还恶语相向,逼得江朗一拳打在大皇子脸上,最后以江朗顶着青一团,紫一块的脸,狼狈回家。
三日后。
秋风肃杀,寒蝉凄切,乌云遮月。
厢房内烛光明亮,江询看着灯芯,意兴阑珊。
江朗陪在身旁,静默不语。
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结果。
“希望我这伤不会白受。”江朗摸了摸自己仍淤青的脸,淡淡道。
江询眨了眨眼,轻轻握住江朗的手。
江朗发现,他的指尖有些凉。江朗问:“怕?”
江询把目光投向江朗,“江家三族皆系于此夜,我不得不怕。”
三日前,他们带那十数人如今,的确惹恼了大皇子,但江询又岂是干出j-i蛋碰石头这种蠢事的人。自然早做了谋定。
他以江家全家x_ing命担保原计划可行,终于说服大皇子留下那十数人。
而今夜,那十数人就将去往三皇子府邸。
三皇子的命在他们手上,他们自己的命也在自己手上。
只愿江询未曾错估人心。
“老爷子睡了么?”江询问。
已过三更,烛火将尽。
江朗答道:“老爷子他……”
房门被人退开,有两人挟着寒气闯进来,是洛祁真和文瑜扬,他们衣衫被利剑划破,满身伤痕。
江询心咯噔一下,失神道:“失败了?”
“不!”洛祁真道:“成功了,但大皇子兔死狗烹,以刺杀三皇子的名头诛杀我们。我们十几人被王府守卫冲散了。”
文瑜扬垂头,眼神y-in郁。
江询皱起眉头,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派去刺杀的十几人,身后皆站着中州的名门世家,他如今诛杀他们,将来纵是得了天下,又如何去平息士族的愤怒。
愚蠢!
一道剑光s_h_è 来,江询下意识闭眼。
“文瑜扬!”江朗暴喝,一手抱住江询,一手握住锋利的剑锋。鲜红的温热的血液自指缝中流出。
洛祁真回过神来,一掌打掉文瑜扬的剑,文瑜扬吃痛,恨恨看着他,双目发红,他嘶吼道:“你也帮他!这都是他设计好的。”
“你发什么疯!这不可能!”洛祁真又惊又怒,一时不知所措,下意识把自己搁在了两方之间。
江询自惊惧中回神,急忙替江朗止血。
“文瑜扬,此事我并不知情。否则,你二人跨进这间院子时就已经没命了。”江询声音极冷,脑中一片混乱,他竟猜不透大皇子的想法。
院子里,悄无声息出息一批暗卫,皆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