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们见百刃面色不善不敢多问,连声答应着,福了福身退下去了,百刃深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了书房。
书房里间岑朝歌正在给百刃整理书案,百刃自小不喜别人碰自己的东西,文房四宝尤甚,这些东西,他自来只肯让岑朝歌碰,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岑朝歌见百刃回来了一笑:“这么快?太子怎么说?”
百刃慢慢走近,将手中的派遣文书递给岑朝歌,慢慢道:“太子……让我把这个给你……”
岑朝歌顿了下接过来,先是一喜,随即连忙收敛神色,蹙眉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面怎会有我的名字?!这是谁的主意……不行,我得去找他们,我怎么能走呢……”
岑朝歌抬脚就要往外走,百刃木然的看着他演戏,突然觉得无比恶心,他方才怒火攻心,只想回来同岑朝歌对峙,跟他问个明白,如今却什么也不想听了,只是疲惫道:“还有这个……喜祥收的一万五千两银票……”
岑朝歌心中咯噔一声,犹豫着将那银票接了过来,百刃苦笑一声:“朝歌……你若是想走,直说就是,难道我会拦着你么?”
“百刃,不是……”岑朝歌一看那银票就知道坏了事,他不知百刃到底知道了多少,脸紫涨了起来,却也不敢多说,生怕多说多错,上前去拉百刃的手,“百刃你听我说,我只是……”
百刃厌恶的抽开手,冷冷的看着岑朝歌:“你只是什么?你说。”
“我……”岑朝歌顿了下颓然道,“百刃……你知道的,我是我父亲的独子,如今来这边一个月了,这里是什么情形你也知道,若有个万一,我岑家就要绝后了……百刃,要是只有我自己,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我不光是一个人啊,我身后还有岑家一族……”
百刃听了头一句就心累了,淡淡一笑:“你说这个做什么?你想走,我会不让么?之前在岭南我是如何说的,你又是如何回答我的,你忘了么?”
岑朝歌愣了下,面上越发难堪,百刃慢慢回忆道:“我说……朝歌,我这次去,大概先回不来了,以前我们的情义……你只当是少不更事时的一个玩笑吧,以后一南一北,不知何时再见,各自珍重,你说……”
百刃声音发哑:“你说,你一辈子都忘不了,不管我去哪儿……上天入地,你都要跟着,就是来日天命不佑,死在一处,就当是全了这些年的情义,若是老天开眼,以后还有回来的一日,我为王,你为相,继续护我周全……朝歌,两个月前的话,你不会已经忘了吧?”
岑朝歌羞的无地自容,偏过头去不敢看百刃,百刃不知怎么的,说完这席话后方才的一腔怒火尽数散尽,一点也不想再同岑分辨什么,苦笑一声摆摆手:“我不怪你,原本就不想让你来,这一个月……你也同我吃了不少委屈,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百刃身上半分气力也无,转身走了出去,岑朝歌犹豫了下,还是没再跟上去。
太子府中,祁骁在书案前边看文书边听江德清说从探子那听来的话,听到岑朝歌的那一番海誓山盟的时候祁骁撑不住笑了:“他真是那么说的?”
江德清点点头:“这是世子的原话,一字不差。”
祁骁叹为观止:“以前倒是我小瞧岑朝歌了,这口才比说书先生们还好呢。”
江德清笑笑:“只可惜只是嘴上说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况且他跟世子什么都不是,不过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时的一时意气罢了。”
祁骁嘲讽一笑没再说话,江德清上前给祁骁研磨,轻声问:“殿下……何时同世子说那事儿呢?”
祁骁顿了下,薄唇微抿,江德清见祁骁有些犹豫顺势道:“不然再等几日吧,也让世子缓一缓,这一出一出的,也够他受得了,嗨……说到底不过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可怜见的。”
祁骁本来还有些心疼百刃,不知为何听了江德清的话却更狠下心了,冷笑一声:“十五岁?我十五岁的时候受的罪比这个多多了,我不是那怜香惜玉的人,不用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