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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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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朗把江询放床上,扯过衣服替他仔细擦拭身子。又胡乱擦了自己两下,将退了情潮浑身瘫软的江询抱怀里,细细的吻他的脸。用唇碾开他紧蹙的眉头。相扣的十指,手背已经被抓破,献血淋漓,但他不愿放开。
“询之,哥可以为了你去死,怎么会气你……询之,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他”已经出场了。嘿嘿嘿。
第5章 第五章
夜微凉,月上中天,后院没有点灯,只能借着月光照路。
文三绕过假山,在一处水边的凉亭找到了他。
男人坐在亭子栏杆上,背靠着称顶的柱子,手里拎着个酒坛子,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水池边上,蛙声,蛐蛐声,不知名的虫子声打成一片,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的响着,文三突然觉得烦。
“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儿喂蚊子么?”文三从挡住他的石头后绕出来。
那人笑了笑,略带嘲讽地说:“文三公子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陪我喂蚊子么?”
“洛祁真,你非要这么说话吗?”文三捏了捏拳,大步走进亭子,在洛祁真对面的柱子坐下。
洛祁真不接话,抱着酒坛狠狠闷了一口。
酒气熏天,文三皱了皱眉,“怎么,不怕喝醉了赶不上明天的擂台,不能替你那心头好夺那玉肌Cao了。”
“他不需要!”洛祁真大笑起来,“我今天才知道,他根本不需要那东西。他的脸是自己划的,他根本不在乎!”
文三皱眉道:“所以你就不上擂台了?”
洛祁真不屑道:“若不是你传信说这里有玉肌Cao,我根本就不会下山。”
文三静了静,许久问道:“我们认识多久了?”
洛祁真偏头想了想,“三年……又四个月。”
他还记得那是三年前的春天,听说西北的黑市上要拍卖玉肌Cao,他找师兄弟们借了一百两银子,便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玉肌Cao提炼的玉肌膏能生肌止血,对治愈伤疤之类有奇效,但单独一株玉肌Cao却并没什么用,大抵十株玉肌Cao提炼出来的玉肌膏才能消指甲大小的疤,所以一株的价不会太贵。
黑市有人抬价,洛祁真足足叫到了六十二两才使得对方满意。
快要成交之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窜了出来,“一百两。”
洛祁真被声音吸引过去,那是他看文瑜扬的第一眼。
青年靠坐在虎皮铺就的四抬辇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绸缎衣裳,玉冠束发,青玉为珮,连扇风的扇子都是纸嵌碎金箔,白银包边,绝佳的玉佩做吊坠。
他想这样一个富贵少爷应当不缺这一株玉肌Cao。
于是朗声道:“这位公子,在下为友人求药而来。望公子割爱。”
文三懒洋洋地说:“可以。”
洛祁真心头一喜,但又随着他接下来的话沉了下去。
“这坊市有规矩,上了一百两的东西,便只能靠加倍,一倍,两倍。”文三看着他,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揶揄,“你能出得起多少呢?”
洛祁真静了,文三会意,吩咐人领了东西便走。
洛祁真追了出去,喊了一路的“望公子割爱。”
最终在文府大门,在文三即将进府的那一刻,洛祁真一撩道袍跪了下来,“望公子割爱,贫道愿允诺公子一个愿望,无论是非,无论黑白。”
跪下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有点傻,自己的一跪一诺实在微不足道。
但文三最终将那株玉肌Cao给了他,没要他一两银子。
他道:“我叫文瑜扬,文家三子,这株玉肌Cao买你这一跪,你那一百两收着,买你那一诺。记住了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洛祁真。”
“洛祁真,酒给我喝点。”文三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洛祁真把坛子抛给文三,文三抓着坛口闷了一大口。
他抱着坛子,想了想,道:“洛祁真,我们认识了三年又四月十二天……不,现在是十三天了。”
他看着洛祁真,眼神很复杂,顿了许久才接着道:“期间……我们有一百七十五天在一起,其中有一百六十九天我在陪你找玉肌Cao。还有六天,是我在寻玉肌Cao途中受了寒发烧,你在医馆里陪我。我还没好,你就走了,因为你师弟给你来信说,东海有卖玉肌Cao的……”
说完他又喝了口酒,洛祁真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垂着,眼睛望着天,薄唇抿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洛祁真不说话,文三接着说:“我们没在一起的九百三十五天,通了两百二十三封信。一百二十封我的,其中一百一十四封是告诉你有玉肌Cao的消息了。
有时候发现一株玉肌Cao我能给你发十几封信,信纸的前面就写玉肌Cao的消息,我把字写很大很大也占不完一页纸。信纸的后面写着我近期做了什么,喜欢什么,我总是把字写很小,但还是不够写。洛祁真,那些小字你看过没有?”
不待洛祁真答话,文三便自己笑了起来,仰头给自己灌酒,淡然道:“你怎么可能会看,看你的回信就知道了。一百零三封里,五十三封是[多谢告之,贫道即刻出发。],有三十九封是[贫道已取得玉肌Cao,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十封是[贫道未曾取得玉肌Cao,再谢公子千里传信告之。]。呵呵,还有一封,怎么写的……”
文三想了想,喝了口酒,道:“你说,[无事勿扰],那是我们认识的头一年,我给你发生辰请柬你回我的。后来我每年发一次,你一次都没回过……”
洛祁真朝文三道:“酒给我罢。”
“啧,才喝你几口,小气。”说着把酒坛子抛给洛祁真。
洛祁真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啊,舒服。”
文三笑道:“你长得到秀气,喝酒却似鲸吞。”
洛祁真不接话,只闭着眼睛想了会,“我总觉得你方才那番话是编的,我算了算,你给我的信里,你少说了三封。余下那三封,写了什么?”
文三愣住了,随即大笑道:“竟被你识破了。那还有什么三封信?我胡乱编的罢了。”
洛祁真也笑了笑,又闷了口酒,“文兄,其实看了你这么多年的信……你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后面有字。你买的纸也忒好了,一点也不透。”
文三也笑了笑,“都说了是编的,那纸后边自然也没字。”
洛祁真朗声笑道:“原来如此,可惜那些信我都烧了,否则真要回去仔细翻翻,看看你哪句话是真的。”
“烧了……”文三有一片刻失神,“烧了也好。”
“罢了,总归是我欠你的。”洛祁真将酒坛子抛给文三,“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磨磨蹭蹭半天,天都快亮了。”
“哈哈哈,豪爽人。我喜欢。”文三抱着酒坛没喝,“明日的比武规则你看了吧。”
“看了,不就是打群架么?不限时,最后站台子上的五个赢。赢了的在单打独斗。不过不是有一对一么?我准备打那个,速度比较快。”
文三道:“我只带了三个人来。”
洛祁真想了会道:“那我参加群殴吧。”
文三一喜,“真的?”
“总归是我欠你的。”洛祁真道:“文瑜扬,拿那个愿望来换吧。我帮你打。”
文三静了,良久才颤声道:“你要我……拿那一诺……来换?”
洛祁真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不然呢。”
“好!”文瑜扬道:“洛祁真,我用你那一诺。”说完,狠狠的将酒坛子贯在了地上。
陶坛破裂,酒香四溢,文瑜扬拂袖而去。
“文瑜扬——!”洛祁真道:“非要淌这趟浑水么?”
文瑜扬顿住脚,“我文家没落至此,只有这一个机会。”
“文瑜扬,你已经活得比大多数人要好了。”
“比之江询呢?”
洛祁真静了静。
文三道:“我走了。”
“文瑜扬,此事后。不要再来往了吧。”
“自然,原本就是因为玉肌Cao才认识的。也该……断了。”
文三快步离去。
洛祁真将手覆在头上,遮住了那泠泠华光。
他想说:“文瑜扬……我其实看过那三封信。”但最终,不及启口。
一封[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一封[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一封什么也没写,只有颗红豆。
都没有落款,字体是狂Cao,文瑜扬善写行、楷,大抵江湖上没人知道他还写得一手绝妙的狂C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