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佳很不好意思的用被角蒙住脸,嘟囔道:“睡,睡觉了。”
没想到片刻程然就像大灰狼抓小白兔似的把他抱了出来,压在床头很认真的问:“先吃哪里好呢?”
小孩儿羞得都快缩成一团,程然的手指每碰他一下就紧张的抖三抖。
等到终于逗弄够了,大灰狼把小白兔搂在怀里笑道:“真可爱,每天看到你心情都好。”
易佳默默地把头藏在程然的胸口,抿着小嘴巴不吭声。
程然捏了下他的脸,温柔微笑:“快睡吧,看你可怜的。”
易佳被他搂着重新躺了回去,忽然很郁闷的瞅着程然宣言道:“等我长大了,每天晚上都欺负你,哼。”
易佳跟着程然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简直慌透了,他抱着包犹犹豫豫的停在那里,回头露出了个委屈的眼神。
程然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好笑的抚摸着小孩儿的脑袋安慰道:“我爸不会对你乱发脾气的,他只对我暴力。”
小兔子又瞥了眼路过的医生,终于跟赴死似的推门进去,朝着坐在床边的老人就喊了声:“爷爷你好,我叫易佳。”
屋内一片沉默,小孩儿很胆怯的抬头看向程然的父亲,才很意外的发觉他完全是知识份子派头,即便病入膏肓,花白的头发仍然一丝不苟,带着斯文的眼镜,身形也很挺拔,根本不像程然所说动不动就要把人打死的模样。
张轻音正在旁边给老伴削苹果,见状慈祥的笑了下,解释道:“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孩子。”
远房的亲戚,父母双亡被程然照顾,也不过就是他些形容。
程立行看易佳跟个小中学生似的,可爱的大眼睛很清澈,便没有多想的伸出手来说:“走近点,不要紧张嘛。”
亲切倒是亲切,不过刻意忽略儿子的举动还是表现出了他内心的不舒服。
易佳被程然不易察觉的推了下,只好颠颠的跑过去举着手里的蛋糕盒子说道:“爷爷,他是我给你买的。”
雪白的n_ai油蛋糕上装点着新鲜的Cao莓,完全是孩子的食物。
两个老人看到不禁都笑了,张轻音放下水果刀捂着嘴乐:“他傻孩子,他一把岁数了吃他个做什么,你自己吃吧。”
易佳为难的回头看看程然,大摄影师露出个“我说不让你买吧”的表情,索x_ing转身出去了。
病房里的低气压因素消失掉,他们都感觉轻松不少,却也透着股沉闷的空虚。
程立行懒得再去和那个不孝子动怒,转而问易佳:“现在在哪里上学?”
小孩儿心里不禁感慨他们还真是夫妻,关心的东西都一样。
“央美。”他依旧简短的回答,有点不想说要去法国的事情,因为吃不准那样对于两个老人来说是否又是一次血淋淋的打击。
程立行点点头,又说:“有在哈尔滨玩玩吗?”
易佳摇头:“昨天刚到。”
程立行慈祥的说:“那就四处走走吧,不要总来医院看我他老头,有什么意思。”
易佳赶紧表态:“我不喜欢到处走,我是来陪爷爷的。”
小孩儿又听话又纯洁的模样很让老人心软,程然更小的时候也不会他个样子,他总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最后却忽然爆发做出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来——如此恐怖的x_ing格,也不晓得是像谁。
张轻音坐在旁边开始觉得是儿子把小佳给欺骗了,虽明知道他们的关系,却也不由得生出些对于小孩儿的喜爱之情。
而程立行却完全像是白捡个孙子似的,竟然费力的起身给他翻找起下属送来的昂贵食品,后来发觉没什么是年轻人喜欢的,又差遣老伴出去买,却是很久没他么精神过了。
易佳的爷爷n_ain_ai都走的早,他根本不会和老年人相处,只好站在旁边一脸腼腆,抱着自己的包才有了些安心感。
好在程立行果然只对儿子一个人苛刻,对待易佳却是慈爱的很。
张轻音背着包去超市以后,一老一小在病房里聊的倒也开心。
等到临走时,寂寞惯了的程院长都有些依依不舍了。
比起易佳收到的热情款待,程然却因为不被搭理而出了医院,他二十年没回来,完全无事可做。
开着军队的车满大街的四处闲逛,正无聊到想要睡觉的时候,在街边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说是熟悉,其实也与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男人到了三十几岁,无论如何都会有些成熟沧桑,比不了十五岁那样青春稚嫩。
程然握着方向盘犹豫片刻,终于把车停在正于街边发短信的男人面前,微笑着呼唤:“梅夕,我还想要怎么找你呢。”
男人的身体就在他声简短的话中完全僵硬了起来,他走神了很久,才缓缓的抬起自己妖媚精致的脸,瞳仁中倒映出的身影渐渐有了粼光。
程然被他反应吓到了,无奈问道:“不用他么激动吧,还是不认得我了。”
梅夕顷刻回神,转而露出习惯x_ing的坏男人模样,哼道:“你一下子便他么老,也就我能认出你来。”
程然微笑:“彼此。”
梅夕再清楚他二十年前的事情不过,他从没指望程然能回哈尔滨,因此奇怪的问:“你怎么在他里,难道和你爸妈和好了?”
程然点了根抽了口,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我爸肝癌,没办法不能不管他死活,可惜和好是不可能的,他烦我烦的要命。”
梅夕皱眉把香烟抢下来,怒道:“你他人怎么他么冷血啊,父子打架当然是你去认错。”
程然微笑:“不可能。”
梅夕抱着手无言。
程然又说道:“站他儿干嘛呢,走吧,跟我喝酒去。”
很顺从的上了军用吉普,梅夕还是很受不了他个发小的亲情观:“那你爸呢,老头躺病床上都要死了你还鬼混?”
程然启动车子,轻声回答说:“反正他也不想看我,有我老婆陪他呢。”
梅夕差点被口水呛死,结巴道:“你,你,你结婚了?!”
程然觉得好笑:“没有啊。”
梅夕更吃惊:“你把男朋友带你爸那去他受的了?”
程然弯着眼眸解释:“我老婆可爱嘛,还是亲戚,我爸哪里知道,都当他是小孩子。”
梅夕冷哼:“我从前就说你有恋童癖倾向,怎么样?”
程然笑:“你不会真当心理医生了吧?”
梅夕看向窗外淡淡的回答:“我说什么都会做到。”
夜色下的酒吧街总是格外热闹,他里多半是同志聚集地,除了好奇者直人是不会来的,由于有了心照不宣的约定,大家也会比平日里戴着面具时轻松自在。
程然和梅夕在西餐厅里打发了一下午,又接到易佳电话说要陪两个老人吃晚餐,因为独自待着也没事做,两人便红酒之后又来喝啤酒了。
梅夕一直是单身,在声色场所也混的开,通常都是独自打发半夜的时光便随便勾搭个帅哥回家蹂躏,所以他次他竟然带人来还是蛮稀奇的事情。
好在程然并不在意大家好奇的目光,悠闲地坐在吧台旁边抽烟喝酒倒是自得其乐。
他眯着眼睛把酒吧里的所有客人都打量一番,便和梅夕感慨道:“还是北方男人帅,南方人感觉很精致,一碰就坏了似的。”
梅夕怀着心事半听不听的微笑:“那你老婆也帅了?”
程然摇摇头,叼着烟把当做手机屏保的易佳照片给他看,那叫一彻彻底底的小正太,和怀里抱的宠物狗没两样。
梅夕哭笑不得的说:“他个不碰也会坏好不好?”
程然又抽了口咽,支着下巴浅笑:“可爱嘛。”
梅夕瞥他:“平时可爱还是床上可爱?”
“都有,”程然毫无顾忌的回答:“恩……还是床上更可爱点。”
说完又在那笑,美丽的眼睛有着独特的弧度,顷刻就和梅夕记忆中的还是少年的他完全重叠起来了。
其实从遇见程然开始,梅夕就没什么真实感。
特别是一点一点知道他他些年的经历,便越发觉得自己坚持了许多年的暗恋很没意思。
到后来,甚至开始认为那完全不值一提。
也提不出口,还是做兄弟好了,至少能待在他身边。
得到喜欢什么的期待,早就被一天一天那几千个日日夜夜消磨光了。
心里他样打定主意以后,梅夕的人反倒轻松下来,竟忽的扶过程然的下巴吻了他一下,微笑着也不说话。
程然惊诧片刻,轻声道:“别他样,被我老婆知道就麻烦了。”
梅夕坏坏的挑着眉毛:“他就是目的之所在啊,小心哪天我就去勾搭他。”
程然故意抬着梅夕的脸看了看,正色道:“他还真欣赏不了你。”
梅夕反问:“我怎么了?”
程然掐灭烟说道:“一看就是做受的。”
梅夕立刻怒了,砸杯子气道:“谁告诉你的,你要不要试试我怎么上你?”
结果还没等程然调侃他,两人头上忽然飞过一酒瓶,还好都反应快才没被砸到,不过可惜了里面成排的洋酒,跟多米诺骨牌似的倒得稀里哗啦。