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刃闭了闭眼,全明白了。
岑朝歌一次次的跟自己要银子,竟是为了……为了回岭南,自己也是蠢,明明也觉得奇怪,只不过是打听些事情,哪里就能用到这许多银子,却从未想过多问一句……
百刃眼眶蓦然红了,侧过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拳头不受控的紧紧攥起,竭力压下心头大痛,不肯在人前失态,祁骁看在眼里,心中不知为何忽而有些酸疼,正要说什么时却见百刃不着痕迹的拭了拭眼角,俯身拿起玉壶,烫了一遍茶盏后给祁骁倒了一杯,双手奉上,勉强笑了下道:“刚说到哪儿了,哦对了……百刃正是好奇,传闻中的那则喜讯,是真还是假呢?”
祁骁着迷的看着百刃,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竟就收拾好仪态了,祁骁一直以为在隐忍上无人能出其右,此番却不得不甘拜下风,祁骁接过茶盏,轻轻吹了吹,心中轻笑,他没看错,百刃跟他是同一类人。
祁骁心中越发笃定,为了柔嘉,百刃是什么都能忍的。
按着祁骁原本的打算,今日就百刃说个明白,联姻是真是假,全凭百刃说的算,想要保住自己姐姐没问题,但要拿自己来抵,若是百刃知情知趣,今日没准就能占些便宜……
但不知怎么的,这么看着百刃,祁骁忽而就心软了,百刃刚知道岑朝歌的事,如今在自己面前强撑着,心里不知正是何等惊涛骇浪呢,自己若是再补上一刀……
祁骁心中叹口气,罢了罢了,把人逼的太紧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吃亏的不还是自己?
“不瞒世子,世子所提的喜讯,孤王也略有耳闻,但确实是不知就里。”祁骁坦然一笑,“不是孤装傻,婚姻大事上,孤王也只能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母后并未曾跟孤提起过此事,孤王也只是听长公主说过一两句,到底如何并不清楚,但世子既然问了,孤明日就去问一句,若知道实情了,自然会跟世子说的。”
祁骁说的诚恳,百刃也不猜不准他到底知不知情了,百刃心里乱的很,怕自己多说多错,万一惹恼了祁骁就得不偿失了,只得答应下,又不痛不痒的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
祁骁将百刃送至仪门,直等到人上了轿子才转身回府,江德清一直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道:“殿下……今日何不就将世子留下得了?就这么让他回去,万一那姓岑的巧舌如簧,再将世子的心思说回转了……”
“不会。”祁骁还在回味着刚才的一幕,“百刃又不是傻的,白纸黑字的证据在那放着,岑朝歌洗的白么?除非他咬死了说都是我诬陷的,拼着不回岭南来证明清白,但……呵呵,你觉得他舍得么?”
“与其等着岑朝歌拿出一套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来解释,倒不如我先把事情挑明了,让他们自己分辨去,待到彻底恩断义绝了,我才好下手……”
祁骁淡淡一笑:“着什么急呢,他一身的把柄,还怕不能驯服了么。”
☆、第十章
百刃自己都不知如何回的府,一路上恍恍惚惚,直到侍从请他下轿时才回过神来,百刃从轿子中走出来,手中还在攥着祁骁刚给他派遣文书。
侍从也发觉百刃神情有异,小声询问:“世子……世子?可是不舒服?”
“没有……”百刃摇摇头,转头看向守在仪门前的小厮,“朝歌回来了么?”
那小厮连忙答应着:“刚回来,这会儿大概在书房呢。”
“好……”百刃点点头,双手不自然的攥起,大步进了仪门,衣服也没换,直奔书房。
书房外面的游廊上几个小丫鬟正在做女红,见百刃来了匆忙行礼,百刃声音发哑:“都给我出去……看好院门,不许任何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